01.
春天夜里的风徐徐从车窗的空隙中进入,轻轻地抚过江瓷的脸颊,舒适感令她眯起了双眸。江瓷把头靠在车窗上,随着公交车的震动晃着脑袋,享受着只属于夜晚的寂静。
她的脑子和心现在都有些乱。
江瓷最好的朋友唐冉冉,顶着八中学霸的名号开始和她班里的男生谈恋爱,最近成了大家在学习空闲之余的解压话题。
唐冉冉家教很严,父母看的很紧,再加上她自己也很自律,所以即使八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唐冉冉的成绩仍旧很出色,所以当她恋爱的消息一出,整个年部一片哗然。
她的男朋友是个转校生,叫吴世勋。听说家里很有钱,家人也比较看中学习成绩,所以就托了关系让吴世勋进了八中。不过他依然不上进,抽烟喝酒打架旷课,他从来就没少过,学校里也有他的一批哥们儿,这些江瓷再怎么安分守己也早有耳闻。
江瓷叹了口气,她想起了今天在学校,唐冉冉扯着她的手在远处指了指吴世勋的背影,唐冉冉笑得很开心,"江江,你看,吴世勋他是不是很帅?"
江瓷还从来没有见过唐冉冉这个样子。而在他们这段爱情之中,唐冉冉又好似是卑微的那一个,她放下了所有"好学生"有的傲气和身段去讨好吴世勋,自己真的很委曲求全。
江瓷不解,她问唐冉冉,"我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会那么喜悦?"
唐冉冉好半会没说话。她捏了捏江瓷的两颊,笑道,"爱一个人,就是无止尽不求回报地付出啊。你还不懂,所以不会理解我现在的付出。"
"但是我觉得他并不值得你这样做。"江瓷叹了口气,"阿姨昨天又给我打电话了,她问我你放学怎么回家那么晚。"
唐冉冉有些紧张,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每天自习结束后都会再去图书馆看会儿书。"
唐冉冉这才舒缓了握着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江瓷手里,"我妈以后再给你打电话,也麻烦你先给我瞒一下啦,拜托拜托。"
江瓷抿了抿唇,犹豫着点点头。
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帮她,还是在推她往悬崖边上更近了几步。她望着唐冉冉兴奋的侧脸,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把劝说的话压了下去。
希望吴世勋是认真的吧。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爸爸妈妈都还没有睡觉,一个在书房里工作,一个专心在厨房里切水果。
"妈,我回来了。"江瓷把背上笨重的书包卸下来放在鞋架上,蹲在玄关处解鞋带,顺手把旁边的酸奶带进了房间,"水果在客厅里放着吧,我一会出来吃。"
门被她轻轻带上,她坐在书桌前摆出今天老师下发的几张卷子。台灯的光芒努力驱散着黑暗,江瓷手中的笔在卷子上停停走走,最终倒在了白纸黑字间。
她抬眸看了一眼右手边的闹钟。已经十二点了。
江瓷抻了个懒腰,脑袋左右歪了几下,发出关节"咯噔"的响声。太阳穴发胀得厉害,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她应该早点休息了,但是明天还有测验,她不想没有一点准备,很不安心。
江瓷成绩比较好,年纪第六第七左右,偶尔好的话可以进前五,前三的话她只参与过一次,就再也与之无缘了。
江瓷的记性很差,很多别人只要记一次两次就可以背下来的公式,她往往要坚持每天复习一次才会有较深刻的记忆,这也给她的学习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所以此刻江瓷重新复习了一遍刚刚背好的古诗文,心里想着明早早点起床再背一下。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打架了,但她还是没忘记妈妈准备的水果在茶几,于是拿着水杯打开门。妈妈已经不在客厅了,厨房的灯也暗下来了。江瓷整个人小小地弓着身子,两条腿缩在一起,半眯着眼睛听着手机里播放的小说,下意识地拿着叉子把水果往嘴里送,不一会就吃完了一整盘。
洗漱结束后,江瓷反而不困了,她的意识又飘到了今天唐冉冉洋溢在眼角眉梢的喜悦脸庞和吴世勋那远远望见的精瘦的背。
吴世勋的肩膀很宽,但是腰却很窄,他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背挺的很直,可以看出来接受过很严格的家庭教育。
江瓷闭上眼睛,但是吴世勋的背影却一直在脑中盘旋。
她看到,他的发丝在风中被吹起,像纠缠住了唐冉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