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艾芭格林异常的沉静，和以前比较其实分别不大。也许是因为之前不停炫耀自己和拉格萨斯的关系和现在有太大反差，所以才特别显眼。
“好像是艾芭格林表白了。”在说出“告白”二字之时艾尔莎瞳内就颤动了一下，情绪思路都慢慢起伏，指尖的力道一紧，书页发出细微的响声。
露西第一次看到艾尔莎听到那个人以外有波澜的情绪，因为过去她肯流露出的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只被那人牵着：“但是被拉格萨斯狠狠地拒绝。虽然她以为其他人不知道，但其实早就传遍『天下』了。”
“其他人不敢在明面上说，也是给她面子的。”艾尔莎没发现自己听到告白失败后心情有些许放松。
“拉格萨斯有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艾尔莎马上黑了脸：“我这阵子复习没开手机。”
“那你快开啊。”
“上课不能用。”
“…艾尔莎你有时候真惹我讨厌。”
似乎艾芭格林不太好运，她的糗事被拉格萨斯亲自公开。
他特地到饭堂找艾芭格林，向她道歉，说自己送衣服只是补偿，并不是有别的意思，让她误会是他的错，还要求艾芭格林把衣服还给他。
全世界都知道艾芭格林一厢情愿，她气得连饭都不吃完就跑走，请了假早退。
这成了大家的午饭话题。
艾尔莎回到课室，听到露西说起这件事也忍不住笑。
此时拉格萨斯也进了课室，大家的八卦声停了，心跳声没停。
吸气，呼气。
艾尔莎对上了他的眼神。

艾尔莎身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浅浅的光晕，那样明净，让人有遥不可及的错觉。
她看一眼他，然后又垂下眼眸，寡静的孤身一人，散发着沉稳的气质。空气中细小的浮尘慢悠的落到她的肩上，睫毛下坠，万年不变的表情好似有了些情绪，好似又没有。
坐到自己的位置，他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去，天气不错。
他如计划一样“羞辱”了艾芭格林，事情的发展也合乎意料以内，她成为人群焦点的滋味保证是毕生难忘。
但艾尔莎这人不知干嘛，还是那样冷。
其实是和以前没分别吧，尽管如此，却也觉得自己对她带着不满，她就好像一直往前走，不顾他的步伐，他就一直跟着，期待她会回头看看他跟上没有。
也许，他在等她发现他的好，他的不同，然后对他笑。
不是那种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微笑，是只属于他，由心而发的美丽微笑。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在抽屉里看，是“史卡蕾特”传来的。
“谢谢。”他能够想像她说出来，很轻，细微到听不到。
他忍不住挑起嘴角，回讯道：“谢什么？”
“上课不能用手机。”
“那你在干嘛。”
“又还没上课。”
“所以我也可以用啊，你还没回答我。”
艾尔莎没有回讯，老师也进来开始了课堂。
拉格萨斯总是偷偷的向她望去。

放学。
拉格萨斯故意拖得很晚才离座，生怕早走丢了人。
露西也很贴心的把艾尔莎留下。
二人并肩而行，没有说话，但是拉格萨斯觉得她把些许距离感都卸下了，那种清冷和遥不可及，那种于同龄人不符的成熟……
靠上前去，眼里的愁有些危险，盯着艾尔莎白净的脸看。
他觉得他该说些什么，但又该说什么。
“母亲怀孕后，父亲就不负责任跑了，母亲将我带到姨母家，没尽过一点母亲之职。等到我五岁，姨母生了自己的孩子，她就没把我当成一回事。我一直一直都在努力，希望我的乖巧聪颖能招来些许关注，但后来我明白了，都是我的一相情愿。”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平日的她只是隐约的有孤傲，现在像是褪去了棱角，褪去了扎人的刺，单单剩下最脆弱的一块。
“我遇到过一个人，他真的把我当成我来看待，不是年轻过错的代表、母亲的麻烦，只是艾尔莎而已。”艾尔莎沒管他：“你可能觉得我愚蠢，我对他真的是一见钟情的。他的所有都在吸引着我，我比以前拼命地往上走，为的是与他并肩，只是我不曾想过……怎么说呢？就好像努力的往上爬着，不曾发现他人不再站在自己身边。”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表明心意，默契地配合彼此营造出类似暧昧的氛围，而她，不是他的谁。——只是她自以为是地把自己当做主人公，把对方无可厚非的举动判定为对自己的背叛。
“我曾经读过一句话，如果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是永远不会去到自己的目的地。我问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又想成为怎样的人，当时我给自己的回答是与母亲不一样、且不会成为她一样的人……遇到那个人那些事，我又有了另一个答案。”唇角微微上扬的，语气却一丝笑意快乐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孤独的人，我想成为一个不需要依靠别人、不需要别人关心的人。”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是你问的。”
“你之前不是那样乖巧的？”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别误会，我没打算要你的同情和关心。”回眸的那刻，眼里的明亮缓缓变成暗淡，但笑容是真實的，她对拉格萨斯笑了，是真的笑，特别特别好看：“那你觉得我理解自己吗？”
“因为我也把你当朋友，所以我觉得……”拉格萨斯也笑，满满的柔情溢出来，比平日的那些淡笑温和许多，蕴含着所有感情：“清醒点。你这不是不依靠别人，你是没人可以依靠。”
“你也说得对。”她心里有些堵，于是又抬脚走，目光没有再落在拉格萨斯身上：“但那没有什么不好。”
“既然你选择了我做朋友，那我就管定了你。在你和我绝交以前，我就是你的依靠。”

第七章•朋友以上
因为期考的关系，艾芭格林的事没持续多久，大家都把精力放到学业上。午休、放学的时间，图书馆都是一些在“冲刺”的学生。
露西头侧放在桌上，微眯着眼睛，表情慵懒，膝上放着一条毯子，宽大的织线衫耷拉在肩上，发丝落在嘴边，阳光一路照到她锁骨。她目光没有放到课本上，始终注视着校门前的男女。
他们俩真好啊……
露西得知拉格萨斯把艾芭格林耍了一把后，她就觉得这男生不简单啊。如果他是为了帮艾尔莎出头，露西替艾尔莎高兴；但依这手段，万一拉格萨斯是玩玩儿的，最后艾尔莎又被伤了，那她不成了帮凶了吗？
“露西~”
“啊！吓了我一跳。”
在一旁坐下的夏一声拉回了椅子，有些不忿地嚷道：“明明是你约我来温习却又没留意我的露西不对，现在感觉是我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露西听了绷不住笑出声来，夏本来也没觉得好笑，被她这么一笑也不禁笑了出来。
“你在看什么啊？咦？那不是…？”
“嘘，这是图书馆，再吵就要被骂了……不是说要复习吗？”
“那个，露西，其实我俩都是学渣，你确定一起复习有用吗？”
“…”

“乞嗤。”
“冷就多穿点，你又不是不知自己的身体不好。”
“知道了。”她拉一拉自己厚重外套和口罩，严实的抱着自己：“下星期见。”
那天以后她又变回一言不发，被他陪伴的同时又有种不喜旁人接近的冷清。拉格萨斯见着她的背影，风猛烈的吹着她的身子，想护她却永远护不住。
从始至终，还是那个艾尔莎。
“记得我们的约定。”
艾尔莎脸色有变，呼出的白雾在空中消逝：“啊，记得，段考输了，这次会赢过你。”
“不是这个。”
踏入转角一步，顿了一秒，“嗯。”

艾尔莎从家里第二层的窗户看着拉格萨斯远去，直至暖气环绕玻璃起雾。
她不觉得自己生活的有多悲惨，她对一切无动于衷，一直都用无所谓的心态，去看待身边所有的人和事。
但这个人，这个和她相似的人看穿了她。
『你这不是不依靠别人，你是没人可以依靠。』
『你装作不在意，但是从我认识你起，你就在你介意别人如何看待你。』
和那个人越接近，她就感觉到众人的视线开始逐渐集结于她。当舆论点全集中到自己身上时，她的极限正被一点点突破；当视线聚集在她的每一个举动时，她却只能保持面色清淡，好像一点注意力都不屑于分给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即使心里的承受负荷已经要慢慢垮了还是要装，而彻底崩塌的那一刻是从那声手机提示音开始的。
曾几何时，她以为靠着逃避和欺骗自己，只要跟自己说不在乎，只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要若无其事地上学生活，那就不算什么。
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只要家人、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忍下来就可以了。
但是啊……如果家人知道了，他们会比自己更难过，这会令自己更加委屈和心痛……
——这是不存在的。
只剩下一人的时候，即使伪装无效还是要继续，她竭力维持一幅光华的表象，一幅皮囊，却在那天见鬼的把自己的皮囊给扒开，让他看见这幅皮囊之下只是个空壳，那些璀璨夺目的光华只停留在皮囊之上。
『你活得太累了，即使你觉得没问题，那也试试放松一下，你旁边还有人，就算不靠也可以伴着。』
『期考的名次会有颁奖仪式吧，别再收敛自己，拿个第一吧。』
有个人懂自己，他懂她，却让她更加悲伤。
要有怎样的经历才会理解她？
这让她对他更有兴趣了。
“想要探个究竟。”

楼主我去旅行，会慢更，希望这几天能多写一点。
抱歉了各位

事实证明，只要艾尔莎想，她很轻易能做到。
前提是拉格萨斯放水。
午休时走廊上的告示板张贴了成绩榜，艾尔莎越过了蕾比和其他人，站在了首位，次位是拉格萨斯。
知道成绩后的学生回到课室全部下意识的往艾尔莎和拉格萨斯方向望过去，躁动不停，细碎的讲话声中依稀传出的名字，很少提到拉格萨斯。
“也不知道是不是贿赂老师…”
“或者，做了一些不见光的事情呢？”
“这次考题这么难，如果不是用了手段，怎么会拿这么高分？”
露西听到忍耐不了，明知道艾尔莎不喜欢也决定要回过去，她站起来：“够了，你们在背后讲人很光彩吗？有本事你就跑到艾尔莎面前说，问问她为什么能够拿这么高分？艾尔莎是靠自己真本事拿到的，每天放学她都不会去泡吧，都是回家温习！”
“你去跳舞，还跟夏在图书馆温习，又不是跟她在一起，怎能确定呢？我可从来没看见过她在图书馆温习。”
被说到夏，露西就怯了，口才又不好，对答中频频吃亏：“艾尔莎！你也说说话啊。”
拉格萨斯没有出声，静观其变，看着她的近乎透白的肌肤，看着她散落着的绯红色头发，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张一角。
“你说这些话不仅仅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其他用心读书的同学，更侮辱了学校的老师、马卡罗夫校长，也让人瞧不起你。如果你如此看不起妖尾学校的制度，那请你别在这学校读书了。”她甚至没有站起来，冷静如斯，气场压着全部人：“有本事你也考这个成绩出来，如果你是说我是靠一些手段、金钱、美色、甚至上/床去换试题来的话，那你也给我试试看啊？”
她平时的话会忍下去，但这次却毫不躲闪的对视，感到她有些不一样，情绪都不理智。这让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喘，所有的气焰都一下子被这女生灭了。
“说得好！别人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大家都觉得艾尔莎变了，只有拉格萨斯知道原因。

蕾比作为学生会长，手里拿着用牛皮纸装订好的报告书，一步一步不慌不忙走上讲台。所有的学生会长也逃不过已经框好的模板，台上的发言一如既往的生硬平淡，味同嚼蜡。
艾尔莎坐在得奖席，认真听着蕾比的发言，但同时耳边也能听到细细碎碎的杂音，都是一些无意义的闲话，但她却没能不在意。
她已经能预想过她上台领奖的时候会是什么情况，鸦雀无声，一个掌声也不施舍。
她竭力维持一幅光华的表象将会不剩一点，她只会是一个彻底的笑话。
她开始后悔和拉格萨斯约定。
“你是对的。”她悄语，她相信旁边的拉格萨斯会听见：“我是在意，发疯似的。”
“你说要不依靠别人的，何必介意别人的目光是好是坏？”
“那是我想要，而我现在还没做到。”
“艾尔莎。”他说：“你做错了吗？”
『只有在真的认为自己错了的时候才需要道歉。』
“认真读书而获得赞赏，那不是错误，既然没错，那何必介怀——”
“五年级上学期首五名…第五位…”
拉格萨斯先上台，艾尔莎随后。这台彷佛比过去的还要高，走上去彷佛登上万丈天梯，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她的心脏怦怦跳着似是要病发，但她的目光却没有焕散。
马卡罗夫的眼神那样温暖，像是等着这一天很久很久，等着她从阴霾中走出来，等着她再一次绽放光茫。
不是的。
他不仅仅如此，马卡罗夫眼中还有更多，那是期待，希望自己能够走得更远，变得更亮。
从她出生起彷佛不曾自主，她是讨厌这种期盼，彷佛她必须努力去回应，那样的期许对艾尔莎是一种压力。
“学期首位将代表学校参加冬季学术大赛，请大家为艾尔莎同学鼓掌支持，希望艾尔莎同学能为妖尾中学取得佳绩。”
那时没有人拍掌，只剩下碎碎声音，讨论著艾尔莎能否为妖尾中学取得过往的冠军。
拉格萨斯用他双手拍出的，如同艾尔莎回忆中那把随身携带的提琴中奏出的乐声，抹掉了她心中的一切令人咬牙切齿的言语和行为，只留下干净的掌声。

第八章•风從未静止
在一切终结的时候，永远牵挂的细节都还挺耐人寻味的。
墙上的颜色、主持人的声音，还有镜头，艾尔莎都记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记得空气中充满了沉寂，静得连带上她的心脏停止。掌声从镜头后方传来，录影厅里弥漫着一股兴奋的气氛，压过了恐惧和担忧的情绪，仿佛这场紧张的暴风雨只是趟刺激的冒险，而不是一场恶梦。
当她回答最后一条问题后……
——她，艾尔莎，妖尾中学的代表，于冬季学术大赛赢得了冠军。
五连冠。
她不再是那个处于璀璨夺目的光华外的人，所有人都看到她，所有人都争着认识她。
只是走出光亮那边一点点，就有更多人把她拉出去，啊不，是推她出去。
那天起，这区的LINE变得更热闹。
死党发过来的，班级群，年级群，甚至社团的群都在热火朝天的议论“艾尔莎”。
——那个曾经一丝污点都没有、在所有人眼中是精英、卻被强行拉下顶端的女孩。

这场暴风雨打乱了艾尔莎。
她失控的打给拉格萨斯，直接把他狠狠地骂了，但实际上骂了什么她全都没记忆。
“喂喂，这是你自己答应的。还有，我也没想过你会赢啊。”
“现在怎么办？”
“我说过的吧。你现在就别管了，好好睡一觉。过几天就过年了，要不一起去参拜？”
“我才不和你去，准没好事发生。挂了。”
『何必介怀？艾尔莎，没有一个人不会被讲，你不可能每一句都较真。他们在你背后讲，那是因为都不是事实。』
那如果，是事实呢？
拉格萨斯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皮囊以下的除了受伤的灵魂，还有一颗并不单纯的心。
回想当时的烦恼是如此微不足道，为了男生所做的事现在几乎令她感到羞耻。
翻着这些过去的东西时，被铃声停住，这一瞥，心中却是一动，眼眶里滴出泪。
一条信息，来自一个沉寂了许久的号码。
时间是一把双刃剑，有些人有些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忘直至消失，而另一些人另一些事却像酿酒般非没有淡却，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沉淀愈发浓郁、香醇，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当拼命想要忘掉一件事的时候，就该预感到一定忘不掉。
『艾尔莎，我回来了。』From 杰拉尔。

她静静地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凝望着一个抽屉，呼吸越来越沉重，心里万念千思缠绕勒紧。理智告诉她要压回去，那个人并不是什么，不值得有情绪变化。在装平静的精疲力尽后，她按照自己心里的冲动拉开了抽屉。里面有他送的东西，有他一张强行塞进自己银包的学生照，还有一条红蓝手绳。
因为经过的时间有些长了，绳子已经褪色。那条手绳本是一对，一个给自己，一个给杰拉尔，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就是希望他能戴在手边。
只是还没送出，其中一条就不见了，就好像告诉她不该送一样。
她久久的盯着，手机拨打着杰拉尔的号码，无人接通，再打，再打，如果接的话就问他什么意思。
明明，就没别的意思。
这刻艾尔莎竟然忘记过去她所受过的伤是来自这个男生，放弃她所做的决定，背弃他曾经不要她的回忆，她只想问……
能不能再一次，再一次……
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只要他在旁边，有什么不能过的。
可惜，他没接，他真的没有接。
如同以前一样，杰拉尔对她的回答是无人接听的电话。

除夕的那天，艾尔莎还躲在家里。
她没有出席正式的颁奖礼，被人怎样说也好，她并不在乎。
手机不停的响，不是露西和拉格萨斯，也该是马卡罗夫校长了。
但有这种寒冷的天气，艾尔莎只想留在自己的被子里。
天空又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散而下。
耳边的钟声一下一下地响，每一声的余音消失后又会有一声紧接着到来。艾尔莎祈求钟声远去，但这样单调却又厚重的声音变本加厉，她无奈地走出被窝，跺了跺冻麻的双脚，打开了门。
矮小的睿智老人站在門外，头发沾了不少雪，艾尔莎见到先有一秒惊讶再有一秒奇怪，有半秒想过把门关上后有半秒觉得这太不礼貌，最后还是请人进去了。
艾尔莎以为马卡罗夫是想问及她缺席的原因，所以率先解释，但马卡罗夫的表情却明显的告诉艾尔莎猜错了。
“杰拉尔要回来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
“他联络我说想回来读书，你怎么看？”
“校长，那不该问我啊。”
“他要回国我控制不了，可回妖尾我却能做主。如果你们处于同一个校园会有不愉快的话…那我宁愿不要他回来。”
“校长…这…因为我而不让杰拉尔回来，那也太…太不合情理吧…”
“我不想看到你做第二次的傻事了，艾尔莎。”马卡罗夫带着温柔的眉眼，有些心疼的：“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
艾尔莎听过后心头一酸，点头，抬起被泪水沾湿的脸，泪眼中盈满笑意：“我知道了，校长，我能应付的。”
马卡罗夫的到来让艾尔莎原本平静的心又再一次疼痛，她贴着窗，注视来来往往的人，越晚越多人，因为大家都会去参拜。
时间快到元旦零时，不知有多少人在准备欢呼，累积了一年的所有情感都在这一刻迸发。艾尔莎流着泪看向天空，她祈求这一年一切的不幸都在这一天的午夜止步，新的一年要试着忘掉曾忘不掉的，放开曾放不开的，這樣就会有一个纯净如一的自己，走向新的一年。
可以吗？
开口却是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不可能的。
滚烫的泪水流下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她掏出手机，打开收件箱。
最扎眼的莫过于这条：
“新年快乐。明天我们一齐参拜。”From 杰拉尔。

新年参拜称为“初诣”，正月期间都会前往住家附近的寺院神社拜拜，祈求保佑。
艾尔莎早早起了床，该说是睡不着吧。她的眼睛有点肿，暖敷后好了点，化了点淡妆，及肩的头发随意地散落，笔直的双腿走在街上，踩着落雪后湿滑的地面，平稳而缓慢地向前走，旁若无人的样子一样疏离。
时候还早。
去寺院神社的方向会经过一个游乐场，让艾尔莎想起一些琐事。那是属于艾尔莎的从前从前。在那时，现实生活美好得跟童话故事一样。
姨母还不是姨母，艾尔莎以为她是有父母的。
姨母只是怀孕，还没对她不睬不顾。
有一天，她跑到附近的游乐场玩，遇上过一个蓝发的小孩，因为是很少见的发色，所以记住了。
后来，在小学同班了，他与她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只有成绩上的斗争。某天桌子上多了一样自己爱吃的零吃，刚好他也在吃。
三年级抽到成为邻座的时候，她装没感觉，明明每天都那样紧张。突然的他抓住她的手，手心都是汗，二人都是。
这模糊不清的感情持续着，在电话流行的那段时间以前他与她只有表面的同学关系，还有自己才知道的微妙。
中学时候，短讯多了，表情多了，回覆密了。生活已经习惯他的短讯、他的关怀，每一刻都在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看着什么都想起他，他就像住进艾尔莎的世界，不，他就是她的世界。
一点一滴那样清晰，完全不曾忘记，艾尔莎苦笑自己，这一年的努力全都是徒劳。

明明是很远的声音，可这一刻她却听得格外清晰。
那脚步声成为她耳边唯一的声音，她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那脚步声她却听得分外清楚。每一声，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时间像是被凝固住一般，有光落在她清柔的却苍白的脸上，睫毛轻轻颤动着，黑色的眸子轻动。视线里，是寺院神社的松树通道，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从尽头处朝她缓缓走来，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修长的腿摆动出跨度，一件银灰色的毛衣穿得懒散而有魅力。
那个身影，曾经是她日思夜想的。
被谈论最初的日子里，她每日每夜都盼望着，也许他会突然降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所有人闭嘴，拉着她的手离开；又或是澄清所有的流言诽语，确定两人的关系。
她总是想着，他爱她，如她一样深刻，可她没有等到他，她等到的是他不辞而别，确切离开学校，远走外国读书的消息。
那是痛苦的开始，她开始接受这个人不存在；开始习惯身边再没有他的手；适应世界忽然安静了。这个过程，都只有她一个人去走过。
——练习不去爱，从来都是一件很孤独痛苦的事。
『希望能一起上妖尾中学，一起上大学，一直都在一起……』
从希望到绝望，一年的时间，对他的感情，明明应该一天一天被时间消耗干净，连渣都不剩，但为什么？
——为什么仅仅是望一眼，恋爱的悸动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