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鸣翁，在空气里蒸出苍白，水汽晕氤，茶几玻璃面被熏出泪珠。
齐铭斟酌了用词，其实无非也就那几个字，简单到而又复杂到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揣度，而后在凉生背过身弯腰的那一刻，嘴唇张启得轻巧。
“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冲着凉生的背影轻飘飘荡出，然后凶神恶煞地砸上他的脊骨，凉生的神经受到压迫，先迟钝了半秒。
他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
凉生弯着身把水壶里的水朝茶壶里倒，手不太稳，水溅了一块到他手背上，他没觉得疼，他没吭声。水壶里的水声随着水的减少渐渐变调，凉生调了水温，给自己倒了杯水。
齐铭依旧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略显清癯的双肩在以一个极不规律的频率微微颤动，把茶水递至唇舌的手抖得不像话。
齐铭就知道凉生在哭。
知道他会咬着下唇，眼泪一滴一滴无声从眼眶坠落，那双经常会向他荡出笑意的眼睛会通红一片。
凉生的眼睛会说话，他不敢面对那种令人窒息的忧伤，清冷冷一片死寂该是怎样的绝望，像海，死掉的海。
凉生的手背上红起一片，他有点慌乱地咽下有点烫的水，从手背到舌头到喉咙到心脏，终于被反应过来的大脑指挥着开始发疼。
凉生这才发现水有味道，混合着与他一样狼狈不堪慌乱跳入茶杯的眼泪，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先知先觉，早有预感。
他努力平静，声音却无法控制地变了调，他道：“好。”
他没有转身，齐铭别开眼，喉间如刺梗，“水就不喝了，先走了。”
他要逃，他在逃，他逃无可逃。
两个人没有道别，只有齐铭略显仓皇而去的脚步声，这点两人最后的接触也被厚重的防盗门狠狠夹断。
外面微冷的空气如荒兽吞缠齐铭的时候，齐铭突然知道了那句在心里揣度了很久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见你，再也不拥抱你，再也不吻你，再也不在一起。
以独有的那种暧呢方式，以这样的你和我。
分手就是……
你看着他的眼框红透，而说好不许别人欺负他的你却再也不能冲上去把他揽在怀里张扬着要帮他出气。
因为导致他无声哭泣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啊。
齐铭扬手，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比预料中来的还要晚，疼到撕心。后知后觉远比先知先觉要可怕。没有眼泪或是嘶喊，疼痛平静到像空气，又无处不在，甚至在你的五脏六腑，在你的血脉里翻腾。
齐铭想的却是，语言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东西，它可以带来一份感情的开始，也能迅速结束它。
也是当时，刚打完球大汗淋漓的少年在巷里看见小兽一般受人欺负却不服输的另一个少年，他自诩仗义英雄，过去帮着他一起干了一架。
最后两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带着伤地凑到小商店去买了汽水，顶着盛夏暑日，咕噜噜半瓶子冒着泡泡的汽水全下了肚。他面前的凉生却突然红了眼眶，眼泪就像被他咕咚下肚的汽水一样朝下蹦。
那样斯文的哭法你一定没见过，至少齐铭没见过，没有声音的，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两把小刷子似的睫毛像雨打过的合欢花，红彤彤的眼角眼框，咬着下唇，却也好看得不像话。
那天为什么哭，连凉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齐铭刚装下肚的汽水的泡泡劈哩叭啦炸开了，有点不忿，这么好看的男生是不该哭的，有点慌乱，因为他确实没有哄人的经验，还是个男生。
“别哭了，以后我罩你。”最后他一拍他的肩膀，扯动脸上伤，疼得一嘶溜，感情和缘分就这么开始了。
同样是哭，同样是疼，同样是慌乱，同样是一句话。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
像这样吧，就这样了吧，是这样了吧——好聚好散，再也不相关。
余生夜风都会很凉。
齐铭的一句话被夜风吞噬，他从没来得及说的那句：
凉生……我爱你。
齐铭斟酌了用词，其实无非也就那几个字，简单到而又复杂到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揣度，而后在凉生背过身弯腰的那一刻，嘴唇张启得轻巧。
“我们分手吧。”
五个字冲着凉生的背影轻飘飘荡出，然后凶神恶煞地砸上他的脊骨，凉生的神经受到压迫，先迟钝了半秒。
他说，我们分手吧。
分手？
凉生弯着身把水壶里的水朝茶壶里倒，手不太稳，水溅了一块到他手背上，他没觉得疼，他没吭声。水壶里的水声随着水的减少渐渐变调，凉生调了水温，给自己倒了杯水。
齐铭依旧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略显清癯的双肩在以一个极不规律的频率微微颤动，把茶水递至唇舌的手抖得不像话。
齐铭就知道凉生在哭。
知道他会咬着下唇，眼泪一滴一滴无声从眼眶坠落，那双经常会向他荡出笑意的眼睛会通红一片。
凉生的眼睛会说话，他不敢面对那种令人窒息的忧伤，清冷冷一片死寂该是怎样的绝望，像海，死掉的海。
凉生的手背上红起一片，他有点慌乱地咽下有点烫的水，从手背到舌头到喉咙到心脏，终于被反应过来的大脑指挥着开始发疼。
凉生这才发现水有味道，混合着与他一样狼狈不堪慌乱跳入茶杯的眼泪，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先知先觉，早有预感。
他努力平静，声音却无法控制地变了调，他道：“好。”
他没有转身，齐铭别开眼，喉间如刺梗，“水就不喝了，先走了。”
他要逃，他在逃，他逃无可逃。
两个人没有道别，只有齐铭略显仓皇而去的脚步声，这点两人最后的接触也被厚重的防盗门狠狠夹断。
外面微冷的空气如荒兽吞缠齐铭的时候，齐铭突然知道了那句在心里揣度了很久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见你，再也不拥抱你，再也不吻你，再也不在一起。
以独有的那种暧呢方式，以这样的你和我。
分手就是……
你看着他的眼框红透，而说好不许别人欺负他的你却再也不能冲上去把他揽在怀里张扬着要帮他出气。
因为导致他无声哭泣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啊。
齐铭扬手，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比预料中来的还要晚，疼到撕心。后知后觉远比先知先觉要可怕。没有眼泪或是嘶喊，疼痛平静到像空气，又无处不在，甚至在你的五脏六腑，在你的血脉里翻腾。
齐铭想的却是，语言真是一件很有趣的东西，它可以带来一份感情的开始，也能迅速结束它。
也是当时，刚打完球大汗淋漓的少年在巷里看见小兽一般受人欺负却不服输的另一个少年，他自诩仗义英雄，过去帮着他一起干了一架。
最后两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带着伤地凑到小商店去买了汽水，顶着盛夏暑日，咕噜噜半瓶子冒着泡泡的汽水全下了肚。他面前的凉生却突然红了眼眶，眼泪就像被他咕咚下肚的汽水一样朝下蹦。
那样斯文的哭法你一定没见过，至少齐铭没见过，没有声音的，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两把小刷子似的睫毛像雨打过的合欢花，红彤彤的眼角眼框，咬着下唇，却也好看得不像话。
那天为什么哭，连凉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齐铭刚装下肚的汽水的泡泡劈哩叭啦炸开了，有点不忿，这么好看的男生是不该哭的，有点慌乱，因为他确实没有哄人的经验，还是个男生。
“别哭了，以后我罩你。”最后他一拍他的肩膀，扯动脸上伤，疼得一嘶溜，感情和缘分就这么开始了。
同样是哭，同样是疼，同样是慌乱，同样是一句话。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
像这样吧，就这样了吧，是这样了吧——好聚好散，再也不相关。
余生夜风都会很凉。
齐铭的一句话被夜风吞噬，他从没来得及说的那句：
凉生……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