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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王道】万古(虐文,一方死亡,中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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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18-03-14 20:11回复
    1、红衣
    展昭看着面前伫立的白玉堂,一时竟无法明了自己身处何方。
    向来一袭白衣的人不知为何竟全身染赤,衣袂在漫天火红之中翻飞,像是终于看见展昭一般,白玉堂弯起双眼,露出惯常的微笑。而展昭的心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阵细微的疼痛,就像是无数细小的针一点点刺入,他大口喘息着,听到白玉堂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
    ——真是奇怪,明明近在咫尺,白玉堂的话语却像是由千万年之外传来的一般模糊不清到无法分辨的地步。
    他听着白玉堂用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唤他展昭,青年振袖抱拳,碰掉了几朵血色的花朵,落在映照夕阳的水中渐渐下沉。接着白玉堂拱了拱手,双眼坦然看着他,他无法读懂在那双眼中蕴藏的情愫,只知道那像是无数纷繁缠绕的丝线,将他重重叠叠的包围起来。
    “展昭,”白玉堂说,“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无数话语向上翻涌着,展昭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白玉堂的手臂质问他为何要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然而白玉堂站在那里,像是抬手便能触及,却无论如何都有着最后的一寸阻隔。白玉堂像是对此早已知晓一般垂下眼帘来,微微勾了勾嘴角:“此去一别,山高水长,前途渺茫,不可估量……”
    “若日后得以江湖再见……若日后再见,愿得与展兄杯酒言欢。”他这么说着,面容在风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慢慢的化为一片无法辨认的虚无。展昭呆呆站立在原地,听着白玉堂最后留下的话语回荡在耳畔,就像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笑话一般:“白玉堂……就此别过。”
    展昭从梦中惊醒,一下坐起身来,被褥因为过大的动作掉在了床下,他却像是对此毫无所觉一般,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他的心跳得很快,或许应该说从来都没有那么快过,简直令人错觉下一刻就会因为这样的速度撕裂开来。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他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着,梦中的红色依旧残存在他的眼中,如万丈柔软的红尘。终于他弯下腰来捡起被褥,拍去被面上沾染的尘土之后顺手将它丢在床上,自己则套上鞋站了起来,走向不远处的案几。
    月光由窗棂照射进来,竹影在风中飘摇着,掩去夜枭的啼叫。展昭拿起茶杯之时才发现茶水早已冰冷,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白玉堂在身边的话,或许早已抢下他的杯子,大声地吩咐着自己的小厮快快换上热水来。白玉堂……展昭看着沉在杯底的茶叶,然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冷水。
    这水的确是冷得过分了一些,初春的寒意顺着骨头缝透进去,沿着喉管和胃渐渐弥漫开来,刺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纠结了起来。展昭放下杯子,常年执剑的手却有些不稳,杯底和桌面触及的那一刻发出碰撞的响声,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下一刻却听到了前厅传来的嘈杂声音。
    即便是以展昭的耳力也不能将所有的话语都听清,然而“白玉堂”三个字却像是活着一般向着他的耳中挣扎着钻过来。他骤然转身,又在无意之中撞上了桌沿,在来得及阻拦之前茶杯落在地上粉身碎骨,混杂着青瓷的暗色茶叶在地面上无比醒目。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才拿过搭在床柱上的披风披在身上,一把抓住巨阙赶出门去,宝剑在鞘内震动着,发出只有主人才能听到的刺耳哀鸣。他的脚步坚定,又像是踩在云端,每一步都在向前,每一步都带着不真实的错觉。
    蒋平带来消息,白玉堂三探冲霄楼失陷于铜网阵,万箭穿心而死。
    踏入前厅的那一刻喧沸的哭声瞬间将展昭包围起来,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手指收紧,剑鞘发出几乎碎裂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想要问明情形,却一个字都无法吐出,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冷风呼啸着灌了进来。
    展昭记得白日里白玉堂还拉着他去了襄阳最大的酒肆,白玉堂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勾画几下,然后夹起一块鱼腹放进嘴里。他端了酒杯笑着说襄阳王布下的机关不过如此,只要抬手他就能破去阵法,然后将颜查散的大印取回——不过冲霄楼里或许还有别的秘密,否则仅仅是大印无需如此戒备森严。接着他端起酒杯,硬是扯着展昭碰了一下杯沿才说他要将襄阳王护着的,其他东西也给带出来。
    展昭记得那时他跟着浅尝了一口杯中酒,然后让白玉堂莫要冲动,虽然这么说着,他大约也能猜出白玉堂定会我行我素。但若是无关紧要之事他还能随白玉堂去,冲霄楼却截然不同,只是看着图纸他便能想到在此中是多么危机重重,然后他捏住白玉堂手腕让白玉堂莫要冲动。白玉堂冲着他笑了笑,又用手指去磨他的手背语气轻快地说:放心吧猫儿,就凭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白爷爷。
    然后他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白玉堂偏着头瞪着眼睛看他,直到他说出那句“玉堂若真的要去,就让展某同行”之后才再次笑了起来。现在想来白玉堂怕是什么都没有,也不打算应下,而彼时的他却因为一时的目眩误解了白玉堂笑容中的含义。
    展昭将披风裹紧了一些,又扶起已经哭到昏迷的颜查散,吩咐小厮把他安置下去。卢方还抓着蒋平不断要着一个解释,若不是韩彰拦着徐庆或许已经冲出去向襄阳王府报仇。接着蒋平抬头,展昭看出了翻江鼠眼中的忧虑,然后默默摇了摇头。
    这位四鼠向来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他的异状或许早已被看在了眼里。
    “展兄弟先去睡吧,”接着蒋平开口,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不过已经不再颤抖了,“老五的事情……明天天明之后,定是要找襄阳王要个说法的。”展昭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缓缓走去。
    白玉堂死了,白玉堂竟然死了——那个自命不凡,号称是风流天下我一人的锦毛鼠白玉堂竟然死了。展昭总觉得像是白玉堂这样的“祸害”是能长命百岁的,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争执打闹,去并肩作战,然而一瞬间,这些都成了单纯的妄想。
    展昭踩过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和衣躺在床上,明知此时应入眠保持体力却无法入睡,他的脑海中还回响着梦中白玉堂的话语。白玉堂说了就此别过,说了日后江湖相见,然而哪有日后何处江湖,又怎能相见?
    直到窗外传来鸟鸣之时,展昭才发现透过窗棂而来的早已变为了明朗的天光。他的头有些隐约的疼痛,于是他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脸上,良久才缓缓拿下,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冷静,只是在举步之时,依旧有些莫名的恍然。
    襄阳王府传来消息,让他们去接白玉堂的尸体,派来的使者态度谦卑,然而依旧险些被徐庆打死。最后拦住他的人是展昭,巨阙挡在锤下,剑身在被击中的时候颤抖了两下,展昭的手也有些发麻。然后他转头看着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由他去将玉堂接回,蒋平的声音还是嘶哑的,翻江鼠问他:“展昭,你没问题吗?”
    “展某无事。”展昭说。
    白玉堂从来都没有那么安静过。
    展昭很清楚白玉堂到底是多么闲不下来的家伙,不仅是醒着的时候,就连睡在床上也会翻来覆去。最初两人抵足而眠的时候他会被闹得无法安眠,不过在习惯之后他已经不再被白玉堂惊醒了。只是有时在醒来的时候他会发现白玉堂的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把他压得有些腿麻。
    没有一次,从来都没有一次,白玉堂躺在冷硬的木板上,却一动不动。展昭低下头去看着他,衣上染的血早已变暗,却也依旧能看出最初的红意。由撕裂的刀口和箭痕能看到森森白骨,有些过分刺目了。展昭几乎无法辨认白玉堂的面容,然而他就是很清楚,那个人就是白玉堂。
    他曾经问过白玉堂为何总是一袭白衣,带了几分笑意几分调侃地问白玉堂是否在洞房花烛夜里还是身着白裳。白玉堂挑了眉笑着问他——猫儿,你想看五爷穿红衣吗?
    于是展昭端起茶杯遮掩嘴角笑意,语气倒是一如既往:“那是自然,这江湖上有谁不想看你白玉堂白五爷身着红色的样子呢?”于是白玉堂长笑一声,手指点了点桌子,突然凑到他的耳畔。展昭能感觉到白玉堂温热的气息随着声音一起落在他的耳中,让他有些痒痒的。
    “猫儿,”白玉堂说,语气是少有的缱绻,“你若是想看五爷穿红袍,五爷便穿一次又有何妨?不过倒不是给天下人看,只是给你这笨猫——”接下来的话语在嬉笑之中湮灭,白玉堂又回到了自己的凳上,拿着展昭的茶杯在手中转着。
    白玉堂果然未曾食言。
    白玉堂的剑被平放在一旁,同样的还有他盛放飞蝗石的锦囊,云纹同样染上了赭色,展昭拿起锦囊,看着血透进每一根丝线之中,白色的石子也现出了血纹。他将锦囊攥在掌心之后才转身,看着一脸冷笑的襄阳王拱手发问:“不知玉堂究竟所犯何罪,竟让襄阳王对他下此等毒手。”
    “这江湖草莽竟私闯本王所建的楼宇意图偷盗,若不是看在钦差大人与展护卫二位的面子上,本王定要他挫骨扬灰,”襄阳王看着展昭说,他的眼中无疑带着嘲讽,“却不知,展护卫为何因此事质问本王啊?”
    展昭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锦囊的丝线勒进他的手中,石子在重压之下摩擦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只是定定地直视着襄阳王的双眼,看得襄阳王狼狈不堪地向后一步之后才说:“襄阳王,须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本王做了什么,本王自然清楚,”在瞬间的失态之后襄阳王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露出嘲笑之后继续说道,“反倒是展护卫已经忘了,面对本王应保持何等礼仪了吧?也罢,本王看展护卫因朋友之死过分伤感,有些许失仪也在情理之内,就不多追究了吧?那,送客!”
    展昭行走在襄阳的街道上,在他的身后几位差役推着推车,在其上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白玉堂就在里面,紧闭双眼,无知无识。在春日的阳光之中一街两行桃花盛放,一阵清风徐来,无数花瓣便翻飞着落下。展昭突然想起在开封之时他们曾并肩徐行,白玉堂看着桃花,突然说了要在开封府的后院种一棵桃树。
    在来襄阳之时他还感叹来得不是时候,梅花已谢桃花未开,赴冲霄楼前几日他还说桃花已结了花苞,怕是近日就要开花,却不知桃花盛开的那天来了,他竟终究没有看到襄阳的桃花。
    展昭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向着钦差行辕走去,他没有回头,一直都没有回头。


    IP属地:浙江2楼2018-03-1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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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给你一朵小花花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3-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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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我写的好太多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03-14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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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情人节来个血染冲霄别~囧!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3-14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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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顶一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3-14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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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笔真的棒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3-14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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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五爷,可怜的猫儿。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3-15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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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3-15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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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明明没写什么特别的
                    结果还是被疯狂和谐……
                    震惊了……


                    IP属地:浙江11楼2018-03-21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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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相隔却情未了,悲而不丧,看好楼主文风哦💓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3-21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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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心了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3-2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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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破阵
                          冲霄楼森然耸立在漆黑的夜幕之下,云层乌压压地沉下来,令人错觉要将楼顶摧毁。
                          展昭跃入楼中。
                          襄阳王对冲霄楼的看守更加严苛了一些,巡回的守卫列队巡游,来往不休。展昭手中扣了石子,良久却没有将其掷出,只是纵身藏进阴影之中,拿出钩爪顺着楼身攀缘,找了一扇开着的窗子翻身入内。
                          这之中依旧有人,两名卫士执矛立于上行的台阶两侧,展昭无法看见他们的面色,却能听到他们的话语。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可知,在半月之前,白玉堂死在楼中之事?”展昭屏息,伏在墙上听着那人的话语,手指微微抠进了砖中一些,白玉堂飘在展昭身边,他伸手去按展昭的手背,心中倒也有一些好奇,想要知道这些人是如何说他的。
                          卫士说的是白玉堂的身手了得,冲霄楼中无数机关都被他一一破去,当初破阵之时白玉堂倒不觉得,只是后来想来在铜网阵之前他便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好几回了。展昭是第一次知这楼中凶险,听了白玉堂险死还生的事迹都不知应作何表情。南侠虽说并非不通阵法机关,但毕竟不甚娴熟,他来破楼也大多是凭了白玉堂留下的图纸,自己小心推敲而已。
                          然而卫士们终于讲到了铜网阵,万刃穿心的感觉似乎在瞬间回到了白玉堂的身上,他微微垂下了眼,看着展昭的手在抖。不应该的,白玉堂想,这明明是执剑的手,即便血战不休也不会有丝毫的凌乱才对。
                          展昭翻身,想要从窗口进入,他已然观察了许久,将房屋内所有的机关都收入眼底。然而白玉堂却知他忽略了最致命的东西,便是在那窗棂之上,虚饰的木刺中埋伏了毒针,正等着有人翻入,刺出血来,取人性命。那日白玉堂也险些中招,此刻他更是提起了胆子,看着展昭将要伸手撑在窗框之时终于轻声喊出了——
                          猫儿。
                          那是听不到的,白玉堂想,他曾经无数次地呼唤着展昭的名字,或是唤他臭猫,但是就连这样的声音都无法传达。他忍不住想要闭上双眼,不去看展昭被毒针刺中的模样,却看到展昭停下了动作,瞪大了那猫也似的眼睛,轻轻问着:“玉堂?”
                          白玉堂愣住了,他看着展昭,展昭也看着他所在的方位,只是那双眼却是透过了他,看向了不知多么遥远的地方。接着他又唤了一声玉堂,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风中很快就飘散了。白玉堂没有回答,他还在呆愣当中,而展昭的表情渐渐凝固,眼神也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
                          那一定是错觉吧,他想,白玉堂已经死了,他又怎么会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呢?鬼神之说展昭并不相信,虽说传言包大人日断阳夜断阴他也未曾得见,所以那一定是听错了,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乌云慢慢散开了,被掩映在其后的月亮终究显露出来,展昭转头正要继续探楼,眼角却瞟见一抹白色。他急忙回头,看到在万丈月光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浮现出来,那个人站立在空中,站立在他的面前。展昭在恍惚间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的,他却还是紧紧抓住墙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不知为何叫不出曾经说过了千万遍的名字。
                          清晖之下,他想,白玉堂是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白玉堂是真的死了。
                          “笨猫,”白玉堂压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飘浮的人凑到了他的耳畔,却没有渡来任何的气息,只有寒凉的夜风吹过,“你且看看那窗棂上插的是什么。”展昭凝神,终是发现了那细小的刺,他不由蹙眉,想着这楼中机关繁复,背后细细密密出了些汗,而后小心进了楼中,踩在几十块地砖上唯一能立足的地方。
                          卫士对此一无所觉,展昭也乐得他们没有发现,他尚不明楼中守卫如何运作,更不知要是杀了他们会不会打草惊蛇。他只是按着阵法所示一步步行走在生路上,提着一口真气,运着轻功。幸好楼中地面为了安定也不是会作响的木地板,他才能不出一丝响动的向着上层行进。白玉堂看着展昭蹑手蹑脚的样子,想这的确就像是一只偷食的猫儿。
                          “你可知……”背后的卫士突然开口,声音中带了些许飘渺的恐惧,“这白玉堂阴魂不散,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在楼中看见他的鬼影了。”听了这话白玉堂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猫儿的身边,哪有时间来冲霄楼作祟吓人?这么想着,他看向展昭,而一直默默无语的展昭也看向了他,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些许揶揄——一如往昔。
                          再向上层,机关更险,却也因此无了守卫,襄阳王虽是恶人,亦懂不让手下随便送死的道理。展昭终是得以轻声开口,语气带了点笑意:“我竟不知……玉堂这些日子都不曾入梦,是为了在冲霄楼吓人?”于是白玉堂弯了眉,回嘴道:“怎会,若我真的要行那作祟之事,也定是要先让赵爵小儿不得安生才是。”
                          “也是……”展昭摇了摇头,照着图纸所说一点点行进在路上,声音依旧是轻轻的,语气和缓,就像是任何一次平常的对谈一般,“然而,有玉堂同展某破阵,展某也就更多了几分把握了。”
                          白玉堂想说那是自然,我白爷爷出手还有什么阵法是破不了的,但他早已失陷在铜网阵中,要这么说便是过分自吹自擂了。他只能看着地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将襄阳王改动的机关一一点出,展昭看了看白玉堂,毫不犹豫地踏上了白玉堂所说的,应该去往的地方。
                          “襄阳的桃花开了。”突然,展昭说,他踏上了另一块地砖,这和图纸上说的并不相同,如果按照原先规划的路线,他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被淬了剧毒的刀刃砍中。幸好白玉堂在身边,立刻发现了机关上的不同。白玉堂没有出声,却又表现出了疑惑,他看着展昭低下头去,头发滑落脸侧,露出一截浅麦色的脖颈来。
                          ——猫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开封种下的桃花或许也开了吧?”展昭突然抬头,一双眼睛火灼灼的,直直盯着白玉堂,“玉堂想要对展某说什么,也应该告知展某了吧?”那一瞬间,白玉堂甚至不敢逼视展昭的双眸。
                          “你明明知道的,猫儿,现在的我……”白玉堂忍不住摇头,他怎能说出那句话,将展昭最后的退路都破坏殆尽?他知道展昭一定会应承,所以他不能说。展昭向上踏了一步,行进在前往楼顶的道路上,他的语气轻柔,却又坚定不移:“怎么?白五爷死了之后,竟是变成了胆小鬼不曾?”
                          他亲手将自己的退路完全斩断。
                          白玉堂微微闭上了双眼,又在下一瞬间睁开,继续看着楼中的机关,他自然明白展昭的意思——既然你不怕,那白爷爷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笑了起来,声音也不由放大少许:“猫儿,白玉堂不过是想求你一个相知相许,生生世世,不知你是否应允?”
                          “痛快,”展昭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他看着白玉堂,脚步却一直未曾停下,“既然白兄如此邀请,那展昭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从此我二人……”
                          从此我二人永结同心,生死不弃。
                          展昭终究没有说下去,并非他不愿,而是到了冲霄楼的最高层,在那里摆放着盟书,并不厚实的小册子放在当中,就像是一个饵,引诱着想要寻找证据的人。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玉堂所找的……便是这个吗?”白玉堂点了点头,再次看到盟书的感觉恍若隔世,这一次要闯这生死劫的人是展昭。
                          “我也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机关,我只知我那次是地板突然翻起……然后就被铜网罩住了,网中无数利刃,接着又是万箭齐发,”白玉堂开口道,他的声音还有些颤,他担心亲眼看着展昭也遭受相同的苦难,“虽不知有何改动,不过也应该相差不大。”
                          展昭颔首,他觉得自己的掌心有点潮湿,后背也有些冷了,这一去便是生死不知,亦无法回头。他仔细考量着,突然展眉轻笑:“玉堂可知,来襄阳之前,我曾去皇宫讨了一个圣旨?”白玉堂错愕于他的话语,接着同样不服输地说:“白爷爷自是知道的,况且我也去要了一道,猫大人怕是不知吧?”
                          “我向官家求了一旬的假,”展昭没有去回答白玉堂的话语,只是自顾自说着,“待襄阳事毕,玉堂可愿与我一道痛饮,不醉不归?”这么说着他脚尖一点地面,犹如梁间燕子一般飞掠出去,将盟书一把抓在了手中后毫无停留地向着窗户扑去。白玉堂亲眼见着地面翻起之后无数箭支射来,全都落在盟书曾存在的地方。
                          他随着展昭一同扑向了窗外,向着楼底不断坠落着,他能够听到守卫尖利的示警声,王府中一盏盏灯亮了起来,举起火把的卫队将一整个夜空都照得通亮。展昭抽出剑来插入墙面阻了下落势头,在此时此刻他还是仰头对白玉堂微笑:“玉堂可愿?”白玉堂看着展昭,在那双眼睛里碎了无数灯火和星辰,于是他点了点头:“不醉不归。”
                          接着,展昭的身上染了血,虽然在找着人最少的地方突破,与敌人遭逢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受了些伤,不过重伤和死去的都是他的敌人,白玉堂飘浮在半空,他不知是否有人能够看到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形貌。只是在稍歇的时候,展昭终于抬头看了他的方向,然后——
                          “玉堂……”他终究听到了展昭发出疼痛的呼唤,白玉堂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那身白衣又变为了被暗色鲜血浸透的样子。或许这才是他真的模样吧?凄惨的就像是什么厉鬼一般,于是他向着展昭挑衅地挑眉:“怎么?看到白爷爷的样子害怕了吗?”展昭瞪了回去,撕了片衣摆扎紧了臂上伤口:“胡说八道,展爷会怕你这个耗子?”
                          传言,在那一日,襄阳王府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白玉堂还魂大闹襄阳王府,使得来襄阳王府行刺的刺客得以脱身。王府之中所有的卫士,乃至襄阳王本人都见到了,那一袭染血白衣,面目全非的厉鬼对着他们冷笑,就像是一个噩梦一般。
                          “相识这些年来,我却不知玉堂装神弄鬼的本领也如此出众,”展昭捂住胸口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即便真是绝世高手,亦有力竭之时,他几乎错觉自己也要在这王府失手,却被白玉堂所救,“将一个奸王一群卫士吓得闻风而逃,连盟书都要不顾了。”
                          白玉堂苦了脸,他看着展昭调息:“别说了,我恨不得真能作祟,把那襄阳老儿活活吓死方能雪恨。”展昭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叹息一般地笑了起来。


                          IP属地:浙江16楼2018-03-24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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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魂共闯难关,生死阻隔不了深情挚爱,二个豪侠男儿的表白然诺,太令人动容!!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3-24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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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3-26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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