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绮罗不吃不喝在祠堂地下做法着,她打算贡献出随身佩戴的那个琥珀颈链用作召回元神的祭器。祠堂内灯火通明,岳绮罗对这满座的张姓家族牌位说道:“不过是借你们场地一用,反正这几百年你们也没什么事做,帮个忙,把你们远方亲戚给带回人世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也劳烦你们配合一下咯。”话毕,她操弄着最后一道法力,心中的九成把握,成功近在此刻。
岳绮罗很快体力不支瘫坐了下来,她紧闭双眼,捂住胸口。突然,右眼毫无征兆地刺痛了,好像2年前的那个场景,她没有气力去看望着震动的牌位,前面躺着的一具张显宗的躯体,却突然跟着动了动……
坐了一会儿,岳绮罗身上突然盖上了一件厚大衣,她忍不住睁开了双眼。
张显宗高高大大地站在她面前,怔怔笑了笑,又略有所思地说:“绮罗,我回来了。”
“地上凉,你快起来吧。”张显宗很自然地伸手,想要扶她起来。而岳绮罗掩饰不住的惊喜,却又突然强迫自己表情平静。但她忍不住盯着这个张显宗好一会儿——他身上穿的那件蓝绿色的军大衣,还是她刻意返回张显宗旧宅搜了好久寻来的——其实张显宗自己根本没多少东西,死的那时更是不提没什么随身的物件,倒是保留了一只手枪。
张显宗扶起岳绮罗,他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好像睡去很久,还没完全回过神。虽然肢体有点木然,但他好久都没有过这样鲜活的感觉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了做回一个活人的感觉,是那么好,那么迷恋这个世界!
他发现自己有力气去挽住她细小的肩。忍不住伸手拂动了她的刘海,正欲拂过她的小脸时,岳绮罗突然往后缩了缩,但又仰头看着他说道:“张显宗,你这下还是你了。我说过,不想死,就不死。”虽然声音还是如以往冷,但她的眼睛止不住的明亮。
“嗯。我回来了。”张显宗定定地点头。
已入深夜,月亮圆亮明媚。皎洁的月光散发着它柔美的光泽,散落在雪后的庭院。张显宗在前,岳绮罗在后,两人在石板路上散会步。他体验着自己的双腿移动地愈加自然,他呼吸着深冬里雪的气息,感受着手上温热的脉搏跳动着,这一切都久违了。
岳绮罗在张显宗身后,高大的背影罩着她。张显宗复活了。岳绮罗的生命终于多了一个有迹可寻的事情。过往百年,其他都无影无踪,唯独他,我花了那么大力气,做这些是为什么呢?
张显宗还在体验着复活的感觉,两个人在庭院里缓慢地散步。张显宗望着眼前错落有致的树木,这儿的景色有点像之前顾玄武的宅子,就是岳绮罗住了几百年的那个。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他思索着,如今复活了,他要带着岳绮罗过上安稳日子。至于害了他的无心,他也有打算,但不能像之前那样唐突,一不小心就葬送了自己。文县估计已经易主,之前自己起兵反顾玄武的事情肯定闹得满城皆知,不知道回去还有没发展。不过,还是先修养一段时间,看岳绮罗似乎法力大减,也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先在此换个身份待一阵子吧。
岳绮罗为了复活自己,竟然……到这般田地,似乎和普通人无二。想到这里,张显宗突然有些低落,却也掩不住的高兴,转身双手握住绮罗的肩膀,一句话就脱口而出:“绮罗,为何要为了我,把自己弄的这样了。”
“我没事。”面对张显宗突然的转身,岳绮罗把目光看向别处。她略紧张的躲避了张显宗低头温柔的询问,不想去回忆自己的心思,只道:“我恢复起来也会很快。你现在刚复活,还需要一段时间修养,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看张显宗虽然低了低头,但还是温柔地望着自己双瞳,岳绮罗又道:“我不希望你死。我们……都要好好的。”
张显宗听到,嘴角上扬地笑了,过了一会,见岳绮罗有些紧张,便放下一只手,另一只手温和地轻轻抚在绮罗肩上,说,恩,我们都要好好地。
月光下,张显宗的侧脸温和地微笑,绮罗抬着小脑袋定定地对视着,这一幕,安详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