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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苍生涂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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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卫粮食向短篇,时间线在盖聂卫庄鬼谷求学时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09 14:3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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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生涂涂,天下寥寥;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冬日的天色就是这样,早间还有些日头,午后便阴了,一点阳光也没有。灰蒙蒙的天,看着就让人心头压抑。天也黑得特别快,夜里山路多野兽,普通的还好,若是遇上饿极了的狼群,那真是功夫再好也少不得被叼上一片肉走。
      盖聂不紧不慢地赶着牛车,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进了镇子。
      这个时候市集早已关闭,得等到明天一早才买得到米面盐粮,盖聂他们只得先寻一个住处落脚。可这镇子小得居然连个客栈也没有,敲了几户农舍的门,即使亮着灯也大多没人应声。
      黄牛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拐过一个街角,盖聂跟着走过去一看,回头喊了一句:“小庄,前头有个酒馆,今晚在那歇息吧。”
      卫庄闲闲地擦着手中的青铜剑,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伙计。”
      店内只有两人,几张桌子摆在空落落的大堂内,还算干净。一个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的瘦弱男人坐在靠近炉火的边上取暖,盖聂这一推开门,寒风涌入,冻得他一哆嗦。
      那酒馆的掌柜是个妇人,原本站在炉火边鼓捣火炉,见他们进来立即迎过来。
      “客官先里边请,要些什么?我们这里黍米粥一碗一布币,菜汤一碗二布币,饼子一个四布币,一筐四十布币,二十布币一壶酒。”老板娘拽了缰绳牵牛车进后院拴好,笑着招呼二人。她梳了个妇人头,简简单单地插着一根木簪子,穿戴齐整,生的倒有几分姿色,称得上貌美。嫣然一笑,更添风情。
      “一筐饼,两碗菜汤两碗粥。”
      “好嘞。”
      盖聂卫庄落座。
      之前的那个客人刻意离他们远了些,捧着破旧的陶碗数里面的布币。
      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只有六个布币,他却数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老板娘从后面端着个托盘走出来:“山野村店,就奴家一人张罗,有所怠慢还望包含。”
      那端来的菜汤里飘着几片野菜叶子,粥也稀薄,虽不至清澈见底,但也没有几勺。饼子倒是实在,就着菜汤下咽,也算可口。
      “老板娘可有空房留宿?”
      “楼上倒是还有两个房间,不过小店一般是不留宿的,除了我自己的房间,也就一间房收拾收拾还能住人,怕是要委屈二位壮士了。”
      “出门在外,不方便也是自然的。”盖聂掏出一袋布币放在桌上:“这两日就麻烦老板娘了。”
      “好说。”见了布币,老板娘笑得更好看了。
      “老板娘,一碗粥一块饼。”
      等他们说完话,店里的另一个客人才开口,他左腿从膝盖以下全断了,全凭一根枯枝制成的拐杖撑着走到老板娘面前,手掌握着五个布币,小心翼翼地放在老板娘的掌心。
      “好嘞。”
      等盖聂同卫庄简单用完食物,老板娘拖着一盏油灯带他们去那间收拾好了的房间。
      刚收拾出来的屋子带着潮气,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他们二人离鬼谷采买粮食及日用品,几日下来几乎日日露宿野外,此时有片瓦遮头倒也不好多挑剔。
      只是这床只有一张,连枕头也只有一个,盖聂心想,难不成今晚要和小庄同床共枕?
      老板娘看盖聂窘迫,笑着去抱了个枕头过来,随口打趣道:“床小,二位若是嫌挤,最里边便是奴家的屋子,那里的床倒是还可以再睡一人。”
      “老板娘一个人撑着这间酒馆,也做些暗门子生意吧?”
      “瞧您说的,二位生的俊俏,便是白送,奴家也不亏啊~”老板娘掩唇吃吃地笑,小腰一扭,托着油灯走了。
      “小庄。”
      “怎么?师哥又要拿那堆大道理来与我说教?”卫庄脱了鞋袜背对着盖聂躺在床上:“我累了,就不陪你了。”
      盖聂看着卫庄的背影,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脱了外衣扯了卫庄身上的半边被褥躺下休息。
      三更半夜时人往往睡得最熟,也最懈怠。所以小毛贼最喜欢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活动。
      当酒馆楼下的木窗栓被撬开时,盖聂和卫庄同时睁开了眼睛。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小酒馆又不隔音,这一点点小动静在他们耳里委实不算“小”。
      俩人短暂的对视后,盖聂起身,手抚上了身旁的青铜剑,卫庄在床上换了个姿势,又闭上眼睛。
      “你是什么人?”
      楼下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盖聂飞快地越过楼梯下到大堂。
      那客人居然还没走,就宿在酒馆大堂的角落依偎着炉火的余温过夜,他干枯的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攥着那根拐杖,对着那从窗子钻进来的贼子厉声喝道。
      “***出去!”
      那贼子身量不高,极为瘦小,可能年纪也不大,被那客人喝止,站在窗前一时之间进退不得。当他看见盖聂手里的青铜剑时,立即钻过大开的木窗想跑。
      但他怎么可能快过盖聂,不过两步路就被盖聂拎着领子提在手里了。
      那贼子被盖聂抓住,哭着用还带着稚气的嗓音尖叫:“放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只是想要口吃的,求你了!别杀我!”
      那贼子不过是个瘦小的孩子,看起来最多八九岁,盖聂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拎着领子提起来。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0-09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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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孩子在这样的乱世有很多,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没有劳动能力和生存的本事,若是得不到好心人收留,年岁又不够去当兵的,便只能到处流浪。为了得到一口吃的不被饿死,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盖聂看他可怜,松了手:“以后,莫要如此。”
        话虽如此,但下次这孩子不想饿死,就一定会再做这种事。
        那孩子摔了个屁股墩,愣了一下,手脚并用地跑了。他显然熟悉地形,又不在意方式,左钻右逃地一下没了踪影。
        ——不过盖聂也并不想再抓住他。
        他回到酒馆,看见老板娘小心翼翼地站在楼梯的拐角处,手里握着木簪子颤抖着。当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上来的是盖聂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壮士。”
        盖聂回到房间,卫庄躺在床上,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师哥,你总是有着不合时宜的妇人之仁。”
        盖聂叹了一口气,他明白,楼下的那点动静想必已尽数落入了小庄耳中。
        “你以为,你救得了谁吗?”
        “……能救一个,算一个。”
        “盖聂,”卫庄唤了他的名字,尾音带着薄凉的笑意:“你救不了天下人。”
        盖聂沉默。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0-09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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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后文!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09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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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开头,预计小庄跟师哥观点不同,难免走上不同的道路。但殊途同归,希望楼主不要虐我庄!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09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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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7-10-09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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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翌日,盖聂同卫庄到了集市,眼睁睁看着自家师弟发挥纵横家说死人不偿命【何况是小小的杀价】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和商贩把黍米的价钱谈好,暗自抹了把汗,不去看商贩欲哭无泪地去装车的脸。
                纵横家出马自然是无往不利,逛了几家商铺,买好大部分物件,省了将近一半的钱心情很好的卫庄又到铁铺挑拣矿石,盖聂作为鬼谷大弟子负责看着牛车很淡定地无视了自家师弟中饱私囊的行为。
                刚出铁铺,没走几步,一阵苍凉的歌声便从背后吹入耳中。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盖聂卫庄同时回过头看去,只见昨夜见到的那个客人一边撑着枯枝制成的拐杖向前走,一边颠着陶碗里唯一一枚布币清唱。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他的歌声苍凉而悠长,配上这簌簌寒风,顿时仿若天地之间都只余这一个影子,一道歌声。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那黍子已茎叶繁茂,那高粱生出苗儿来。缓慢地走着,心中恍恍惚惚忧愁不安。了解我的人,会说我忧郁难熬;不了解我的人,会问我寻找什么。叩问那茫茫的苍天,这都是谁造成的呢?
                那黍子已茎叶繁茂,那高粱抽出穗儿来。缓慢地走着,心中如酒醉般昏昏沉沉。了解我的人,会说我忧郁难熬;不了解我的人,会问我寻找什么。叩问那茫茫的苍天,这都是谁造成的呢?
                那黍子已茎叶繁茂,那高粱结出粒儿来。缓慢地走着,心中难过忧伤哽咽难言。了解我的人,会说我忧郁难熬;不了解我的人,会问我寻找什么。叩问那茫茫的苍天,这都是谁造成的呢?
                叩问那茫茫的苍天,这都是谁造成的呢?
                叩问那茫茫的苍天,这都是谁造成的呢?
                一声强烈过一声的质问,越发的沉重,也越发的痛苦。
                卫庄从来都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的师哥依旧停留在原地,遥遥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似是痴了。
                “师哥!”
                卫庄略略提声。
                “小庄,”盖聂又露出了那每一次感到困惑苦恼时都会表露出的表情——明明看着卫庄心思却不知飞哪去了的表情:“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
                那人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没一出完整,衣料却是好的,又识字会唱诗,怕是哪家的大户人家招了难流落至此,又没其他活路的本事,只得行乞为生。
                “这个问题七百年来有谁会在意?”卫庄冷笑:“不过,那人不仅流落至此,今天,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盖聂蓦然惊醒。
                “怎么?”卫庄依旧笑着:“你觉得昨夜你放跑的那人会是什么知恩图报的良善之辈吗?”
                “你究竟清不清楚,人能丑恶到什么地步?”
                盖聂寻到那士人时是在一条阴冷的小巷子里,那士人躺在地上,一柄磨得尖锐的石刺扎透了他的心脏,此前似乎还遭受了毒打,连那破旧陶碗里最后一枚布币也被摸走了。
                没救了。盖聂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
                他摸了摸怀中被卫庄塞进去的一个小药瓶,终究还是没有拔开塞子。
                他用被人随地丢弃的旧草席裹了无人问津的尸身带回了酒馆,带着黍米的牛车拴在酒馆后院,卫庄人却不在。
                老板娘看他带回来一具尸体,毫不惊讶地笑了笑:“他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你……”
                “我并不认识他,”老板娘摆了摆手:“我只是借了个地方给他烤烤火,避避风。毕竟我一个单身女子开着一家店,实在是不够安全。”她就蹲在那士人尸体的旁边替那士人整理仪容,完后,又对盖聂妩媚一笑,“壮士可陪奴家一游,地方远,奴家一个人害怕。”
                老板娘要去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就在城郊附近,一处乌鸦盘旋的乱葬岗。
                埋得不深的尸体被野狗挖掘了出来啃噬干净,就剩副枯骨撒在四周。有些尸体甚至就只是被随意的丢弃在泥地上,无人问津,也无人埋葬。
                盖聂其实并不擅长挖坑,尤其是在这枯骨漫地的乱葬岗里头挖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坑,实在是太费功夫了。等挖好的时候,夕阳已经下沉。
                尸体入坑时,盖聂敏锐的感觉到有数十个呼吸声围绕在他的周围,刻意压低了呼吸声。
                他们都是些十一二三岁的瘦弱孩子,有的拿着磨好的尖锐石刺,有的甚至只能拿着跟他们胳膊一样细的枯骨充当武器,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充满了凶狠与贪婪,像极了雪天里的野狼。
                盖聂看着他们的眼睛时想起了一句话。
                ——这样的乱世,人们必须像动物一样的活着。
                弱小的个体想活下去就必须依附于族群,犹如狼群一样成群结队地狩猎,会让他们活下去的几率变大。
                只要能活下来,欺善怕恶,恃强凌弱又怎样?
                这本就是乱世。
                “让开。”盖聂将手握在剑柄上,但没有人退后。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10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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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大概是看上了他腰上的那把剑,也有可能是看上老板娘孤身一人守着的那家酒馆还有那些黍米。
                  现在他们的眼中,盖聂不过是一块拦路石。
                  “啊!”
                  盖聂看他们大多年岁不大,只是敲晕他们了事,但他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原来是一贼子悄然绕行于后想要偷袭老板娘,却被老板娘拔了头发上的木头簪子刺瞎了其中一个眼睛。
                  老板娘面无表情地在那贼子的哀鸣声中拔出了簪子,甩了甩上面红红白白的东西。
                  其他贼子一哄而散地逃了,没一个人管那瞎了眼的贼子。
                  那贼子在她脚下又哀鸣了几声,断气了。
                  老板娘把那簪子收回怀里,慢吞吞地拿起铲子给那士人掩埋尸身,也顺道给那贼子撒了把土。
                  “我原本是有丈夫的,”她慢慢地对盖聂说,也有可能只是自言自语:“我的丈夫被抓去当兵死在了战场上,再也没回来过。”
                  “一开始我还有个孩子,但没养活,早早的就夭折了,现在想想也好,早去了也少受些罪,少受些这般苦楚。”
                  “我曾经想过离开这里,但离开这我又能去哪?我只剩下那家店了。而这世上哪里还有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方?就算有,也不是我能到达的地方。”老板娘叹了口气,望着西沉的夕阳:“这样的乱世,人活着实在是太艰难了。你说是吗?壮士。”
                  她并不是在问盖聂,她甚至不想得到一个答案。
                  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0-10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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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个沙发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10-10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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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开一新坑,顶上!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10-10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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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10-10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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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撸主,盖聂的手机,这个文,你是不是忘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0-10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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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有,也不是我能到达的地方”好忧伤啊老板娘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0-11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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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与那酒馆掌柜回到酒馆时,天已经黑了,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照亮了酒馆院子里头那一滩滩腥臭的血水。
                              盖聂神情一凛,那些都是尸体被浇上化尸水之后残留下来的血水,每一摊就是一条人命。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去?!小庄呢?
                              盖聂快步冲进酒馆,当他找到卫庄时,卫庄正坐在拴在后院堆满米袋的牛车上,仰头喝酒,酒是从酒馆的地窖里取出来的存货,年月让酒的烈性消退,香味变得更加醇厚,勉强入得了卫庄的眼。
                              他见他们回来了,抬手把空酒坛一丢,开口:“我饿了。”
                              “壮士请稍等,晚饭马上就好。”
                              酒馆掌柜就像没看见后院地上的那一滩滩血水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去洗手做羹汤了。
                              盖聂掏出怀里的药瓶——那里头装着的是化尸水,和卫庄用的如出一辙——他想起自己离开前卫庄唇边的冷笑,问:“小庄,你是否早就想到有这一出?”
                              “你应当感谢我,帮你除了后患。”
                              盖聂会对那些孩子们手下留情而卫庄可不会,窥视属于卫庄的东西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个地方比想象中的要无趣。”卫庄又开启了一个酒坛的泥封:“师傅他老人家特意让我们大老远到这里买米粮,我还以为这里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里既不是兵家要塞,也不盛产米粮与商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被战火波及的小镇。
                              这样的城镇,不多,但也绝不算少。
                              太普通了,普通的让人无趣。
                              “师父他或许是要我们做一双眼睛,看着这个镇子,去思考自己将要走的道。”
                              “我只看见了这本就如此的世道。”卫庄冷声讥讽:“你不变成狼,就要变成狗。就是,当不成人。”
                              “……”
                              “师哥呢?你又看见了什么?”
                              盖聂低头望着那些血水,尸体被化尸水消融后残余的血水渗进地板的缝隙之中,留下了再多清水也难以冲洗干净的恶臭:“苍生涂涂,天下寥寥。”
                              到处都是战火燃起的硝烟,大众苍生陷于战争的血与火之中,人民流离失所,困苦灾难。
                              因为战争,人们流离失所,出现了许多像酒馆掌柜一样的女人,也出现了许多那样的孩子,战争不停止,这样的人们就不会消失,即便这批全数死去,战争也会送来下一批,这样的惨剧永远也不会停止发生。
                              苍生涂涂。
                              苍生涂涂。
                              “如果,”盖聂说:“没有战争就好了。”
                              “呵,”卫庄笑了一声:“如果没有战争,我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卫庄平常是不爱笑的,他的表情总是冷冷的,无趣的,但每次与盖聂作对时,他都笑的灵动又邪肆,仿佛与盖聂作对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师哥,你可别忘了,这句话的下一句是——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春秋战国,诸国并立的局面下诞生了鬼谷纵横一脉,他们的嘴皮子一动,手中棋子落下一步,掀起的何止是一方的腥风血雨。
                              他们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卫庄眼里看到的就是这般血淋林的现实,他无意去改变,也不想去改变。
                              他来到鬼谷,便是为了那一怒而诸侯惧。
                              但盖聂想改变,他来到鬼谷的目的是为了安居则天下息。
                              ——如果七国之间纷争不断,战争四起,那就归为一国。
                              “愚蠢。”卫庄听了,笑,又说,“天真。”
                              毁灭一个国家并不难,甚至不过朝夕之间。但是要让七个国家归为一国,何其艰难?
                              有多少人梦想着一统天下,但又有谁实现了?
                              一统天下之后,又该如何呢?
                              就算是所有的国家都覆灭了,总归还有活着的人想要复国,只要有这样的人纷争就永远不会停止,甚至会愈演愈烈。
                              因为彼此之间已经带着难以泯灭的仇恨。
                              ——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们彼此并不相识,甚至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你的国家毁灭了我的国家,那么我们之间便有血海深仇。
                              卫庄心里清楚,人与人之间的纷争是永远都不会停止的。盖聂所选择的那条道路,终究只会是一个美好而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又如何呢?”
                              盖聂抬首望着那个还是个棕发少年的卫庄,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里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同样冰冷的光泽,漠然不语。
                              盖聂知道,他将与小庄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如同纵与横,由不同的起点开始,再短短的相交,最终只会越行越远。
                              ——
                              鬼谷
                              “你们这趟出去看见了什么?”
                              卫庄说:“弱小就只能任人欺凌,只有强者才能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盖聂说:“师父,我做了一个梦。”
                              盖聂与卫庄在离开酒馆时,酒馆掌柜送了两壶酒给他们。在回去的路上盖聂喝下了那口酒,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与小庄又一起走进那家小小的酒馆里,士人与友人高声谈笑,纵情高歌。酒馆娘子看不清面容的相公赶了牛车回来,顽童们折了后院的桃花枝追逐打闹。酒馆掌柜笑着对他说:客官要些什么?我们这里,黍米粥一碗一布币,菜汤一碗二布币,二十布币一壶酒。
                              “我想将这个梦变为现实。”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0-11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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