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
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地方永远是在公司的茶水间。那里有听不完的八卦,是流言的终极聚集地。关于程矢。坊间传闻就有她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因为都说的煞有介事,所以不知道对哪一个该相信,或者对于哪一个都应怀疑几分。
【章节一】只是过去不至于
one
空调永远开在23度的格子间曾是自己所向往和鄙视的未来。
时间轴的开始是公司铺着的藏青色地毯。在走廊与之擦肩而过,让路给他在公共饮水机前俯下身。
弯腰接水时,对方的齐肩发自耳畔瀑布般的一泻而下。于是扶住公文包,有些生硬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初次见面。……韦应”
程矢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眼神。深蓝的纯净水桶在一旁“咕咚咕咚”升起巨大气泡,如同幽暗冰冷的水族馆。
晃动的水面反射着微弱的波光粼粼,投射到琥珀色眼底的神采。那说不上淡漠,但也绝不能称之为面对新来同事的热情亲切。
“啊呀……我还以为,这个公司的人都只会说,hi,我是新来的Wendy/Patrick/Samantha之类。”
微挑嘴角有些懒散的说,让韦应不禁有些默然。
的确。朴素旧式的黑框眼镜也罢。签名时整齐的明朝体也罢。措辞上的即请商祺铭感五内也罢。自己的风格总是严谨而古板。
至少给人印象是……严谨而古板。
只是自认为谦逊温和的外表倒不至于招致反感的。——于是再一次微笑
“你又会如何说呢?”
反将一军什么的。
“其实嘛……我很少被属下问及这种问题。”
她喝水时,咬着纸杯的边缘一笑。细长的眉眼和白亮的齿,显得耀眼灿烂。程矢转过身,极为自然的推开写着[部长办公室]的大门。
在橡木门关上的一瞬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探出头来。
“我说……新来的韦应副部长,至少打听一下部长的名字吧。”
那便是三年前故事的开端。
two
“哎呀哎呀……又在兢兢业业忘我的工作呢。”
次日的办公室,当韦应摘下眼镜,仿佛困顿般用小指尖轻压眉间,——再抬起头来注视着倚在隔板上一脸嘲弄的程矢。
而他终于找出回复这句话的恰当答案。
“我并没有忘我,——只是在望着你而已。”
过于放肆大胆的宣言。——她似乎有一瞬间想要躲闪般的移开目光。那种失措如沙滩上的惊鸟飞快掠过,终究被自己敏锐的捕捉。
然而,表情在瞬息间微妙又微妙的变化着,最终定格为自己上司灿然的一笑。
“你这样说会让我很有压力哦~~”
“不过名言也有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反正职场上,以下犯上从来都不怎样稀奇。”
那个人终究是装作不明白。他想。
我只是望着你而已。
不是你所在的位置。不是你所拥有的权力。
只是单纯的你而已。
至少在那时。
three
“了不起啊韦应。”还是在茶水间,她咬住纸杯的边缘,细长是眉和白亮的齿,显得耀眼灿烂。
“在你帮写这份企划的时候就早就注意到了里面鲜为人知的缺陷吧。”
“刻意模糊了方案的不确定因素,而反复强调的正确率恰到好处的掩盖了漏洞,你早就的规划。”
“然后在高层的决策会议上以一个不经意的话题引出这份企划,想想看,独具慧眼的韦应副部长发现方案中暗隐的错误,那帮腐朽的老头子自然会一边赞许的肯定你,一边计划着找这个由头把我这不好招待的部长拉下来……”
“韦应你真是好样的。”
※※※※※※※
程矢的刘海垂下来,她的脸上带着我看不到的表情。
而我有些惶恐的发现我并不留念。
“承蒙厚爱。”
“明天的这个时候,请原谅部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她的眼里出现了在高层会议上反复闪现的令人心悸的锐利眼神。
“干得真是利索又漂亮。”
我注视这她的发线。
不同于别的办公室女郎的栗色大波浪,她的头发是生冷的铅灰色为主……以及偶尔闪现的
浅咖色。生人勿近的姿态和略带戏谑的笑,并不居高临下,但是却无形的压迫感。
我意识到这是我喜欢了三年之久的女人,同时是我过去的上司,一小时前孤投一著拉下台的那位……程矢部长。
“您要去收拾东西吗?”黑框眼镜折射出生硬的光。
我并不留念啊
并不
从最开始就知道,我是一定要站到最高峰的人。
那么既然痛饮脏水却也可以洗身,根本就不存在于什么无法舍弃的东西。
不能舍弃的只是自己的明哲保身罢了。
“我还没有落魄到自己搬家。”
她一如既往的骄傲着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听得到自己的叹息。
“分手吧。”我听到自己说。
“在一起过吗?”她懒散的回头,一针见血。
“自始至终都是你所谓伟大而无果的暗恋和自作多情罢了。”
我起身,她的笑一如我初见时的模样。
“那不然呢,还能怎么样。”
我点燃一只烟,在茶水间刺鼻消毒水的气味中缓缓吹散,听着高跟鞋的铿锵声擦肩而过。
只是过去不至于
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