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觥筹交错，吊顶灯上琐碎的玻璃片把房间映的灯火辉煌。
利夏不是这场饭局的主角，但是他必须演好自己的角色，客气地赔笑，在众人举杯的时候假装豪爽地一饮而尽。
终于主座上的那个人在身旁人然然可可的附和声中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挥着肥胖的手对另一端一个挺俊的身影连说“失陪”。一群舞台上的小丑，寒与热，总随他，甘国老。
肥胖的主人骄傲地走出包间，身后跟着数只狂热的蜂蝶。
于是那个挺俊的身影也跟着站起来，凑到利夏身旁。
“莫少爷，借个火。”
利夏探向中山装的上衣口袋，摸出来一个打火机。他不抽烟，但宦海沉浮，不可不备。
那人翻出来半包香烟，不廉价也不昂贵，毫不夺人耳目。他熟练地点燃了，没抽，向烟盒里看了一眼，递给利夏一根。
“抽一根？”
利夏从善如流地接过烟，夹在指间，但是没有点火。
“莫少爷今晚似乎并不尽兴。”那人意味深长地说。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利夏换上一副阴沉的面容，声音中刻意夹杂了些足以令别有用心的人去扑捉的情感。
确实有两个别有用心的人向他这边看过来，但是他们有二心，却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利夏是莫家三代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两位家主几乎隐退，他手上就攥着入川的生命线，哪怕是顶到天的那位也得客气三分——毕竟他就是靠着江南绅士的钱袋子打下的江山。而且利夏却真的有一肚子本事，现在在两位陈先生手下谋了个不小的职位，很受倚重。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有背景有能力有地位，利夏不仅没有恃才傲物，倒是以八面玲珑的手段在党内交下了不少朋友，哪怕和莫家相交不密的几位大佬也对他印象颇佳。
“此言虽然不假，但是说急了还是不妥……”那个人缓缓说到，“打搅莫少爷了，翔宇先告辞了。”
利夏夹着烟又站了一刻，最后一个坐上宾夹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向利夏点头示意。利夏假意微笑着回应。
当最后一个人变成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色背影，利夏伸手一划，香烟沿着压好的缝被整齐的撕开，露出蜷成一团的黄纸。他用余光扫视视四周，然后迅速地拆开纸条，目光扫过，把几个字印刻在脑中。
十点，红岩村。
利夏把烟重新卷上，掏出打火机，点燃纸条，纸条在火焰的呼吸中快速蜷缩，然后引燃烟卷。火焰完全吞噬了纸条，然后吐出灰烬，簌簌地飘落到地上。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电梯中走出来，来到利夏身后。
利夏转身，嘴上唤到：“果夫先生。”
来人点点头。
“利夏，令祖父前提才托我看着你不要碰那些不好的东西，今天就叫我撞见你吸烟了。”
利夏假装讪讪地笑着，掐灭了其实一口都没有吸的烟。
“明天就走了？”果夫先生问。
“明天一早的船，走水路，到湖南，先拜访那个湖南王。后日晚上走公路，到上海。”利夏干脆地抢答。
果夫先生也笑了，接着，咳嗽了两声，他有肺病。然后他收起笑容，说，“利夏，此去不仅是前线，甚至深入敌占区，纵然那些生意我们和日本人都心知肚明，到底不安全。”
利夏看着对面那张故作关怀的脸，看不清到底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
“这一趟，只能我去，日本人，惟认我这张脸，他们小心的紧。”他还是回答。他这一趟确实非去不可，但绝不是因为和日本人之间龌龊的生意。
“也是，”果夫先生抓住这个机会，他当然也希望利夏去冒这个险，“毕竟军统的人也盯得紧，你是为数不多雨浓看得上眼的，他不会麻烦你。”
外患当头，一边还和共/产/党斗，如此还不够，竟然军统和中统也要争上一下。不过也难怪了，他们就是这样踩着政敌，披着无辜者鲜血做的袍子上位的。
利夏虽然想着，依旧恭顺地表示一定不辜负果夫先生的嘱托，完成任务。对方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问他要不要稍他回莫公馆。
“谢谢果夫先生，”利夏客气地婉拒，“明早就走，我今晚回自己的公寓，在红岩村，不顺路。”语气中却刻意参杂着贵公子的傲气。
看着那两黑色的福克斯小轿车远去，利夏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
“红岩村。”他说。
夜幕下，他所关注的那所二层别墅外徘徊着几个身影，暗色的衣服似乎希望融入黑夜中。黄包车在两栋之外停下，利夏数出几个铜板，给了车夫，车夫连声道谢。
利夏钻进小巷，轻车熟路地绕到那二层别墅的后面，从一个树丛遮蔽的小洞里轻盈地翻进园中。那个向他借火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明日之行，有几分把握？”
“您也干过这些，缘何还问把握。”
对方沉默片刻。
“后日早上，思南路4号，心心咖啡馆，对方手持当日《东亚日报》。”
“暗号？”
“九天翔宇会有时。”
“知道了。”
“知道了。”
呼延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家的少爷，对方听完自己汇报的严峻情况只回答了三个字。
“壹索少爷，你明不明白，来的可是利夏——你不要说他是你的发小，这位莫少爷可是重庆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不好对付。”呼延继续说道。
壹索面容冷峻，但是熟悉他的人并不会从中读出什么不好的意味，这是他日常的样子。
“而且而不明白了明明是咱们军统的任务，上面硬是派了一个cc系的少爷过来，明摆着是想坏事！咱们在前面殚精竭虑，鲜血流尽，他们在后面想着怎么制约我们，想着搞死我们。
利夏不是这场饭局的主角，但是他必须演好自己的角色，客气地赔笑，在众人举杯的时候假装豪爽地一饮而尽。
终于主座上的那个人在身旁人然然可可的附和声中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挥着肥胖的手对另一端一个挺俊的身影连说“失陪”。一群舞台上的小丑，寒与热，总随他，甘国老。
肥胖的主人骄傲地走出包间，身后跟着数只狂热的蜂蝶。
于是那个挺俊的身影也跟着站起来，凑到利夏身旁。
“莫少爷，借个火。”
利夏探向中山装的上衣口袋，摸出来一个打火机。他不抽烟，但宦海沉浮，不可不备。
那人翻出来半包香烟，不廉价也不昂贵，毫不夺人耳目。他熟练地点燃了，没抽，向烟盒里看了一眼，递给利夏一根。
“抽一根？”
利夏从善如流地接过烟，夹在指间，但是没有点火。
“莫少爷今晚似乎并不尽兴。”那人意味深长地说。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利夏换上一副阴沉的面容，声音中刻意夹杂了些足以令别有用心的人去扑捉的情感。
确实有两个别有用心的人向他这边看过来，但是他们有二心，却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利夏是莫家三代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两位家主几乎隐退，他手上就攥着入川的生命线，哪怕是顶到天的那位也得客气三分——毕竟他就是靠着江南绅士的钱袋子打下的江山。而且利夏却真的有一肚子本事，现在在两位陈先生手下谋了个不小的职位，很受倚重。更加令人意外的是，有背景有能力有地位，利夏不仅没有恃才傲物，倒是以八面玲珑的手段在党内交下了不少朋友，哪怕和莫家相交不密的几位大佬也对他印象颇佳。
“此言虽然不假，但是说急了还是不妥……”那个人缓缓说到，“打搅莫少爷了，翔宇先告辞了。”
利夏夹着烟又站了一刻，最后一个坐上宾夹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向利夏点头示意。利夏假意微笑着回应。
当最后一个人变成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色背影，利夏伸手一划，香烟沿着压好的缝被整齐的撕开，露出蜷成一团的黄纸。他用余光扫视视四周，然后迅速地拆开纸条，目光扫过，把几个字印刻在脑中。
十点，红岩村。
利夏把烟重新卷上，掏出打火机，点燃纸条，纸条在火焰的呼吸中快速蜷缩，然后引燃烟卷。火焰完全吞噬了纸条，然后吐出灰烬，簌簌地飘落到地上。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电梯中走出来，来到利夏身后。
利夏转身，嘴上唤到：“果夫先生。”
来人点点头。
“利夏，令祖父前提才托我看着你不要碰那些不好的东西，今天就叫我撞见你吸烟了。”
利夏假装讪讪地笑着，掐灭了其实一口都没有吸的烟。
“明天就走了？”果夫先生问。
“明天一早的船，走水路，到湖南，先拜访那个湖南王。后日晚上走公路，到上海。”利夏干脆地抢答。
果夫先生也笑了，接着，咳嗽了两声，他有肺病。然后他收起笑容，说，“利夏，此去不仅是前线，甚至深入敌占区，纵然那些生意我们和日本人都心知肚明，到底不安全。”
利夏看着对面那张故作关怀的脸，看不清到底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
“这一趟，只能我去，日本人，惟认我这张脸，他们小心的紧。”他还是回答。他这一趟确实非去不可，但绝不是因为和日本人之间龌龊的生意。
“也是，”果夫先生抓住这个机会，他当然也希望利夏去冒这个险，“毕竟军统的人也盯得紧，你是为数不多雨浓看得上眼的，他不会麻烦你。”
外患当头，一边还和共/产/党斗，如此还不够，竟然军统和中统也要争上一下。不过也难怪了，他们就是这样踩着政敌，披着无辜者鲜血做的袍子上位的。
利夏虽然想着，依旧恭顺地表示一定不辜负果夫先生的嘱托，完成任务。对方显然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问他要不要稍他回莫公馆。
“谢谢果夫先生，”利夏客气地婉拒，“明早就走，我今晚回自己的公寓，在红岩村，不顺路。”语气中却刻意参杂着贵公子的傲气。
看着那两黑色的福克斯小轿车远去，利夏伸手，拦了一辆黄包车。
“红岩村。”他说。
夜幕下，他所关注的那所二层别墅外徘徊着几个身影，暗色的衣服似乎希望融入黑夜中。黄包车在两栋之外停下，利夏数出几个铜板，给了车夫，车夫连声道谢。
利夏钻进小巷，轻车熟路地绕到那二层别墅的后面，从一个树丛遮蔽的小洞里轻盈地翻进园中。那个向他借火的男人就站在那里。
“明日之行，有几分把握？”
“您也干过这些，缘何还问把握。”
对方沉默片刻。
“后日早上，思南路4号，心心咖啡馆，对方手持当日《东亚日报》。”
“暗号？”
“九天翔宇会有时。”
“知道了。”
“知道了。”
呼延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家的少爷，对方听完自己汇报的严峻情况只回答了三个字。
“壹索少爷，你明不明白，来的可是利夏——你不要说他是你的发小，这位莫少爷可是重庆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不好对付。”呼延继续说道。
壹索面容冷峻，但是熟悉他的人并不会从中读出什么不好的意味，这是他日常的样子。
“而且而不明白了明明是咱们军统的任务，上面硬是派了一个cc系的少爷过来，明摆着是想坏事！咱们在前面殚精竭虑，鲜血流尽，他们在后面想着怎么制约我们，想着搞死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