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瑞鹤仙·槃月
“雁霜寒透幕……正护……月云轻,嫩冰犹薄……艳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倚东风……转盼万花羞落……”
汉白玉铺就的地板阴阴泛着寒光,血色池中开满娇艳的彼岸花。白玉与鲜血池水衔接处显得有些突兀,却被缓缓洒下的彼岸花瓣层层盖住,不留空隙。
池水中央隐约有一道歌声传出:
“寂寞……家山何在……瑶池旧约。鳞鸿更仗谁托……寻桃觅柳……但伤心……”
吟唱之人音腔清脆,声若碎玉,隐约听到一字一句破碎唱腔。婉转圆润,字句却零散不堪。将将可听出,唱的正是辛弃疾大人的《瑞鹤仙·赋梅》。
血水池中央有一白玉雕琢的槃月亭,翼然临于泉上。其柱上有提书云: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
槃月亭阶底,正连着往生血池。血池之水自亭门正对的三途河口涓涓流出,无止无尽。河岸,池畔的彼岸花开得艳及天地。有微风拂过,接天连赤的彼岸花纷纷而落,铺天盖地地席卷整片血池。花瓣悠悠落在槃月亭中,有一片,正落与亭中静卧的女子额间。
忽地,歌声骤停,暗月被掩入云间。洋洋洒洒的花瓣随着远去的微风安静下来。
亭脚池中的歌者站起身来,轻摆衣袖。赤红池水纷纷落回池中,却没有一滴留在那长身玉立的男子身上。他身着白衣赤带,肤色苍白似纸。与池水一般血色的玉质发冠束起一头异样的银发。他轻捻指尖,将附在脸上面具揭开。张开双目,瞳孔血红,拾级而上。妖艳的模样却没有给人一丝美的感觉,仿佛他是地府的鬼厉,索命的妖人。待走至女子所卧的玉榻之前,他俯下身,手已触到女子眉间,替她捻去那一片彼岸花瓣。之后却没有停手,轻轻抚摸女子面颊,只听他开口:
“蓉儿……”
“已经第一千零九十五天了……”
“再有……”
男子陷入一阵沉思,良久,又继续看向女子安静的面容:
“你看,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成。”
“是三十天,蓉儿,再过三十天。”
男子轻笑。
“靖哥哥就可以见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