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南山南》
1.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下雪了。”
庄周看着一片雪花落在手心里，最后化为一滩雪水。
他用毫无波澜的眸子望着朱雀门上镌刻着的剑痕，纷飞的雪花遮掩着他的视线。
即便如此，他仍能看得清那“欲上青天揽明月”，看得清星星点点依附在上面的青苔，看得清……他。
他拍了拍身旁的鲲，轻声细语不知在对谁说话:“今年的雪下得比以往早，你说呢?”
回答他的只有落地悄无声息的雪。
“鲲，走吧。我们回稷下。”
他没有踏进繁华热闹的长安城，哪怕一步。
-
“听说贤者大人梦中的世界都无比奇异精彩，而鄙人又是好听故事的，可否讲给鄙人听一个?”
“抱歉，庄某近来不知得了何种怪病，梦中之事一醒来皆早已忘却。”
-
你不在了，又有何人能懂我。
我谈梦，论梦，又有何意义。
听梦的人不在了，说梦的人无声了。
这世上，再无人懂我，再无人懂梦。
那我的内心会变得像无人打理的花圃，荒草丛生，荒芜不堪的吧。
你说呢。
2.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大家最近发现，贤者有个奇怪的习惯。
只要是别人邀他吃饭，再也不像以往一样婉拒。而且一改慢悠悠的形象，总是最早到席。
最令人惊讶的是贤者那个奇怪的习惯，他居然每次都会打包一些吃食回去，顺带几瓶上好未开封的佳酿。
认识贤者的人都感到很疑惑。
直到有一次大型的宴会，贤者开始打包的时候，有人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贤者大人莫不是有了个心仪的女子，恰巧馋嘴又不方便出门，才吩咐贤者大人带些好酒好菜回去的吧?”
“倒不是什么女子。”贤者风轻云淡地说着，“只不过是太白他不愿出门，又惦念着外面的好酒好菜，这才嘱咐我给他带些回去罢了。”
“……啊，是这样啊……哈哈，剑仙大人那还真是任性啊……”那人尴尬地应付了几句便神情古怪地匆匆离开了。
“是的，你真的有够任性的。”贤者拎着酒和菜，垂着头低声说道。
-
“李某若哪天不在于世了，子休可得找个贤惠的妻子好好照顾你。不然你这整天睡意绵绵的样子可还真让李某放心不下。”
-
君子之交淡如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你知道的，我不轻易动情的，你不在了，我又如何去成一个家。
心里早就因为你变得拥挤了，放不下这么大一个家的。
我所梦的一切，不是都能化为现实吗?
可为什么，昨夜我梦见了你，今天一早，我却没有见你执着你那青莲剑，笑吟吟地立在我床头，喊我“子休”?
为什么。
3.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李白，子太白，号青莲居士，人称青莲剑仙。
生得一副好模样，写得一手好诗作，舞得一番好青莲，酿得一窖好清酒。
他是令人敬畏的剑仙，令人敬仰的剑仙。
“太白他啊。”庄周每次与人提起李白，总是会流露出无奈却又爱怜的神色，“每次出去喝酒都忘带钱，都是我给他送过去的。”
庄周无比清晰地记得，与李白初见的那天。
-
庄周第一次见到李白，他在一酒家喝得烂醉。
白衣潇洒，酒剑相伴。
嘴上喊着“大河之剑天上来”，手里还舞着他那青莲剑。
身上未带分文，被人家老板扣住了死活不让他走。
最后还是庄周帮他把酒钱付了。
事后李白对他千恩万谢，拍着庄周的肩膀说“你这个朋友李某交了”，还保证会还他酒钱。
结果到现在还没有还。
-
我记得，初见你那时，你白衣潇洒，酒剑相伴的模样。
不知为何，不愿多管闲事的我竟鬼使神差地替你付了酒钱，让你好脱身。
时间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它能让你习惯一个人，然后再也忘不了那个人。
喂，李太白，你还没还我酒钱那。
你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4.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
庄周先是一惊，扭头看向那人时，眼神柔和了下来。
他揉了揉那人褐色的发丝，声音淡淡问道：“太白，你不前些时日才到西域，怎如今又回来了？”
“……”李白没有回答，头的所有重量都压在庄周的肩膀上，抱着庄周的手臂愈发收紧，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庄周整个人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痛。”庄周蹙着眉头，略微挣扎了几下，就感觉到对方松了松劲。
“子休。”
“嗯。”
“你说，如果这天下所有土地都连在一起了，那该有多好。”
“？”
“这样，我无论在哪儿，转身就能看到你，转身就能拥抱你。”
“你若想，我可以帮你梦出这样的一个异界来。”庄周微笑，轻声应着。
“别闹，我是认真的。”李白语气有些不满。
“我也是，认真的。”
-
如果可以，李某希望这天下所有的土地都连在一起，李某转身便能看到自己所想之人，转身就能拥抱他。
……可惜，没有如果。
-
你若想要这样的一个世界，那我就帮你成真。
我的梦，是可以化为现实的。
我可以为你构造出你想要的那么一个世界。
我是，认真的。
真的，我都准备好了。
可……
如今，你在哪儿呢。
5.喝醉了他的梦/晚安
“贤者大人!不能再喝了!您已经醉了!”
庄周没有听侍从的劝阻，仍抱着那个似曾相识的酒葫芦，时不时灌上一口。
脸颊上早已有了两抹酡红，他挥开侍从想扶他伸出的手臂，慢悠悠地说道：“我才……没醉……”
说罢，庄周竟抽出了自从某人离开后就一直佩戴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剑，张狂地舞着那把剑，嘴上还喊着：
“大河之剑天上来！”
与那故人倒有几分相似，两个身影似在此刻重叠，令侍从看得一阵恍惚。
侍从与另一位侍从小声嘀咕道：“你说……现在的是贤者大人……还是……那位大人啊？”
“我也不清楚。”那位侍从摇了摇头，神色迷茫地看着舞得正酣的青绿色身影，“或许，两者皆有之？”
那酒葫芦，本是青莲剑仙的。
那把剑，是青莲剑。
-
“子休，别喝了。”
“……不要……我还能……嗝……”
“乖，你已经醉了。”
李白拿走庄周手上的酒葫芦，放到一旁。将他抱起，轻放到卧榻之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晚安，祝好梦。”
犹豫着要不要亲一下他的额头，李白最后还是放弃了。
坐在庄周卧榻的一侧，青莲剑斜倚在他怀里，拿起酒葫芦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他看了看榻上熟睡的人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醉生，你梦死。
甚好，甚好。
-
越活倒越像你那样子了。
醉生梦死，现今全由我一人包揽了。
这样，很累的啊。
回来吧。
你醉生，
我梦死。
甚好。
6.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男子，白衣潇洒，酒剑相伴。
他与我隔了一座桥。
他在桥那岸，我在桥这岸。
他喊我“子休”，声音带着笑意，很好听。
但是我却看不清他长何样，眼前像是有朦朦胧胧的雾遮掩着。
我问他“你是谁啊”。
他说……
然后，这个梦，就结束了。
真是个……荒唐的梦啊。
因为我知道，那桥，是奈何桥啊。
-
我是李白，字太白。
-
我每天的梦里都会有你。
可是，这些梦就是无法变为现实。
我在想啊，如果我花上一生，会不会就变成现实了呢。
但是我在害怕，害怕梦醒了，我已是垂暮老人，而你却依然是那年轻潇洒的模样。
我怕大梦初醒，最终只是荒唐了一生。
7.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鲲，走吧，我们回稷下。”
庄周没有骑上鲲的背，而是自己徒步行走在松软的雪地上。
就快回到稷下了，庄周却停住不走了。
鲲疑惑地转身，看着他的主人。
“我突然想去西域碎叶那儿……”庄周声音极轻，跟随他多年的鲲很快了然了他的意思。
它待庄周坐在它背上坐稳后，便倏地消失不见了。
-
“青莲剑仙——李太白”。
庄周蹲下身子，伸手抚了抚刻在石碑上的字，叹道：
“虽然这么写，但他比起这个称呼或许更喜欢诗仙、酒仙这样的吧。”
鲲难得安静地待在庄周身边，不吵不闹。
“世人皆说我眼极冷，心肠也如此。惟有你说我是眼极冷，而心肠极热。”
“是了，我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肠热，故感慨万端。”
“我不能忘情，但不会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了。”
庄周盘腿坐在石碑前，是在与一许久未见的故人说话。
“李太白呀李太白，你这个谪仙人呀。”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但是再也不会有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回应他，说着“庄子休呀庄子休”。
庄周瞥了一眼这石碑一旁的另一块石碑。
上面写着：
“稷下贤者——庄子休”。
“李太白呀，我把我留下来陪你了。你的酒和剑，我就带走了。”
庄周带着那酒与剑，骑上鲲，绝尘而去。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
-
一年以后，爱才的女帝在长安城开了场盛大宴会，庄周也受邀参加。
他因此踏入了长安城。
宴会上，他只是待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望着那些表面欢快，内心各怀心事的众来宾。
“吾乃青莲剑仙李太白，斗胆问阁下如何称呼?”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庄周惊愕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青年后，瞬间愣住了。
白衣潇洒，酒剑相伴。
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的视线也不知被从何而来的水雾模糊了。
“稷下贤者，庄子休。”
你回来了。对吧。
若回来了，那就不许再走了。
-
【《长安日报》：昨夜申时，稷下三贤之一的庄贤者在长安宴会上突发隐疾，于戌时救治无效去世。诱发隐疾的缘由尚还在调查之中。】
—END—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南山南》
1.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下雪了。”
庄周看着一片雪花落在手心里，最后化为一滩雪水。
他用毫无波澜的眸子望着朱雀门上镌刻着的剑痕，纷飞的雪花遮掩着他的视线。
即便如此，他仍能看得清那“欲上青天揽明月”，看得清星星点点依附在上面的青苔，看得清……他。
他拍了拍身旁的鲲，轻声细语不知在对谁说话:“今年的雪下得比以往早，你说呢?”
回答他的只有落地悄无声息的雪。
“鲲，走吧。我们回稷下。”
他没有踏进繁华热闹的长安城，哪怕一步。
-
“听说贤者大人梦中的世界都无比奇异精彩，而鄙人又是好听故事的，可否讲给鄙人听一个?”
“抱歉，庄某近来不知得了何种怪病，梦中之事一醒来皆早已忘却。”
-
你不在了，又有何人能懂我。
我谈梦，论梦，又有何意义。
听梦的人不在了，说梦的人无声了。
这世上，再无人懂我，再无人懂梦。
那我的内心会变得像无人打理的花圃，荒草丛生，荒芜不堪的吧。
你说呢。
2.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大家最近发现，贤者有个奇怪的习惯。
只要是别人邀他吃饭，再也不像以往一样婉拒。而且一改慢悠悠的形象，总是最早到席。
最令人惊讶的是贤者那个奇怪的习惯，他居然每次都会打包一些吃食回去，顺带几瓶上好未开封的佳酿。
认识贤者的人都感到很疑惑。
直到有一次大型的宴会，贤者开始打包的时候，有人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贤者大人莫不是有了个心仪的女子，恰巧馋嘴又不方便出门，才吩咐贤者大人带些好酒好菜回去的吧?”
“倒不是什么女子。”贤者风轻云淡地说着，“只不过是太白他不愿出门，又惦念着外面的好酒好菜，这才嘱咐我给他带些回去罢了。”
“……啊，是这样啊……哈哈，剑仙大人那还真是任性啊……”那人尴尬地应付了几句便神情古怪地匆匆离开了。
“是的，你真的有够任性的。”贤者拎着酒和菜，垂着头低声说道。
-
“李某若哪天不在于世了，子休可得找个贤惠的妻子好好照顾你。不然你这整天睡意绵绵的样子可还真让李某放心不下。”
-
君子之交淡如水。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你知道的，我不轻易动情的，你不在了，我又如何去成一个家。
心里早就因为你变得拥挤了，放不下这么大一个家的。
我所梦的一切，不是都能化为现实吗?
可为什么，昨夜我梦见了你，今天一早，我却没有见你执着你那青莲剑，笑吟吟地立在我床头，喊我“子休”?
为什么。
3.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李白，子太白，号青莲居士，人称青莲剑仙。
生得一副好模样，写得一手好诗作，舞得一番好青莲，酿得一窖好清酒。
他是令人敬畏的剑仙，令人敬仰的剑仙。
“太白他啊。”庄周每次与人提起李白，总是会流露出无奈却又爱怜的神色，“每次出去喝酒都忘带钱，都是我给他送过去的。”
庄周无比清晰地记得，与李白初见的那天。
-
庄周第一次见到李白，他在一酒家喝得烂醉。
白衣潇洒，酒剑相伴。
嘴上喊着“大河之剑天上来”，手里还舞着他那青莲剑。
身上未带分文，被人家老板扣住了死活不让他走。
最后还是庄周帮他把酒钱付了。
事后李白对他千恩万谢，拍着庄周的肩膀说“你这个朋友李某交了”，还保证会还他酒钱。
结果到现在还没有还。
-
我记得，初见你那时，你白衣潇洒，酒剑相伴的模样。
不知为何，不愿多管闲事的我竟鬼使神差地替你付了酒钱，让你好脱身。
时间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它能让你习惯一个人，然后再也忘不了那个人。
喂，李太白，你还没还我酒钱那。
你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4.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
庄周先是一惊，扭头看向那人时，眼神柔和了下来。
他揉了揉那人褐色的发丝，声音淡淡问道：“太白，你不前些时日才到西域，怎如今又回来了？”
“……”李白没有回答，头的所有重量都压在庄周的肩膀上，抱着庄周的手臂愈发收紧，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庄周整个人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痛。”庄周蹙着眉头，略微挣扎了几下，就感觉到对方松了松劲。
“子休。”
“嗯。”
“你说，如果这天下所有土地都连在一起了，那该有多好。”
“？”
“这样，我无论在哪儿，转身就能看到你，转身就能拥抱你。”
“你若想，我可以帮你梦出这样的一个异界来。”庄周微笑，轻声应着。
“别闹，我是认真的。”李白语气有些不满。
“我也是，认真的。”
-
如果可以，李某希望这天下所有的土地都连在一起，李某转身便能看到自己所想之人，转身就能拥抱他。
……可惜，没有如果。
-
你若想要这样的一个世界，那我就帮你成真。
我的梦，是可以化为现实的。
我可以为你构造出你想要的那么一个世界。
我是，认真的。
真的，我都准备好了。
可……
如今，你在哪儿呢。
5.喝醉了他的梦/晚安
“贤者大人!不能再喝了!您已经醉了!”
庄周没有听侍从的劝阻，仍抱着那个似曾相识的酒葫芦，时不时灌上一口。
脸颊上早已有了两抹酡红，他挥开侍从想扶他伸出的手臂，慢悠悠地说道：“我才……没醉……”
说罢，庄周竟抽出了自从某人离开后就一直佩戴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剑，张狂地舞着那把剑，嘴上还喊着：
“大河之剑天上来！”
与那故人倒有几分相似，两个身影似在此刻重叠，令侍从看得一阵恍惚。
侍从与另一位侍从小声嘀咕道：“你说……现在的是贤者大人……还是……那位大人啊？”
“我也不清楚。”那位侍从摇了摇头，神色迷茫地看着舞得正酣的青绿色身影，“或许，两者皆有之？”
那酒葫芦，本是青莲剑仙的。
那把剑，是青莲剑。
-
“子休，别喝了。”
“……不要……我还能……嗝……”
“乖，你已经醉了。”
李白拿走庄周手上的酒葫芦，放到一旁。将他抱起，轻放到卧榻之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晚安，祝好梦。”
犹豫着要不要亲一下他的额头，李白最后还是放弃了。
坐在庄周卧榻的一侧，青莲剑斜倚在他怀里，拿起酒葫芦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他看了看榻上熟睡的人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我醉生，你梦死。
甚好，甚好。
-
越活倒越像你那样子了。
醉生梦死，现今全由我一人包揽了。
这样，很累的啊。
回来吧。
你醉生，
我梦死。
甚好。
6.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男子，白衣潇洒，酒剑相伴。
他与我隔了一座桥。
他在桥那岸，我在桥这岸。
他喊我“子休”，声音带着笑意，很好听。
但是我却看不清他长何样，眼前像是有朦朦胧胧的雾遮掩着。
我问他“你是谁啊”。
他说……
然后，这个梦，就结束了。
真是个……荒唐的梦啊。
因为我知道，那桥，是奈何桥啊。
-
我是李白，字太白。
-
我每天的梦里都会有你。
可是，这些梦就是无法变为现实。
我在想啊，如果我花上一生，会不会就变成现实了呢。
但是我在害怕，害怕梦醒了，我已是垂暮老人，而你却依然是那年轻潇洒的模样。
我怕大梦初醒，最终只是荒唐了一生。
7.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鲲，走吧，我们回稷下。”
庄周没有骑上鲲的背，而是自己徒步行走在松软的雪地上。
就快回到稷下了，庄周却停住不走了。
鲲疑惑地转身，看着他的主人。
“我突然想去西域碎叶那儿……”庄周声音极轻，跟随他多年的鲲很快了然了他的意思。
它待庄周坐在它背上坐稳后，便倏地消失不见了。
-
“青莲剑仙——李太白”。
庄周蹲下身子，伸手抚了抚刻在石碑上的字，叹道：
“虽然这么写，但他比起这个称呼或许更喜欢诗仙、酒仙这样的吧。”
鲲难得安静地待在庄周身边，不吵不闹。
“世人皆说我眼极冷，心肠也如此。惟有你说我是眼极冷，而心肠极热。”
“是了，我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肠热，故感慨万端。”
“我不能忘情，但不会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了。”
庄周盘腿坐在石碑前，是在与一许久未见的故人说话。
“李太白呀李太白，你这个谪仙人呀。”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但是再也不会有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回应他，说着“庄子休呀庄子休”。
庄周瞥了一眼这石碑一旁的另一块石碑。
上面写着：
“稷下贤者——庄子休”。
“李太白呀，我把我留下来陪你了。你的酒和剑，我就带走了。”
庄周带着那酒与剑，骑上鲲，绝尘而去。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
-
一年以后，爱才的女帝在长安城开了场盛大宴会，庄周也受邀参加。
他因此踏入了长安城。
宴会上，他只是待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望着那些表面欢快，内心各怀心事的众来宾。
“吾乃青莲剑仙李太白，斗胆问阁下如何称呼?”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庄周惊愕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青年后，瞬间愣住了。
白衣潇洒，酒剑相伴。
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的视线也不知被从何而来的水雾模糊了。
“稷下贤者，庄子休。”
你回来了。对吧。
若回来了，那就不许再走了。
-
【《长安日报》：昨夜申时，稷下三贤之一的庄贤者在长安宴会上突发隐疾，于戌时救治无效去世。诱发隐疾的缘由尚还在调查之中。】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