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眷
文 釉岚/宫黎祭娑
人家说三千烦恼丝,头发越多越长,想的就越多越乱。可这么一纠结女人的思维岂不是都要比男人的乱,心内着实感到不公,但讲句实话,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对于曾小贤,这个人,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要怎样评估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放高了感觉对他过于抬举,放低了却又……总之那种感觉我无法言说。
一想到他的问题我就下意识想想摸摸头,捋捋头发,想让头上的“烦恼丝”安静一点,但仍然无法能让注意力集中。
那时走在街上,摸完自己的头之后,好像听见有人说“有孩子掉下来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以一种浑浑噩噩精神状态,却依然激发了救人的本能。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居民楼下,右脚踝很疼,那个看起来三岁的男孩掉在了我身上,压着我的左臂,我觉得左臂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
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左臂骨折,右脚扭伤,孩子只是有些轻微擦伤。孩子的父母一个劲儿地谢我,我只笑着说孩子没事就好。我婉拒了他们让我住院的建议,那家人尽责地送我回了公寓,孩子他妈还把我送到了套间门口。
但我还没掏出钥匙,3601的门就自己开了,曾小贤站在门框里,见我吊着手臂打着石膏右脚缠着绷带像接过什么似的扶过有些狼狈的我。
“一菲,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这位是……?”这个不要脸的直接半搂着我。
年轻的母亲解释完一切,把我交给曾小贤,就先行告辞了。
“你看看你,见义勇为搞成这样了吧。”他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嘴里责怪我莽撞。
“我也就是受点伤,孩子要是直接落到地上……你知道后果比这个严重。”我万分正经。
“反正都发生了,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带得那一点光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好像是一种小骄傲以及宠溺。只是我那没残的右手又默默伸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嗯,都有点油了。但现在这种半残的状态,好像也没办法了。
**曾却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拿下了我摸头的手,自己来捋我的头发:“我帮你洗吧。……别担心,洗头我还是洗得好的。”
他已经兀自搬了躺椅到洗手间,在头那端放了把凳子和脸盆,这架势搞得跟理发店一样,但其实对他这种认真挺满意的。
我坐在躺椅上躺下来,与他倒着的脸四目相对,然后我们互相错开了目光。他拉出了浴室的蓬头,把水放温,淋洗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捋着它们,这个温度包裹着头皮分外舒服。
“不舒服要跟我说哦。”
“我还会跟你客气吗,你个**。”我安心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水声像安眠的歌声,我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梦。我还很小很小,生活也算幸福,妈妈没有和爸爸离婚,我也没有“强壮”与“聪明”此类概念和准则。妈妈第一次带我去理发店,第一次这样洗头也是这种舒服的感觉。我那时候觉得理发师的手无比温柔,混合着洗发露的香味,那时候我也想睡着了。
小贤已经挤了泡沫,抹在我的头上,轻轻按摩起来,和那时的理发师一样温柔。我朦胧着微微睁眼,见他仔细认真的样子,我好像是笑了。他问:“舒服吗?”我轻嗯了一声。按摩完,他冲净我的头发,用毛巾擦了擦,抱起快要睡过去的我,让我坐在洗手台上,打开了电吹风。
他一边撩拨着我的头发一边挥着电吹风,暖风钻进湿漉漉的头发里,我更困了。电吹风的声音也同时阻绝了其他声音的交流,我盯着他的胸口,睡意朦胧:“以后你一直帮我洗头发好不好?”“你说什么?”他竟听到了声音问我。“没什么。”
吹干之后我的头发回到了长直细滑的状态,我抬头看正关掉电吹风的他,右手又不自觉地伸到头上。“你这两天看我的时候怎么老是摸头?”他看我的手问出口。
“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算什么吗?”我反问他。
“算什么?”他问。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停顿了两秒,我感觉到他是大着胆子拥我入怀,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低头亲了亲我混着洗发水馨香的头发:“以后我一直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不知道。”我感到小纠结。
“这样还不知道啊。”他一直搂着我,我也没挣扎没反抗。
我抬头看他无法自制地笑了:“不知道。”
他也看着我笑了,低头来吻我,抱得很小心,摸着我后脑的头发……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手臂没两三个月,石膏是拆不下来了,但右脚只是轻微扭伤,一个星期就恢复了灵活,挂着石膏回归了课堂。
今天我是最后一节课,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刚好下课,还有比这更顺心的事吗?当然有,下课铃响完的同时,我的手机也准时响了。我边接起边走出了教室,那边的人先开了口。
“课上完了吧,我已经在校门口了。”
“好,我马上下来,等我。”
“不急,慢慢来。”
挂了电话,我走在通向校门口的林荫道上,伸出仅有的右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去见接我回家的人。
人说三千烦恼丝,愈长愈多,愈多愈乱,但如果有个愿意一直帮你打理的人,还有什么可烦躁的。
『END』
文 釉岚/宫黎祭娑
人家说三千烦恼丝,头发越多越长,想的就越多越乱。可这么一纠结女人的思维岂不是都要比男人的乱,心内着实感到不公,但讲句实话,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对于曾小贤,这个人,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要怎样评估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放高了感觉对他过于抬举,放低了却又……总之那种感觉我无法言说。
一想到他的问题我就下意识想想摸摸头,捋捋头发,想让头上的“烦恼丝”安静一点,但仍然无法能让注意力集中。
那时走在街上,摸完自己的头之后,好像听见有人说“有孩子掉下来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以一种浑浑噩噩精神状态,却依然激发了救人的本能。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居民楼下,右脚踝很疼,那个看起来三岁的男孩掉在了我身上,压着我的左臂,我觉得左臂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
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左臂骨折,右脚扭伤,孩子只是有些轻微擦伤。孩子的父母一个劲儿地谢我,我只笑着说孩子没事就好。我婉拒了他们让我住院的建议,那家人尽责地送我回了公寓,孩子他妈还把我送到了套间门口。
但我还没掏出钥匙,3601的门就自己开了,曾小贤站在门框里,见我吊着手臂打着石膏右脚缠着绷带像接过什么似的扶过有些狼狈的我。
“一菲,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这位是……?”这个不要脸的直接半搂着我。
年轻的母亲解释完一切,把我交给曾小贤,就先行告辞了。
“你看看你,见义勇为搞成这样了吧。”他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嘴里责怪我莽撞。
“我也就是受点伤,孩子要是直接落到地上……你知道后果比这个严重。”我万分正经。
“反正都发生了,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带得那一点光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好像是一种小骄傲以及宠溺。只是我那没残的右手又默默伸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嗯,都有点油了。但现在这种半残的状态,好像也没办法了。
**曾却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拿下了我摸头的手,自己来捋我的头发:“我帮你洗吧。……别担心,洗头我还是洗得好的。”
他已经兀自搬了躺椅到洗手间,在头那端放了把凳子和脸盆,这架势搞得跟理发店一样,但其实对他这种认真挺满意的。
我坐在躺椅上躺下来,与他倒着的脸四目相对,然后我们互相错开了目光。他拉出了浴室的蓬头,把水放温,淋洗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捋着它们,这个温度包裹着头皮分外舒服。
“不舒服要跟我说哦。”
“我还会跟你客气吗,你个**。”我安心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水声像安眠的歌声,我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梦。我还很小很小,生活也算幸福,妈妈没有和爸爸离婚,我也没有“强壮”与“聪明”此类概念和准则。妈妈第一次带我去理发店,第一次这样洗头也是这种舒服的感觉。我那时候觉得理发师的手无比温柔,混合着洗发露的香味,那时候我也想睡着了。
小贤已经挤了泡沫,抹在我的头上,轻轻按摩起来,和那时的理发师一样温柔。我朦胧着微微睁眼,见他仔细认真的样子,我好像是笑了。他问:“舒服吗?”我轻嗯了一声。按摩完,他冲净我的头发,用毛巾擦了擦,抱起快要睡过去的我,让我坐在洗手台上,打开了电吹风。
他一边撩拨着我的头发一边挥着电吹风,暖风钻进湿漉漉的头发里,我更困了。电吹风的声音也同时阻绝了其他声音的交流,我盯着他的胸口,睡意朦胧:“以后你一直帮我洗头发好不好?”“你说什么?”他竟听到了声音问我。“没什么。”
吹干之后我的头发回到了长直细滑的状态,我抬头看正关掉电吹风的他,右手又不自觉地伸到头上。“你这两天看我的时候怎么老是摸头?”他看我的手问出口。
“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算什么吗?”我反问他。
“算什么?”他问。
“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停顿了两秒,我感觉到他是大着胆子拥我入怀,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低头亲了亲我混着洗发水馨香的头发:“以后我一直帮你洗头发好不好?”
“……不知道。”我感到小纠结。
“这样还不知道啊。”他一直搂着我,我也没挣扎没反抗。
我抬头看他无法自制地笑了:“不知道。”
他也看着我笑了,低头来吻我,抱得很小心,摸着我后脑的头发……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手臂没两三个月,石膏是拆不下来了,但右脚只是轻微扭伤,一个星期就恢复了灵活,挂着石膏回归了课堂。
今天我是最后一节课,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刚好下课,还有比这更顺心的事吗?当然有,下课铃响完的同时,我的手机也准时响了。我边接起边走出了教室,那边的人先开了口。
“课上完了吧,我已经在校门口了。”
“好,我马上下来,等我。”
“不急,慢慢来。”
挂了电话,我走在通向校门口的林荫道上,伸出仅有的右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去见接我回家的人。
人说三千烦恼丝,愈长愈多,愈多愈乱,但如果有个愿意一直帮你打理的人,还有什么可烦躁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