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不会忘了他的眼神，我不会忘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百年过去了，我甚至已经忘了他的相貌，他的声音……
这百年时光，我度的似一随风飘零的孤魂……
重生之日，她向鲲诉说了事情的脉络，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从今往后，颈上悬挂着的神之子，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她的命，是那个名叫湫的少年给她的，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她必须替他活下去，即使是……百年孤独。
因为他说，会化作人间的风雨……永远……永远地陪在她身边……
百年来，每逢落雨时节，风起之日，她便迈出房门，歇下纸伞，静静接受风雨的沐浴，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她的湫，还在。
金秋十分，她定要收集片片飘零的落叶，摆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百年之后，
弥留之际，她仿佛又见到那个活泼洒脱的少年郎，银发苍苍，唇角微扬。
梦中的他置身于水天交界的地方，那里光芒万丈，风景刚好。

壹、
椿醒来的时候，正逢落雪之季。望向卷帘寒窗外，红梅簇簇，白雪皑皑。
刺骨的西风，摇曳着屋檐下悬起的灯笼，又将沸沸扬扬的冰晶卷了些许进来，碰到温暖的气息而又化作水雾，渐渐消散。
我……不是死了吗……
椿双手缓缓撑起疲惫的身体，环顾四周这陌生而熟悉的围楼。
这是……如升楼!?……
灵婆怎么会救我?
她起身穿戴好鞋袜，想四处看看，寻个究竟。
“喵……”
灵猫?
灵猫一身墨色的绒毛，碧绿的双眼透着神秘，它回头看着她，似是欲带她前去某个地方。
椿便一路随着它，慢慢靠近一间散发出醇香的屋子，越是走近，那酒味儿便越是浓郁，等到了门前，便只剩下令人晕眩的酒气了。
低头一寻，那黑猫早已没了踪影。
椿有些试探性地敲敲那扇紧闭的门，清脆的敲门声回荡在空旷的围楼，没有人回应她。
轻轻一推，古木雕成的门咿呀地开出一条缝来，酒气瞬间似浪花涌了过来。
一缕阳光透了进去，屋里隐约有一人摊坐在地上，双腿张开而登地，长发散落在地上，手上还握着一壶老酒，慵懒而沉闷。
“请问……”
她推开了门，里面的人令她不得不僵在原地，那一瞬间的无言，还有止不住的泪水。
“湫!……湫!”
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双腿一软，扑腾跪倒在地，她半跪半爬到他身前，紧紧抓住他的一手，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白发少年微微抬头，一双修长的眸子泛着悲凉。
百年风尘洗礼，他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模样，不再留下活力的目光，灿烂的笑容。
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剑眉微蹙，凤眸散发成熟稳重的气息，鼻梁如山，沾染醇香的唇瓣轻阖。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有鲲陪伴你，你是不是早已忘了我啊……
湫呆呆地望着眼前雨打梨花的楚楚佳人。
真讽刺啊，一百年了，你竟仍忘不了她，那双桃花般的眸子，仍然让你魂牵梦绕，一次次地沦陷…
湫，真的变了好多。
变的沉默了，变的会借酒消愁了…
她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流泪。不知道为何，
在看到他安然存活在世的时候，心就无尽地又酸又痛。
自己心里，是有他的吧……
湫对自己冷笑了一声，转眸不再对上那泪眼，
右手拎起身旁揭开盖的酒坛，选择起身毫不回眸地离开。
空荡而昏暗的房间，独留泪眼婆娑的椿跪坐在地，双手杵着地板。
心头五味陈杂，有喜，有悲，有悔，有恨……
自那日起，她便不曾再见到他。湫安排灵猫化作的婢女日日为她送来饭菜，沐浴更衣。
后来灵猫告诉她，在湫魂飞魄散后，是灵婆赎回了他的寿命，但前提是，接管他的位置，忍受孤独终老的寂寞之苦。
几日来，她虽没有服药，但身子到一天比一天好转了，也越发有精神了，便打算出去散散心，顺便寻一寻湫的影子。
随意披一件绒毛披风，轻踩木板咿呀，行至院落。
大雪纷飞，寒风扬起墨色裙摆，只身片影漫步银白世界。
步步踏雪，步步生莲。
她记得，他最喜欢下雪了。
想到此处，那些美好的时光，再次悄无声息地涌入脑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安心的。
“咳、”
湫握拳在唇边，干咳一声，待椿转身回眸，他还是同往常一样，红衣加身，围脖在寒风中静静翻飞。
他不再似从前，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而今却是披散肩头，一直延伸到雪地上的银发于白雪完美融合。
如今他的模样，到是又俊上了三分。
他安静地立在光秃秃的海棠树下，静静地看着她。
“椿，你过来。”
他向她伸手示意，却面无表情。她缓缓行到他跟前，看着他绕过长发，脱下脖颈上的围巾。
走近了些，小心地围到她脖颈上，又将她被围住的头发轻轻拉出来。
时光荏苒，温情如初。
“你身子还弱，又没有法力，天寒地冻的，还是勿要出来走动的好。”
字字句句，无不透露着他的关切。
椿一手攀上湫的围脖，掌心感受着他留下的暖暖余温。
“谢谢。”
她唇角微扬，心头一暖。
“……”
他垂眸，不愿对上她的眸子，忍着心中的痛楚，问到：
“这些年…你与鲲…过的幸福吗？……你会不会怪我，使你重生而未让他重生？”
她顿了顿，却终究下定决心，她已经欠他太多太多，她必须偿还。
“湫…我一直在人间，独活。而复活亡灵，本就是逆天之事，即使你如今身处灵婆之位，仍会遭遇法力的反噬，我的重生依然使你遭遇反噬的痛苦，我又怎愿你再次遭受折磨？
鲲…他在人间度过了一世安稳的生活…既然我已经还给他了欠他的，便让他转世轮回，我与他…也不再有牵绊了…”
湫听完，仿佛舒心大半，但心头总是千丝万缕，充斥着矛盾。他即望着椿与她喜欢的鲲幸福一生，得到她想要的快乐，又望着椿能回心转意。
他已经等的太久，从上古大椿等到她转世轮回，又从她出生于海底等到她从人间回来。他已然等了上万年。
他是天神，对世间种种险难从未有过畏惧和退缩。
可她偏偏就是他的劫数，他不敢那样直白的表达他的爱，在她面前，自己总是选择默默守护……直到…绝望的心灰意冷……
他终究还是复活了她，他的心，大概仍在盼望着什么吧……

爱一个人，就如同攀一座山，追一个梦，为什么不大胆一些？为什么宁愿以命相搏，也不敢大胆地去追？
是的，不妨大胆一些。
面对他的爱化作的守护，她总是选择一次次逃避，她不肯承认他们的爱情，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谎。
可当她紧紧握住的那双手，那个含泪强颜欢笑的人，一点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才知道，无论口头的谎言怎样欺骗自己，她的心，都不会骗自己。
她原以为，他们之间就怎样终结了，就这样令她抱憾终生。
可在她重新见到湫的时候，她改变了，这一世，她只愿…跟随她的心。
灵婆说，一个人永远无法还清自己欠下的。从前，她不信，现在，她仍然不信。宁愿放下自欺欺人的谎言，也要还，还清她欠下的一切……
湫，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加油

写的好好

楼楼好好休息，互粉吗

顶

好看

贰、
月色泛白，洒在雕花镂木床头，为她乌黑的柔发度上一层银边。
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他呼唤的声音，以及他掩不住似水柔情的眼眸。
“椿，你过来……”
半夜却无眠，渐闻门外传来愈近的脚步声，步子虽迈得轻盈，但在这寂静的如升楼，依然明了。
那人走了过来，木门“吱－”一声被缓缓推开。
依稀可见散开于地面的银发，以及那一身象征着地位的蓝黄交织的长袍。
她立刻闭眼装睡，想看看湫将会做些什么。
他略微冰凉的手掌握住她在被褥中温暖的手掌，酥麻的感觉瞬间贯遍浑身，一股纯净而清凉的气息自他们握着手心流向她的身体各处。
她只觉得十分舒适，倍觉清爽，似在云水之中翱翔，春雨之间起舞。
难怪，她这身子一天胜过一天。
原是他夜夜偷摸过来，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度予她，替她打通了血脉，养活了筋骨。
只是……他仅为掌管秋风的小仙，即使有了灵婆的身份，又曾经得住这般削损?
他运完灵气，准备放手离去，她立刻抓住他轻轻抽离的手，掌心恢复了温热，他愣了愣，终是由她牵着，他坐在木床的边缘，细细看着她微颤的睫毛。
“椿……睡了吗？”
轻声轻语，怕吵醒了她。
她犹豫了一会儿，
“……没……”
“哦……那睡吧……”
他又欲离去，椿仍然紧握不放，似是在挽留这份温暖。
他柔声问:
“……冷吗？”
她心头一颤，泪泛眼眶
“冷。”
转过身来，她双手环住他坚实的臂膀，抱得那样紧……
绝别前的那夜，同样的人，问着同样的话，而回答他的，是一句句冰冷的决绝。
她恨极了当时的自己，她不要再伤一次他的心。
“……”
她的举动让他不敢相信，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拥抱他……
他是不是有一丝希望了呢……
“湫……”
“嗯?”
“你以后……别说这些话了”
“为何？”
“因为我害怕……”
怕一醒来，你就化作了风风雨雨……
那段回忆，如同梦魇般缠着她，是她终身摆不脱的罪恶，每次醒来，都是万箭穿心般的痛苦。
“好……”
他的眸里，映着微微颤动的星光，心像被人抓住一般酸楚，原来，你竟是怕失去我的……
也好，
有你在乎我，足矣。
湫安静地坐于床沿，一动不动任由椿缠着手臂，看着她渐渐坠入梦境……
从来不曾有过的安心与幸福。
他阖眸浅笑，一夜未眠。
……
……
深冬，烟晚。
风雪已停。
提一盏红灯，着一袭长裙，行至梅林深处。
解开颈间的神之子，踮起脚尖，
小心翼翼地挂上直指苍穹的那一梢梅枝。
便许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是湫送给她的，是她百年来一直珍视的心爱之物。
将它悬在最高的枝头，向来年祈祷，向……天神祈祷。
……
……
“你相信有天神吗？”
“不相信。”
“……”
也是那样一个雪天，她就这样抛下一句话，终止了他的言语。
…
后来椿也想过，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天神，大概就像湫那样的吧。
像湫那样守护着她，替她免去人间有六苦，替她承受不为人知的痛。
…
寒风从西北的雪山席卷而来，天地间，顿时飘起了鹅毛大雪。
风雪吹打着满院红梅。
“花开花落花满天……”
佳人幽幽立花下，红衣映雪，轻举梅枝悠闻香。
…
今夕何兮，见此天人！
她闻到他踏雪而来的脚步声，一回眸，湫已贴近在眼前。
四目相对，相隔如此近的距离。
她双颊泛红，细长的睫毛微微扑闪。
相顾无言。
忽的腰间一紧，椿被拥入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心跳声声回荡在胸膛，她不知所措，忘了所有的思绪，忘了本能的反抗。
她嗅着他身上散出的酒香，说着毫不印景的话：
“湫…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他愣愣，叹出一阵水雾
…
“在我…向灵婆赎回你性命的时候…”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头微颤。
“你为何会喜爱…那样苦涩而辛辣的东西?”
“……”他轻叹，加大了拥她的力度，
“因为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我才能见到你。”
湫温润的鼻息缭绕在椿耳旁，他的话，为何总是充斥着哀伤……
她双手攀上他健硕的背，阖上双眸。
天寒地冻，有一对璧人紧紧相拥。
那里风雪依旧，阳光正好。

配个图

叁、
春寒料峭，一缕灿灿的阳光从山的那头照过来。
如升楼四周环绕着的云雾渐渐散开，露出平静而清澈的海面。
转眼二人已相伴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醉卧美人膝，静听海岸潮起潮落，闲赏天涯云卷云舒。
四月十八，是她的生辰，他不会忘。
她垂眸浅笑，看着枕在椿膝上的湫安然阖眸，酒精的催化下，他双颊泛着不易发觉的晕红。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
弯眉间，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他遥看浩瀚苍穹，她却赏着他瞳孔上的星光。
……
“你相信有永恒的爱吗？就像星星一样……”
“相信……”
……
“因为我知道，你的爱像星光般璀璨，似河汉般永恒。”
湫微微眯着修长的眸，带着摄人心魂的魅惑。
他突然起身，倾刻之间已然扭转了局面，翻身将椿压在身下。
她措不及防，却就这样冰封住似的，
等着他沾染着醇香的唇瓣，一寸寸覆上来。
她嗅到他身上袭来的清香，感受着他温润的鼻息扑面，只觉得血液沸腾，**烧上脸颊。
湫吻着椿，用着无比温柔的力度，仿佛掌心正捧着极易破碎的玻璃花。
“嗯……”
她已经失去理智，完全沉醉在他似水般的柔情之中，思绪尽数剪短，脑子一片空白，
双手不知不觉攀上他的脖颈，使他又贴近了几分。
一番缠绵，他最终还是选择不再点燃这**，离开她有些红肿的唇。
他双手撑在两旁，看着她意乱情迷的双眼。
眸中流露出难以隐藏的留恋不舍，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分毫。
她红唇上沾染的水露，诠释着他方才的失礼之行。
“椿……对不起……”
她知道，他在忍。
他在等，等她接受他的那一天。
自己是不是应该勇敢一些，去告诉他，她需要他。
是的，不妨勇敢一些。
椿匆匆站了起来，从身后紧紧抱住尚未来得及迈步离开的湫。
她靠着他坚实的脊梁，闻着他身上那令她安心的清香，双手合十，不肯放开他一分一秒。
终是放下心头愁苦，湫抬手覆上那双紧抱着他的手，缓缓勾起嘴角。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转过身来，拦腰将椿抱起，垂首在她耳边发出着撩人的嗓音:
“你闻，今晚的风……是海棠花香……”
……
抱回寝室，轻柔地将她平放在床上后，他起身，吹灭了灯。
夜色瞬间袭染房屋，独留那一轮明月，泛着徐徐光辉，透过红色的帷帐，为她的肌肤度上一层淡淡的妃色。
黑暗中，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银发散开，遮住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
他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一寸寸光滑的肌肤，挑得她浑身难受，扭动着腰身。
“湫……”
她紧紧拥着他的背，痛苦呻吟。
湫心疼椿这娇·喘吁吁，梨花带雨的模样，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别怕……我在。”
……
“湫……”
“嗯?……”
椿含泪对上湫的眸子，柔声说，
“湫……好好爱我……”
他俯身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眉目浅笑，如化春风:
“沧海桑田，不负卿……”
……
雾气缭绕着空中明月，白鹭于青天齐飞，划开一道云雾，落出灿灿星河。
椿依着灵猫送来的帖子上标好的时辰，
乘上三手的木船，随着河流漂洋到了南冥天池。
平静的海面上，唯有一团团云雾翻滚，除了椿，看不到任何人影。
“湫－－”她高声唤到，声音回荡在海天之间，逐渐由明亮变得暗沉。
“椿。”
闻声望去，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
他满载一船海棠，银发零散的铺开，依稀几缕散在清幽的海水中，飘飘荡荡。
他眸若星辉，勾起撩人的笑，右手一伸，使了个神术，直接把椿从空中拉进怀里来。
“清风明月……偷我心……”
他磁性的嗓音，乱了她的心志。
椿就喜欢这般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听那勃勃心跳，依依水声。
我想……偷走……你的心…
“椿……”他柔情地唤着她的名字，在她小巧的唇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嫁给我吧。”
再无何时，有这般欣喜万分，她扑红着脸颊，羞怯地移开对视的目光，桃花朵朵，绽放在她的嘴角
“你我……既已两情相悦，以身相许，便则个吉日……将婚事……办了吧……”
话未道尽，他便如秋风扑面，疯狂地封住她的唇。
只剩得一场巫山云雨，一夜无尽缠绵。

上车啦!

肆、
烟柳绕黄昏，石榴争艳红，恰逢端午日。
娇面衬红霞，点绛唇脂匀。
铜镜前，椿妖娆浅笑，镜中的那个人，正抬手细细为她描摹一副楚楚远山眉。
她温婉贤淑的面容，映在铜镜上，目光焦距在那人棱角分明的脸颊。
如雕美玉，绘着她的桃花面容。
“往后，我每日都为你画眉。”
椿用丝巾替湫拭去额间细细水露，轻笑他的笨手笨脚，“往后，你的长发，都由我梳。”
宠溺的弧度，绽在湫的嘴角
“也好，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
“三梳什么？”
“……”他不言，放下手中远山黛，替她将绣有龙凤呈祥花样的火红盖头缓缓盖上。
湫的声音伴着浓浓爱意，缭绕在耳旁:
“三梳儿孙满堂……”
椿想，世间大概再无什么情话，比这更动听的了。
双手搭上湫宽厚而温暖的手掌，一路随着他来到院中。
烟笼月中天，执手而跪，天地为鉴，日月同辉。
没有热闹非凡的酒席，没有四海八荒的朝贺。
拜了天地，却无高堂。
她就这样，红霞披身，一嫁嫁作了他的妻子。
凤凰盖头，凤凰帐，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吉祥如意铺满床。
挑喜帕，共饮合卺酒，龙凤红烛双双点，燃烛到天明。
执手相坐于床沿，他淡如星空的眸里满是柔情: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子，我既娶了你，便不会负你。世人都言，夫妻之间应当坦诚相待，我承认，瞒了你一些事情。但请你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护你周全。”
湫的眸子微颤，不知道藏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有些令她看不透，但椿还是毅然决然地相信湫。
她的男人，她知道。她的男人，一直用性命护她安好。
“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
椿带着笑容投入湫的怀抱，那熟悉的温暖，有力的心跳，便是她此生唯一想要的，其他事，她不在乎了，此生有湫，足矣。
轻解珠罗钗头凤，绛绾的青丝如瀑泄下，衣带渐宽，褪尽华裳。
他不再犹豫，俯身吻上她嫣红的唇。
她肌肤如玉，绕着些许沐浴后的清香，他指尖游走于她的江山，刺激着她的神经。
呻吟湮没在这吻里，屋内春光旖旎，屋外杏花萧萧。
那年杏花微雨，椿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第二年的三月三日，南方气候突然变得反常，晴朗的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刚刚绽放出的春色，一半以上都在白茫茫的冰雪中枯萎了。
他们的儿子，便是随着飘零的白雪，呱呱坠地。
湫因此为他取名，雪。
……
……
“神和人的孩子……是活不成的……”
那驱之不散的声音反反复复回荡在椿的脑海中，
将她带入无尽的黑暗中。
“逆天而行，你必将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是谁?!……什么意思?”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没有人回答她。
……
梦中惊醒，椿只觉得心慌意乱，心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详之感。
椿掀起被子一角，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跨过睡在床外沿的湫，光脚走到婴儿床前。
月光泛着淡淡的蓝色，柔和地洒在窗前的海棠花上。
雪微闭着双眼，很是安静乖巧地睡着。
她伸手轻轻摸摸他粉嘟嘟的圆脸，安详一笑。
“椿，怎么起来了?”
湫发觉身旁空无一人，转头才发现椿赤着脚，静静站在婴儿床边。
果然，当一个女人母爱泛滥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我……我想看看孩子饿不饿……”
椿替雪盖好被子，又回到床边。
下一秒就被湫两手一翻，翻到了床上。
“孩子睡得正香呢，倒是……我饿了……”
湫嘴角一抹邪魅的弧度，不难猜出他的意思。
椿只装作没明白似的白他一眼:
“厨房还剩下些馒头，你自己热热吧。”
毫不理会她，湫直接俯身压了下来，欲吻上她玉白的脖颈，椿见状立刻用双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不让湫继续靠近。
“湫……雪还在那儿呢。”
二话不说，使了个术法，变出两只灵猫，一前一后连推带拽地，就把婴儿床推到隔壁的婴儿房了。
“现在可以了吧……”
她不再多说什么，阖上了浅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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