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列兵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沈兰妮似乎有了些预感,双手紧紧握成拳。
她们在平常罕有人至的河边坐下,叶寸心难得轻轻感叹了句:“这里风景真好。”
“是啊,可惜平时我们都累得像狗一样,根本没时间看风景。”
沈兰妮避过她亮晶晶的眸子,努力将不解风情进行到底。
长久的沉默。
“不说我回去了。”
沈兰妮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的心事在这样的情境下似乎无所遁藏,让她恐慌。
“诶——我说!”叶寸心咬了咬牙,大声问出来:“少将,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兰妮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停了一拍,强撑着吼回去,却在看见列兵干净认真的眼神时软了语气:“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
明明决绝的话语被她用近乎喃喃的声音说出口,反而更给了小列兵勇气:“你就是知道!之前的疏离都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其实也喜欢我的,对不对?”她说着说着有点委屈:“你先亲我的……你现在逃避,又算什么?”
“我……”沈兰妮想要争辩回去,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是自己先动的心,是自己先招惹了她,又是自己单方面逃避疏离,小列兵说得都是事实,自己又有什么好说?
可是她却不敢承认,明明心里充满了对这个人的汹涌爱意,却只能嘴硬的回答她:“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喜欢你?”
天知道她这个时候有多想抱住叶寸心抚平她眉头的委屈,告诉她自己的真心。沈兰妮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拼命克制自己的冲动,身体紧紧绷着,站得笔直。
“那你告诉我,那天为什么亲我?为什么自情人岛回来就开始疏远我?如果你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躲我?”
鼓起勇气的试探被她的冷淡打消了大半,叶寸心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又弱了下去。
“我只是拿你当好朋友而已,那是好朋友的正常举动不是吗?我不是只有你一个战友,和别人接近很奇怪吗?”
沈兰妮慢慢镇定了下来,表情越发冷静:“你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我们还是好朋友。”
“可我根本不想和你做什么好朋友!”
叶寸心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她这样平淡无波的回应给浇息了,明明还是那个少将,明明她还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觉得眼前的人那么陌生,离自己那么远。
她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冷漠的表情,哪里是曾经笑着亲她,和她闹,信赖宠溺的和她对望的人?
最后一句话撂下,她转身跑了出去。
如果观察的再仔细一点,她就会发现沈兰妮眼睛里藏不住的慌乱游移和她握紧的双拳下已被掐出好几道红印的掌心,可小列兵到底还年幼,被喜欢的人这样不留情面的否定,哪有保持镇定的本事?所以她当然也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少将慢慢瘫软了身子,闭着眼睛仰躺在地上,流下了眼泪。
不能说,不可说!沈兰妮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小列兵不懂,年少的悸动很快就会过去,绝不能让这样的感情耽误她们的前程……她咬紧牙关,眼泪却带不走心里铺天盖地的疲惫,只觉得累。
叶寸心沿着平日武装越野的路一直向前跑,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泪流满面。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所有的委屈难过都随着汗水蒸发了出来,才回到了寝室。
迎接她的是队友们亲切的问候,不明白她怎么一个人出去跑了那么久,难道之前那场仗打得还不够刺激?叶寸心左手揽一个右手揽一个,故意表现得神采飞扬,笑嘻嘻地在给自己倒水的阿卓脸上亲了一口。
“敌杀死你干嘛呢!”阿卓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她身边弹出去:“你亲我干嘛!”
“感谢你帮我倒水嘛~这可是好朋友的正常举动,你说是不是,少将?”
叶寸心抬着下巴,挑衅地望着沈兰妮。那人正背对着她整理床铺,闻言连头都不抬:“别闹了,睡觉。”
又是这样无波无澜的回复。叶寸心虚张的声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满身心的失落,闭口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