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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焚心剑,绝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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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雄奇高耸,层峦叠嶂,大峨、二峨呼应相对,奇伟中不失秀丽。
时值九月,四川地处偏南,虽已入秋,然暑气未消,午后艳阳高照,虽然峨眉山上林木葱郁,但被热气一熏,氤氲一片竟连城湿雾,潮湿黏腻。这样的天气,川蜀地界的农户都在午后收了犁,放那水牛下河避暑,自己则在浓荫下滟滟的沏一壶粗茶,发一身透汗,祛除湿热。
这一日正是这样的午后暑热,却偏偏有些人要在这滚火流金的太阳下赶路,赶得还甚是着急。这一行共有十余人,走在前面的是几个年轻女子,一水的素色钗裙,面容透清水,走在后面的确是几个男子,都着粗布长袍,举止儒雅,一行人顶着烈日从峨眉山上快步赶下来。峨眉山山势险峻,又是这样的暑热难消,但这十几人却脚步轻健,虽然也是满头细汗,但都气息平稳,丝毫不显疲态,显然是练武之人,自峨眉山上下来,手中都提着长剑,峨眉派便是以剑术显名于江湖,想来必是峨眉派的弟子。
峨眉一派创派祖师是郭靖与黄蓉之女郭襄,武功传自名家,加之郭襄女侠乃是练武的奇才,多加提炼创新,是以峨眉武功高深精妙之处自成一派,加之内功精奇,多加修炼,可以说增益无可限量。如今峨眉派掌门人是灭绝师太,年介四十,虽不及祖师郭襄武功精奇,却也深得其师风陵师太的真传。这灭绝师太未出家时性情就较平常女子大有不同,凡一般女子喜爱的粉饰物件,一应不爱,情之一事更是决口不提,待到出家接任掌门,以上种种更甚,真真是做到灭情绝爱,一心钻研武功,乃是个武痴,所以在武功造诣上大有赶超其师之势,又身为一派掌门,自然是江湖上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这十余人赶至山脚下便驻足,为首一个着淡青色素衣的廋高女子,转过身来吩咐众人道:“此次师傅派咱们下山探寻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需得仔细谨慎,不得将此消息透露给别派,一有此人消息不要轻举妄动,必想方设法知会于我,待我赶到,才可出手,若有纰漏,师傅责怪下来,怕是谁也担待不起。”众人齐声答道:“是,大师姐。”那女子嘴角轻扬,露出得意之色,遂柔声道:“师妹、师弟们,那咱们就在这山脚下分手,四面八方去打探,一路上大家多多小心。”众人听闻此言,便四面八方而去,也有两人结伴,也有一人独行,须臾人都散光,独剩下那位大师姐并一个女孩,这女孩大概十五、六岁年纪,圆圆脸蛋透着娇憨之态,甚是可爱。那青衣女子拿眼角瞟了一眼,厉声道:“锦仪,你还在磨蹭什么?”那女孩脸色微红,现出怯态,轻声道:“丁师姐,小妹初次下山,不谙江湖世事,想在此等等纪师姐,与她结伴而行。”那位丁师姐闻听此言,双眉一凛,眼角轻挑,本有些阔的嘴向下一扁,显出十分的恼恨,着实透着些恶毒的可怕之态,忿然到:“既然害怕,怎地不与我同行,难道我这入门最早的大师姐就真不如你那位纪师姐么?”那女孩见大师姐气恼,不敢造次,遂柔声道:“小妹知此次下山大师姐身兼重任,小妹武功低微,人又愚笨,实是怕跟在大师姐身边误了大事,师傅器重大师姐,实是不敢拖累。”丁师姐听闻此言面色略缓,转过身来略一摆头狠狠剜了那锦仪师妹一眼,才说道:“我且问你,师傅叫咱们先走一步,独独留你纪师姐在山上是为何事?”小师妹立即摆头道:“敏君师姐,咱们一起下山,师傅与纪师姐说什么小妹怎么能知道呢。”说完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大师姐聪明伶俐,不妨猜猜讲与小妹听听。”丁敏君听出戏谑之意,闻言欲怒,却又无从发作,只哼哼冷笑两声,盯着那女孩森然道:“好一个贝锦仪,真是我的好师妹,日后大师姐必得对你多加照拂啦。”贝锦仪闻言后悔自己刚才为了逞一时之快,言语上激怒了丁敏君,此刻听她要多加“照拂”自己,不免出了一身冷汗,丁敏君见她手足无措,面露惧色,稍感快意,笑道:“愿意等你便等,师傅要留她在山上伺候起居也说不定。”说完拂袖而去,走出十余步回头见贝锦仪仍低头立在原地,怒声喝道:“**,还不跟上来。”贝锦仪不得已跟了上去,两人迈开脚步向西而去,顷刻便不见了踪迹。太阳更烈更艳,照的下山的小路油光发亮,似要融化了一般,峨眉山在暑气中静卧,衬托着满山的青翠林木,愈发显得幽静飘渺。
待人声绝迹,只余阵阵蝉鸣,忽起一声呼哨之声,从树上纵身跃下两人,劲装打扮,肋下别着短剑,都带着四川一带农人常带的斗笠,斗笠压得极低,并看不清面目。二人身形矫健,从数十尺高的大树上跃下,只听得几声窸窣的草木折断声,便知轻功不低。不知这二人在树上藏了多久,想来峨眉派弟子的谈话这二人已尽数听得。但见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耳语几句,那人便匆匆离去,向着贝锦仪与丁敏君离开的方向追去,另一人身形一转,往山上而来,直奔清心阁。
清心阁在峨眉山半山腰,是灭绝师太独自修行的居所,这里地势险峻,居高临下,又有一眼深潭,浓淡不同,如碎玉揉成,潭边古木参天,清幽典雅,暑气都较别处淡了不少,人一涉足,顿觉清凉舒展,仿佛一切凡尘尽数都隔在了外面。
潭水边有一座凉亭,叫听音亭,那人行至亭前并不敢十分靠近,只隐在茂密的林中,借着风吹林动之声缓缓靠近。亭中端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一身缁衣,戴着灰布僧帽,正是灭绝师太,但见它容长脸儿,实是十分美貌,但是双眉下垂,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灭绝师太面前站着一个女子,身材高挑,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着一身素白衣裙,只在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腰带,愈发显得纤腰一束,盈盈一握,并未梳什么发式,只将额前散发在头顶轻轻一挽,用一根蓝色丝带系住,山风一吹,雪白的裙角伴着腰间发间的蓝色飘带盈展翻飞,袅娜轻盈至极。躲在林中之人禁不住心中暗赞,忍不住细看,只见她乌亮亮一头秀发,直垂腰际,雪白衣领上露出一截后颈,肤色极白,耳上戴着一对黄豆大的蓝宝耳坠,愈发趁的肌肤胜雪。风送语声,隐隐约约听到那白衣女子说什么愿意伺候师傅,不愿贪功之类的话,却见灭绝师太神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林中人身形微伏,右手按住短剑剑柄,只当是自己被发现了,过了一会未见灭绝师太有异动,又听闻他说什么倚天剑,至宝,趁着山中风吹林木声响大作,便大着胆子向前摸去,渐渐听清她二人对话。只听灭绝师太长叹一声:“屠龙刀本来就是我峨眉的宝物,然我辈有负祖师的期望,致使屠龙刀落入他人之手,如今它重现江湖,我们又得到了讯息,焉有坐视旁观之理,晓芙,你是师傅最器重的徒儿,你此番下山若能寻得宝刀,师傅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众师姐妹中你的悟性最高,将来无可限量,光耀峨眉的重担你势必要担起来。”那白衣女子恭然道:“师傅有命,弟子必当尽心竭力,至于光耀峨眉,只怕还得众师姐妹同心协力。”略一迟疑又问道:“师傅,弟子还有一事不明,屠龙刀可是与您说的天大的秘密有关系?”灭绝师太微微一笑说道:“这其中的紧要师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一是不想为你带来灾难,二来也得防着叫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偷听了去。”话音未落,一枚摆在亭中桌案上的瓷杯已朝林中飞去,林中人欲拔剑格开,却已不及,只得仰身向后躺倒,那瓷杯贴着他的面门飞了过去,将斗笠打的碎烂,嵌进他身后一棵老树中。那林中人并不恋战,左脚蹬地而起,右脚一点,已跃出数丈,向山下疾奔而去。这边厢那白衣女子见师父出手,知林中有人,自桌案上提起长剑,身形一转‘霍’地一声长剑出窍,提步欲追,灭绝师太一伸手拦下她,说道:“此人轻功极好,你追不上他,看见了么,咱们还未下山,各门各派已经按捺不住,晓芙,其中利害再不用师傅细说了吧,快快下山去吧,寻得屠龙刀才是要紧的。”那女子经刚才一变,也是极为震动,知此事关系重大,遂敛声道:“是,师傅。”说罢也不啰嗦,拿起桌案上一个小小包袱,提着长剑转身而去。行出数步,又不忍回首观望。灭绝师太见她虽非绝色,却极为俏丽,一双大眼乌溜溜似黑漆点就,被山风一吹,蒙着一层水汽,更加惹人怜爱,此刻一张白生生俏脸正望向她,现出小女儿的依恋神情,待想责备,心下不忍,只摆了摆手叫她快走。那女子见师父示意才转身快步下山。此女正是贝锦仪口中的纪师姐,闺名唤作晓芙,乃是金鞭纪英的独生爱女,掌上明珠,现又拜在灭绝门下,当真是名门之后。
晓芙行至山下已是黄昏时分,圆日西垂,暑气渐消。下山前师父嘱咐她向西而行,因谢逊乃是明教中人,西行便越来越接近明教活跃之地,寻得此人的希望也越大,师傅对她的良苦用心她心中明白,愈加不敢懈怠,便想趁着夜晚天凉赶路,只是她孤身一个女子实在多有不便,走了两三个时辰,月已中天,行至一个小镇,便寻了一家客店住下,并未察觉店铺旁小巷的暗影里停着一辆马车,待纪晓芙进了店门,马车后转出一人,正是今日听音亭旁林中偷听之人,那人隔着马车篷布低声禀道:“门主,就是此女。”马车车帘一掀,借着溶溶月色能分辨出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见那汉子并未答言,那下属贴近道:“门主,不如将这女娃擒来,到时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找到咱们护教法王,寻得屠龙刀,可是咱们天字门大功一件。”那门主想了片刻淡淡道:“不要轻举妄动,随我去见过主人,等他示下。”那属下听闻主人二字似感惊讶,又显惊喜,还隐约带着惧怕,一时表情古怪,天门门主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吩咐道:“驾车西行,咱们去嘉定府等这位纪大姑娘。”那属下方缓过神来,问道:“主人在嘉定?”天门门主并不看他,只冷冷答道:“不该问的别问。”
第二日天明,纪晓芙在镇上买了脚力,果然往嘉定而行。嘉定府是川中大府,往来客商不断,虽有官府辖制,仍有不少江湖豪客在此行走。纪晓芙是心思细腻之人,是想到嘉定府中打个前站,探听一些江湖讯息,若得金毛狮王行踪甚好,不得也好敲定下一步作何打算,须知人海茫茫要探得一人下落,实在是千难万难。自天鹰教在王盘山上扬刀立威,再到后来谢逊现身,屠龙刀与其人一同消失,又有武当张五侠牵扯其中,天鹰教与武当派自然逃不了干系,江湖中大有人知道倚天剑与峨眉派深有渊源,又有“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传言,到得遍寻天下不得谢逊行踪的窘境,便渐渐都将目光锁到倚天剑与屠龙刀的关系上,是以江湖上疯传得倚天剑者定能寻得屠龙刀,如此一传,峨眉派反倒成了众矢之的,所谓三人成虎,一时间沸沸扬扬,各大门派都关注峨眉的动向。是以灭绝师大虽然早得王盘山屠龙刀现世的讯息,但是一直隐隐不发,却始终逃不了干系,又挂念屠龙刀下落,只能派出弟子四下打探,其实峨眉派与其他门派一样并无过多的讯息。
有了脚力,纪晓芙自幼出身武林世家,骑术甚佳,不过一两日,赶到嘉定府。寻了一间洁净的客店住下,问了店中小二嘉定府中江湖豪客经常走动的地方,小二见她人物标志,手提长剑,知是门派中人,也不多问只管据实相告。原来这嘉定府分东西南北四城,东城是官府所在,自然是蒙古人势力最盛的地方,自然少有汉民,南城住的是达官显贵,乡绅富豪,北城多住些贫民百姓,商贾走卒。因为四川比邻藏区,嘉定府又近甘孜,是以西城中多有藏民,彝民,民风剽悍,难以管制,离东城又最远,所以大批江湖人物来到嘉定府中都愿意聚集在西城,逐渐镖局子,骡马市,刀剑铺都开到了西城,反倒兴旺热闹起来。纪晓芙住在北城边上,与西城只隔着一条街,倒是十分方便,小二机灵知道眼前的姑娘想到西城走一遭,讨巧卖乖的说到:“姑娘要真想到西城耍耍,今天就是个好日子,西城中有一座聚星楼,是嘉定府中最大的茶楼,每逢初一十五楼中有珍宝汇,天南地北的藏宝人都聚集在这进行交易,很多传说中不能现世的珍宝在聚星楼中都能见到,今日是十五,按例是有市的。”纪晓芙一听便知道是黑市交易,遂问道:“宝物中可有兵器。”小二答道:“有啊,越王剑就是上个月初一现的世,听说是个土夫子从墓里出的。”晓芙不再多问,摸出些散碎银子打赏给小二,小二见她出手大方,又喜她美貌,不禁想亲近巴结,于是凑到跟前小声道:“小的要是没看错,姑娘是江湖中人,传闻今晚你们武林中有一件至宝要现世。”说完神神秘秘的一笑走开了。晓芙暗自思忖,武林至宝莫非是屠龙刀,看来今晚定要去探探这聚星楼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7-18 21:14回复
    也不知道有人看没,实在太爱这一对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7-18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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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前纪晓芙去街上买了一套男装,吃过晚饭便在自己的房间中换上,月白色的绸子底衣,外面罩着湖蓝的轻纱长袍,秀发高挽,系了一方文生公子巾,纪晓芙本就身材高挑,如今男装打扮,倒也玉树临风,虽然略显文弱,却也不失翩翩美少年之姿。入夜以后,纪晓芙穿街过巷,来到西城中,聚星楼人人皆知,倒是不难找。只在市中街角,有一座三层小楼,装饰的很是华丽,楼内灯火通明,门前人头攒动,纪晓芙也跟着人流走了进去,入得室内更是金碧辉煌,中间一座高台,台上有三个金发碧眼的色目美人正在跳舞,舞姿极尽妩媚挑逗,惹的一些江湖汉子便大声叫起好来,纪晓芙这样文弱公子装扮倒显得格格不入,只得捡了靠边的一张桌子静静坐了下来,一会小二布上一壶茶,几碟干果,也不寒暄也不过问,又放了一个瓦罐,里面尽是一些竹签,纪晓芙拿起一只看了看,上面写着‘东酒五十两’,又拿起一只写着‘东酒三百两’,原来是筹码。前半夜一味歌舞,晓芙心中烦闷,想来许是那店小二诳自己,月至中天,已是子时,便想回去,刚欲起身,听得殿中一声清脆铜铃之声,立时鸦雀无声,台上歌舞伎纷纷垂首退下,一个黄脸汉子走上去,身材颇高,穿着华丽,面方而扁,神情很是嚣张,双拳一抱,说道:“诸位朋友久等,王某人今日开市,讲究的是公平自愿,一会宝物交易,各位尽管大显身手,请了。”说完大袖一挥走下台去,便上来一位学究模样的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只见这少年行动迟缓,眼睛灰白,神情呆滞,那老者手中拿一竹棍,这人走到台中,老者便用竹棍敲其膝盖,他便站定犹如木头人一般,眼见是个又聋又盲的人。那老者吩咐了一声取宝,上来个大汉,手起刀落竟然将人杀了,而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膛破肚,纪晓芙眼见这残忍场面,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心中悲愤交加,闻得殿中浓重的血腥之气,五脏翻腾,又想这人本已残疾,今日又死的如此凄惨,不知其家中亲人得知会如何,想着想着竟留下热泪来。片刻那屠夫从死者肚子里取出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有人上来收尸擦血,又有人端上银闪闪一个水盆,将那血肉模糊的物件放在盘中清洗,洗好后放在托盘中,竟然是颗血红的丹丸,纪晓芙见厅中众人见了这样场面竟然豪不诧异,想来这聚星楼中杀人如麻,众人已是见怪不怪。纪晓芙按捺不住,跃上前去问道:“为了这颗丹丸,就要残害性命,难道没有天理王法么?”纪晓芙话音未落,那扁黄脸的汉子哈哈大笑,轻蔑道:“哪里来的小子,在这大放厥词,天理王法,聚星楼中我就是天理王法,你若是来买宝,王某人欢迎,若是来找茬,劝你早早的滚出去。”晓芙正要还口,那老者满面推笑走过来,说道:“小公子稍安勿躁,无缘无故谁会杀人,等小老儿讲明这宝贝的缘故,小公子再来为难。”转身一揖,对那黄脸汉子说道:“楼主息怒,今日买卖旺盛,咱们可不要因小失大。”继而又转到台上四下里一抱拳,说道:“各位好朋友,俗话说的好,牛有牛黄,狗有狗宝,岂不知人也有人丹,今日盘中这颗便是万金难求的人丹。”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多数人都不知道。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似男子又似女子,说道:“尔等凡夫俗子,岂知人丹的妙处,”说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道士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便似一只饿了许久的猴子。那道士来到高台前,轻轻一跃上了高台,想不到他这样形貌,竟也有些功夫,来到那颗人丹前,象只小狗一样嗅起来,又左右踱步观看,旋即拍手笑道:妙哉,妙哉,天下竟真有人练就了人丹,想这炼丹的人必定心如蛇蝎,残忍无比,真是件世间至宝,佩服之极啊。”台下人见这道士行状癫狂,说话颠三倒四,不免议论纷纷。那老者见场面混乱,来到台前又是一揖,说道:“诸位且听我说这人丹的来历及妙处,而后大家便可竞价。先说这人丹的练治,若要练成人丹,必先找一个从小茹素的童男子,得此男童后去其阳,断其跟,封住七情六欲,盲其目,聋其耳,再割了舌头,从此他便听不见,看不见也不能说话,失去了与这人世往来的一切念想,此时这个男童便唤做遗俑,而后每日喂食丹药,每月以剧毒的汤汁浸他的身子,使得皮肤痛肿溃烂,再以丹药为他解毒,此时这个男童子唤做药俑,如此反复需要喂养三至五年,再用什么毒药浸他也无妨,药俑便成,他多年服食的丹药已在其体内孕育生长,结成人丹,这个人就化成了丹俑,只等开膛破肚取出人丹便可。”纪晓芙听的头皮发麻,一声断喝:“住口,你们竟然如此残害无辜的人,残忍至斯,真是连**也不如。”想那人看上去不过刚刚成年,被抓时定是孩童,又需从小茹素,可想而知定是寺庙中的小和尚,本是佛祖跟前侍奉的人,想不到在这人间就落入了地狱。那老者见纪晓芙暴怒,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你且听我说了好处再发怒不迟,这人丹能治百病,解百毒,练武之人服用可使内力倍增,你说这是不是件宝物,”说罢扬起脸来向众人道:“今日这颗人丹出世,起价三万两黄金。”话音刚落台前方桌旁一个胖子大叫一声:“洒家要了,给你三万两。”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7-18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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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相识的人便小声说:“这是关东的祁连山,连开着一十八家镖局,颇为富贵,只是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孩,弱的跟柳苗一样,日日喝药却时时要死。”祁连山说罢一扬手向台上掷出三根签子,却不是纪晓芙那样的竹签,是三根金灿灿的金签。那老者哈哈大笑,树起拇指夸赞道:“祁总镖头好眼力,这宝贝正能治令千金的弱疾。”话音未落,又有五只金签插到台上,这边一个白衣少年朗声说道:“五万两,灵雀山庄要了。”灵雀山庄远在云南,乃是大理皇族后裔,竞也来趟这浑水。那白衣少年向祁连山一抱拳:“总镖头,原不该夺爱,只是家兄身中奇毒,非得这人丹能解。”祁连山一摆手说道:“我出八万两,你兄长要救,我的乖女儿可也不能死。”两人相持不下,最后竟将价钱叫到了二十万两,众人中有知二人底细的,二十万两黄金对于祁连山来说恐怕他是叫得出拿不出啊。晓芙见众人都只关心竞价,仿佛他们都忘了这人丹如何得来,那个被用来练丹的少年他所受的摧残和痛苦似乎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了,可这厅中明明还凝聚着浓重的血腥气,最后这颗凝聚着痛苦和希望的人丹落入了灵雀山庄少庄主之手。交易完毕,那老者登台大声宣布:“主市已闭,辅市可开,主家自便,今日茶酒钱我家楼主请客。”原来这聚星楼每次开市都先由楼主开一桩大买卖,叫做主市,主市一闭,其他人便可借聚星楼之地进行交易,皇宫中的宝贝,古墓里的珍品,应有尽有,屠龙刀却并未出现。纪晓芙经历了刚才一幕,深感不平,想起平日里师傅教导她,习武者乃是为了锄强扶弱,打抱不平,今日她眼见弱者惨死却不及施救,心中十分懊悔,暗中下了决心要找出那炼治人丹的人,为那枉死的少年讨个公道。
        楼中人都在一楼厅中交易,纪晓芙眼见那老者并那位楼主上了二楼,便想跟上去一问究竟。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7-18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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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中人都在一楼厅中交易,纪晓芙眼见那老者并那位楼主上了二楼,便想跟上去一问究竟。谁知在楼梯口被两个丁勇拦住,其中一人说道:“客官,咱们家的规矩,交易只在一楼,若想上二楼明早茶楼迎客您赶早儿。”晓芙也不客气:斥道:“我有事要问你家楼主,你们最好让开。”这二人见纪晓芙神色不善,都按下腰中的跨刀,拉开架势打算动手。纪晓芙出门前为了掩饰身份并未佩剑,皆因刚才义愤难平,并未过多思虑,此刻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身边却没有趁手的兵器,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伺机夺下一人兵器。那楼主已然上楼转了过去,听到吵闹之声又转了回来,看看纪晓芙,意味深长的一笑,摆手说道:“叫他上来。”那二人尤自不服,但主人吩咐,只得从命。纪晓芙心想今日这事是我亲眼所见,我若视而不见,也不配再做峨眉的弟子,这聚星楼眼见是个凶险的去处,不过今晚就算是龙潭虎穴也须得闯上一闯了。想到这不再疑虑,踏步而上,甚是从容。那楼主大咧咧走在当前也不回头,倒是那老者满脸是笑,为纪晓芙引路,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那楼主将门一推走了进去,那老者引着纪晓芙来到门前,一躬身,道了一声请,纪晓芙迈步进得室内,地方不大,空荡荡只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却并不见那楼主,可刚才纪晓芙明明见他走了进来,心下疑惑,暗道不妙,刚想转身离开,只听“哐”的一声门被关死,眼下危机重重,纪晓芙深知自己已经陷入埋伏之中,心下难免不安,但她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长大后虽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是拜在灭绝门下,也颇有见识,一丝不安过后很快便稳住心神,调匀内息,将内力凝聚在丹田气海之中,身边虽无兵刃,只待敌人发难,便以师傅独传的一套游波掌空手御敌。如今敌暗我明,纪晓芙只能静待时机,突然咔咔两声响动,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纪晓芙面前本是一堵墙壁,随着响动竟向两端划开,原来墙壁后还有一室,室内灯火明亮,放着不少珍奇古玩,那楼主正坐在桌案后玩赏一对羊脂白玉雕成的小兔子,纪晓芙站在原地,开口质问:“楼主既然请我上楼,又何必故弄玄虚,我且问你,今日被你害死的少年是谁?可是你丧尽天良用那少年炼制什么人丹?”那楼主并未抬头,哈哈怪笑两声才用眼睛瞟向纪晓芙,笑嘻嘻说道:“你说我手中这对白玉兔子哪一只是公的,哪一只是母的?”纪晓芙见他答非所问,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滴溜溜乱转,很是气恼,喝道:“少跟我装疯卖傻,你做下这样的恶事,不怕天打雷劈么。”那楼主又怪笑两声说道:“若真有天打雷劈我王某人早死了几百次了,臭丫头,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岂不知兔儿相公是算不得男人的,”说完哈哈大笑,甚是淫邪。纪晓芙见他识破自己女儿身份又出言侮辱,心下气的乱颤,只冷冷道:“废话少说,即使人丹不是你炼制的,那少年也是被你杀害的,出手吧。”那楼主并未起身,一张又圆又扁的脸上泛满油光,神色下流,令人作呕,嗤嗤笑道:“我告诉你这人丹不仅是我取得,还是我炼的,今日我索性多告诉你一些,这人单还分阳丹,阴丹,用童男炼制的叫阳丹,用童女炼制的叫阴丹,阳丹已破世,老天爷便送来了你,可是叫我再制一颗阴丹。”晓芙听闻那恶人要用自己炼制阴丹,她虽然性格刚毅,不惧生死,但想起那样惨无人道的死法,心中不免害怕,她毕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但仍怒喝道:“**,少用这些话吓唬我,有真本事便来掠阵过招。”那楼主只坐在桌案后,并不起身,暧声道:“我不过吓吓你,还值得这样生气,我怎么舍得用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炼制人丹呢,我要留着你,给你吃好的穿好的,日日疼你爱你,哪一日我腻了,再一刀杀了你,啊哈哈。。。”纪晓芙知道今日凶险无比,只有奋力一搏,并不多言,一招临风波动拉开游波掌的架势,向室内奔去,第一式便直取那楼主面门,那楼主身形一转,生生避开,纪晓芙提动内力,跃上桌案,一招双波曲会,掌画柔刃,一掌取前心,一掌取后颈,那楼主带动身下的太师椅,避过胸前一掌,却眼见纪晓芙另一掌已至后颈,情急之下便似乌龟一样将头缩在太师椅的椅背之下,纪晓芙一掌打空,肋下却落了破绽,那楼主一拳挥出正打在晓芙肋下,纪晓芙一展身一脚扫在那楼主脸上,飞身跃下桌案,肋下疼痛难忍,只怕已经伤及筋骨,那楼主挨了晓芙一脚,一张脸登时肿成青紫,更加丑陋讨厌,刚才掠了几招,晓芙发觉这楼主虽然招法灵动,却内力不存,近身格斗之时已听见他气息不稳,若是真高手那一拳必定伤及她内脏,心下稍安,自己只需忍住一时疼痛,稳住内力,急攻之下不出十招必取那楼主要害。楼主原本以为纪晓芙只是哪个大户偷偷溜出来玩耍的小姐,不过是花拳绣腿,不想她招招取其要害,险些要了他的命。纪晓芙轻点腋下穴位,止住疼痛,将内力运向双掌,一招推波助澜直取那楼主胸腹,那楼主却并不避开,仿佛要受死一般,只待纪晓芙到了跟前他一拍那太师椅的扶手,一股白色烟雾喷了出来,纪晓芙收住招式向后跃去,急忙掩住口鼻,却已经吸入了毒烟,一提气,只觉气海中真气涣散,已然宁不住神,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18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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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脚轻浮,浑身酸软,便跌坐在地上,那楼主取了些红色粉末吸在鼻子中,想来必是解药。笑着从桌案后转出来,他脸上已经肿的变了形,如今笑看着纪晓芙,真是说不出的狰狞猥琐。他在纪晓芙身边来回踱步,搓着双掌,就好像一只饿狼正看着待宰的羔羊,嗤嗤笑道:“人都说骑要骑烈马,玩要玩烈女,今晚我便要好好训训你这匹胭脂马。”纪晓芙听得他的下流言语,肝胆欲裂,想自己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孩怎能被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淫徒玷污,当下放声痛骂,只求速死。那楼主轻笑一声:“骂吧,骂吧,我绝不会杀你,我舍不得我的小美人。”说着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捏住纪晓芙的下巴,晓芙死意已决,绝不受辱,只待他一碰到自己立即就咬舌自尽。
            那楼主正想伸手轻薄晓芙,只听咻咻两声,室内烛火都被打灭了,那恶人立即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又是咻的一声,这位聚星楼楼主咚的一声直直躺倒在地上,白亮亮的月光洒进来,只见那楼主面门上多了铜钱大一个窟窿,一股黑血正缓缓涌出来。纪晓芙见他死了,心里稍感安慰,可是自己浑身酸麻,一动也动不了,心下也疑惑是谁出手杀了楼主,不知是敌是友。便大着胆子问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出手杀了这恶人,纪晓芙感激不尽。”听得咯吱一声,那桌案后的太师椅上站起一个人来,纪晓芙心下惊惧,不知这人何时来的,竟一点不叫人察觉,见他刚才出手一招就要了那楼主的命,或者也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出招,简直就是鬼魅一般,那人轻轻踱步慢慢走过来,却听不见一丝声音,今日是十五,室内灯光一灭,溶溶月色便倾泻而入,借着月色,晓芙见那人走到楼主尸体旁蹲下,在他脸上一揪,竟然将他面皮连同头发一同撕了下来,晓芙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心想这人这么残忍恐怕也不是什么正道之人,只怕今日自己是难逃一死了,过了一会并没闻到血腥之气,睁开眼看那人站在尸体旁,似乎正盯着那尸体看,尸体旁一团正是那楼主的面皮,晓芙大着胆子向楼主脸上望去,月光下竟然是个秃头僧人,纪晓芙甚是诧异,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是谁?”杀人者并不答话,只背对着晓芙站在尸体旁。忽听外面一声响箭,那人转过身来看看纪晓芙说道:“我带你走。”晓芙望着他,他的脸隐藏在黑影里,只看得出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纪晓芙心想他是谁我全然不知,只怕出了狼窝再入虎口,于是回道:“不劳费心,你自便就是。”那男子冷冷道:“我不是问询你,只是知会你一声而已。”话音刚落,一手揽过纪晓芙,抱在怀里,一脚踢开窗户,纵身跃下,纪晓芙只觉得轻飘飘落地,这人旋即展开轻功揽着纪晓芙向城外奔去,一路上晓芙只觉得风声过耳,这人温厚的气息喝在自己面颊之上,又柔又暖,他一手揽着晓芙,一手为她避开路旁草木,晓芙只觉得他的怀里那般温暖,似乎刚才所受的惊惧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身上中毒无力,软绵绵竟在这陌生男子怀中睡了过去。
            一轮圆月已经变得淡淡的,仿佛它也经受不起这一夜的变数沉沉睡去。一颗晨露滴落在纪晓芙的颈窝之中,一丝凉意袭来,晓芙幽幽转醒,已有天光,闻得身边有曼曼青草气息,她正斜靠在一颗野槐树下,身上搭着一件烟色外衣,落满了白色的槐花,纪晓芙身中迷烟,肋下拳伤也发作起来,但她出身江湖,从不矫情,此刻只是忍住疼痛,四下观望。这是一处缓坡,零星长着几棵槐树,余下尽是些山中野草,坡下是个山谷,谷中有条小溪缓缓流过,溪流边上篝火将熄,一群流民正三五一堆的睡在溪边,山中晨风劲猛,野草低伏,那些流民衣衫破烂,有母亲搂着幼子,也有兄弟几人相互依偎,甚至还有青年男女幕天席地赤裸相拥,可无论怎样那将息的火光,零落的家当都已然明示了他们此生的漂泊和流浪,纪晓芙忍不住轻声叹息。“你可怜他们?”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说不上有多悦耳,只是让纪晓芙觉得很放心,那是父亲的声音么,却比父亲的声音年轻,父亲的声音是暖暖的,他的声音是远远的,只是吸引着她,牵动着她。她转过头向身后望去,三四丈开外有一块山石,那男子负手立在上面,正极目远眺,只见他长身玉立,身形略显清矍,此时天光未明,晓芙并不能将他容貌看的十分清楚,只觉得他脸上线条硬朗,鼻梁高耸,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听他声音颇有风霜之气,想来不是个年轻小子。晓芙见他居高临下立在山石之上,又想起他方才不经自己同意就将她带到这地方,竟有些生气,纪晓芙平日里最是大方懂事,从不在细枝末节上计较,今日遇见这个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耍起小女孩脾气,当下转过脸来默不作声,那男子也并不再理睬他。山中劲草随风哗哗作响,又有几颗槐花飘落下来,晓芙只觉自己心中既喜且悲,周遭一切似静又动。那男子静立在山石之上,望着谷中流离失所的人儿,一双星目流转,却看不出悲喜之情。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7-18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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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抱楼楼,加油哦!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18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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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发帖子,不知道弄的对不对,有人看我再写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7-18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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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新文哦!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07-19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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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人曾战死,几处见休兵。
                    井邑初安堵,儿童未长成。
                    凉风吹古木,野火入残营。
                    牢落千馀里,山空水复清。
                    那人站在山石上低低吟咏,听他声音似乎十分寥落,却又有一股愤慨。
                    纪晓芙知他武功高强行事却神神秘秘,不愿与这陌生人牵绊,但毕竟昨晚是他出手相救,不好失了礼数,转过身来,朗声说道:“小妹昨晚深陷险镜,多亏大侠出手相助,敢问爷台姓名,是哪门哪派的好朋友,日后面见恩师灭绝师太也好禀明一切,咱们峨眉派向来知恩图报,江湖道上再相遇也好知道是有恩的朋友。”晓芙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这几句话说来虽然轻描淡写,但实在是大有深意,若无恶意自然是相问结交的意思,若有歹念也叫他知道自己师承,有个忌惮。晓芙说完那人淡然一笑,跃下山石,轻飘飘落在晓芙跟前,此时虽然未大放光明,但是晨曦微露,晓芙终于看清这人面貌,该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瘦长脸颊,一双眼又黑又大,灿若明星,两道剑眉斜插入鬓,这人身材颇高略显清矍,英俊儒雅的面貌看着像个书生却掩盖不住一股清冷悍勇之气。那人也不说话,只盯着晓芙的脸,晓芙脸颊一红,避开他目光。那人踱步到她跟前哈哈大笑,赞道:“好一个有胆识的女娃,功夫不高倒很是侠义道上的人物,灭绝老尼姑有你这样的徒弟当真不算辱没她。”晓芙先是听这人赞她,但是对自己武功颇不以为意,对自己恩师又不敬重,当下双眉一轩,说道:“小妹江湖阅历浅,着了那恶人的道,不过我只是家师名下最不起眼最不争气的一个小徒儿,若是那恶贼撞着咱们峨眉派其他好手,只怕他早就见阎王了。”那男子见她一张白盈盈小脸不知是痛是气,双颊泛红,一双水灵灵大眼忘定自己,倒带着三分撒娇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峨眉派是武林大宗,自然有上层的神功,昨晚那贼固然可恶,却也犯不上由你们峨眉的人出手,料理他是我分内之事,你也不用称谢,反倒是让你除了他,他日我对你报起恩来,你师傅要气苦了。”晓芙听他说话颠三倒四,却也没甚恶意,遂柔声道:“不管怎么说我总要谢谢你的,也替那枉死的孩子谢谢你。”那男子容色清冷,说道:“杀个把人原也不算什么,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做了元庭的鹰犬,今日我点了他的窑,定叫他鸡犬不留。”这两句话说来轻轻巧巧,但见他眼现精光,透出狠戾神情,晓芙心头一紧,只觉得他亦正亦邪。凝神问道:“先生高义,不知尊姓大名。”那男子迟疑了一下,与晓芙目光相接,竟流露出无限柔情,晓芙一怔忙低下头,听那男子说道:“我原不该告诉你,可你问我,我...我又怎么能不说呢,我姓杨,叫杨逍。”晓芙一礼道:“原来是杨大侠,恕我眼拙,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杨逍听后哈哈大笑:“你们名门正派怎么能容下我,我只告诉你昨晚死的那贼秃原是我风门中的弟子,也算一号人物,他纵容徒弟奸占民女,我杀了他徒儿,废了他的内功,将他逐出风门,想不到他竟然投靠了蒙古人,以为躲到四川万里之外就能肆意妄为,哼,明尊坐下岂能容下这等背信弃义,胡作非为的奸贼。”晓芙耳中听他说什么门,什么教的本有些糊涂,但听他说道明尊两字,心中一颤,惊道:“你是...你是明教中人。”杨逍看着晓芙灿然一笑:“没错,明尊坐下光明左使便是在下。”晓芙早听过灭绝师太的训导,明教乃是魔教,教中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严令弟子不准结交。听了杨逍这两句话,又惊又惧,牵动肋下拳伤,迷烟之毒侵入肺脉,一阵咳嗽,登时两眼昏花,竟要昏晕过去。也顾不得杨逍是什么人,赶紧席地坐下,运起内功,想逼出体内的毒气,可是运了两遍功,只觉处处阻滞,再急运内功只觉得心口郁结,双肺撕裂般疼痛,喉头腥甜,一口血便要喷出。心里知道这迷烟非同小可,不是寻常毒物。晓芙正痛苦难当之际,自己一双握紧的小手突然被人抓起,这人的手又软又暖,一睁眼不是杨逍又是谁,刚想说话,杨逍淡淡一笑说道:“纪姑娘,你中的是西域雪姑朵花之毒,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当下一股精存内力注入晓芙体内,晓芙运起峨眉内功,相伴相随,处处阻滞的筋脉渐渐畅通,如是运了两遍功,晓芙只觉得四肢百骸内真气游走,十分畅意,体内积毒已清,精神旺健,肋下拳伤也不甚疼痛了,想来没有伤及骨头。此时杨逍正跟她手掌相接将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她体内,两人相对而坐,忽地一轮红日跃出山谷,晓芙望着杨逍,只见他身上脸上都涂了一层淡淡金光,又密又长的睫毛像一片云罩在眼上,目光精亮,眼神中现出柔情一片,心里不禁想到,他当真是俊的很,又见他身材高大,虽然瘦削胸膛却甚是宽大,想起自己昨夜便是依偎在这怀抱之中,再也难以自持,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体内真气不稳,竟有些意乱情迷,杨逍一直怔怔的望着她,看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双水灵灵大眼时而情义痴痴,时而焦虑惶惶,说不出的天真妩媚,真是可爱之极,忍不住就着掌式握住她莹白如玉的双手,轻轻一拉在她粉颊上啄了一下。这一吻猝不及防,晓芙吓得跳将起来:“你...你干什么?”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双大眼噙满泪水,被山风一吹雾蒙蒙一片。她性格刚毅,不愿别人见她落泪,急忙转过身去,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7-19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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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双手掩住,杨逍站起来扯住她袍袖轻轻一拉,笑着说:“你们峨眉派不是最知恩图报么,今日一吻当你报我救命之恩好不好。”晓芙甩开杨逍,正色道:“你救我一命大不了将命还给你,你若是敢轻薄我,我虽然功夫不及你,也免不了豁出性命拼一拼。”杨逍听了她话神色一变,竟失了之前那潇洒自若的气度,眉头深锁,一片凄然。晓芙见他神色,心里一软,叹气道:“我也不是...不是那么讨厌你,只是礼数所在,怎么能那样,我拼命又拼不过你,不过是两句气话,你也不用那么放在心上。”话音刚落心里又后悔,心想纪晓芙啊纪晓芙你到底在这聒噪些什么,怎么一见他难过你就软了性子,也低了头不再言语。山谷中骤起烈风,野草刷拉拉随风而响,山风吹起杨逍身着的白袍,一头乌黑长发也随风飘荡,晓芙看着他身姿模样不仅痴了,站了一会,想了一回,叹一声气:“杨...杨左使,你是明教中人,我是峨眉弟子,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救命之恩就当...就当我报过了吧,就此别过了。”她说这话时杨逍再也没说一句话,再也没望她一眼。晓芙鼻子一酸,转过身去拽步就走,她依稀记得来路,待行了四五十步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杨逍也正怔怔的望着自己,急忙转过身去也不顾拳伤发足便奔,行出一里回首又望,杨逍仍站在山坡之上望着自己,回过头来叹了一口气,缓步向回城的路走去,一路上数次回首,直到山坡上的白点越来越小,再也望不见,晓芙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心口却堵得满满,只觉得这一夜之间自己好像长大了,明白了什么,似乎失去了些什么,又好像得了些什么紧要的东西,她说不清道不明,只是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再也忍不住,流下又喜又悲的眼泪。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7-19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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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了,不能更了,中午休息再写,晚上更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7-19 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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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芙忍者伤痛挨到嘉定府已是酉时,想不到杨逍裹挟着她奔出这么远,可想他轻功之高,昨夜之变纪晓芙原不想再回来,可是包裹银两都在客店之中,最重要的是恩师相赠的佩剑也留在客房,行到城外她在农户家寻了一套村姑的衣服换上混进城来,一进城就知道大事不好,城中买卖都关着闸板,街上一队队蒙古骑兵纵马疾驰,行人都避路疾行,晓芙在拐角处拉住个老者问道:“老丈,这城中是怎么了?”那老头见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说道:“你是哪里人,快快回家去吧。”晓芙扯谎道:“我是城外农户,妈妈叫我进城向舅父借钱。”那老头怒道:“好没轻重的父母,嘉定府出了反叛,将聚星楼里三十二口尽数屠杀,又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晓芙问:“怎的就说是反叛,说不定是江洋大盗干的。”那老者压低声音说:“不是,今天疯传聚星楼原来是朝廷设下的,楼主便是蒙古人的坐探啊,你没见这一队队的骑兵么,听说昨天有个年轻公子哥跟楼主为难,这不正四处缉拿么。”晓芙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明白,蒙古人四处缉拿的公子哥就是自己。忙跟老丈辞别,直说舅舅家在北市,老头指了条就近的小路,晓芙急慌慌赶到自己先前住的客店,避开店中人的耳目,来到店房里,解开衣衫一看,肋下紫黑一片,虽然没有大碍,却也十分疼痛,胡乱涂了些自己带的伤药,换了自己的衣衫,提起包袱挽了长剑刚要出门听那小二说:“官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啊,这位公子预先给了店钱,小人也没十分留意。”晓芙从窗缝中向外一望,正是那小二引着几个蒙古兵两个喇嘛向自己店房走来,这几个蒙古兵不足为患,但是后边的两个喇嘛一个身材胖大,面色紫红,太阳穴向外鼓着,步子稳健,踏在吱吱嘎嘎的地板上竟然没甚声息,一看就是内家高手,另一个身材不高,双臂肌肉虬结,提着两口戒刀,一脚踏上楼来地板忽悠乱颤,定是个外练的会家子。晓芙暗叫了声苦,一提气运起轻功飞身上了房梁,刚隐藏了身形,那小二就引着一干人等进来了,那些蒙古兵久在汉地,都通汉语,喝骂道:“人呢,不交出来,砍了你的脑袋,说着都拔出腰刀,那小二扑通跪倒,磕头连连,说道:“那小相公昨晚出门再没回来,小人实在不知啊,那矮个喇嘛手起刀落刷的一声就斩下小二半截手臂,当下血流如注,那小二大声痛叫,那高个喇嘛怕他失血昏晕,点了他肩上穴道,阴测测的说道:“我师弟的手段你已领教了,把知道的都说了,免得受那零碎苦楚,那店小二委顿在地,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透,晓芙感念他没有吐露自己女儿家真实身份,也不愿他为自己丧命,当下从包袱里扯出块素白的手帕蒙住脸,长剑出鞘使了一招落叶归根自梁上而下直取那矮个喇嘛的头心,那喇嘛心念如电一侧身晓芙的长剑已在他左肩挑开一道长长伤口,这一招出其不意,晓芙身形一稳紧接着一招踏雪寻梅,那矮个喇嘛似乎对肩上剑伤浑然不觉伦开两口戒刀舞的一片白光将周身门户防的森严,晓芙几次急攻都不得手,那几个蒙古兵都拉开阵势从旁掠阵,那高个喇嘛却在旁边负手而立并不相助,晓芙心想定要先拿下这个矮个喇嘛,否则他两个联手,我便再没机会,过了三十多招,晓芙发觉这喇嘛的刀法一味求快,不管你怎么进招他都快你一步化解,但是身下步法却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法门,晓芙手中长剑轻灵叫他急换身形,他两把戒刀向前一送本该挥剑去档,晓芙却一剑挥在艮位上,清啸了一声:“着”呲的一声长剑透皮而入正扎在喇嘛的右小腿上,接着剑尖一转透皮而出,已将那矮个喇嘛右足足筋斩断,这一招实在是险中求胜,若晚了半分,那两口戒刀只怕已劈在她胸口。高个喇嘛见他师弟已站立不稳,晓芙长剑自他腿上斜飞而出手腕一转已向他腰腹刺去,那高个喇嘛左手拉开自己师弟紧接着右手挥出一掌直拍向晓芙心口,这高个喇嘛身形胖大,却身手如电,晓芙刺他师弟不中,这一招已使老了,待想挥剑断他已是来不及,只得急运内力接他这一掌,砰的一声闷响,晓芙跌在窗边,胸口气血翻涌,显然已经受了内伤,原来那高个喇嘛内力高出她许多,一掌竟将她震开了,晓芙扶着窗台站起突然手中碰到一物原来是房中为了驱赶蚊蝇燃尽的香灰装在一个粗瓷小碗里,那高个喇嘛正抢身向前要来拿她,晓芙一扬手将那香灰兜头洒了他一头一脸,那喇嘛迷了眼不敢上前,晓芙不敢恋战撞开窗户飞身而下,发足便奔,跑出不远就听得背后传来长啸之声,知道是那喇嘛追了过来,今天若是撞到他手里,定是在劫难逃,当下也不顾内伤,一味运气急奔,但是背后啸声越来越近,晓芙心想只怕今天是逃不脱了,落在蒙古人手里只怕活着比死还难看,今天就拼了这条小命吧,想起慈父恩师,同门姐妹,心里凄凉,又想我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吧,我走时他好像在生我的气,哎,要是知道今天就要死了,我何不好好跟他讲几句话。越想越心凉内伤发作越跑越慢,听得那喇嘛啸声已近,晓芙一转身扯掉蒙在脸上的手帕横剑而立,一脸决绝。见那喇嘛越追越近,她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心想最好能同归于尽,此时夕阳西下,纪晓芙形单影只,单薄的身影立在这如血残阳中,一张柔美的小脸毫无表情,说不出的萧杀悲凉。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7-19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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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几匹骠骑从那喇嘛身后急奔而上,马上一人朗声赞道:“好个大义凛然的峨眉女侠。”其实那马匹离纪晓芙尚有一段距离,但是声音却似在耳边响起,那喇嘛一回身几匹健马已经奔到他身边,马上一人飞身而起与那喇嘛厮斗起来,另外两骑并不停歇直奔到晓芙身边,马上是个中年汉子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汉子翻身下马,一抱拳:“纪女侠,这方事咱们自会料理,您身上有伤,还请移步到下处歇一歇,这些得罪了纪姑娘的人咱们定不会饶了他。”说完向那少女道:“风风带路。”那少女圆圆脸蛋,弯弯眉眼,粲然一笑嘴边两个浅浅梨涡,朝纪晓芙伸出手来道:“纪姐姐,上马吧。”此时临敌大变,晓芙也不及细想,向那汉子一抱拳道:“那就叨扰了,”说完翻身上马,那少女一扯嘶缰,纵马而去。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07-19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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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神速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07-19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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