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奈何桥勿忘》文/滴滴
“孩子,别等了,喝了这碗孟婆汤,前尘旧事皆忘。”
我在奈何桥头等了五年,五年来,我一直不愿意喝下孟婆汤,不愿意忘记前尘,更是……不愿意忘记他。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十年前。
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穿着银色的盔甲,骑着良驹,风风光光的走在队伍最前面,脸上却是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十九岁,其他男子流连花天酒地的年纪,他却已经带兵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
“他们又打胜仗了吧?”
“萧将军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作为。”
“嫁人果然只当嫁萧将军。”
……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听着姑娘们小声的议论,看着浩大的队伍从城门走过,直到走出我的视线。
要是那日我没在那里多做停留,要是那日我没有好奇这个年轻的将军究竟有多厉害,要是那日我没有在人海中看见他…我和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我和他亦不会有这么多的羁绊。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离开他镇守的那座城。第二年的征兵,我去了。
三年时间,从喂马匹,运粮食,最后到他身边当女军师,我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边,终于可以和他并肩作战。
在那个战争不断的年代里,我爱上了一个男子,一个将军。
我拼命想走到他的身边,就是希望可以和他比肩而战。
这个江山不是他的,但却是他用命在守护的江山,所以我想站在一个可以和他相称的位置上,陪他一起守。我的确做到了。
成了他的军师之后,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常常问我
“阿素,为何你总是如此拼命?”
我却愣住了——因为我爱你啊
我自然不能说出来,我总是告诉他我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希望没有战乱,没有伤亡……
但我真正想的,是和你一起并肩而战。
我们一起游过远山,一起看过星月,一起煮酒对弈,一起吟诗作对,一起训练精兵,一起上阵杀敌…
但这美好的一切终结于那一日。
五年前的那一日,城破了,我们不败的神话也就此随风飘散。
残破的城门,妇孺的哭叫,被血染红的土地…我们的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了敌军铮铮铁骑。看着敌军闪着凶光的贪婪的眼神,我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这一次,真的无力回天。我们军队的疲倦,军粮的短缺,军心散漫…不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我们一个也没有占到。
他最终决定亲自上阵。
我怕他再也回不来,只好跟出去。
看着他穿上第一次见他时的银色盔甲,拿起长剑,我只能默默跟在他后面。突然他顿住
“阿素,若我战死…”
“不,你不会死在那里。”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因为有我啊,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
“若此战凯旋,我定与你把酒言欢三夜。”
我却没能履行我们的约定。
当敌军的长剑插进我心脏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
我看见他转身后惊愕的眼神,以及急匆匆伸出的双手。
他哭了吗?还是下雨了,我只觉得眼前湿漉漉的一片。
疼痛的感觉消失得很快,眼皮重得睁不开。
那把剑好冷,还好没有插在他的身上。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我爱你。
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凯旋而归如今已经有了家室;也许他还在用命守着不属于他的江山;也许他偶尔还会想起我…够了,这些足够了。
幸好,这五年来没有在奈何桥上等到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