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了重发
1.劳拉的日记(1)
05-04-1968 星期五 小雨
昨天刚辞掉出纳员的工作,今天一早却仍在平时该起床的时候醒来了,而我昨天定的闹钟却在两个钟头后才响。而且我今天还是这么醒来的:我梦见随着一声辘轳和生锈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我向下坠落。在一片散发着霉味和死老鼠味的阴暗狭小空间里,我呐喊,我哭嚎,我拼死捶着这片空间的边界,一圈又一圈。然后我渐渐疲惫放弃,我的头发和胡须长的几乎能盖住我赤裸的身躯,乱得像一团团麻,里面爬满虱子。似乎是很久以后,我再次听到了那辘轳和锈的更厉害的金属摩擦声,尖锐而迟钝……恐惧与兴奋压垮我的神经,一阵痉挛逐渐让我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哈维叫着,扑棱着翅膀想要我的垂怜。我现在正记着日记。这本日记写写停停,我也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再记日记了,我翻看自己的上一篇日记还是几个月前抱怨我的老板,那个精明的犹太人的话。我感觉不太妙有些时候了,幸而昨天辞了工作,我可真是再也忍受不了他了。现在我换上我母亲曾穿过,我裁剪成现在已流行一段时间的式样的绿色方块裙,散着头发,实在比穿着拘谨的女白领服,盘着头发舒服太多了--那个犹太佬向来爱对女员工的着装评头论足。而且,不用再去上班,去忙活那些和钱有关的事,也不用再受那个犹太人的气,我将逐步恢复一些观察力和洞见力,且每天有的是时间,这本日记也许将不再会停那么久了。唯一制约它继续的应该只是我患病以来特别容易疲惫。
昨天做的梦我扮演的是一个男性。实际上我最近经常做这样奇怪的梦,回忆起来格外清晰,似乎是某些人的真实经历。我在一个梦里,发疯寻找,叩响每一户人家的门向他们要我的儿子,有人二话没说将我赶出来,有人也只是招待了我一杯水,长舌妇们指点我是神经病……在另一个梦里,我的手脚不受控制,成了杀人机器,在一场肉搏战中,看着闪烁着仇恨和杀气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刺过去;看到乞求着自己生命的眼睛,刺进他的胸膛再拔出;周围是密集的子弹声,火炮攻击声……我醒来,发现自己双手悬着空,做着似乎很标准的端着步枪的姿势。不管什么梦,每次醒来都伴随一阵心口的痉挛。奇特的是,在上个礼拜二的一场梦中,我似乎在自己兄弟的诱骗中喝下了不老药--那是水晶瓶装着,泛着泡沫的绿色液体,那苦涩的,辛辣的味道实在难以忘怀,或者说的确切些,一直留在了我的舌尖,从此我吃什么都是这味道,--除了服用百忧解。现在--当我写这篇日记时,用嘴呼吸进一口空气也是这苦涩的味道。
星期六时我和鲍勃谈起这些似乎很真实的梦,以及到现在还挥之不去的我舌尖上的苦味,“劳琳,亲爱的,”他说,“你总是那么爱幻想,相信我,那些梦和你现在随时便尝到的苦味只是你的臆想。也许你最近太疲惫了,你需要休假几天。”我想继续这个话题,并且表示这些梦一定不是我幻想出来的,他看起来不太感兴趣,随后絮絮叨叨地聊起他关于我们未来的构想,攒钱和结婚。哦,要是他知道我不是休假几天而是直接辞职,鬼知道他那强有力的,不容反对和抵抗个性要怎么说我。想到以后他会是个专制的丈夫,我就不太能承受了。
这次是女主绿裙花纹的爪机背景ww
但我爱他,我也需要他,有了他我在世上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了。我畏惧孤独,尤其此时。叔本华曾说过独一个可怜虫独处时就会感受到自己的全部可怜之处,而具有丰富思想的人却只会感觉到自己丰富的思想。看来我是前者了。我曾努力成为后者,终究在现实的打击下放弃。我早就没有了梦想,迷失了航向,只能接受着鲍勃为我划定的航向,挣钱攒钱,然后结婚。鲍勃在礼拜天,也就是后天才能再来。对他的到来,我简直既期待又畏惧。噢,心神不宁,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