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他必定是和你我一样性情的男子。如果是这样，必定，他会是你我共同的，却不能说的回忆。


One
东方出现时，我和Jenny同时坐直了上身，张大了小嘴。我马上表情平静，转移了视线。Jenny马上不怀好意地笑了。
Jenny是时尚杂志编辑。我是作者，只写哀伤的文字。那日写得小诗一首：“离离总关情，脉脉与谁亲。满腹相思意，那人知不知。”Jenny马上应对：“那人知不知，满腹相思意。黄花遍地帘不卷，钗鬓满枕乱。脉脉与谁亲，离离总关情。情深意浓缘份浅，但倚笑千帆。”
于是默默喜欢这个叫Jenny的女子。我的字，Jenny会配上一幅画，正是我想要却没找到的。“天气很有诗意/窝在厚的棉被里/看与杨叶擦肩的雪/三月/看不到雪落地/就不用担心你离开/熟睡/相信爱情/就像婴儿相信奶水在嘴边”（《三月雪》）。Jenny发来一张图，青草地上，两只相拥小猫的背影，在看日出，或者夕阳，或者只是白云，安静，温暖。于是惊叹我们的默契，说，如果同时喜欢上同一个男子，还会不会如此默契？
东方35岁，留着短而干净的络腮胡，非常有形。与在场的其他下巴光洁的男人，有完全不同的味道。握手时，我发现他眼睛澄明深邃如海水。睿智。他的手宽厚细腻，温柔如浪花。我想起邓丽君的《恰似你的温柔》。Jenny说，你很有味道。你孤傲，但有一脸随和的表情。而且，你真实。我说的对吧？
Jenny是朴素的女子，不化妆，衣服颜色素淡。而东方，一身米白休闲，一眼就能看出质地的衣服。如他，一眼就能看出质地。东方笑了，很会心。他没说话，但看得出，是肯定。这个真实的男人。
东方是出版社编审，Jenny马上索要名片，说出书就找他。东方也给了我一张。马上记住了他的电话。
东方一直很沉默。一些男人来敬酒，Jenny的笑声大而脆。Jenny是真实的女子。我也很沉默。我本就沉默。我看到东方黄金比例般得体优雅的微笑。东方喝饮料。东方只吃青菜。东方不抽烟，合影时，我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味。我想和东方单独合影，想带走这个美髯男子。Jenny挽住东方的胳膊，示意我拍照。东方看着我说，我们三个一起吧？Jenny说不，就我们两个。灯光一闪，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东方请大家唱歌。Jenny第一个唱，第一首，是邓丽君《恰似你的温柔》。我笑我们的默契。Jenny声音甜美，博得热烈掌声。Jenny说，东方，我终于明白这首歌的最后两句：“就像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我马上被刺到了。“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东方和我坐在沙发的两端。很静。灯光迷离，我看不清他的脸。Jenny几次拉他唱歌，他都笑着说不会。Jenny做的，都是我想的，但我不敢。越是心仪的男子，越是远离。这是我单身的原因。而Jenny，她太挑剔。她从没对一个男子如对东方般热情。东方是一眼就能看出质地的男子，我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