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义结金兰
开春之后，地面上很快就热起来了，虽然偶尔还有几分料峭春寒，不过回温的步子仍然是一天比一天快了。尤其是过了清明到了谷雨，这小雨淅淅沥沥地落进了地皮，解冻后的地面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松软，积攒了一冬天的生气日甚一日地勃发出来。皇帝革除弊政的诏令一道一道下发到各地州县，轻徭薄赋的政策对于老百姓们来说比连绵的春雨还要及时，农业生产渐渐恢复，居高不下的粮价终于显现出了回落的迹象。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暗示着这个新王朝有些不同以往的生气。据说皇城附近已经又繁华了起来，不知道皇恩什么时候能波及天下。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春去夏来。
相州。
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在王化之下，倒不如说是在军事管制之下。不过比起天下其他那些藩镇，墨鸦已经仁慈的多了，除了对酒的垄断之外，他几乎什么事都不管。在他看来，他不过是在这暂时歇脚而已，早晚有一天他还是要回到汴京去的。所以这里的一应事务表面上依旧服从朝廷调令，只不过幕后默认的人是他罢了。当然从他来了之后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放下，那便是征兵。乱世之中，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相州地面上的流民很快就被他吸纳了，他的军队也像是破土而出的春笋一样膨胀起来。
“哎，走过的路过的，南来的北往的看一看啊，热腾腾的汤面啊。”路边一个摊贩把一把柴火扔进炉膛里，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站起身来吆喝道，“客官，您要不要来一份？”摊贩冲着路过的白凤问了一句。
“拿一份吧。”白凤从怀里摸出两个铜钱放在摊贩手里，找了张靠街的桌子坐下。

“好嘞，您稍坐。”摊贩把钱往袖子里一揣，回身拿了一个碗，从锅里盛满了，给白凤端了过来，“客官，料都在桌上摆着，您好什么口自己加就是。”
白凤点了点头，大口吃起面来。现在太阳已经上来了，街上的商铺摊贩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张了，人也多了起来。吃着热面，他觉得有几分躁热，便把大氅脱下来叠了两叠放到一边，抹了一把汗接着吃起来。
“将军，今天天不错，这街上就热闹起来了。”偏将脸上堆着笑说道。
“是啊。”墨鸦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已经不像冬天那么孱弱，变得越来越刺眼了，“都给我把马夹紧了，城里面要是惊了马，我饶不了你们。”墨鸦夹着马，慢悠悠地看着街上的光景，看着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铠甲的人，老百姓们都自觉地让开了路。墨鸦路过面摊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正看见吃着面的白凤也抬头看了他一眼。马走出去半个身子，他忽然勒住了马缰，翻身下马。一看他下来了，侍从们也都下了马，偏将把墨鸦的马牵过去问了一句：“将军，您看着什么了？”
“可能今天有点意思。”墨鸦盯着白凤的背影看了几秒，背着手向他走了过去，“大好的时光，怎么能和普通小老百姓一样窝在街边上，因为吃了顿饱饭而觉得侥幸呢。”墨鸦把手往白凤肩上一搭，五指一扣，像是要把白凤的肩头捏碎一样。
“小的吃完了就走，不妨碍将军看光景。”白凤回手一按，握着墨鸦的手往旁边一甩，一个闪身站到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看到对方是行伍中人，白凤压着火，没有当时就发作出来。
“这小子功夫不错，换了旁人挨上这么一下，怕是早就趴地上起不来了，他倒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简单。”墨鸦盯着他，心里暗自思忖道。他把上身的铠甲一脱，佩剑一解，胡乱卷了一把扔给站在旁边的偏将，露出里面的红衫。他打了几个响指，往前踏了一步对白凤说：“小子，吃碗面算得了什么，你要是能胜了本将军，这大鱼大肉你有的是。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还没说完，墨鸦便一个箭步，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冲到了白凤面前。就这个速度，怕是没几个人能躲得开。

“区区一介草民，不敢承此厚恩。”白凤伸左手接住这一拳，右手往墨鸦小臂上来了一掌，往前一推，接着跟出去五拳，把墨鸦逼退了好几步。
“我倒还真是小看了你。”墨鸦把领子一拽，亮出里面打着结的肌肉，心里倒又多了几分兴致，“刚才就当和你耍一耍，现在可是真格的了。”墨鸦一拧身，接着跟出一脚，白凤胳膊一抬挡了下来，只觉得皮上一阵火辣，像是被人用铁棒抽了一棒。墨鸦又是几记重拳，白凤挡了又挡，还是不免挨了几下，只觉得像是撞在了石头上一样。他退了一步倒了口气，瞅着机会把身子一伏，划出一记扫堂腿。墨鸦没料到他挨了几下之后竟然还能如此沉着，下盘一下失衡，侧倒在了地上。白凤看这机会难得，扑过去就是一拳，却没想到被墨鸦接住，反而帮他借力又站了起来。白凤见势不妙，便往墨鸦身后一个闪身。
“想跑？”墨鸦正要追，忽听得当的一声，一道白光晃过了眼。定睛再一看，一把剑顶在自己面前。
“放肆！你想干什么！”侍从们个个拔剑在手，把白凤围了起来。墨鸦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大惊小怪。
“将军武艺高强，白凤甘拜下风，得罪了。”白凤把剑往旁边一扔，那剑插在地上晃了几晃才停下来。

“你身手不错，跟什么人学的？”
“野路子罢了，不敢在将军面前献丑。”
“本将军看得上的都是有本事的，你也算一个。刚才说了，你若是能胜，好酒好菜少不了你的，就怕你现在没那个胃口吃。”
“真刀真枪都看了不少，还怕吃顿饭吗。”
“哈哈，倒是个直性的汉子。走，打道回府。”墨鸦拿了铠甲披在身上，侍从们轰开了看热闹的人群，开了条路牵着马跟在两人后面。
回了府上，墨鸦吩咐手下摆上饭菜，然后屏退了旁人，屋子里只留下他们两个。
“小兄弟的功夫不错，看招式刚猛有力，颇有几分燕赵之风。若要仅是如此，那倒也没什么稀奇。不过在这么刚猛的招式中，还能保持这么快的速度，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可就不多了。想来必有家学渊源啊。你那一招扫堂腿，可真是有劲，我从军以来，从来都是我把别人打趴下，能放倒我的，你是第一个。”墨鸦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白凤面前。
“将军谬赞了，哪来的什么家学，不过是个流民罢了。将军的功夫才是霸气，那几拳打的我都有点上不来气了。”白凤端着杯子，等墨鸦喝完了他才喝。“不知兄弟从哪里来，要到哪去啊？”
“一路从云州逃难而来，到这暂居，过一天算一天吧。”
“云州？那可是契丹人的地盘。”
“是啊，家中不少人都死在契丹人手里，想想看也没什么牵挂了，一个人倒也自在。”
“无意冒犯。”
“将军不必在意。”

气氛一下沉默了下来，两个喝了几杯酒，彼此都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墨鸦放下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兄弟，现在天下大乱，对老百姓来说那是大不幸，但是对咱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机会。想想看，要是在太平盛世，你不过是个市井流民，我也不过是个军中将校，默默无闻虚度一生罢了。可正是这乱世，把这建功立业的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你想一下，要是这乱世能在咱们这一辈终结，咱们就算不是开国元勋，这荣华富贵也少不了。兄弟这么好的功夫，埋没市井实在可惜，不如投军去，靠这一身本事，还怕拼不出一番功名？兄弟若是看得起我，不如就留在我这，咱们一道立功如何？”
“将军这一番话真是惊醒梦中人啊。”在墨鸦的劝说下，白凤此刻才终于算是有了个目标，“投军……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可能不会留在这。”
“怎么？莫非你看不起我不成？”
“岂敢岂敢，今日承蒙将军款待指点，道谢还唯恐不及，怎么敢有别的想法。只是今天不打不相识，我若是留在这，将来若是提拔，难免有人说我是靠着和将军的关系得来的，对将军的名声也是不好。”
“哈哈哈，看来兄弟志向不小，我这小庙还容不下你啊。也罢，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强留。今日咱们遇见便是缘，我倒是愿意和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将军既然对我另眼相看，那实在是三生有幸，白凤岂敢推脱。”
“好，不知兄弟年岁几何？”
“白凤乃是家中小子，今年二十有一。”
“那我要喊你一声贤弟了，愚兄不才，痴长六年。”
“兄长在上，小弟有礼了。”
捡日不如撞日，墨鸦当即命人摆了香案，两人拜了把子，对了家谱，算是结成了兄弟。
“贤弟，自此之后你我兄弟相称，莫要见外。你就先在这里小住几日，等再过几天我处理完军中琐事，再为你践行。”
“既如此，那就麻烦仁兄了。”
“说的哪里话，他日贤弟高就，不要忘了愚兄才是。”
“想来必是兄长先一步飞黄腾达，小弟哪敢抢先呢。”
“哈哈哈，贤弟，这可是新酿的梅子酒，今日你我不醉不归。”两人又畅饮了一番，直到扫清了桌上的酒菜，日头已经快要西斜，这才各自道别。墨鸦命人腾了一间屋子，白凤便在那里住下了。

下集预告：郭威驾崩，柴荣继位，墨鸦又会迎来怎样的机遇？假小子变身真太岁，谁又不开眼自取灭亡？请关注第四章【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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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回师
公元954年，后周太祖郭威病重，病势日渐沉重，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柴荣从旁侍奉，等待大限之日。
“咳咳……荣儿，朕怕是没多少时间了，有几件事还是要给你交代一下。”郭威披着黄绸锦衣，靠在床头边上，对着一旁的柴荣说道。
“陛下尽管吩咐。”柴荣跪在一旁，直到郭威再三要求之下，他才站起身坐到床边。
“我倏忽间得天下，四周尽是他人之国，当今天下崩坏，海内沸腾。中原之地屡遭战火，城池破败不堪，百姓饥寒交迫。你即位后，务要力求节俭，保持轻徭薄赋之策。海内尚未归一，切不可因一己之欲而肆意妄为。欲终结乱世，须得注重武备，北方辽国强盛，未可轻动，南方诸国孱弱，若是国用不足，可凭其取之。”
“儿臣自当谨记。”
“还有一件小事。”郭威从旁边取了一道札子，递到了柴荣面前。
“什么？墨鸦竟然抗旨不遵，他居然在相州停留了近一年。”柴荣把札子合上放到一边，“陛下，此人桀骜不驯，若是姑息，则恐怕留下一大患。儿臣请命，提精兵五千杀奔相州，替陛下除此大患。”
“你不必动怒，此人桀骜不假，不过并无反意。想来是因为被调离汴京不满，所以故作此态，不过是在观望朝廷态度罢了。若想收服此人，需要恩威并施，你若是提兵攻打，他必然不可能再诚心归顺。像他这样的人，若是投了他国，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我死之后，你先以我的名义发一道诛杀他的密诏，然后派快马下诏赦免他，他必然对你感恩戴德。记住，一定要把他调回汴京，明白了吗？”
“儿臣不敢忘。”
“好了，你下去吧，朕有些累了，要休息会。”
公元954年正月，后周太祖郭威驾崩，柴荣奉遗诏登基即位，改元显德，史称周世宗。

相州。
“圣旨到。”墨鸦正在炉子旁烤着肉，酒刚刚喝了一杯，忽听得门外传来这么一声。他心里打了顿鼓，莫非自己阳奉阴违的事终于被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恐怕这道诏书没什么好事，他赶紧从旁边取了铠甲穿上，完全顾不上屋子里的闷热了。他又从剑架上取了剑放在手边，这才跪在地上听候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虎贲郎将墨鸦本应率部北上戍守边镇，却驻兵相州，推诿不前。如此阳奉阴违，桀骜不驯，不可为将。方今乱世，养兵练兵为之国本，今日须得以杀伐立威。朕决意诛杀此人，以警天下。钦此。”宣旨完毕，几个军士纷纷拔出刀冲上前来，登时就要结果墨鸦的性命。
“我看谁能动了了我，玄武营甲士何在！”墨鸦向后一闪身，顺势拔出佩剑，门外呼啦啦冲进二三十名士兵，挡在了墨鸦前面。
“你想抗旨吗？”为首的一个宦官尖声尖气地说道。
“本将军并无大过，兵变之时尚有拥戴之功，不给奖赏便也就罢了，为何将我调离汴京。现如今居然还要杀我，天下岂有这样的事！”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门外忽然又响起了喊声，一个将官手持黄绸圣旨急匆匆跑了进来，这一进来反被里面的情形吓得不轻，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把圣旨往头上一举，冲着众人大喊道：“陛下有旨，特赦墨鸦将军无罪，即刻率兵回师汴京，以听调用。”
一听这道旨意，墨鸦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倒头便拜，不住地叩谢皇恩。那两拨人各自和墨鸦行了礼，并成一路离开了。
“将军。”一个偏将侧身让过出门的那拨人，走进堂内小声地对墨鸦说道，“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太祖皇帝驾崩了，柴荣受诏即位。”

“什么？”墨鸦心里一惊，手里攥着圣旨愣了半晌没说出话来，“莫非这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真一代英主也！若是如此，那倒显出柴荣之短了。乱世之中，变化只在倏忽之间，不能立刻刀斩乱麻乾纲独断，还要靠死人遗计，纵有大作为，亦不值得我去效忠啊。”墨鸦随手一扔，把圣旨扔进了火炉里。
“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传令，玄武营集合，随我回师汴京，其余部队暂驻相州，听候命令。就算是太平盛世，换个皇帝还有好些人盯着，更何况现在旁边还有这么多敌国，看来马上就要打仗了。”墨鸦把铠甲脱下来扔到一旁，拿起旁边有些烤糊的肉大口地吃起来，又喝了口酒，不无得意地说了一句，“柴荣，你猜忌我又如何，还不是要把我再请回去。”
“将军，咱们为何不把部队都带回去？”
“这你就不知道了，为君者最害怕的，就是权臣和藩镇，若是我们私自募兵，皇帝必然心生猜疑。他是最看不得我们实际壮大的，只有他手下的那些野心家才会重视我们。如果他手下真有承天命之人，这支部队就是我们的见面礼。行了，快去准备吧。”
白凤在墨鸦这里一住也有了快半年的日子，这一日他外出置办冬衣，准备过几天和墨鸦道别。在回去的路上，他拐了两条巷子，忽然路边冲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把住两头，把白凤堵在了中间。
“小子，你以为我就这么算了。”面前的彪形大汉被拨到一边，那个之前被白凤暴打了一顿的瘦高个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没想到你还敢留在相州啊，上次带的人手不够，让你占了个便宜，这次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看来上次你挨的揍还不够啊。”白凤看着他脑袋上那个一指多宽的疤，哂笑起来。
“你……给我上，狠狠地打。”瘦高个一挥手，那些彪形大汉一个个都冲了上来。白凤扔下包袱，挥着拳头和那些人厮打起来。最前面的几个都立马被他放倒，可是他们仗着人手众多，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白凤过了不多久就没了力气，几个大汉把他摁在地上拳打脚踢起来。

“留口活气。”瘦高个看过了瘾，制止了大汉们对白凤的暴打，“今天留他一条活路，以后慢慢来，等什么时候没事干了，再把他拉出来打上一顿，也算是给兄弟们解解闷，走，回去歇着了。”瘦高个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得意地带着人离开了。
等着帮人走远了，白凤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着出气，好在今天没下雪，不然他非得被埋起来不可。过了好一会，白凤才站起身来，觉得身上好几次地方都传来阵阵沉闷的疼痛，伸手往脸上一碰也试着火辣辣的疼。他从旁边拾了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回走了。
回到府上，虽然白凤一遍遍说没事，不过他脸上的伤却是谁也瞒不住，在墨鸦的一再盘问之下，他轻描淡淡写地说了一番。墨鸦没说什么，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宽慰了他几句，让他休养两日，另外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回师汴京了，几天后给他送行。
“这相州境内，可有流寇？”墨鸦看着面前的相州地图，向旁边一个偏将问道。
“禀将军，确有两三股股流寇，但都不成气候，多不过百人，少只二三十人而已。”
“好啊，本将军临走之前再做件好事，灭了这帮欺压良善的混账。”墨鸦把手里的一本册子往桌上一扔说道。

流寇窝棚。
“多谢大哥替小弟出了这口恶气，这杯酒小弟就算是借花献佛了。”瘦高个端着碗酒，对着面前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兄弟的事便是我的事，莫要如此。没想到相州地面上还有这么不开眼的人，居然敢动我兄弟。这也就是兄弟你脾气好，要是换了我，非当场打死他不可。”横肉咕咚喝了一碗酒，抹了下嘴大咧咧地说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证明，这件事他去做确实比那个瘦高个要合适的多。
“大哥，大哥，不好了大哥，官军杀过来了！”一个喽啰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说道。
“官军？”横肉吓得全身一哆嗦，“咱们最近也没惹着官府啊，他们不至于现在就对咱们下手吧。”这话还没说完，一队官兵就冲了进来，把他们全部缴了械，赶到一边去了。
“将军，一共六十二个，一个不少全在这了。”偏将点了点数，跑出来向墨鸦汇报道。
“杀了。”墨鸦往里面瞥了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断断续续传来求饶和哀嚎的声音。
“贤弟，愚兄接到了诏书，马上就要拔营前往汴京了。事情来的匆忙，没办法给你设宴饯行了，就借着这杯酒敬你一杯。”墨鸦已经武装好了，身旁的士兵们都在急匆匆地收拾东西，看来时间挺紧迫的。
“兄长说的哪里话，收留之恩小弟都无以为报，又岂敢耽误兄长的大事。小弟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这件大氅乃是从契丹人手中夺来，就算是聊表答谢兄长恩情之意吧。”白凤把自己的那件大氅脱下来，递给了墨鸦。
“果然是上好的狼皮。”墨鸦摸了摸发亮的狼毫，回身从剑架上取下了佩剑，“这柄剑乃是当年皇帝御赐，家中历来视为珍宝。今日贤弟将要远行，带上此剑，就算是愚兄的一片心意了。”
“如此贵重的礼物，小弟怎敢贪恋。”
“贤弟切莫多言，宝剑再贵重，也比不上你我兄弟情义。他日若能相见，就以此为印信。”墨鸦把佩剑塞到了白凤手里。
“兄长，保重。”白凤冲着墨鸦拜了两拜，转身离开了。
“贤弟。”白凤刚刚走出堂外，墨鸦又叫住了他，“贤弟当真不随我一道回京？”
“兄长，你的恩情小弟都记在心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请你喝酒。”白凤拉了拉领子，又回头向墨鸦拜了一拜，迎着风雪消失在漫漫的黑夜之中。
“贤弟，切莫走错了路。将来你我兄弟，可千万不要兵戎相见才好。”墨鸦喃喃地念了一句，骑上偏将拉过来的马，带着部队向着汴京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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