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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斗南一人(位面商人穿越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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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主角改变历史,慎入。民国同人,多CP向,二楼发文。


IP属地:加拿大1楼2017-06-09 17:02回复
    【一】
    建武纪元429年,主位面,九原城郊外一栋古典风格三层洋楼内。
    薛逸正在清点此次位面旅行所要带的物品,他站在图书馆般的书房中央,纤长手指上的储物灵戒微微闪烁着银光。
    离他最近的一排书架上整齐摆放着数百本有关民国的书,薛逸走过去,把手中拿着的《历史的回顾》放回书架,而后走回房间中央,以手支着下颌陷入了沉思。
    薛逸是一名位面商人,隶属于九原组织,他并非人类。
    九原组织由奈亚族所建立,他们自称“宇宙产物”。奈亚的历史中,宇宙诞生之时,高维异空间与低维空间分离形成亿万不同的位面,位面相互交错碰撞,产生了奈亚先民。这段起源言语模糊,不甚清楚,或许是奈亚族依然无法完全了解自身起源的表现。
    奈亚是一种外貌似人的种族,他们可以随意改变自身外观甚至物种,往来于各个位面之中交流文化以获取知识、沟通生意以赚取资金用于探索宇宙本源,而探索之目的,也包括他们的起源。他们将自己族人的位面称为主位面,以此为坐标记录其他位面在宇宙中所处位置。
    薛逸此行是要前往第8341b8位面,地球1918年的中华民国,他现在化作一位玉树临风、眉目如画的黑发年轻中国人,琥珀色的眼睛澄澈而深邃。
    位面商人们喜欢将自己变得美貌惊人、风华绝代,他们享受那种被人仰慕的感觉,不过更实际的意义是,美貌确实可以在与人交往中行极大的方便。奈亚族来往于位面间时,常常需要快速取得某个种族的信任,每当这时,不可方物的美貌以及与之相配的优雅举止总能为他们赢得许多好感。
    扬手将物资尽数收入灵戒中,薛逸转身走出了门。
    下一秒,位面中转站第83号入口旁,一个金色光圈浮现于半空,流光四散。坐在83号入口旁的黑发女子抬起头,对从光圈中走出的薛逸微微一笑。
    薛逸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将一份填好的表格交给了她,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把表格送入身边的机器中,笑着看向薛逸:“8号,这次准备去民国?”
    位面商人没有固定的名字,他们在每个位面所用的姓名都不一样,在主位面,他们以彼此在组织中的排位互相称呼。
    “是,”薛逸简单地答道,“乱世总有商机可寻。”
    “民国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呢。”女人托腮说道。
    “别闹了,50号,我此行不是为了谈恋爱。”薛逸站到传送门前,头也不回地说道。
    50号嘟起嘴:“我就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嘛。你看你谈了那么多男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一个,这次要不带个女孩子回来?”
    “兴许是男孩子,”传送门还未开,薛逸也有闲跟她聊几句,“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香香软软的男孩子?”50号笑得更为愉快,“这可不好找。”
    薛逸摩挲着腕上的手镯:“算了吧,在那个时代,我也没心思找。”
    “你去民国,除了做生意,还有别的目的吗?”50号饶有兴致地问他。
    “与其说是做生意,不如说是援助。”薛逸抬头望着传送门上显示的越来越小的数字,“我已经做好亏本的准备了。”
    “生意是生意,主义是主义。”50号点头,“传播思想也不影响做生意嘛。”
    “50号,那地方的人类思想同你我不一样。”薛逸说道,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他在一本本传记上所见的文字,“那时候正是民族主义兴旺的时期,你明白吧?”
    “所以你是要帮助他们建立强盛的国家?”50号问道,又不由得叹了口气,“唉,现在也只有你还坚持要传播思想,建武纪元以来,做生意的越来越多,讲主义的声音却愈发衰落了。”
    “1号那家伙,哼,”薛逸冷笑一声,“打着统一战线的旗号,跟什么人都能做生意......如此下去,下一批混沌来袭时,九原还能抵挡得住么?”
    “承平日久,很多同志已忘记战争是如何面貌了,看看10号在组织中的地位,呵,”50号无奈地伸了个懒腰,斜坐在悬空的椅上。
    薛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忘战必危,10号还是性子太柔。”
    “10号就是个贤妻良母的性格,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走上从军这条路的。”50号摊手,“不过距上次混沌降临才过去四百多年,下批敌人恐怕不会很快出现。”
    传送门缓缓开启,浩瀚星海呈现在薛逸眼前。
    “又有谁知道呢?”纵身没入无尽虚空前,薛逸最后说道,“未来的千百种可能,我只能推算,却终究无法断定啊。”
    他的叹息倏然而逝,消散于自虚空而来的滚滚风声之中。
    1918年10月,北京。
    25岁的李润之第一次跟着杨昌济教授走进北大图书馆时,心中忽而一震。
    这份震动或许是来自于身处新文化运动中心的感叹,或许是出于对未知前途的紧张,他不了解图书馆主任李守常的为人,仅仅是在报上看过此人的文章,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而对他本人的性情并不知悉。
    李润之此次来到北大,只为找工作:北京的生活费用对他而言过于高昂,为了继续在北京生活下去,他非得找到一份工作不可,因而他请求他在第一师范时的老师,现在北大执教的杨昌济教授的帮助。杨教授向李守常写了封简信,并带着李润之来到北大图书馆,希望李守常能为这位参加勤工俭学运动的青年找份工作。
    跟在杨教授身后,李润之沉默地朝着图书馆内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杨教授突然停下脚步,并转向窗边,李润之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窗边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位青年,正在认真研读一本厚重的书,似乎是听到脚步声,青年从书上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一瞬间,青年的目光恰巧与李润之相遇,那双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眼睛正正撞入他心底。
    李润之当时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词:惊为天人。
    这大约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貌的人物,以至于他后来时常与人提起当年的那份惊艳,就算潘安宋玉再世,恐怕也只会是这般样貌。
    杨教授很熟悉这位青年似的,朝他露出了微笑,青年便放下手中的书本,向他们走来。
    “这位是薛逸,字彤云。”杨教授低声道,“英国留学生。”
    而后他又将李润之介绍给薛逸,李润之按着留学生的习惯同薛逸握了手,发现他的手光滑细腻,显然是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
    “彤云现在是李主任的助手,”杨教授对他说道,“让他领你去找李主任吧。”并告知薛逸李润之来找工作的事,之后便放心地离开了。
    “润之兄请来这边。”薛逸意外地平易近人,全无许多留学生身上的那股傲慢态度,李润之从薛逸的衣着上就能看出他出身富贵,却丝毫没有看不起他这个穿着褪色蓝长衫的穷学生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异,对眼前的青年也多了一分好感。
    薛逸领着他走到李守常的办公室门前,见大门半敞着,里面空无一人,便说道:“看来李主任还没回来,润之兄得等一会了。”
    “等等也无妨。”李润之现在倒不急着见李守常,他对薛逸有更多的兴趣,“薛兄是从英国留学归来?”
    “今年刚毕业。”薛逸微笑道,“听口音,润之兄是湖南人?”
    “正是。”李润之和薛逸靠在墙上聊起来,“薛兄是哪里人?”
    “叫我彤云就行,我是在南洋出生的。”薛逸说道。
    李润之估计薛逸是南洋哪个华商家的孩子,但同时又有些奇怪:“彤云既是南方人,怎么想到来北京?”
    “实不相瞒,我虽生在南洋,却并不把那里当做家园。”薛逸的眼中露出几分忧愁,“我一直认为我的祖国是中国,认为我是中国人,今日中国之局势,实在令我担忧。”
    李润之明白他的忧虑,自袁慰亭病逝后,中国便陷入了杂乱无序的局面,外忧内患,各地有志青年纷纷追寻救国之道,李润之自己也是收到杨教授谈赴法勤工俭学以拯救中国的信件后,为寻求出路而来到北京的。薛逸为了救国而回到国内也不奇怪。
    “彤云认为李先生的思想可以救国?”李润之知道图书馆主任李守常正在宣传俄国格命,还发表了一篇名为《法俄革命之比较观》的文章,难道薛逸认为中国应该走俄国的道路?
    “英雄之势力,初无是物。历史上之事件,固莫不因缘于势力,而势力云者,乃以代表众意之故而让诸其人之众意总积也。”薛逸目光一凛,琥珀色的眼睛便向李润之看来。
    “是故离于众庶则无英雄,离于众意总积则英雄无势力焉。”这段话是李守常于1916年发表在《民彝》杂志创刊号上的内容,翻译自俄国托尔斯泰之言,他恰巧读过。
    人民的力量?李润之对此不置可否,他在过去的岁月中尚未发现人民究竟能有多少力量。如今举世昏昏,或许改造人民思想能令国家强大,然而唯有圣贤出世,才能洗涤人民的旧思想,开发其新思想,人民自身却是绝无此种自觉的。
    “国人迷信人治。”薛逸平静地说道,“总是期待着英雄圣贤来拯救世界。可惜英雄圣贤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若无人民的力量,如何能成事?”
    这番言论倒是令人耳目一新。李润之并未作答,而是思索片刻道:“李守常先生数年前便开始宣传民彝思想,看来彤云是支持他的想法了?”
    薛逸温和地笑了笑:“李先生是位格命者,我只想尽些绵薄之力,协助他罢了。”
    “原来如此。”李润之点头道,“彤云是在图书馆工作?”
    “这倒不是,我前天刚买下了一座倒闭染坊的场子,打算改造成实验室。”薛逸说道,“我在英国主修化学,毕业前做实验时,偶然发现特异青霉菌有杀菌作用。”
    “杀菌作用?”李润之学过些生物知识,也听说过细菌,但他尚不能理解薛逸所说的事对于1918年的世界而言,将是怎样惊世骇俗的重大发现,他只把这当做一个可能的医药发明前提,“彤云打算制药?”
    “我打算先把青霉菌中的起杀菌作用的成分提炼出来,然后把这个成分命名为青霉素。”薛逸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下顿饭该吃什么,“提炼出来后,再想办法大量生产,就可以投入商业化生产。”
    李润之对这些生物理论兴趣缺缺,正在这时,图书馆主任李守常终于外出归来,薛逸便停止讲述,走上前去为他介绍了李润之。
    李润之得到了图书馆书记的职位,即是助理员,负责登记阅览者姓名、清理书架、整理书刊和打扫房间,工资是每月八块大洋。
    薛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则有些遗憾:“让师范生来做这些工作,却是屈才了。”
    “唉,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工作可以提供给润之。”李守常也有些无奈。
    “有工作干就行,图书馆是个读书的好地方,我在这还可以学习。”李润之对能在图书馆看书比较满意,他没有更多的要求。
    薛逸听了他的劝说,便不再抱怨什么,天色已晚,两人告别了李守常,往校外走去。
    走在图书馆外的小道上,薛逸刚想回头和李润之说话,突然被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撞了一下,青年手中拿的书摔落在地,薛逸顾不上刚被撞的事,先弯下腰拾起书,递给青年,这令李润之对薛逸又生出了些新的看法:这是个温和有礼的人。
    刚才撞到薛逸的青年连声道歉,却在看到薛逸容貌的一刻微微失神,李润之看着他惊艳的表情,表示感同身受。
    “在下张恺荫,理工预科三年级生。”青年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始介绍自己,“抱歉方才撞到了你。”
    “没事。”薛逸同他握了握手,“我是薛逸,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两人交谈了几句,张恺荫急着去图书馆,薛逸便同他告别,转身继续往前走。
    李润之注意到,转头的一刹那,薛逸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阴鸷的表情,但下一个瞬间便恢复到温和友好的常态。
    而薛逸此时的想法是:你妹啊,要不现在就把张恺荫这货打死算了!


    IP属地:加拿大2楼2017-06-09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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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伤亡率极高。我祝薛逸好运。


      3楼2017-06-09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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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薛逸请李润之下馆子吃了顿饭,由于北大离北海近,薛逸便提议饭后去北海散步。
        北海在1918年还没正式开放成为公园。北海最早在金时被修砌为皇家宫苑,经过元、明、清几代多次扩建,更是山清水秀、可比仙山琼阁。遗憾的是,八国联军入京,北海被洗劫一空,辛亥格命后便进入闭园时间,因此一般人难以入内。
        李润之站在正门积翠牌楼前,远远望见伫立于黑暗中的白塔,心中感慨不已。他从这座落魄的园中看见了日趋没落的中国文明。
        沿着河岸行走,野稻收割后褪去河水的湿润土壤散发出淡淡的腥味,河边游人稀少,偌大的堤岸上竟只有他们二人。
        “彤云先前说国人迷信人治,这话很有道理,但我有些不明白之处,可否请彤云为我说明一番?”趁着无人,李润之就和薛逸交流起来。
        “人民似乎从古至今都有些依赖心理,”薛逸斟酌着用词,“受到欺压了,便期盼青天大老爷来为他们做主;国家衰落了,便期盼有圣人出世来治理国家。人民依赖英雄伟人来拯救他们,却不知这反而容易形成个人的专制。”
        李润之沉默地走着,静听薛逸的说法。
        “我从前在南洋时,见过一些格命党,他们认为国民愚昧不堪,必须要开启民智才能使中国强大起来,便去办学办报,可最终的影响力却很有限。”薛逸抬头仰望天边明月,“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其实根本没有深入到人民中去。”
        李润之浑身一震。从前议论格命党的人多了,无非都是些说他们背叛祖宗、目无王法之类的话,他竟从未听说过这等言论,顿时为之震悚。李润之农民出身,也曾踏遍湖南的许多乡村,他理解薛逸的意思,就算辛亥格命成功后,格命的思想也并未深入乡村地区,在那里,甚至许多人还留着辫子,剪辫子的人来了,他们便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认为剪辫子是违背祖宗家法的大罪,根本不知道格命也是为了不留辫子。
        “他们中的许多人出身良好,基本没到过农村,更不可能深入农村去做调查,去看看占中国绝大多数的人民究竟是怎样生活的,又想要什么。”薛逸叹息道,“他们只给自己人做军事训练,很少向人民宣传格命,到头来却埋怨人民愚昧无知,不理解他们。”
        恐怕在大部分百姓眼中看来,格命党不过是一群造反要被杀头的狂徒,根本没有支持的必要吧。不知为何,李润之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有些可怕的想法,他顺着薛逸的话问:“彤云的意思是,只要格命者努力向人民宣传格命,人民便会理解他们?”
        “倒也不是。人民不理解格命,是因为格命党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薛逸停下脚步,注视着李润之,“人民没有从格命中得到利益,自然不会支持他们。”
        “格命者为国家格命,国家强盛人民才有好日子过,格命者如何没有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李润之起了兴趣,便想听薛逸接着往下说。
        薛逸背着手:“格命党推翻当权派,自己又当起了掌权者,对人民而言,不过换一批人统治罢了,压迫他们的地主买办依然在那,生活仍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格命不格命,有什么区别呢?”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为薛逸的身影蒙上一层薄雾,朦胧而难以捉摸。
        李润之一时无言。辛亥之后,他也同许多人一样,认为格命已经成功了,然而这些年下来,人民的生活似乎确实没有多少改善。难道真是因为人民没有从格命中获得利益,他们才对格命者冷眼旁观?南道人民就不能为国家着想么?
        不过说实话,以百姓那种吃了今天的饭就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上饭的生活状态,想让他们不去关注眼前的利益,而是为国奋斗,也太为难他们了。
        “对了,润之是为何到北京来的?”继续沉默着走了一会,薛逸突然出声道,“先前我忘记问,还望润之兄见谅。”
        “我是为赴法留学而来北京,”李润之说道,“北大蔡孑民校长组织了赴法勤工俭学运动,杨教授知道后便写信希望我们参加,我的同学蔡润寰先来打前站,同杨教授商量后,我和其他同学才来的北京。”
        “我想起来了,杨教授跟我说起过他在湖南的学生要来北京这事,”薛逸微笑道,“不过,润之兄为何不进入北大就读?”
        “彤云在英国留学,可能不知道国内的规定。”李润之向他解释,“教育部规定,刚毕业的师范生不能立刻考大学,先要服务几年。”
        薛逸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事。”
        “彤云今年贵庚?”李润之刚见到薛逸时,看他长得年轻,还以为是北大的在读学生,没想到已经大学毕业了,故而对他的年龄有些好奇。
        “二十。”薛逸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答道。
        “......彤云兄真会开玩笑。”李润之用一种“***在逗我”的眼神盯了薛逸半天,觉得薛逸大概是在调侃自己以为他是大学生。
        “我说真的,”薛逸认真地看着他,“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
        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啊,李润之想道,决定还是明天去问杨教授好了。
        我不就想把自己说的年轻点嘛,毕竟过几年我还要去黄埔军校跟同学们玩,不装得年轻点怎么伪装同龄人?薛逸也很无奈,按照这个位面的算法,他现在都五百多岁了,总觉得跟年轻人有代沟。
        “润之兄,时间不早了,你现居何处?我叫辆车送你回去。”薛逸其实知道李润之现在和蔡润寰等七人挤在三间小屋里,不过他想让李润之搬去他那住,还是得找个理由,总不能一下就把人家拉到家里去,搞得跟强抢良家妇男似的,影响不太好。
        “景山东街三眼井吉安东夹道七号,有劳彤云兄了。”李润之觉得薛逸这人还是挺热情的,和他相处时便多了几分随性。
        薛逸和李润之一人一辆黄包车,由车夫拉着去了李润之的住处。薛逸跳下车付了钱,送李润之走到家门口,同他约好明日在北大图书馆见,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北京城繁忙的大街上,薛逸望向远处耸立在黑暗中的皇城。古老的皇城潜伏在黑夜里,犹如一只遍体鳞伤的庞然巨兽。
        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


        IP属地:加拿大4楼2017-06-10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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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前在南洋时,见过一些格命党,他们认为国民愚昧不堪,必须要开启民智才能使中国强大起来,便去办学办报,可最终的影响力却很有限。”
          陈嘉庚是格命党。鉴定完毕。


          5楼2017-06-10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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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有趣hhhhhh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7-06-12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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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长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6-12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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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下文,趁未更新,查查位面商人


                IP属地:江苏9楼2017-06-12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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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李润之在图书馆工作,薪资虽然微薄,却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受限制地阅读各类书籍。这时北大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介绍不同主义的书本、小册子在图书馆里应有尽有,李润之最感兴趣的是一些介绍无政府主义的小册子,然而薛逸却总是拉着他读一些关于俄国格命的资料,还很愿意详细为他讲解补充,甚至每当图书馆主任李守常空闲时,薛逸都会邀请他到李守常的办公室去,三人一起谈些理论。
                  虽有些无奈,李润之却不得不承认,薛逸对各类主义的认识比他深刻得多,当他还不能完全分辨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区别时,薛逸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两者之间的差异,这为他快速了解不同的思想起了很大帮助。在与薛逸的交流中,李润之变得比原先更热衷于政治。
                  薛逸永远是每天早上第一个来到图书馆的访客,他一到图书馆,就询问李润之昨晚读书的收获,并热情地解答他所有的疑问。等到主任李守常到了办公室,薛逸便暂时告别李润之,前往李守常的办公室。李润之知道李守常最近在撰写一篇介绍俄国格命的文章,而薛逸负责为他提意见与修改,可以说这篇文章是两人心血的结晶。李润之对此很感兴趣,希望薛逸能在写完之后让他看一下文章,薛逸欣然应允。
                  午饭时间,薛逸会从校外带些饭店的菜回来,同李润之一道用餐,有时李守常也会和他们一起吃,有薛逸从中撮合,李润之迅速和李守常熟悉起来,并得到了后者的欣赏。
                  这天趁着吃饭,李润之问薛逸:“制药一事,彤云最近进展如何?”
                  李润之是在奇怪,薛逸如果专心于什么青霉素的实验,应该没时间来图书馆才对,然而他常常在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全然看不出热心于实验的迹象。李润之担心他半途而废,浪费了制药救民的机会,故而发此问。
                  “我前些日子一直在等采购的实验设备运来,不巧海运遇上坏天气,今天才到,润之可有兴趣去我的实验室看一看?”薛逸眼含笑意地问道。
                  每当薛逸心生笑意时,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便会微微弯起来,仿佛盈满了清澈的池水,显得分外妩媚。李润之有时觉得薛逸若生成女子,必是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虽然身为男人就已经够颠倒众生的了,李润之腹诽道,薛逸这个相貌究竟是从父亲还是母亲那继承来的?特别是琥珀色的眼睛,在中国人里很少见啊,难道说他母亲是外国人?
                  李润之觉得薛逸很有可能是混血儿,正当他思考薛逸的母亲究竟是哪国人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润之和薛兄在发表什么高见呢?”
                  “啊,润寰,你来了。”李润之看见挚友蔡润寰从图书馆门口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便高兴地打招呼,“最近你总是很忙。”
                  “没办法,组织留学的事务繁杂,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脱出身来。”蔡润寰在他们身边坐下,“我听你们在讲实验室的事?”
                  “我正邀请润之去我的实验室看看,”薛逸笑道,“润寰兄要一道走吗?”
                  “行,我也想参观一下彤云的实验室。”蔡润寰欣然同意。
                  “虽说实验器材已经送到,但实验室还没完全改造好。”薛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润寰兄怕是要失望了。”
                  蔡润寰却毫不在意:“没事,我们去了,正好帮你改造实验室。”
                  “这可是项重活,我得付你们工钱才行。”薛逸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李润之和蔡润寰,忽然觉得这是个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家的好机会。
                  “大家都是朋友,工钱就不必了吧。”李润之和蔡润寰对视一眼,推辞道。
                  “去了再说嘛,工作量可是相当繁重的。”薛逸愉快地起身往门外走去,叫了辆马车,带两人去自己的实验室。
                  实验室意外地很远,在靠近城外的一条小巷里,被灰暗的工厂厂房环抱着。还未踏进院门,堆在墙角的一些大箱子便吸引了李润之的注意。
                  “实验器材都在里面。”薛逸也不做停顿,径直走向那些箱子,搬起一个就往院里的一间房中走去,“二位若不嫌麻烦,可以帮我搬些进来。”
                  李润之抬了一个和薛逸方才拿的体型类似的箱子,居然相当沉重,向来体魄强健的他也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把箱子搬进去。蔡润寰想和他拿差不多的,却被从房里走出来的薛逸制止了:“润寰兄身体不好,还是拿这个小的吧。”
                  “彤云这是看不起我吗?”蔡润寰知道薛逸是关心他,但若是干的工作比这两人少,自己也过意不去。
                  “这是按个人能力侧重不同分配工作,润寰兄身体不好,不适合搬重物,那就搬些轻的,我和润之多干些,在其他我和润之兄不适合做的工作上,就要劳烦你多做些了。”薛逸解释道,“这样下来,大家总体上干的活还是一样多。”
                  蔡润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薛逸的解释,也就没再多说,专心地搬轻箱子去了。
                  半晌后,三人总算完成了搬箱子的工作,李润之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边擦汗边问薛逸:“彤云,你看着身体不壮,力气怎么这么大?”薛逸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干起活来竟然比最勤劳的农民还要勤快有干劲,而且他看着身材偏瘦,体力和力气却着实惊人,连续抬三个箱子也不带喘气的,实在令人费解。
                  “我虽然出身商人家庭,但并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少爷公子。”薛逸看穿了他的想法,便笑道,“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劳动者,在劳动这方面,我和农民或者工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劳动者?”李润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隐约猜测到薛逸的意思,“你是说,那些少爷公子们不能算劳动者?”
                  “不光少爷公子们不能算劳动者,依我看,北大的许多教授也不能算。”薛逸摇了摇头,“这些人整日吹嘘他们留学时的事,空谈自己那点理论,嘴上说着德先生赛先生,却又嫌弃劳动人民脏乱愚昧,对其避之不及,哪能算劳动者?”
                  “那我们算是劳动者吗?”蔡润寰适时地提出一个问题。
                  “我们靠自己的劳动成果生活,当然是劳动者。”薛逸说道,“那些盘剥人民、靠剥削他人劳动成果来生活的,就不是劳动者。”
                  李润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农民出身,辛苦发家后却依靠高利贷压迫其他农民的人。
                  “不光我们是劳动者,农民、工人们都是劳动者,劳动者只有工作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薛逸和他们聊了一些有关劳动者的概念,而后看天色已晚,便把他们送了回去。
                  走到李润之他们租的民房时,薛逸突然说道:“润之润寰,你们八个人挤在这三间屋里,生活也不方便,不如搬出来和我住吧?”
                  “其他人呢?”李润之倒没有抛弃朋友的意思。
                  “我在北大附近买了一间四合院,八个人也住得下。”薛逸说道,“房租水费全免,如何?”
                  “彤云你这又是在做赔本买卖啊。”蔡润寰想起之前薛逸向李润之买字的事,不由得调侃起来。
                  “大家都是格命同志,不用太在意金钱的事。”薛逸笑道。
                  李润之回去和一起住的友人商量后,有些人同意去薛逸那里,有些人看他们走后房子空了,也就懒得再搬,最后八人中有一半搬去了薛逸的四合院。
                  自从这些有志青年搬进来后,薛逸的家里热闹了不少,众人时常聚在一块,讨论时事,抒发见解,辩论思想。
                  薛逸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很满意,他在给50号的位面邮件中如此写道:“同这些人在一起,使我想起了从前我们在学校里的日子,和同学们一同探索真理,寻找世界真相......25号的嗓子最近好些了吗?我很想念她们。”
                  50号的回件隔了几分钟便显示出来,除却对以往岁月的怀念外,还在末尾追加了一句:“你还是不愿提起20号。”
                  而薛逸则表情平淡地回了一封邮件,只有一句话:
                  “他是我的敌人。”


                  IP属地:加拿大10楼2017-06-13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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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生素是真‧灵丹妙药。古人没有抗生素,连 “喉咙发炎”都能夺人性命。(当然啦,我们不该胡乱服用抗生素。)


                    12楼2017-06-16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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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蔡润寰搬进薛逸的四合院后没多久,便要返回蠡县布里村的留法工业学校读书,薛逸这才明白原来他只是趁着放假到北京来探望李润之,并非长住。
                      “那是一个法语初级班,”蔡润寰解释道,“我在那里学法语,也教国文。”
                      “蠡县离这可有点远哪,”薛逸趴在石桌上感叹了一句,“我与润寰兄你是相见恨晚,你这一走,叫我找谁谈格命去?”
                      蔡润寰刚来北京时,读了李守常所写的介绍俄国格命的文章,对其中谈到的社会主义很感兴趣,便想去拜访李守常,向他咨询这方面的问题,可惜后来到蠡县的法语学校学习后,没法常回北京。前些日子趁着放假,他到北大看望老师杨昌济,在办公室见到了薛逸,蔡润寰得知薛逸是李守常的助手,连忙同他搭上了话,并从他口中了解到一些俄国格命的基本情况。而后见到李守常时,他才从后者那得知原来薛逸对俄国格命研究颇深,连李守常也时常要向他讨教,惊喜过望之余,便时常去找薛逸谈话,一来二去,两人开始相熟,上次薛逸邀请他们搬进自己的四合院时,也是蔡润寰响应最积极。
                      “哎,我有个主意。”蔡润寰正忧愁着,薛逸突然一拍手,翻身坐到了石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润寰兄,薛某不才,游历欧洲时也学过一些法文,不如我来教你法语,保证你在那生活学习没问题。”
                      “一些?”蔡润寰知道薛逸这又是在发挥他那特有的谦虚方式了,“在那生活学习没问题,你跟我说这是一些法文?”
                      薛逸在北大的职务是化学门的助教授,每月工资110元,蔡孑民校长曾想聘任他担任教授,然而薛逸以告知他自己正在做青霉素实验,没有更多时间来讲课。蔡校长认为青霉素是造福中国的大事,远比讲课重要,故而不再坚持。蔡润寰知道薛逸从英国留学归来,英文水平很好,却不知他还懂法文。
                      “好啦,认真点,”薛逸收起玩笑的态度,点了点头,“润寰兄如果不急着走,我就先教你两天试试,你若觉得效果好,也可以留下来。”
                      “我倒可以再留两天,正好见识一下彤云兄的’一些法文’。”蔡润寰打趣道。
                      第二天晚上,当李润之边啃着苹果边愉快地走进四合院时,就看见蔡润寰一脸凝重地坐在石桌边,面前是一黑板他不认识的字。
                      “和森,你在学法语?”李润之凑过去看他的表情,“你怎么这么严肃,薛逸教你什么了?”
                      “润之,”蔡润寰郑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搞得李润之一头雾水,还没等后者回话,蔡润寰就接着以郑重的语气问道,“你确定薛逸真的只有二十岁?”
                      “你看他长那样子,像超过二十岁的人吗?”李润之吓得赶紧咬了口苹果。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由于生活环境较为落后,饮食也比较艰苦,普遍长相比实际年龄大,比同龄的美国人看上去更为年长。然而薛逸自称二十岁,却长着一张十八岁少年的脸,实在是个例外,李润之要质疑他的年龄,也只能往更小猜。
                      只听得蔡润寰长叹一声:“哎呀,他这法语教的,比学校里的老师不知高到哪里去!”
                      “哈?”李润之愣了几秒,而后一脸了然,“他的法语说得跟英语一样好?”李润之见过薛逸捧着一本全英文的书看,也听过他说英语,流畅程度跟洋人完全没有差别,据说连胡适之教授都称赞过薛逸的英文水平,还力荐他兼任北大英文门的教授,虽然薛逸最后以“需要同李守常先生一道工作”为由推辞了,但依旧经常去胡适之那里串门,偶尔也会给英文门的学生做演讲。
                      北大在蔡孑民接手之前就是个说英文成风的地方,人人以说英文为豪,哪怕口语不流利,也要结结巴巴说上几句,能做其他外文的,就更为人称羡,也难怪各位教授格外看重薛逸。


                      IP属地:加拿大13楼2017-06-17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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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没更?等更ing


                        IP属地:江苏16楼2017-06-20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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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 离诺而去 :感谢理解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06-21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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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开天辟地】
                            北大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地,而中心地里的中心人物,便是陈仲甫。
                            李润之是陈仲甫的崇拜者。在湖南师范时,他就经由杨昌济的推荐,读了《新青年》杂志,而后迅速成为它的狂热粉丝,尤其爱好陈仲甫和胡适之的文章。李润之为陈仲甫的思想与气魄所倾倒,甚至将他与谭嗣同类比,视作自己的楷模。此番来北大能结识这位偶像,圆了他一个梦想,李润之的心情也是激动不已。
                            不过激动归激动,当薛逸向陈仲甫介绍李润之时,后者仍然保持了镇定自若:“仲甫先生,这位是湖南赴法学会的组织者李润之,笔名二十八画生。”
                            “你就是那位二十八画生?”陈仲甫惊喜之余,也不忘热情地同李润之握手,“哈哈,我还记得去年你在《新青年》上发表的文章,可谓是笔撼星斗,万夫不当之豪情,想不到你也来了北大!”
                            “仲甫先生,我是您的忠实读者。”李润之热情地说道,“就是杨先生将《新青年》推荐给我,又邀请我来北大的。”
                            “你是杨怀中的学生?”得到李润之肯定的答复后,陈仲甫爽朗地笑着转向薛逸,“怀中有如此好的学生,却不肯早点介绍给我,彤云你可不能学他,要多为我介绍些优秀青年啊!”
                            “那是自然。”薛逸说道,众人又寒暄一番后,才各自落座。
                            陈仲甫自从被蔡孑民任命为北大文科学长后,改革文科教育方法、反对宗教、主持《新青年》工作、与《东方杂志》进行东西文化论战,始终战斗在对抗旧思想的第一线,因此得到众多学生的支持,却也遭受了不少非议。
                            “眼下要务是与顽固派的斗争,”薛逸向陈仲甫提议道,“《新青年》是月刊,出版周期过长,不能对现实起到及时的指导作用,不如再创办一份出版周期更短的刊物。”
                            “彤云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陈仲甫笑道,“过两日我把几位编辑叫来,一同商量此事。”
                            薛逸希望能在刊期更短的杂志上撰写介绍马克士主义的文章,同时事结合,更容易深入人心,既然陈仲甫也有此意,他便没再多谈,而是将话题转移到《庶民的胜利》与《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两篇文章上去。
                            “这两篇文章真是文采斐然、惊世骇俗!我原先从未想过可以从另一种角度看世界大战。”薛逸在李守常文章原本的基础上详细阐述了一战的非正义性,这令陈仲甫大为惊异,他先前并没有认识到这场战争的本质,还以为英、法等协约国是正义的一方,“彤云在文章里所言‘此次大战不过是帝国主义各国为重新瓜分世界而进行的恶战’,实在精妙,若不是读了彤云的文章,我恐怕还在为英法摇旗呐喊!”
                            这场战争的性质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而言,是读书时便可以在课本上学习到的,然而一百年前的人,尤其是在一战尚未结束时的中国人,能够看穿世界大战本质的寥寥无几,就连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人物陈仲甫,都只认为资产阶级民主制的英法等国代表了进步与正义,而君主制的德国自然是落后、恶政的化身。
                            “资本主义早已发展到帝国主义的阶段,民主制与君主制无非政体不同,实质上都是对内压迫人民,对外实行帝国主义扩张政策、抢占掠夺殖民地的列强。”薛逸说道。
                            陈仲甫对这番看法不置可否。战争进行到十一月,德军的黑日早在两个月前摧垮了参谋本部的士气,联军的胜利已成事实,陈仲甫曾以为这是场公理战胜强权的正义之战,然而薛逸的文章使他意识到,真相恐怕远非他想象中那般美好。
                            薛逸不由得有些遗憾,他知道明年的巴黎和会将会给对协约国抱持着美好幻想的国人带来怎样沉痛的打击,但他却不认为光凭在《新青年》上发表几篇言辞恳切的文章,抑或做几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就能惊醒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们。
                            哪怕能让几个人提早意识到......也算对得起这段历史。薛逸想道,尤其是陈仲甫,能让他早些走到共产主义的道路上来,无论后续如何,至少在现在都会起到不小的积极作用。
                            李润之不由得目光一凛,他隐约察觉出薛逸与陈仲甫的悲观情绪,记得原先陈仲甫可是很热情地歌颂英法的,难不成他现在对英法的看法产生动摇了?
                            恐怕中国能在这次胜利中享受到的战果,并非我们先前所希望的那般多。李润之以他过人的智慧发现了隐藏在悲观情绪后的阴影,他决意要将那两篇文章借来仔细研究。
                            李守常和蔡润寰倒没有因陈仲甫态度的转变而显露出惊讶,他们早已听薛逸讲述过资本主义的发展历史。
                            仿佛下了无比的决心,陈仲甫猛地叹息一声,望向薛逸:“彤云今日是否有空与我谈些政治?”
                            “随时恭候。”薛逸用力点了点头。
                            薛逸留在了文科学长办公室与陈仲甫交谈,李润之向李守常借了那两篇文章后,便与蔡润寰一道回四合院去。
                            “世界大战结束得如此匆忙,恐怕也与近来在欧洲肆虐的西班牙女士有关。”坐在车上,蔡润寰忧心忡忡地望向黯淡的天空。
                            “是啊,北京也有感染流感的病例。”李润之抬眼看去,浓云密布的苍穹灰暗而沉闷,为天地间笼上了一层无形的肃杀之意,“听说欧洲死了上千万人......着实可怖。”他甚至无法想象上千万人是怎样一种数量。
                            “不知薛彤云正在研究的青霉素能不能医治流感?”蔡润寰最近对薛逸抱有很大期望。
                            “......你觉得我会懂这种医学知识吗?”李润之表示你问我也是白问啊。
                            蔡润寰无奈地笑了笑:“还是等彤云回来直接问他好了。”
                            晚上薛逸没有回家,第二天也没有。蔡润寰从晚饭后就一直坐在院中等薛逸,直到深夜也没有等到,李润之劝他回房休息无果后,只得自己先行睡去。
                            冬日的太阳起得迟,第三日清晨,阳光尚未照进窗棂,睡梦中的李润之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所惊醒,那拍门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几乎将门锁震坏。
                            这力量使他联想到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
                            他从床上弹起,才刚跑过去开了门,顶着乱糟糟鸡窝头发的蔡润寰便一下挤进门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中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热烈情感,令他看起来精神得不像个一夜没休息好的人:“润之!快看今天的报纸!”
                            “什么?”刚被吵醒的李润之意识还不太清醒。
                            “快看快看!”蔡润寰索性直接把报纸展开在他眼前。
                            一股油墨味扑面而来,李润之咳嗽两声,定睛看去,只见《京报》的头版头条,以极为醒目的黑色粗体字向世人传达着一条消息:
                            《北大教授薛逸发现青霉素,为当今世界第一人!》
                            直到多年后,李润之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是1918年的11月3日,正是从这天起,薛逸这个名字将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
                            也正是从这天起,向来被认为愚昧无知的中国人,开始以一种全新的面貌登上了世界的舞台。


                            IP属地:加拿大19楼2017-06-2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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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特效药】
                              李润之和蔡润寰走出胡同时,天刚蒙蒙亮,马路两边却已经人头攒动:学生、教师、政府公务员、公司职员们,乃至失业青年都聚集起来了,或是一大群人围着中心一人拿着的报纸议论纷纷,或是三五成群地抢着看报纸。售卖《京报》的报童们此刻倒格外悠闲,今日的《京报》由于刊登薛逸发现青霉素的新闻,一大早就被哄抢一空,他们可以提前收工了。
                              似乎因为人群都沸腾起来的缘故,路面上比平日里喧嚣许多,李润之早已练就在闹市读书的能力,并不为此感到头疼,反而展开手上的报纸,又匆匆浏览了一遍。
                              报纸用了整整两版来向民众介绍何为细菌、何为青霉素、细菌与青霉素的关系,以及薛逸是如何发现青霉素的。
                              据报纸称,薛逸今年五月在剑桥大学读硕士时,正研究葡萄球菌,由于要外出游学,便把细菌培养基放在桌上。等他回来时,培养皿已被青霉菌污染,他刚想将其丢弃,却意外察觉到青霉菌周围的葡萄球菌消失了,因此发现了青霉菌的抗菌作用。
                              真是个意外的故事,李润之想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如果薛逸知道李润之此时的想法,就能明白他现在正处在一种名叫“无力吐槽”的状态中。
                              报纸又称,虽说是五月发现的抗菌作用,制作出足够实验的青霉菌培养液也花了不少功夫,加上回国事务缠身,直到十月薛逸才证实了青霉菌培养液的抗菌作用,并把它命名为青霉素。薛逸认为青霉素有能够大量生产、成为抗菌药物的潜力,他将自己发现青霉素的过程写成文章,发表在英国最有名望的学术期刊《自然》上,详细分析了青霉素的潜在药用价值。文章发表后,历经数年战争泥沼的英国人迅速对这种化合物产生了兴趣,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也前往薛逸的实验室登门拜访,表示愿意与薛逸就提纯青霉素进行合作。
                              而这正是发生在昨日的事,朱尔典走后,薛逸找到《京报》社长邵飘萍,拿出《自然》期刊作为证据,希望他能刊登自己发现青霉素的事迹。
                              邵飘萍和薛逸是在北大新闻研究会认识的,从那时起他就意识到这位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与众不同。得到薛逸发现青霉素的消息,邵飘萍激动万分,这可是自1840年以来中国人第一次以科学家的身份出现在世界新闻中,试想,西方人眼中向来愚昧落后的中国人如今有了领先于世界的发现,即便是那些迂腐守旧的封建遗老,或者那些崇洋媚外的青年人,也不会不感到兴奋,更何况希望洗刷中国人负面形象的爱国者?
                              连夜整理了信息,邵飘萍立刻赶回位于前门外三眼井胡同的《京报》总部,要求明日早上必须将这条消息印刷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于是《京报》的工作人员通宵达旦,终于在清晨将报纸印了出来。
                              除却有关青霉素的文章,报纸上也对薛逸做了简单的介绍,李润之一看,上面写的是:“青霉素发现者薛逸,生于南洋新嘉坡,留学英国,精研化学,各科成绩优良,无不名列前茅,由剑桥大学荣授硕士学位。薛君精通数国语言,曾游学法国巴黎,德国柏林,瑞士日内瓦,现为北京大学化学门教授。”
                              我现在越发无法相信这家伙只有二十岁了,李润之再次陷入无力吐槽的状态,用现代人的思维讲,他觉得薛逸的挂开得太大了,很容易被系统封号啊!
                              不管被不被封号,总之薛逸现在是闻名世界的人物了,京城里也有不少人想去北大见见这位“世界第一人”的庐山真面目。离北大越近,路上的人也越发多起来,以致李润之和蔡润寰几乎寸步难行,完全是被人群拥着向北大校门移去。蜂拥而至的人群之前,许多老师和学生在努力维持秩序,李润之和蔡润寰手拉手拼命往前挤,才算靠着年轻人的体力挤出了人群,逃难似的逃进了校园内。
                              身后学生们的高喊依稀在耳畔:“薛教授今日不在学校!诸位请回吧!”
                              “和森,他们说薛逸不在学校。”李润之扯了扯闷着头往前走的蔡润寰的袖子提醒他。
                              正巧这时主讲无机化学的俞同奎教授路过,蔡润寰赶紧喊住他:“俞教授!薛教授今天在办公室吗?”
                              “啊?他假装他不在。”俞教授朝他们使了个眼色,“躲着人群呢,你们去吧。”说罢便匆匆赶去上课了。
                              “哎,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李润之感叹一句,也没忘记拉住蔡润寰,“和森你急什么,大家上课呢,不要在教学楼内跑步。”
                              蔡润寰勉强听了他的建议,只是快步向薛逸的办公室走去,快走到时,却见一人站在办公室门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敲门。
                              那是位穿着西装的外国男人,身高同薛逸差不多,比李润之稍高一些,皮肤白皙,有着卷曲的黑发。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头来,仿佛得到解救般微笑着,用流利的中文问道:“请问这是薛教授的办公室吗?”
                              李润之怔住了,令他惊讶的不是这洋人流利的中文,而是那双如同上好翡翠般清澈透亮的眼睛,仿佛跳动着光芒,又如一汪碧水,澄澈而清净。
                              他上次见到这般好看的眼睛,是在薛逸那里。
                              “啊,是的、就是他的办公室。”好在他反应过人,虽然怔愣了一秒,但回答依然脱口而出,至少没有使场面显得太尴尬。
                              “谢谢。”男人友好地朝他伸出手,“我是薛君的大学同学,这次特意来中国看他。”
                              “哦,这样啊,祝你在中国玩得愉快。”李润之报以微笑,同他握了手。
                              “两位也是来找他的吗?”男人问道。
                              蔡润寰举起手中的报纸:“我们是薛教授的朋友,刚在报上看到他发现青霉素的消息,就来他的办公室了。”
                              “哈哈,我也刚看到这消息。”男人说着,转身朝办公室走去,“我会告诉他你们在外面等他。”关上门前,还回头朝李润之眨了眨眼,不知为何竟有种魅惑般的吸引力。
                              李润之茫然地望着紧闭的木门,挠了挠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薛逸并不在北大,而是在英国伦敦,外交部常务次官查理·哈丁爵士的办公室里。


                              IP属地:加拿大20楼2017-06-25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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