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百万回死亡
蓝染惣右介第一次见到那位队长，是在真央的最后一年。
如果他知道山地上那个强大的灵压来自浦原喜助和他的崩玉初代试验品，或许便不会冒冒失失地出现在附近。虚一般的人形怪物正准备将爪牙挥向年轻的真央学员，而后者指尖的火焰已经开始扭曲他和敌人之间的空气——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的破道呼之欲出时，另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速度之快，甚至直到他看清那人白色羽织后的数字，才感知到一股巨大的灵压让得他一时喘不过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预备生？”
——四。
“我、我被这虚引……引到了此地！”他立刻换上慌张的神情，用精湛的演技将自己绊倒在地，额角渗出的汗水仿佛在逼真地印证这个事实。可他算错了一步。转身，他看见另一只虚正要向他扑来。如果不是这位队长在场，他或许早已冷静地反手挥刀斩下它的头颅。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咬紧牙，由着那只尖爪划破他质地薄且硬的校服，感到一股热流从后肩涌出，浸染那片白色的布料。然后才是痛觉。
“糟糕……！”他痛苦地呻吟着——这一次可不是装模作样——然后向护庭十三队的队长投去求助的目光。慌乱间，他们短暂地四目相接，女人低下细长的眼眸，用一只手拂过青年的伤口，而另一只握刀的手仍在砍杀。强大回道的力量立刻充入他的身体，疼痛渐渐淡去。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装作手足无措地坐在后方，静静地看着女人挥舞太刀的模样。她的羽织被脱下丢到一边，绑在前胸的长发因为厮杀间的动作幅度过大而挣脱了缎带的束缚，柔软和黑发倾泻在她的肩头，运动时则甩荡在四溅的血液与空中。尽管她始终背对着他在战斗，但他能够想象出她的脸上平静如水，以及悲悯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意。
当他看见刀刃贯穿最后一只虚的身体、将它撕裂成两半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但破碎的制服上的血迹告诉他，这不是镜花水月制造的又一场幻觉。而在这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她未解放自己的斩魄刀，未咏唱一句鬼道，仅凭白打和斩术就撂倒了这些显然不同一般的“虚”，每一次打击都如同医师在诊台上执刀般精准。
“你没事吧？”当女人将斩魄刀收回鞘中时，她转过身，忽然又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一只手，用死霸装的宽袖遮掩自己的前胸——那道深色的伤疤。
“托您的福，队长大人。”蓝染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恭敬地向她深鞠躬。“在下蓝染惣右介，真央六年生。”
女人莞尔。“以后不要再冒险了，蓝染君。虚可不会把你引来这里。”
他一怔，看见娇小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了树叶摩挲的风声里。
那个早春，蓝染惣右介顺利地从真央毕业。他作为优秀毕业生接过总队长手中的死霸装，垂下的眼睛却一直在用余光偷瞄另一边的四番队队长。
在之后的百年间，他一方面专注于崩玉测试，另一方面不断抓住机会，在番队的席位上迅速爬升。虽然，他并没有因为成为队长而更加了解卯之花烈，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她飘曳在风中的黑色长发，和曾贯穿了那颗心脏的美丽伤疤。
直到某一年的仲夏来临，新生开始入学后的第一次斩术练习。他在鬼道课后途径武道馆，看见本应该出现在那里授课的更木剑八像往常那样缺勤，但这次的代课老师却不像往常那样是他的席官，而是卯之花烈。
他推起鼻梁上的眼镜，装作不经意地从武道馆门前路过，刻意散出的灵压成功地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抬起头，绑起的发辫垂在胸前，遮住她身上最迷人的记号。
“啊呀，卯之花队长。”他接上对方的目光，卷起一个人畜无害的温润微笑，却丝毫没有留意身旁会在日后成为他副队长的女孩，正以同样敬仰的目光注视着他。
“蓝染队长，今天的课程还顺利吗？”卯之花眯起细长的眼，微微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全然不似多年前曾在虚化的流混面前“救下”蓝染的她。
“是呀，真央的学生越来越出色了。”
“得亏蓝染队长教学有方。”
“那也不及卯之花队长。”他微笑，心中却对这无意义的寒暄而感到不耐烦。蓝染转向训练场上的其他同学，说：“大家是否知道，相比回道，卯之花队长的斩术更胜一筹。”
这番话显然引起了高年级学生的骚动。蓝染捕捉着卯之花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却一如往常宁静，没有丝毫波动。
“莫非蓝染队长是在嘲弄卯之花的回道？”她反讽道，身后传来同学们的笑声。
“岂敢。”蓝染抽出身边插放着的练习用竹刀。“不知卯之花队长是否愿与在下切磋一场，权当为诸位同学示范。”
“何妨。”
她稍抬起眼，深色的瞳仁里终于流露出一丝令人怀念的凶光。
蓝染收起微笑，箭步向前，转腰，出其不意的挥击迅捷有力，却被卯之花轻松地挡下，然后反击。竹刀的先革从他镜片之前擦过，他向后俯身，迅速恢复平衡后扫腿，而卯之花轻盈地跃起，踩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
正当蓝染再一次将竹刀的尖端挥向女人时，一把斩魄刀忽然划入两人之间，将蓝染手中的竹制品斩成了两半。
“喂，你。在我的课上干吗？”
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从门外挤了进来，五番队队长立刻张开自己的灵力作为屏障，护住身后的学生，也挡住来自更木剑八的示威。
“这不是更木队长吗？”蓝染笑道，“您可是真央的稀客。”
“更木队长这是终于想起自己的工作了吧。”
“工作？如果你是在说给这群小屁孩上课，那可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杀人。”
“真是野蛮的说法。”卯之花眯起眼假笑。“既然任课老师已经出勤，我亦有工作需要完成，卯之花就先告辞了。”
蓝染听罢，兴致扫了大半，将手中半截竹刀扔到一旁。
“别走，卯之花。我们接着打。”更木抓住了她的肩膀，却被女人甩手挣脱。
“我们之间的比试早已经结束，更木队长。”她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凛冽，头也不回地走出武馆。而蓝染随后向更木礼节性的鞠躬告辞，也不在乎他是否看自己的眼神是否称得上友善。
“——呐，卯之花队长和刚上任的更木队长，是旧相识？”
在离开真央的路上，蓝染好奇地问起两人间的往事。卯之花轻瞥他一眼，合上眼，似乎在矛盾是否该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她还是说道：
“我们曾在彼此的刀刃下死过百万回。”
那个夜晚，当盛夏的燥热和蝉鸣将蓝染从睡眠中撼醒，他在睁眼前的最后一场梦境是关于卯之花烈。
女人手中持刀，对面站立着更木剑八。在他们的战斗中，卯之花烈显得毫不留情，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畅快。她黑色长发解开，披散在白色羽织后。十一。
他回味着这个没头没尾的梦境，但每一次都让它变得更加破碎和斑驳。直到窗外的云层散去，下半夜的月光照进房间——他忽然失神，然后彻底忘记了梦的内容。然而，它所残留的感受却无论如何也化不开。
或许，那时候的蓝染惣右介还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对别人说出“憧憬是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这样的大话。但在数十年前的那个仲夏，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卯之花。
“憧憬呀，是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
蓝染惣右介第一次见到那位队长，是在真央的最后一年。
如果他知道山地上那个强大的灵压来自浦原喜助和他的崩玉初代试验品，或许便不会冒冒失失地出现在附近。虚一般的人形怪物正准备将爪牙挥向年轻的真央学员，而后者指尖的火焰已经开始扭曲他和敌人之间的空气——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的破道呼之欲出时，另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速度之快，甚至直到他看清那人白色羽织后的数字，才感知到一股巨大的灵压让得他一时喘不过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预备生？”
——四。
“我、我被这虚引……引到了此地！”他立刻换上慌张的神情，用精湛的演技将自己绊倒在地，额角渗出的汗水仿佛在逼真地印证这个事实。可他算错了一步。转身，他看见另一只虚正要向他扑来。如果不是这位队长在场，他或许早已冷静地反手挥刀斩下它的头颅。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咬紧牙，由着那只尖爪划破他质地薄且硬的校服，感到一股热流从后肩涌出，浸染那片白色的布料。然后才是痛觉。
“糟糕……！”他痛苦地呻吟着——这一次可不是装模作样——然后向护庭十三队的队长投去求助的目光。慌乱间，他们短暂地四目相接，女人低下细长的眼眸，用一只手拂过青年的伤口，而另一只握刀的手仍在砍杀。强大回道的力量立刻充入他的身体，疼痛渐渐淡去。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装作手足无措地坐在后方，静静地看着女人挥舞太刀的模样。她的羽织被脱下丢到一边，绑在前胸的长发因为厮杀间的动作幅度过大而挣脱了缎带的束缚，柔软和黑发倾泻在她的肩头，运动时则甩荡在四溅的血液与空中。尽管她始终背对着他在战斗，但他能够想象出她的脸上平静如水，以及悲悯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意。
当他看见刀刃贯穿最后一只虚的身体、将它撕裂成两半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但破碎的制服上的血迹告诉他，这不是镜花水月制造的又一场幻觉。而在这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她未解放自己的斩魄刀，未咏唱一句鬼道，仅凭白打和斩术就撂倒了这些显然不同一般的“虚”，每一次打击都如同医师在诊台上执刀般精准。
“你没事吧？”当女人将斩魄刀收回鞘中时，她转过身，忽然又像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一只手，用死霸装的宽袖遮掩自己的前胸——那道深色的伤疤。
“托您的福，队长大人。”蓝染将自己从地上撑起，恭敬地向她深鞠躬。“在下蓝染惣右介，真央六年生。”
女人莞尔。“以后不要再冒险了，蓝染君。虚可不会把你引来这里。”
他一怔，看见娇小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了树叶摩挲的风声里。
那个早春，蓝染惣右介顺利地从真央毕业。他作为优秀毕业生接过总队长手中的死霸装，垂下的眼睛却一直在用余光偷瞄另一边的四番队队长。
在之后的百年间，他一方面专注于崩玉测试，另一方面不断抓住机会，在番队的席位上迅速爬升。虽然，他并没有因为成为队长而更加了解卯之花烈，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她飘曳在风中的黑色长发，和曾贯穿了那颗心脏的美丽伤疤。
直到某一年的仲夏来临，新生开始入学后的第一次斩术练习。他在鬼道课后途径武道馆，看见本应该出现在那里授课的更木剑八像往常那样缺勤，但这次的代课老师却不像往常那样是他的席官，而是卯之花烈。
他推起鼻梁上的眼镜，装作不经意地从武道馆门前路过，刻意散出的灵压成功地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抬起头，绑起的发辫垂在胸前，遮住她身上最迷人的记号。
“啊呀，卯之花队长。”他接上对方的目光，卷起一个人畜无害的温润微笑，却丝毫没有留意身旁会在日后成为他副队长的女孩，正以同样敬仰的目光注视着他。
“蓝染队长，今天的课程还顺利吗？”卯之花眯起细长的眼，微微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全然不似多年前曾在虚化的流混面前“救下”蓝染的她。
“是呀，真央的学生越来越出色了。”
“得亏蓝染队长教学有方。”
“那也不及卯之花队长。”他微笑，心中却对这无意义的寒暄而感到不耐烦。蓝染转向训练场上的其他同学，说：“大家是否知道，相比回道，卯之花队长的斩术更胜一筹。”
这番话显然引起了高年级学生的骚动。蓝染捕捉着卯之花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却一如往常宁静，没有丝毫波动。
“莫非蓝染队长是在嘲弄卯之花的回道？”她反讽道，身后传来同学们的笑声。
“岂敢。”蓝染抽出身边插放着的练习用竹刀。“不知卯之花队长是否愿与在下切磋一场，权当为诸位同学示范。”
“何妨。”
她稍抬起眼，深色的瞳仁里终于流露出一丝令人怀念的凶光。
蓝染收起微笑，箭步向前，转腰，出其不意的挥击迅捷有力，却被卯之花轻松地挡下，然后反击。竹刀的先革从他镜片之前擦过，他向后俯身，迅速恢复平衡后扫腿，而卯之花轻盈地跃起，踩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
正当蓝染再一次将竹刀的尖端挥向女人时，一把斩魄刀忽然划入两人之间，将蓝染手中的竹制品斩成了两半。
“喂，你。在我的课上干吗？”
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从门外挤了进来，五番队队长立刻张开自己的灵力作为屏障，护住身后的学生，也挡住来自更木剑八的示威。
“这不是更木队长吗？”蓝染笑道，“您可是真央的稀客。”
“更木队长这是终于想起自己的工作了吧。”
“工作？如果你是在说给这群小屁孩上课，那可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杀人。”
“真是野蛮的说法。”卯之花眯起眼假笑。“既然任课老师已经出勤，我亦有工作需要完成，卯之花就先告辞了。”
蓝染听罢，兴致扫了大半，将手中半截竹刀扔到一旁。
“别走，卯之花。我们接着打。”更木抓住了她的肩膀，却被女人甩手挣脱。
“我们之间的比试早已经结束，更木队长。”她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凛冽，头也不回地走出武馆。而蓝染随后向更木礼节性的鞠躬告辞，也不在乎他是否看自己的眼神是否称得上友善。
“——呐，卯之花队长和刚上任的更木队长，是旧相识？”
在离开真央的路上，蓝染好奇地问起两人间的往事。卯之花轻瞥他一眼，合上眼，似乎在矛盾是否该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她还是说道：
“我们曾在彼此的刀刃下死过百万回。”
那个夜晚，当盛夏的燥热和蝉鸣将蓝染从睡眠中撼醒，他在睁眼前的最后一场梦境是关于卯之花烈。
女人手中持刀，对面站立着更木剑八。在他们的战斗中，卯之花烈显得毫不留情，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畅快。她黑色长发解开，披散在白色羽织后。十一。
他回味着这个没头没尾的梦境，但每一次都让它变得更加破碎和斑驳。直到窗外的云层散去，下半夜的月光照进房间——他忽然失神，然后彻底忘记了梦的内容。然而，它所残留的感受却无论如何也化不开。
或许，那时候的蓝染惣右介还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对别人说出“憧憬是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这样的大话。但在数十年前的那个仲夏，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卯之花。
“憧憬呀，是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