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边
生在皇室,一生锦衣玉食,却也注定了一生烦忧无安宁。五年前的那次礼宴之后,父皇不知又新纳了多少妃子,我的母后随着年岁之长渐渐譬如桑落,昔日的倍受宠爱也在父皇终日不知由头的寻欢作乐里消磨的什么都不剩了。
深宫闱院,尔虞我诈。我不想沾染那些为权名利的争夺,却也无法明哲保身。日日劳心于明争暗斗,幼时那令我心悸不已的朴灿烈被我裹藏在心底,仿佛身处这座肮脏牢笼里唯一纯实的秘密。
有时我也在想,那朴灿烈我也不过是在五年前见过一回。我知晓他的名字,知晓他儿时或真心或无意的志向,知晓他的父亲近年来履立战功,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做了场春秋大梦,梦里他从芸芸众生里寻着我,然后爽利的舒展着眉头对我笑,他说啊“我将来可是要做大将军的”。
自古皇室多薄情,若我说我对幼时执念不下,对一个甚至都不知我名字的男人动了情,那怕是任一个人都不信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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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去春来,在父皇终日糜乱的作为下,这大边之国终是动荡不安了起来,不知多少人开始对这帝王之位虎视眈眈。
再一次目睹父皇与那乐女嬉笑寻欢之后,我那往时都不争荣宠的母后大概终是被绝望压垮,一改宽厚的慈眉善目,紧紧抓住我的袖袍,玫红的寇丹埋进繁复华贵的丝缎里。
和着不甘心的泪珠,她拿一种沧桑过千年的眼神看着我
“同儿,你的父皇终是负了我啊!他无能!可我也不要你将这江山拱手于他人!你且狠了心……了断了你父皇与我吧……”
我反握住母后的手,什么也没说。
-重遇/边
正边三十四年,边皇驾崩。
新皇登基,准许边后随葬同墓。后改年号为善存,并大赦天下。
同年,边国朴知路将军亲伐乱贼,战死沙场。朝野上下才闻之,朴知路膝下还有一子名为朴灿烈。那朴灿烈武艺谋略都不输其父,末了四日,便成为新边国第一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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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么多,我终于是被这所牢笼给同化
弑父弑母,虽有缘由,却还是大逆不道,不可饶恕。所以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朴灿烈,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苍天是不会厚待我的。
“臣乃朴知路将军长子”
“受为父临终之托,请命为圣上平乱贼守江山。”
朴灿烈就那样跪在朝上,我甚至几步就能碰到他。他抬头,却暗暗垂眸,并拢的手指好似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定是认出了我。
六年的蹉跎和惦念,六年的不解和惑疑都在这一刻化成眼眶的酸涩。朝中微乱,我使劲咽下喉头的哽咽,允了他的请命。朴灿烈将手攥紧,抬起头,厚重的眼神刮冽着我胸腔中的跳动。然后他接下我任他接朴知路职位的圣旨。
他那眼神中蕴含了太多太多,哽咽愈大又上
我用同样沧桑深沉的目光回望他,一颗心战栗又颤抖着
我看的出来
他和我是一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