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山区里的信号虽然不好,但是空气着实是好的,我在水边摆好香烛祭品,蹲在那里烧纸钱和烟:“烟是我爸朋友在美国带回来的骆驼,酒是老家自己酿的烧刀子,年年给您带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心意,这次来的着急忙慌的,另几个阿姨的东西来不及给您带了,舅舅您别嫌弃外甥女儿啊。”火光跳跃而温暖,我干脆席地而坐“我妈也是,非让我叫舅舅,什么辈儿啊,也不带因为她想嫁您嫁不成这么欺负我的不是?”
火舌突然向上燎了一下,烧了我两缕头发,胸口的玉石微微发热,我不禁心肝儿一颤,这宝贝自从我妈给我求来,我就没遇见过什么事儿,玉石这么大反应,也是头一遭,心头一凛赶忙退后,就看着火焰扭啊扭的,突然想到我妈说,鬼怕恶人,遇见什么的时候就破口大骂。我登时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场骂街,素质十几连。开玩笑,手撕白莲的技能我打小受我妈熏陶,管你是人是鬼,骂哭再说。然而不骂则已,一骂领导同事和实习的学妹学弟都招来了,鉴于我护身的法器一向彪悍,带队教授也表现了出了十足的重视。
祭奠我潘舅舅的事情只能草草收场,各自回了帐篷不提。我躺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心想着往常没这么多道道啊,今儿是怎么了呢?
想着想着,人也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就觉得胸口有些闷,迷梦中遍看见影影绰绰间一人站在我旁边,惊疑之下居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眼见那人………不,那鬼将手伸向我胸口,我竟有些惊讶——没听过鬼压床还带非礼的啊。见那看不真切的手越来越来近我却始终动不了,内心忍不住默念:“潘爷啊,您要是泉下有知也不能看您外甥女儿在您地盘被鬼非礼吧,您要啥托个梦给陶陶,陶陶给您烧!!!!”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见那鬼动作听了下来,望着我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笑***币!!!”拼劲全力吼出这么一句,我突然能动了,手握着那块微微温热的佩玉,不禁长舒一口气,亏的我妈给我求来这个宝贝,救我一命。
同室的学妹被我吓醒,小鹿一般惊恐问我:“桃子姐,怎么了?”
我拎出保温杯倒给她一杯热水:“没事儿做了个梦,吓到你了吧。”
好不容易安抚好学妹,我却再也睡不着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些刚刚忽略掉的细节——那人,不,那鬼穿着一件绿色的工字背心,脸上有一道刀疤。
我极度怀疑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刚刚的窒息感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如果是梦,这个梦会不会太真实了呢?
(四)
折腾一宿,我顶着熊猫眼去开工,整个人都恹恹的,同帐篷的学妹把我昨天那句“笑***币”传遍整队,她当笑话说了,熟悉我的同事却当鬼故事听了。
“桃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一般你都是正面上好朋友的,这回………邪乎啊。”上次被侯爷小妾上了的哥们关切的问我。
“不妨事的,我可能是到了我舅舅的地界儿比较亢奋。”
“舅舅保佑,今天我们都是大外甥”同队一个姓石外号柿子的姑娘双手十合默默祈祷。
对我叨念“舅舅”的行为,队里也算见怪不怪,来干考古这行的,多少有点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的人。我们队里,有一位是寻找精绝古城的,目测隔壁鬼吹灯的无误;还有一位是为了写出一本好的志怪小说来学考古的文学青年。
第一步开山凿洞,先派出的是地质队的小伙伴,现代化考古,术业有专攻,我们一群研究古董的先客串一波儿吃瓜群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一场鬼压床,我心中莫名有一丝忐忑一丝焦虑,却不知这份情绪来自何方。
“这里怎么会有玉脉?而且是这么大一片?”地质队的同事疑惑着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而我听到玉脉两个字,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奔跑过去的脚步有些踉跄,我甚至被碎石绊了一下,那绿油油的玉脉触手温润,我却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这里,会不会钻出绿色的怪物呢?
“广西这里………有玉脉不奇怪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但是这片山脉,不具备产生玉石的条件啊………”
我无心听地质队的同事再说什么,直接跑去找到领队教授:“教授,这片墓群暂时不能开掘。”
教授和相关领导齐齐看着我,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说我看了一本几十年前的小说,里面说这片玉脉里会蹦出绿色的小鬼?谁会信。
“那个,我就是觉得这里有点奇怪………”理由牵强的要死。
“小陶啊,你不用操心了,我们会把情况上报的。”教授含混的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显然,他们也是认同这里怪异的。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有些性味索然,央央地跑回玉脉旁边和地质队的同事蹲在一起,盯着眼前的翠绿发呆,并美其名曰——护眼。
绿色的玉脉仿佛有什么魔力,我就那样的出神了——
“桃子!桃子!陶成蹊!”
嗯?谁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