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的最后的一声浅笑，繁花绽放，深陷劫难，天知地知，我知。“呦，南风少爷您来啦。”妈妈的声音每次这样高涨，就会让我轻易明白，是该出门的时候了。铜镜中的身影，是花，不是我。云鬓风流，眼神柔媚，顺的是身子，看得是炎凉。“小绿，南风少爷来啦，出来见人啊。”“不用了，我进去见她吧。”传进来的是熟悉的声音，温和有礼，隐隐带着些许的羞涩一般，即使是面对这样粗俗妖艳的奉承，仍旧是礼数有道。镜面微凉了，是该他来的时候了。珠帘微摇，进来的是单纯的少年貌。“小绿，我来了。”“老远就听得到，方少爷每次到，妈妈可都高兴的不得了。”我勾起唇角，调笑他。也只有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小绿，没有倾城倾国的美色，没有高山流水的琴技，没有诗词歌赋的美名，唯有一双媚眼，一张利嘴，一颗凉心。以及已然深陷的青楼永不可翻身的命运。“你又取笑我了。”他微微窘迫的样子，仍旧是稚嫩的不适合这里的纯真模样。“我哪里舍得呢，妈妈可是会生我气呢。”我半倚在桌上。红烁烁的蜡烛，这里总是红色的，手指拨动烛光，微微闪动了下的光芒，一时间总会有那么一些的意乱情迷。“南风，你还是不喜欢我来这里。”他站在面前，有些无措，却偏偏眼神清澈，不肯逃离我的眼睛。“我是为你好。”轻叹气，我伸手拉他坐下，我并不愿看到这样纯质的他来这样的风流之地。我愿他能与他未来的妻子白首齐眉。“大哥也不喜欢我来这里，南风，你换了花了。”他总是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我头上何时换的何种的花色。“我知道，但你来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南家是官家，却并不迂腐，所以会放任家中孩子来到这样的地方，也所以能越来越高不可攀？“我刚备下了梅干，要不要？”“小绿，老师又出奇怪的问题了。大哥又被夸奖了呢。”他每次提到张家大少爷，总会眼睛闪亮，却总让我想到讨要骨头吃的小狗。我没有见过他的大哥，所有的都只是听说而已，听他说。将梅干放到他面前，配上一壶清茶刚刚好。“你想被夸奖么？”先含上一颗梅干，嘴巴酸甜起来。我问。“不想，老师的问题都太奇怪了，我们是下棋，何必跟兵法结合？”他乖顺的将我递到嘴边的梅干吃下，微皱眉头。“我以为你要问为什么你们一些个儒生，学兵法做什么呢。”我笑了笑，不以为意。“大哥不是儒生，大哥是将军。”他严肃的样子仍旧使得我想发笑，对于他大哥，倒是永远有着那种崇敬的神色，仿佛他那大哥并非凡人，禁不起一些些对这大哥能力的质疑。“我知道，你家唯一一个武夫么。你打算怎么样呢？”

“小绿，我想娶你。”他拉住我的手，微微脸红。我本想问他前程如何打算，他却言道了我们身上。
“恩？我知道，你喜欢我，南风。”我从来很少用疑问句，因为我看的懂，也只说自己肯定的事情，从见到这个单纯的小少爷的第一天，我便知晓他喜欢上我。
“可是，大哥不同意。如果大哥不同意的话，家里就不会同意了。小绿，我喜欢你。”他贪恋的目光开始纠缠我的脸庞。
“你来就是为了与我聊天吗？还是来告诉我你如何喜欢我呢，南风少爷?”我不愿涉及他的行为，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对他而言，亦或者对我而言，这些事都是太遥远，哪怕我更清楚知道这些已经足够干扰他决定。所以我勾引他，作为一个青楼女子应该做的，勾引我的客人，为我着迷。
“小绿，”他的眼神更加贪欲，随我起身，进我暖帐。
“小绿，你不想离开的是什么呢？”
“公子想知道？”我放下罗扇，挑拨蜡烛。
“有点好奇。”
“小绿也有点好奇，哪位来这儿的公子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与妾身这般低贱的女子聊起心情。”我笑了笑，卖笑即卖笑，客人自然想要个漂亮的笑脸，所以像我这样并无出彩姿色的女子自然要乖顺才能在这里活下去，所以我的笑，温柔，无伤害性。
“果然一张利嘴。都说琼仙楼上，小绿女，也无清高也无礼。”来者随口说着外面流传的关于琼仙楼七女的一小段歌谣。
“公子说笑了，小绿怎么敢无礼呢。”我仍旧温和的笑意。
“你可知我是谁？”我随言语自然再次端详来者，穿的是平民的白衫，手中的折扇也不过是二等货色，样貌端正，并无猥琐之意。
我并不敢说自己识人多么的准确，只因为在这青楼之中，见得多，知道的自然就多那么一点。
“小绿不敢妄自猜测，公子既然有心隐瞒身份，又何必为难妾身。小绿猜了，错了是小绿身肤浅，对了公子又失去了隐瞒身份的兴致。小绿不敢。”唇边笑意不改，对于头一次来的人绝不妄言，谨慎小心才是上策。只能说他身份大概不低，或者还别有目的。我虽不是京城名妓，但是琼仙楼的名声在外，也不是所有人都进的起的。
虽然这所谓的琼仙楼，不过是我与妈妈的商议，我可以保证她琼仙楼拿到多少的黄金白银，而她要让我入住琼仙楼，并且暗中管理。这样也只能算是为了自己微薄的尊严寻回一些余地，在琼仙楼中，其他六位女子都是真正的绝色天仙，而来寻觅仙子的也难得挑中我这样平庸的姿色，再加上琼仙楼本身身价便可过滤客人，到了我这里的客人就更加是少之又少，但是又这样仍旧来点我的，就是些稀奇的人。
“呵呵呵，小绿，你可识字？”折扇微扬，看得出他并没有对于我的拒绝有反应。

3
“妾身也只是认得几个，烟烟却是博文多识呢，这个方面妾身确实无法应答了。”
琼仙楼每个女子特征不同，不愿相互攀比，故虽我熟读诗书，却从来只肯表现认得而已。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倒是觉得言之有理的很。更何况，各有各的长，才可保证得了这琼仙楼的各色客人满意，也减少之间的摩擦。
“柳烟烟？我见过了，的确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那么，小绿，你可会跳舞？”
“妾身笨拙，学不来这样的张展。公子若还有想问，小绿怕会让公子继续失望下去。”
我笑了笑，不流露痕迹。跳舞这样的美丽，我是求不来的，我陪伴的唯有冰凉的剑器而已。
“失望倒是不会，反而更加的惊喜。你既不懂得诗词又不擅舞，我想你大概也不懂得唱个曲儿，可是你却位居在这高高的琼仙楼之上，花小绿，难不成你依靠表象这层外衣留在这仙地？”来者微微笑开了嘴角，似乎有心，又似无意，语中的套就已经出现了一半。
“原来如此。”

4
我浅笑，到底还是有些了解这位稀奇的客人为何而来。
“公子原是担心小绿坠落云台，却是感激不尽。不过既然客人都来了，又怎么会知道别的客人是否也会因此来到妾身这里问这样同样的问题呢？”
轻微嘲讽我的容貌不够艳丽的话语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效应。我倒下米酒，送至桌边。
“好个善辩的妖精，小绿果然是既无清高也无礼，呵呵呵。来之前，人都说，琼仙楼上可万不要与小绿讲话，由着照我的性子必然会痴缠上你，可惜，我偏偏来了。”
他勾起我的下颚，轻佻的拂过唇，气息都感受得到。
“小绿只是利嘴而已。”我不抗拒，只是笑意。听太多了顺从的软言软语，我却说不出，却也是我能让人觉得能留在琼仙楼上的唯一优势——善辩。
“勾人心魄啊，小绿，你可要随我离开？”他随手拉我入怀，轻触在我腰间。
“公子是想将小绿赎出还是说想要妾身偷偷溜走？如果是前者公子恐怕是办不到了，如果是后者公子倒不妨一试，看能否说服妾身跟随。”

5
珠帘在烛光下散漫着暧昧迷离的光泽，看似华丽又比牢笼还要繁冗的画面。我无法离开，注定终身为妓，这些不是我能选择的，也不是多少黄白之物就能解决。
“哦?这般到有些意思了。我只听说小绿仿佛是官家女出身，是因此？”
我垂首，他的消息恐怕不是听说吧。
“小绿只是担心公子赎出了小绿，就没有钱养活自家了而已。虽然小绿在琼仙楼是最小的角色，但是花销可不是小数目。”
我瞟起媚眼，轻薄的纱巾倾覆其面上，微微显露风情。
“这个还需要担心?尽管让她来开，我从来没有听说会使得我家破了的赎金。”终于有点本性一般的暴露，张狂的影子。

“小绿说笑呢，公子何必认真？”
我轻推推他的肩膀，娇嗔。
“你可知我是谁？”他眼神开始尖锐。
“公子已经问过了，小绿愚钝，猜不出。若公子想告诉小绿，小绿自然会知晓，若公子不愿，小绿即使想破脑袋不是一样猜不到要领？公子来这里是为了让小绿陪着玩猜身份的游戏么？”
起身离开他怀里，裙角微扬。
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样子的原因，我突然有点好奇，毕竟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身份的话，刚刚自然就会换了新的话题，但是他绕了一圈却又回去了。
“呵呵，难怪他会喜欢你，小妖精，你还真是正对了我们兄弟的胃口。我是刘向天，你现在可明白了？”他重新拉回我，扣住我腰间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原来是久闻大名的刘家大少爷，小绿眼拙，失礼之处请多包涵。”我笑了笑，并没有表现惊讶，真的来了，只是竟是这样子来的，刘家的人还真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