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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挖】钗头凤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原帖被删了,连肉都没有,特别不开心,蹲在坑底哭一会儿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4-25 16:32回复
    啊啊啊,就这样没啦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4-25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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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我坑都跳了,就这样被无情的活埋了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4-25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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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摸,再发一遍存稿吧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4-25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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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个位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4-25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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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受吞贴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嘛,你反正也要调时间轴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4-25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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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秋狝过后,本该平静的皇家围场未得几日休养,便被接二连三的来客扰乱平静。这日天色阴霾、风卷不止,近处猎场上的风威压得满地野草或伏倒、或瑟缩,而那些被困在远处清冷山谷间的怒风则不停撞击山壁、发狂咆哮。这本不是狩猎出行的好天气,各路野兽也都隐匿踪迹,可这时,猎场的南边却响起了一阵马蹄纵横之声,踏破风声,直冲茂林而去。
                看那来人骑着一群精挑细选的烈马,个个衣着鲜亮、身姿挺拔,为首的清俊面若冠玉、眸如星辰,若放在平日里,定是位儒雅公子,可此时他眉锁阴云、双眼如鹰,微微前倾的脊背与鼓起的衣袖仿若围场天边那片渐渐逼来的阴云。而他的坐骑本就如电狂奔,但他却依旧不时甩动缰绳、策马疾行。
                眼看着为首的公子渐渐脱离部队,与之隔出两匹马的距离,一直紧随其身后的一名青年顶着狂风叫道:“阿直!慢一些!”
                那被唤作阿直的公子却不闻不问,依旧我行我素。随行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偶有几人面露厌恶之意。待得要进入茂林之时,众人纷纷拉紧缰绳、放慢速度,而那公子却似道疾风般闯入林中,转瞬失去了踪影。
                方才那呼唤的青年立即道:“你们各自玩耍去。我去找找阿直,以免他莽撞出事。”
                众人便各自散去,留下两人自愿陪这青年。几人且行且看,见林中萧瑟一片,毫无半点阿直与野兽的踪迹,惟有耳边刮着的无形风。
                一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年抬头望了望天,不禁微微撅起嘴来,一甩马鞭,没好气道:“这天气,连个鬼都没得打!早知听我娘的,不随沈哥出来任性。家里有吃有喝,总比在这山头里连口水也喝不到的好!”
                两人早也习惯他多抱怨,青年只微笑不语,而他身旁的高挑公子则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沉吟一阵,那年少自觉尴尬,挠挠鼻子,又牵起话头:“话说,为何每次出来都不见允和哥?这个月,算上这回,咱们已有四回来这猎场。允和哥就算忙,也不见得日日都忙吧?难不成他娶了沈哥,没几日便腻了味儿、后悔了?”
                那青年旁边的高挑公子终于忍不住飞了这年少一眼,慢悠悠道:“总是你话多。允和若在此处,再忙也先撕烂你这破嘴。”
                那年少不忿地努努嘴,又道:“允和哥才不似你这般凶残!难怪就算他癖好特殊,娶沈哥都不娶你!”
                高挑公子气结道:“你!”
                青年忙道:“好了好了,”转向那年少道,“小仲,不许胡说你二哥和允和。”
                三人便不说话,继续走了一段,只听那青年忽低低地道:“确实有些异常。”
                两人一听,顿时眼露精光,不由得竖起耳朵凑过头来。
                青年见二人这般好奇,忙道:“不好说,不好说。”他见二人纷纷泄气,便道:“你们多少也知道个中缘由。阿直和允和,本就是陛下强许的亲事。两个男子,总少不了惹人非议。若是两厢情愿也就罢了,阿直的心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高挑公子闻言,便沉默不语,可那年少又不依不舍追问道:“啊?什么?沈哥还心有所属吗?那允和哥岂不是……”
                青年忙道:“好了,别说了。”
                三人便又安静前行,可气氛却变得有些沉重。直到行到一处溪水处,三人下马休息。那叫小仲的少年终于有一处玩耍,不知不觉间便沿着溪水走远了。那青年与高挑公子跟在他身后牵马慢行,这时两人看见小仲停下脚步,捡起溪边几块石子,打起了水漂。
                那高挑公子忽然感慨道:“大将军在前线保家卫国,才有我等在此处为了些儿女情长整日来这山野闲晃,呵!”
                他一声冷笑,最终化作嘴边一声无声长叹。
                那青年便宽慰道:“建之,人人都有身不由己。”
                那公子道:“我并非怪罪阿直什么。他一心追逐大将军,如今却被一道圣命困在允和的府邸,他的苦楚并不比我少。”
                青年道:“你与阿直,均是有傲骨之人,大将军亦是如此。可从古至今,被压低了头的人有多少?真如大将军那般自在遨游的人又有多少?与其愤然于世道、于皇命,倒不若韬光养晦。”
                “是不错!”那公子的声调蓦然拔高了不少,“韬光养晦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我最怕,是分不清沉沦,日久便无法自主。”
                那青年忽然笑道:“你最近怎和阿直越发相似了?难不成你也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
                那公子慨然道:“我只是不想成为第二个阿直。”
                青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我无法说些什么,若是你以后真有难处,来找我便可。”
                那公子斜了他一眼,道:“找你去打猎?”
                两人说罢,便纷纷大笑起来。远处的小仲听见二人的笑声,却忽站起身来,继而回头冲着二人叫道:“二哥、少明哥!沈哥在那里!”
                两人赶上前来时,沈衍直正骑马走过小溪,翻身下马,此时他的神情已缓和了许多,一双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柔和沉敛,面带歉意地避过三人的视线,低声道:“对不住大家。”
                徐建之连忙给他垫起台阶:“阿直总是见外。你去了这么久,怎还两手空空?看来成了亲,武艺也荒废了。”
                沈衍直还未说话,小仲便呛声道:“哥,你还说别人!你不也两手空空么?方才我还看你在那儿捡石头玩,真丢人!”
                沈衍直见这兄弟俩如往日一般斗嘴玩闹,仿佛昨日重现,近日来的郁气瞬间消散了大半。这大气一出,忽觉头重脚轻,四下无处着力,微微眩晕间已往后跌撞了两步,脊背直撞在马背上才稳住了手脚。徐家兄弟正在吵闹,不曾发现他的异样,而崔少明却立即发现他面有异样,忙扶住他的手臂,轻声道:“阿直,你有何不适?”
                沈衍直的脸色已有些发白,双腿也阵阵发软,顿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轻轻按下崔少明的手,微笑道:“怕是刚刚骑得太快,现在腿有些发软,坐一会儿便好。”
                几人便连忙扶他到一旁的山石上坐下。一行人来得匆忙,而沈衍直又是临时起意,因而并未带上坐具。好在几人并未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崔少明陪着沈衍直坐在石上,徐家兄弟干脆席地而坐。徐建之取出酒囊,几人分饮了几口,顿时身上又有了暖意。
                四人沿着溪水走走歇歇,竟也走了大半时辰,还未走到溪水源头,便停下抓了几只野兔,徐建之甚至脱了鞋袜下河捉鱼。崔少明见沈衍直站在溪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拨弄着手里的柴火,道:“阿直,你别下去,过来烤一烤火。”
                沈衍直一边应着好,一边听着徐建之叫着“好大一条!”,转眼也去了鞋袜踏入水中。崔少明一边摇首,一边盯着小仲生火,不一会儿便听那边传来两人的笑声与哗哗不规律的水声。
                此时阴云消散,露出身后那金黄的日光,照在几人休息的草地上。沈衍直与徐建之拨起的水花飞跃成七彩珍珠,倾洒而下,没入草中又没了踪迹。而沈徐二人虽是衣发尽湿,但抚掌大笑,阴霾不再,玩兴过后,便背靠背坐在岸上打理仪容,宛如幼时一般。
                几人兴味正浓之际,对面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定睛一看,便见几人纵马远远而来。为首一人,身姿挺拔,于马上亦稳如平地,神情模样,顿使崔徐二人心中咯噔一跳。就听小仲脱口叫道:“大将军?”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望向沈衍直时,便见他直直盯着前方,双眸发亮,双拳微微握紧。可待来人近了,崔徐二人却都松了一口气,小仲也兴奋地挥手叫道:“允和哥!在这里!”
                二人再看沈衍直时,他便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匆匆拾起地上的衣物,一声不吭地走向一旁的马匹。
                来人还能是谁?便是几人口中沈衍直的夫婿、当今陛下的亲亲外甥、清平长公主的独子--祁允和是也。这陛下的亲外甥,自然也是仪表堂堂,平日里往那儿一站,也是个威风八面的人物,又早早被陛下赐了爵位,正是这辈子顺风顺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正如三人见他纵马而来,眉间微锁、目光微挑、薄唇微抿、头颅微扬,那叫一个神情倨傲,一看便是个不好得罪的主。而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衍直身旁的朋友自然不太喜欢这个面目冷峻、头衔特长的贵公子,惟有小仲却与他意外亲近。
                等祁允和下得马来,小仲叫着允和哥,而崔徐二人却行了礼,叫了声“祁小王爷”,远远站在一旁。祁允和只来得及与他们颔首示意,加上他那冷若冰霜的神情,顿让三人生出了“带坏沈衍直都是我的错”的念头。
                眼见沈衍直要上马,祁允和抱着个包袱,匆匆赶上前来,叠声叫道:“衍直,等一等!衍直!”
                可两人之间隔着溪流,祁允和一下停住了脚步,可这时沈衍直一翻身上马,眼看就要策马而去。三人便见他低头看了眼溪水,着着鞋袜一脚迈入水中。眼看那金丝银绸就这般泡在水中,徐建之都忍不住心疼地啧了两声。
                沈衍直见他涉水而来,亦是一惊,不自觉叫道:“别过来!”
                祁允和急忙停住脚步,就这般站在水中,不进不退。此时沈衍直坐在马上,祁允和站在溪里,两岸边分别站着沈衍直的朋友与祁允和的仆从。沈衍直顿觉颜面尽失,怒视着祁允和,低声怒斥道:“快回去!”
                祁允和却丝毫不见方才的倨傲之情,只托着手里的包袱,双眸一亮一亮地望着马上的沈衍直,轻声道:“今日风大,你出来得匆忙。把衣裳拿去,我马上就回去。”
                沈衍直却咽不下这口恶气,半晌也不曾答话,坐在马上把头别向一旁。他不说话,崔徐几人便慢慢挪上前来,崔少明先道:“小王爷,您先上来。您要给衍直东西,也得上来再给他呀。”
                徐建之又道:“阿直,你快下来。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小王爷给你送来,你还不快换上?”
                哪知,祁允和瞟了崔少明一眼,不动;沈衍直回头看了徐建之一眼,也不动。
                崔少明&徐建之:……
                几人僵持之时,忽听前方有说笑声传来。两人一听有人来了,立即一个拽下沈衍直,一个拉上祁允和,刚刚站稳脚步,就听远处有人叫道:“崔兄!原来你们在这里!”
                众人集合之后,几人以为沈衍直起码会装装样子,哪知他的神情愈发冷峻,几人围在一处烤火,他便一声不吭,还与祁允和隔出好大一段距离。小仲见两人之间有好大空位,顿时一叠脚,坐在两人之间,竟还说了声:“好宽敞啊!”
                徐建之:“缺心眼儿。”
                


              IP属地:浙江7楼2017-04-25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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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日头渐斜时,围场的温度渐降,一阵寒风吹来时,坐在两人间的小仲忽然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往火堆里靠了靠,感叹道:“好冷啊!”
                  众人还未说话,哪知一言不发、闷声加柴火的允和忽然说了声:“是啊,天冷了。”说着,他便拿过一旁的包袱,拿出一件宽大的披风。
                  小仲正心怀感激,转身接住披风,哪知祁允和站起身来,带起披风,眼睁睁地把这件丝滑温暖的披风从小仲的手间抽走,转而盖在了沈衍直身上。
                  正在发愣的沈衍直忽然背上一沉,他一惊之下,转头时祁允和已安静走开,又从容落座。火堆旁的众人扶额的扶额,转移视线的转移视线,惟有徐建之冲着小仲招了招怜悯之手,笑眯眯道:“来,到哥这儿来。”
                  眼看日落西沉,众人便纵马归家,犹是此时,沈衍直依旧神情恍惚地与崔徐三人并排行走,他似乎真当寒冷,身上紧紧裹着祁允和送来的披风,也不曾置气脱下。而允和就在几人身后随行,时走时停,也不敢追得太近。
                  崔少明虽觉允和孤傲,但如今见他着实可怜,不禁策马到沈衍直身旁,看了眼身后的允和,悄声道:“你就是与他斗气,也不必斗给旁人来看。如今你与他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般折他的颜面,又有何益处?”
                  沈衍直本来苍白的脸色在那个“夫妻”之后蓦然涨红了几分,他似是强压这一股怒气,眼眶渐渐圆睁,嘴角抽动了几下,恨声道:“哼!夫妻?就是我把他当夫,他也从未将我做妻!”
                  崔少明奇道:“这是从何说起?”
                  沈衍直几乎咬牙切齿,“他要娶我,只是因为我!算罢!不说了!”转而又对崔少明恨恨道,“若是你真要劝我与他做一生一世的夫妻,要我认这皇命,那你我间的兄弟义气,便也不要作数!”
                  崔少明忙拽住他紧握缰绳的手,急道:“说什么胡话!这一码归一码!你若对他有气,也不必对我撒,更不要对不相识的撒!你不怕折了面子,我们哥儿几个自然也不怕!只是你生些不明不白的糊涂气,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沈衍直便瞪圆了眼睛望着他,片刻后,才慢慢松开握紧缰绳的手,紧紧抿着唇,不时抽动着嘴角,努力隐忍着什么。崔少明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望了眼身后不时眺望的允和,转头对沈衍直道:“允和虽生性孤傲,但终究不是什么恶人。他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沈衍直微红着眼眶,抬头远眺,只觉那寒风一阵阵刮过眼角,冰凉彻骨。
                  “没有。”
                  崔少明又道:“那他对你可好?”
                  沈衍直感受着身上的温暖,又低低答道:“好……”
                  崔少明轻轻颔首,又道:“那他可曾强迫你何事?”
                  哪知此话一出,沈衍直本已渐渐平静的面色再起波澜,他蓦然低下头去,紧紧握住手中的缰绳,牙关紧咬,额边青筋暴起。
                  崔少明叫道:“阿直……”
                  沈衍直惨白着脸,忽道:“你别再说了……”说着,竟以手捂脸,弯下脊背,浑身剧烈发颤。崔少明便停下马来,徐家兄弟也先后停住脚步。
                  一片安静的风中,惟有沈衍直极力压抑的哭泣声。
                  崔少明转过身去,允和也停在原地,渐斜的夕阳照得他面容不清。
                  沈衍直一行人回到城中,便各自散去,惟有崔徐三人不曾离去,而崔少明更是坚持要送二人回府。祁允和面上并不在意,但这回却选择与沈衍直并肩行走,崔少明也识趣地随在后头。几人同行不久,一直神情恍惚的沈衍直却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条道走去。
                  允和急追上去,三人眼见他伸手欲抓住沈衍直的胳膊,却又生生缩了回去,叫了一声“衍直”,便回头面无表情地对三人道:“我陪他走一走,诸位路上小心!”
                  小仲还忙不迭道:“允和哥陪沈哥慢走哈!”硬是被他二哥拽了好几下袖子。
                  徐建之见崔少明还依依不舍地望着沈衍直离去的方向,便在崔少明耳边轻声道:“别看了。”
                  崔少明回头看了他一眼,拉起缰绳,策马慢行:“好!不看了!你不肯听我的,阿直也不肯听。罢了罢了!”
                  徐建之笑道:“好!我听!明儿我就找个山出家去!看破红尘,不嗔不痴!开心了吧?”
                  小仲叫道:“好哇好哇!快去快去!”
                  这边你来我往,好不开怀,而沈衍直这头却死气沉沉,静得连掉片树叶也觉扎耳。允和已经看出沈衍直打算去他父亲沈庭清的府邸,几番犹豫,终究纵马上前,一双俊眸晶晶发亮,卖力笑道:“你要去爹爹府上吗?要不要我派人先去府上通报一声,好让爹爹做好准备?我也好久不见爹爹,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去,对吧衍直?”
                  正嗒嗒慢行的沈衍直忽然猛拉缰绳,刹住脚步,目眺远方,头也不回地道:“那是我的爹爹,祁王爷不必这般亲热,沈家受之不起。我沈家不比王府尊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粗鲁得紧,王爷多担待了。”
                  说罢,又起步离去,丝毫不给允和面子。允和停在原地,半晌不曾追去,只微微低着头,之前满脸堆笑的神情已然散去,只剩一脸愁容,继而,竟还微微瘪起了嘴。之后,他仍是准备简单购置些礼物,可天色已晚,时间紧迫,路人便见沈衍直一人走在前头,祁小王爷骑马走在后头,时不时指点着随从在路边摊里挑水果、买点心。
                  大包小包地捧到了沈家门口,沈衍直却毫不留情道:“我一个人进去。”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
                  祁允和面如冰霜、内心泣血地坐在马上等着、等着、等着……直到天色已黑,沈家有人出来挂灯笼,一对上门外祁允和冰冻的目光,“哐啷”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竹竿,一溜烟跑进屋去。
                  一阵寒风吹过……祁允和脸上的冰霜仿佛又结厚了一层。
                  一会儿后,沈家上下乌压压出来了一片,走在前头的是一脸愠色的沈庭清。而沈衍直与沈庭清长得十分相似,沈庭清此时也不过四十多岁,加上灯火昏暗,因而在祁小王爷眼里,那场面简直就是沈衍直从家里带了一帮人剑拔弩张地准备出来揍他,吓得他心下咯噔一跳,双腿一阵发软,弱弱叫道:“那个……阿直啊……”
                  就听“沈衍直”道:“对不住了小王爷,臣下管教无方,让小王爷受了委屈,还请小王爷立刻进府。衍直,还不快请小王爷下马!”
                  祁允和定睛一看,这才看见沈庭清身后低头站着的沈衍直。他哪敢劳动沈衍直大驾,一个翻身跳下马来,看见沈庭清还猛地有点双腿发软,差点没给跪下去,只敢弱弱道:“爹爹,您、您别凶阿直……”说着,还拿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不停瞅着沈衍直。
                  沈庭清却怒道:“老臣管教无方,这逆子竟让小王爷在沈家门口吹风受冻,还一声不吭。你与小王爷这门亲事,再有百般个不愿意,如今木已成舟,难道你躲回家里,就能解决此事?我看你这不肖子,调度无方,目无尊长,哪日要真铸成大错,得罪了陛下与长公主……”他转身对祁允和道,“小王爷,你不必顾及老夫,只管将他休掉,老夫就当再管教一番这不肖子!”
                  祁允和只觉这话越听越不对劲,而看那沈庭清顶着与沈衍直差不多的面容,一口一个老夫,心中又觉十分好笑,竟没听出沈庭清是在当着他的面教导沈衍直如何正确地让祁允和休掉自己。
                  沈庭清说到动情之处,竟就要动手教训沈衍直,一个巴掌高高抬起,吓得祁允和冲上前来,“啪”的一声脆响,那五指径直掠过沈衍直的脸颊,重重给了祁允和一下,扇得他眼冒金星,扑通一下软倒在地。
                  沈庭清还叫道:“哎呀小王爷,老夫教训我家儿子,你凑什么热闹?”说得沈衍直在只能在一旁低头憋笑,连大气都不敢出。要知当初圣上钦赐婚约,要将沈衍直嫁给祁允和时,沈庭清便气得在书房里破口大骂,险些没把挂在书房里、圣上御赐的“清白世家”牌匾给骂得掉下来。
                  老沈又急又气,圣旨下来的当天就进宫面圣,左试右探道:“陛下,您难道不知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么?”
                  陛下说:“寡人知道。”
                  老沈又说:“那您知不知道清平公主也只有一个儿子呢?”
                  陛下又说:“朕自然知道。”
                  老沈气急败坏,反问道:“那陛下有何不知的?”
                  这陛下却道:“朕唯一不知便是沈衍直的另一个生父究竟是何人?”
                  沈庭清哑口无言,坐在家中好几天不说话,过了月余,便将儿子送上了花轿,可心里却对皇家颇有不满,用他在书房的话来说,那就是“强抢民子”。可他心念如此,又不愿在沈衍直面前透露,终究皇命不可违,万一他与允和日久生情,也许能幸福快乐。但今日沈衍直突然回到家中,一声不吭坐下,还未说话便痛哭出声。沈庭清素来宠着他的宝贝儿子,便出门给了允和一记下马威。
                  


                IP属地:浙江8楼2017-04-25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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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沈庭清将这小王爷请进门来,略备薄酒,先让两人吃完断头饭,再慢慢审也不迟。席间沈衍直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一直低着头惨白着脸,手心攥得紧紧的。允和更是吃不下饭,偷偷瞧了沈衍直好几眼,见他不声不响,小王爷的脸色冰冻得比沈衍直还难看。
                    而沈庭清看着两人这架势,倒真一下分不出是哪个更惨,伸手摸了摸儿子的手背,竟是比冰块儿还冷。他还未开口,沈衍直的眉间便皱作一团,嘎吱一声推开椅子快步跑出门去。沈庭清也没来得及回头,允和也跟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沈庭清自然不去和他抢功,吩咐下人取来热茶、巾帕,慢腾腾走到门边,就见昏暗光下,允和正轻轻抚着沈衍直的脊背,而沈衍直正扶着栏杆呕得厉害。见此场景,沈庭清蓦然眉梢一动,不由地目光下移,心绪一阵澎湃。
                    允和扶沈衍直进来时,沈衍直亦是极力抗拒,虽然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但脚步犹然虚浮,仍用力推开允和,晃晃悠悠地自己走进屋来。沈庭清走到他身旁,将手心覆在沈衍直汗湿的额上,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微带笑脸,对满脸紧张的允和道:“小王爷,能否烦请你找位大夫来?我先在这儿照顾衍直。”
                    允和二话不说,连连点头,看了沈衍直一眼,便急匆匆跑出门去。待他走远后,沈衍直捂着巾帕静静不语,沈庭清轻轻揉着他的额角,似是漫不经心道:“儿啊,你可是如你父亲一般,要替祁家延续血脉了?”
                    沈衍直猛然挺起身来,脸上的巾帕顿时摔落在地,鼻翼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沈庭清拉过椅子,坐到他身旁,继续抚着沈衍直的背,又温声道:“儿啊,这是多久的事情了?莫怕,有你爹在这儿,你有什么不痛快,尽管说出来。是不是那祁小王爷对你不好?”
                    沈衍直复又低着头,一声不吭,仿若不曾听到他说的话。沈庭清又摸摸他的发顶,低声叹道:“是爹没保护好你。你要怪,就怪爹无法替你扛下这皇命……”
                    沈衍直极力克制的颤抖似乎又明显了几分,他平复了许久许久,沈庭清也一直安静陪伴,仿佛那千言万语,都已化作那幽幽烛光,无声无息,却默然为之照亮。直到沈衍直能稳稳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他才低声说道:“爹……我和祁王爷,什么都不曾发生……”
                    沈庭清惊道:“那你这是怎么了?”
                    沈衍直深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巾帕,不紧不慢道:“我只是受了凉,有些不适。祁王爷,他待我很好,我进王府半年……”他顿了顿,避开沈庭清的视线,将巾帕浸入脸盆中,不停揉搓着,“他从未强迫我什么。他还说有朝一日,倘若真当得不到我的心,便与我和离。祁王爷说话算话,定然、不会违背诺言。”
                    沈庭清听他一番言语,甚是冷静,因而心事也放下大半,却不知沈衍直匆匆低头,擦掉眼中大颗热泪。
                    可沈庭清终究心有疑惑,又道:“这半年,难道你们二人真当不曾发生什么?允和也不曾碰过你?”
                    沈衍直转过身来,低垂着眸子,重重点了头,直到沈庭清说“好罢”,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牙关紧咬得几乎松动。
                    等允和急匆匆把大夫拽到沈府时,沈衍直已经在屋里歇下了。沈庭清也说衍直并无大碍,便遣人将大夫送了回去。允和也不知如何是好,傻愣愣地在一旁站着,直到沈庭清笑眯眯地将他牵到屋里,让人盛了碗加了仨荷包蛋的热汤面上来,祁允和还傻兮兮地叫了声:“爹?”
                    沈庭清:“吃!”
                    祁允和从善如流,彬彬有礼地吃了起来,犹是他从早晨到现在一口饭也不曾吃,仍是放不下仪态,卷着袖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沈庭清又道:“小王爷,等你吃完,还烦请你将另一碗送到衍直屋里去。”
                    允和听罢,连连点头,一看碗里的面,又看了看衍直冒着热气的面,顿时一撸袖子呼呼吃了起来。直吃得满头大汗,双唇通红,三两下见了碗底,又匆匆擦了擦热汗,端起面边走边道:“爹爹,我给衍直送去。”
                    沈庭清把玩着手里的小酒杯,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允和的背影,轻轻叹道:“也不知是不是饿死鬼投成痴情种……”
                    祁允和由下人引路,火急火燎地赶到沈衍直门前,推开房门却发现没了沈衍直的踪迹,这才知道沈衍直一人去了花园的小湖边。祁允和追到湖边,便见沈衍直一人孤单站在岸边,只穿着白日的轻薄衣裳,微凉的风吹过湖面,粼粼的波光仿若细碎银粉,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祁允和细听了一阵,才听出那不是水声,而是沈衍直的哭声。那哭声原本极度压抑,而后断断续续,再到后来,沈衍直忽然弯腰下去,祁允和便听到那被捂在面庞间的、凄凉痛苦的哭声。
                    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哭声,却次次心疼不已,可明知对方苦痛不堪,却也偏偏不肯放手。今早,他已与沈衍直撕破了脸,如今没脸没皮,却给了他走上前去的勇气。
                    沈衍直听到脚步声,猛然转过头来,在看到祁允和的瞬间,他脸上的惊恐立刻变成了无比的愤怒与仇恨。
                    祁允和还未说话,沈衍直便发了疯似的大叫着:“滚开!***开--”
                    今早,祁小王爷照例与沈衍直相敬如宾地一同用早膳,席间,祁小王爷也照例往王妃碗里偷偷夹了翡翠饺。他本以为沈衍直会照例忽略他的心意,没想到沈衍直意外夹起吃了一口。这翡翠饺中肉香甜美,肉馅更是用上好鱼肉所制,因而通体晶莹,犹如翡翠。可就是这一口,蓦然让沈衍直变了脸色。他似乎极为不适,匆匆吐掉鱼肉后,仍是眉头紧皱,紧接着便干呕了出来。
                    祁小王爷急忙叫人前来侍候,抚着沈衍直脊背时,他忽然神来一笔,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沈衍直顿时把一身冷汗吓了回去,急声喝道:“怎么可能!”随即他眼神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要站起身来,却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待祁王爷要扶他起来时,他抓住祁允和的衣袖,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祁允和无法作答,匆匆遣了人下去,而沈衍直又逼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祁允和自是招架不住沈衍直,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沈衍直这才知道,他自嫁入王府,一直不曾与祁允和圆房。而清平长公主得知此事,便派身旁嬷嬷教导允和,吩咐下人每晚在沈衍直的吃食中放入使人昏睡的药物。而沈衍直吃过饭后,总是昏昏沉沉,很快入睡,这时祁允和再进屋来。
                    沈衍直细想起来,自己饭后昏沉一事已有月余,而祁允和之前对他一直规规矩矩,只有这月余才不时伸手伸脚来触碰他。沈衍直得知此事,眦目欲裂,几乎气绝,他本以为允和是正人君子,两人的婚事也是陛下乱点鸳鸯,本是二人身不由己,如今却是成了他一人羊入虎口!
                    而允和这般一问,更是沈衍直气急攻心,他便也口不择言:“你口口声声说你偏爱男子,故而陛下乱点鸳鸯。可你若百般不愿,为何不去求陛下退了这门亲事!如今又用这般卑劣手段,可见你本就心怀邪念,无耻!”
                    允和也慌了手脚,又被他骂得心寒,因而呛声道:“你既嫁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可你心里还记挂着别人,不许我碰你分毫!我本在我为夫应为之事,你若有不满,干脆今日都说出来!”
                    衍直道:“好啊!既然如此,我便全说出来!我沈衍直今日在这屋檐下由你欺凌侮辱,便是因为我一家性命握在你手上、你我之婚约是陛下钦赐的婚事!从前我体谅你敢作敢当,如今我以你为耻!从今往后,就算我爱尽天下男儿,也绝瞧不起你!”
                    允和勃然怒道:“爱尽天下男儿?你爱的就是大将军一人!”
                    沈衍直浑身一震,竟然一时语塞,哑口半日,双眼通红,才咬牙切齿道:“如果是大将军,他定不会像你这般以下流手段、趁人之危!”
                    允和道:“好啊!我不是大将军,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要不是你能孕子,你以为舅舅会让我娶你吗!”
                    此话一出,便是无可回头,沈衍直在屋里呆坐了一上午,而允和也悔了再悔,日后他再会想起此事,只庆幸当初二人手无寸铁,不然必酿成大错。
                    


                  IP属地:浙江9楼2017-04-25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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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家12顶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4-2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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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乖,今天还有更新吗?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04-25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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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木有打起来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4-2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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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第二日清晨沈庭清看见那碗结成一块的面从沈衍直屋里出来,便知这两人仍未消停。他也本以为儿子会要求再住几日,还在心中打量着劝和的主意,怎知衍直吃过早饭,便说要随允和回府。允和自是喜不自胜,然而沈庭清看着儿子憔悴的面容,直对他不住安慰劝告,甚至多有暗示,要他别做出什么傻事。沈衍直一一应诺,却不肯坐允和安排的马车,径直上了马,回头与父亲告别,便从容离去。
                            允和生怕再招惹他,只敢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旁,忐忑了半路,沈衍直忽然一转马头,吓得允和失声叫道:“衍直!”
                            沈衍直一惊,稳了稳身下的坐骑,微微睨着允和,坦然道:“我身子有些不适,去药铺抓味药来。你别跟来。”
                            允和正要道“回府再细看”,可沈衍直已策马而去,进了不远处的药铺。允和不敢造次,只敢在路边等候,不用半晌,沈衍直便提着一包药出来,策马行到众人面前,轻轻环视一周,道:“走。”
                            允和的手下本有几人想动,可被沈衍直这么一看,顿时六神无主,纷纷望向允和。允和厌烦地摇了摇头,急急追上沈衍直。他本就因为这些局外人的献策而被沈衍直厌恶,如今若要他再去事事追究,只会让沈衍直心寒。而沈衍直若真当有孕,以允和对他的了解,他也必做不出什么狠心事。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王府,沈衍直便让下人下去熬药,依旧对允和不理不睬,自顾自回到房中休息。允和极想见他,可偏偏找不到由头,只得在厨房边上晃悠着,等着药材熬好,亲自给沈衍直送去。等得他口也干了,神也乏了,这药才总算熬好放在他手心里。临走前允和又要了许多冰糖蜜饯。下人们见这小王爷紧皱着眉头,目光犀利地审视过每一颗冰糖,再一一放入碟中,霎时厨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每当小王爷对着一颗糖目露深思之时,厨房的七舅姥爷们都感觉自己手里的菜刀在隐隐地震动。
                            好容易看着允和出了厨房,厨房里的大爷擦了把脸道:“好家伙!看那动作,还以为要俺在糖上雕个花给王妃送去!”
                            允和进到屋里时,沈衍直正卧在榻上休息,他正要走近,沈衍直却猛然睁开眼来,眼中满是警惕。允和便又慢慢退开,让出身后桌上的药碗,远远站在一旁。沈衍直盯着那药碗,慢慢站起身来,步伐僵硬地朝着桌边走去。允和偷偷望着他的脸色,见他神情疲惫,目光却异常坚毅,不由觉得有几分蹊跷。
                            沈衍直坐到桌旁,却没有立即动作,沉吟半晌,却忽地道:“太苦。”
                            允和一愣,指指一旁的冰糖,道:“先吃一颗糖?”
                            沈衍直别过头去捂住脸庞,有气无力道:“太烫。替我吹凉吧。”
                            允和直以为自己错听,愣了好一阵,才走上前去,手心微微发颤地拾起小勺,神情严肃地搅动着碗里的药汁。沈衍直慢慢抬眼看他,见他无比认真,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口中却温声道:“我的手脚软得厉害,你喂我喝吧。”
                            允和受宠若惊,小心舀起一勺,谨慎吹凉,这才喂入沈衍直口中。见他薄唇微动,允和的心头便似有只小爪,在轻轻挠动。直到喝下大半药汁,几乎见底,沈衍直才避过头去。允和将冰糖递与他,他却也不受,别过头不知在酝酿什么。
                            允和便要收拾离开,却不料沈衍直叫道:“祁王爷,你坐下来,我问你一句话。”
                            允和转过身来,见他依旧不曾抬头看向自己,便默默坐下,不时拿一双晶亮的眼睛瞟向沈衍直。便见他转过身来,双手交错,指尖轻轻摩挲,眼光却始终不曾落在允和身上,道:“祁王爷,你可记得,新婚之夜,你应承过我一件事情。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曾应承我,若是你我二人在一年之内,毫无结果,便可和离,是也不是?”
                            允和顿时面露苦涩,却只能轻轻颔首。
                            沈衍直亦满意地微微点头,嘴边微微带笑,又道:“我本以为这‘毫无结果’仅限于我的内心,可如今看来,祁王爷还另有所指。”
                            祁允和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便见他把左手慢慢下移,最后轻轻放在腹上。沈衍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又慢慢抬头盯着允和,不紧不慢道:“不知祁王爷是否误会了什么,以为、我这里有了结果--便会认我这该死的命!”
                            他倏然加紧的语调让允和心中一紧,沈衍直慢慢靠上前来,紧紧盯着他慌乱闪烁的眸子,字字诛心:“我今日便告诉你,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单我的心不会有,身子也不会有!如若你要强占去我的躯体,那么、便只有一个结果!”
                            他转头望向那空空如也的药碗,抬起手腕、指尖轻拨碗沿,玉瓷白碗于托盘上“咣咣”晃动。祁允和心下一跳,看向沈衍直的眼睛,见他目如寒雪,顿时一阵冷意从脚底窜上脊背,让他头皮发麻。他复又看向那碗药汁,那碗由他亲自送来、亲手喂着沈衍直喝下的药汁。
                            祁允和忽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无尽的寒意从身体莫名的角落发出,他甚至不敢看向沈衍直的眼睛--那双他曾经以为总浸着一汪春水、望着大将军时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眼睛。他甚至连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有身体的轻颤才能表达他此时的惶恐与懊悔。
                            可偏偏这时,沈衍直抓起他手心冰冷、轻颤不止的手,慢慢靠近沈衍直的身体。
                            低低沉沉的语调传来:“你想、摸一摸吗……”
                            就在这刹那间,祁允和似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他从椅上摔下,径直跪倒在地,浑身不停抽搐,宛如一滩烂泥,只有被沈衍直抓住的手依旧高高地悬着。沈衍直便死死抓住他的手,面色发白地端坐在椅上,嘴边噙着一抹可怕的笑意。
                            祁允和紧紧低着头,涨红了脸色想要发出声来,却觉那扼着自己的手腕的手正掐在自己颈上。过了良久良久,他才能抬起头来,望向沈衍直的眼里已不是往日的怯懦与迷恋。
                            “我不信……”他涨红了脖颈,“你是这样的人!”
                            沈衍直却冷冷笑道:“我当初也不信,你会是这样的人。”
                            祁允和悔恨颔首道:“是我失信于你……可是、虎毒不食子……”
                            沈衍直面无表情,抛开他的手去,冷声道:“既然如此,你我已再无瓜葛,你大可现在便与我和离。”
                            岂料祁允和沉吟半晌,忽然道:“不行……”
                            沈衍直怒声喝道:“为何不可!祁允和,你究竟有哪一句算话!”
                            祁允和却低低道:“现在我与你和离,舅舅定要追查。一旦他查清此事,你的罪责难逃。我不与你和离,便是为了保你性命!”
                            沈衍直听完此话,顿时气急攻心,一脚踹开祁允和,抓起桌上的药碗食盘砸在地上。祁允和已心如死灰,却还好心劝慰道:“你别生气,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待你身子好了,我便向陛下启奏,准我二人和离。”
                            沈衍直却喝骂道:“陛下若听你的,当初为何还要你我二人结合!若陛下真听你的,你去求他准我去找大将军,你肯不肯!”
                            这一句,顿时踩到允和痛点。
                            “又是大将军、哪里都是大将军!大将军有的,我也有!甚至比他好上千倍万倍,为何你眼里只有大将军,却容不下我!”
                            沈衍直听了,轻轻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有的,真是你的吗?”
                            允和一时愣住。
                            沈衍直又道:“你有的,陛下一句话便可夺走!没有了陛下与长公主,你又是什么!而大将军他一无所有,如今他的一切荣宠,都是他双手挣来!如你这般衔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又懂何为来之不易?我追随大将军,可以与他驰骋沙场,而与你,却只能被困在这一角屋檐下苟延残喘!家国兴亡之时,大将军在奋勇杀敌、而你又在哪里?”
                            祁允和无法反驳,只得认命地道:“我再如何,也抵不过你的大将军……我就是个废物……”
                            沈衍直不再说话,站在一旁睥睨着他,任由祁允和颓唐跪在地上。二人沉寂良久,祁允和才从地上起来,说了声“你多保重”,便跌跌撞撞走出屋去。沈衍直听他未走出几步,便传来扑通一声,还有下人的叫声,恐怕是出门便昏倒在地。
                            随即沈衍直的贴身侍从进来,说是王爷吩咐,要好生照顾王妃,还请了大夫进来。沈衍直看着一地狼藉,颓然松下肩膀,道:“我没事,不必看了。若是王爷问起,便说王妃已无碍。”
                            下人们便收拾了屋子退出屋去。沈衍直走到榻上躺下,呆呆地望着帐顶,想着他终于让祁允和与他一刀两断,明明轻松之余,想起祁允和的模样,却蓦然有些不忍。
                            他终究,不是一个狠心之人。
                            


                          IP属地:浙江13楼2017-04-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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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虐太早了 大家对他还没啥感情 可不我管 如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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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那个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4-25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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