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93年我的生活经历着巨大的变化。无休止的稽古排舞,一本一本厚厚的台词,广告采访几乎占据了我除了睡觉之外所有的时间。好在这一切都有yo酱和月组的伙伴和我一起分担。年底的时候,老头子给月组排下了’’风共’’的计划表。本来以为自己要拿下斯嘉丽的角色,没想到毒辣的老头子让我演白瑞德。我顿时就慌了,如何才能演好一个魅力十足,眼睛里都是故事的中年男人。
为了学习,每天排练结束后我就一头扎进DVD放映室,学习欧罗巴和美利坚电影里成熟男性的举止神态。突然有一天,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放映室的门被打开了。
yuri酱还不回去啊,麻乃像麻雀一样把头伸进来说。
“是yo酱啊,我想再学习一下塑造角色,自己感觉不是很好呢”
麻乃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加入你吗,也许也会对我有帮助呢
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开始每天不为人知的电影座谈会。有的时候看到电影里很棒的瞬间,我就会按下暂停即时模仿。某一天我们一起看“罗马假日”,结尾我按下暂停,转过头对麻乃说,“公主殿下,您对所访问的城市中印象最深的是哪一个呢” 。“这里,yuri酱,我会珍惜在这里的记忆。直到永远”我的眼睛对上她湿湿的有些雾气的双眼。突然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我慌乱的想把它扑灭。迅速别过头去翻包里的纸巾,嘴上说“yo酱你还是那么容易入戏啊,真没出息哈哈”等再次对上麻乃眼神的时候,那一股能把我吸进去的黑洞已经消失。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失落。我到底再期待什么?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主角是麻乃。我们在不知名的欧式建筑里穿梭,我牵着麻乃的手,她满脸宠溺的看着我,说,Yuri酱我们一直在一起吧。突然我被什么绊了一跤,眼看着麻乃离我越来越远,我惊慌的大叫,好!然后就呼的一下坐了起来,没有明媚的太阳,没有那个像星星一样闪烁的人。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和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用双手撑着头,暗暗的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和麻乃认识这么久,也会偶尔梦到她。但梦中她通常只是一大群人里普通的少女。虽然最近一年,她在我梦里单独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只是以剧中的人物形象和我练舞对台词。但是今天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剧中人,而是叫着我Yuri酱的麻乃。
后来每天小电影时间,我想和她分享我私人世界的欲望越来越强。某个周五,我偷偷把“霸王别姬”放进影碟机里。这是在中国学电影制作的友人寄给我的。他在信里说,这部今年刚上映的电影代表着最高水平,会横扫颁奖典礼。但没提电影的内容。DVD的封面很美,我想和麻乃一起分享第一次看一部影片的心情,毕竟文工团的藏片我们早就看烂掉了。
从电影中间开始,麻乃就一直哭。我们并排坐着,看着她的眼泪,我的心像被钉了无数个钉子。我伸手想去抓她的手,碰到她细长,白净手背的一刹那,我的浑身的毛孔都像被电击了。心脏突突突的要飞出我的身体。麻乃抖了一下,我迅速的缩回我的手。做为她的相手役,我们之间的身体接触几乎是家常便饭,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我的情绪和心扭成麻花。电影最后,程蝶衣拿起剑的瞬间,麻乃像是预料到了什么,蹭的一下站起来对我说,“天海氏,这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白瑞德的影子,你退步了,以后我不会再来。” 然后迅速的拿起她的包,在狠狠甩上门之前,她停下,背对着我说。‘你要加把劲才好,我不知道会帮你到什么时候。’
砰一声。我的心被击的粉碎,心底的声音问了自己一万遍,为什么要放这样的电影给她看。麻乃这么生气,会不会是因为联想到了我和她。毕竟我们和剧中的人那么相似。不不不,你个傻子在自作多情什么,麻乃除了对手戏,怎么会喜欢上你呢。她一定是气你不努力,会拖她的后腿。
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没撑伞,心里一遍遍责备自己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会对麻乃有所期待,我不懂这样的感情到底算是什么,似乎隐约有点线索,但又本能的抗拒把这一切弄得清楚明白,其实更多的是害怕吧。我站住了,看着这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我孤单的影子,任凭冰冷的雨水把我浇透。到家以后第一件事,我拿起电话,拨通麻乃的号码。
“喂,麻乃酱”还没等麻乃开口,我急着继续往下说,怕过了这一秒,再也没有勇气开口。“今天晚上真是抱歉,让你费心了。请再坚持一下吧,95年我会退团。也一定拜托麻乃酱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我会更加努力的。希望我不会成为你的困扰。”
电话那头,十秒钟沉默后,麻乃酱用没有一点异常和波动的语气开口说话,仿佛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yuri酱今天是我不好才是,有一些私人的事情,导致我情绪不太好,该道歉的是我呢。我答应你和你一起退团。一起加油吧”。
我松了口气,衣服上的水滴答滴答的掉到木地板上。接着我被巨大失落和心痛包裹着。原来是是私事啊。原来不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