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轻点着黄小公子的脸颊说明日就差人把围墙修到一丈。
黄小公子自是讨饶,歪理说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见母亲不松口,跑过来拽着叶修的袖子,叶大少爷表态说少天聪明可爱,与他投缘,下次来将军府时,走正门即可,不必攀围墙。
这个围墙到底也没有被加高,反而还开了个小门。因为年纪大了些后的黄公子总在叶府呆到半夜,这进进出出的开门小厮实在累得慌,索性打通两家后院,走动方便些。
嘉世十七年,北戎举国来犯,十万骑兵压境,叶将军领兵讨伐,为鼓士气,嘉帝派太子监军,共御外敌,于祁连两军交战,叶秋为护太子,身中流矢而亡。嘉世十九年,叶家军班师凯旋,叶将军擢升镇国公,加拜太子太师。
叶修看这泼天的富贵,烈火烹油花团锦簇,外人皆道叶将军只折了小儿子就换来世袭的爵位万顷的赐田,宅院被嘉帝派人修得富丽堂皇,牌匾也是御笔亲书。
京城贵气有十分,叶府占其三。
墨色的阁楼也被拆了重建,血榉木一层一层的盖上去,窗口的雕花是黄杨木的,去年中秋嘉帝赏了皇后一套黄杨木杯就让贵妃恨得牙痒痒。现在天下人岂不是要眼红这叶府到银牙咬碎。
隔壁的黄府被衬得破落起来,叶修眼睛扫过去的时候,目光习惯性的停留在那朱红的小阁楼上,红漆破落了不少,近看不觉得,远看才发现那红色斑斑驳驳,像女子哭花的胭脂。
叶修看了烦躁,投了枚石头过去,打在窗户上,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才回想起黄少天几个月前就跟着魏将军去了广西。
黄少天自小性子活泼,大了些兵法看得比礼记熟多了,剑术骑射更是一绝,黄尚书早去了内阁当学士,官场皆赞黄公子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只有黄学士暗暗愁断了肠。
殿试时嘉帝校考的是周礼的大宰之治,黄公子沾沾笔墨,写的是对南蛮的克敌之道;嘉帝御笔一挥,差他去南宁军报道,黄少天投笔从戎的日子就这么被定下来。
临行前黄少天牵着踏雪等在城门口,来送行的自然是叶修,也不管周围人的眼神,在黄公子的脸上捏了两把,双颊自然不如幼年那样软绵,但看黄公子圆圆的眼睛瞪大了要咬人的样子也颇为有趣。
黄少天这次却不反抗,乖乖的站在那里,等叶修掐够了才抱拳道:“珍重。”
只此二字,重如千斤。
叶修笑着打趣:“少天不念《上邪》给哥听?”
马上的那人羞红了面皮,小声嘟囔道:“回来念给你听。”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样情意绵绵的句子,黄公子却是从小就会念的。
那时还是嘉世十一年,黄少天刚换牙不久,说话都会漏风。元宵节时,吵着要去灯会,适逢叶、黄两家长辈在皇宫里祝国宴;混世小魔王自然央着叶大少爷带他去西街长长见识,叶修一向惯着这人,当下应允了,牵着他手说:“街上人多,你可要跟紧我了。”
黄小公子也不含糊,举起二人交握的手认真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叶修失笑,问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胡话。黄少天认真想了想,回答说这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方锐教他的,遇到了不想分开的人,就这么说。
礼部尚书比吏部尚书还不会教孩子,叶修暗暗腹诽,可这次真谢了方锐。
“那就不要分开。”叶修握紧了那只手,交叠的掌心沁出绵密的汗,温热而撩人。
夜市上卖的也是花灯面具之类的小玩意儿,黄少天都平日都玩腻了的。倒是这天各户的女眷会出来,猜灯谜点花灯,一路上娉娉婷婷,香风袭人。
黄少天脸上带着个狐狸面具,扯扯叶修的袖子小声道:“叶修叶修,你看,那边有位姑娘在看你。”
叶修的目光懒得投过去,却对着身边人顺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诗经也算是黄小公子的强项,立刻回到:“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语毕扭过头看着叶修,露出的那一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胜过灯火憧憧。
叶少爷眼睛一转,顺手买了串糖葫芦递过去:“喏,木桃。”
这糖葫芦自然被黄小公子接过,咬了一口才发现不对劲:“叶修,你想用一串糖葫芦骗我的玉佩吗?这生意我不做了糖葫芦还你还你,你堂堂将军府的少爷怎么算计起人来这么精明?诗书礼乐明明都读了的。”
这话黄少天真没冤枉他,叶修是顶能够韬光养晦的,计较起人心来也是不动声色,虽不趟浑水,却总是算无遗策,力求叶家一世平安。除却和他一起长大的黄少天以外,世人皆以为叶家的大公子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虽不是飞扬跋扈,但却碌碌无为。殊不知叶家的阁楼上的书籍堆积如山,且页页都有工整的批注,这些年磨练下来武艺也是颇为精湛。
被念叨的叶少爷摸摸鼻子随口道:“我换的是黄家的公子啊,拿家传的玉佩和你换可好?”
黄少天吃不准叶修的意思,他年纪虽小,却也看过那些个奇谈话本,说的都是书生看上了心仪的女子,解下玉佩,永以为好。他生硬的转开话题:“叶修,刚刚哪个盯着你瞧的姑娘,好像是兵部侍郎的二小姐,样子白白净净的,不似她哥哥,特别凶,一眼瞪过来小孩都得吓哭,他要是去参军,不当先锋实属可惜。你说我以后去参军如何?这样和叶修你一起保家卫国。”
叶修却捏了黄少天的脸颊,沉声道:“我不去参军。”
“为何?以你的才华不去才真是损失。况且叶家军随你父亲南征北战多年,早就……”说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