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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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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二,诸事皆宜。
洛儿天还没亮就被叫醒。简单的吃过送上来的粥与饼,洛儿就开始被人摆弄了。
凌家早已请了所谓福寿双全的老太太,过来给洛儿开脸梳头,又请了专门的妇人,来给洛儿梳妆。这一天承担这些工作的妇人,是专为富家户打理此类事情的,从业经验丰富,知道今天的时间很紧,所以,天刚亮这些人就已经赶到了。并且立即忙碌起来。
她们先让洛儿专门洗一个澡,再在全身抹上她们提供的一种油膏,说这样皮肤的颜色会显得晶莹,同时身上就会保持一种香气。头发擦干后也抹上特别的香油,可以让头发显得更有光泽。梳理好后,再给洛儿带上一副假发,梳起了复杂的发型,用首饰固定,最后才开脸上妆。
就在洛儿梳妆的过程中,一众亲戚陆续到了,还有些朋友家里的女眷,象邻居田家,陈家,连见荷都赶来了。女眷们都赶到洛儿的房间,问候一声,表达祝福。然后她们就凑在一起,商量一会儿怎么为难新郎官,想个什么新鲜的招,又喜庆又有难度,让新郎官伤脑筋。
洛儿含笑听着她们商量,这是当时的风俗,增添几分热闹的气氛。谁家若能想出个新鲜的手段,也是很有面子很好玩的事。她还知道,除了内宅,外宅还有一大群钧岳书院的年轻学子,也在动同样的脑筋。钧儿的一干同窗,早就在摩拳擦掌,已准备好在今天好好的给他们的学长出几个难题,扬言楚予谦不露几手就别想过关。
就在请来的妇人精心的给洛儿描眉的时候,洛儿听到了外面一阵鞭炮声,然后就见到有妇人往内宅送信:“来了,来了。”洛儿便知道,楚予谦已经带着花轿到了。这些妇人都是这个行当的老手了,抬头问道:“外宅挡住了没有?”
“挡住了。”女眷们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一大堆的学生啊,把迎亲的队伍拦住了,又是做诗又是对什么对子,热闹着呢。”
“那先待这些孩子们闹上一阵。”妇人们继续给洛儿涂脂抹粉,手稳得很,根本不着急。
既然不急,女眷们就开始闲聊迎亲的排场。据她们说,楚家迎亲的队伍也很排场,吹吹打打,不仅热闹,还有点威严。楚予谦也有是品级的,所以今天他也摆开了执事。再加上迎亲的人,也是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往这边送诗催妆,莲儿把诗念给洛儿听了,一室的妇人都笑了。这屋里的人大半都听不懂,不过并不妨碍大家都称赞。
待第二首催妆诗送过来,洛儿才收拾好,穿上了大红的喜服,带上楚家专门送来的全套的首饰。洛儿站在闺房的穿衣镜前认真的打量了下自己,最终满意的轻抚了下脸:高耸的发型,显示出了高贵的气质;华贵的首饰,衬托出了雍容的气派;裁剪合身的礼服,烘托出了苗条的身材;鲜艳的脂粉和红唇,则宣示着青春的活力。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将以最完美的姿容,去迎接今天的仪式,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那些妇人们也满意的宣扬着自己的作品,夸赞着洛儿的美丽。见荷认真的打量了下洛儿,感叹道:“今日洛儿妹妹你真是艳冠群芳啊。”然后用手指在衣服上比划了几下,再度轻轻叹息一声:“是石先生的设计呢,果然不凡。”一瞬间,她的思绪有点走神了。
与此同时,一室的女眷也在看洛儿。惊叹声不断传来:“表妹今天真美啊。”“这是石先生设计的礼服?啧啧,难怪,看着就比一般的要好看啊。”“做得也好,是霓裳坊特意为凌小姐做的呢,看这针线,哎。”
娴慧扶着洛儿的手,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她的礼服,似乎怕力量稍大了会把衣服损坏,再抬头看了好一阵她的首饰,半晌,才吐出一口气:“表姐,你今天的这套礼服,要是我能穿一穿,我一生都想得过了。”洛儿含蓄的一笑:“表妹,待你出嫁时,姨父姨母自会替你操办礼服的。”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外边,洛儿听到外边出现了一片欢呼声,听声音有人向内宅来了。女眷们立即关门,如临大敌一般,全部就位。一片哄闹声中便有人来敲门了,说着很押韵的诗句,要求开门。
内室的女眷找了一大堆的理由不肯开门,说是要考验新郎迎亲的诚意。楚家也有两个人,端的是口若悬河,应对敏捷。最终,在说了一大堆的吉利话,派送了一大堆红包之后,楚予谦再送了一首表示诚意的诗进来,女眷们终于相视一笑,把门打开了。
此时洛儿被安排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旁边是娴慧以及白家的几个未嫁女陪着。她听到屋门打开了,门外一片欢呼声,然后有人放起了鞭炮,隐约听到有人在吟着什么诗句,她看到作为媒人的陈三太太以及媒婆胡妈妈进来了。
俩人今天都打扮得非常喜庆,洛儿站起身与她们见了个礼,俩人赶快扶住,胡妈妈说了两句恭喜的话,递上一个金的如意让洛儿拿在手上,陈三太太便从旁边的喜婆手上接过盖头,盖在洛儿的头上。紧接着,陈三太太与胡妈妈,一边一个,扶着洛儿往外走。洛儿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红色,心中微微有点遗憾:没想到这红盖头盖得太快了,她还想再看一眼自己的这个房间呢。住了几年了,临到要走了,还真有点不舍。
出了门,洛儿感觉到自己被扶到红毡上停住了,听到有人吟道:“双鹊报喜云带彩,新娘移步出门来。缘定三生红绸连,不离不弃共百年。”紧接着,她便看到陈三太太捧着一长条红绸,把一端塞到自己手上,另一端,则拿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她听到了陈三太太的声音:“红绸一系,百年相连。楚九公子,你可不能忘记今日此情此景。”然后,她听到楚予谦的声音:“未敢忘也。”然后,她感觉到红绸上传来了一股力量,很温柔,却也很坚定。
红绸拉着她向前走,洛儿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没关系,她两边都有人扶着。她听到旁边有人在说:“快看,那就是石先生设计的礼服。”
很快,她被红绸牵引到了上房中,在这里,有人接过了她手上拿的东西,她被扶着给父母长辈行礼,拜别。按礼仪,此时父母会对她做最后的交待,可是,文氏只叫了一声“洛儿”,便说不下去了。凌世舟还镇定一些,声音哽咽的交待:“予谦,洛儿我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们……有事情多商量着来,别斗气。洛儿,要懂得谦让……”说了两句,凌世舟也说不下去了。
洛儿听到了楚予谦的声音,在向凌世舟保证。可是她听不清楚,此刻的,听到文氏的哭声,也不由得落下泪来:虽然她只是穿越过来的一个灵魂,可是在凌家也生活了接近十年。这十年里,凌世舟与文氏,对她还是体现了父母的关怀和爱护。现在看到他们如此的难过,她也忍不住伤心起来。
按此时的习俗,新娘出嫁是必须要哭的,表示舍不得娘家。洛儿曾经担心,到时自己哭不出来怎么办。莲儿还为此特意找她娘钱江氏商量,给洛儿找了块手绢,在手绢上浸了香辛料的水,只需放到鼻下呼吸几下,辛辣味一冲,很快就流泪了。可是到了此时,洛儿才知道,根本用不着这套安排。想起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看到文氏哭得非常的伤心,旁边的亲戚少不得上前来劝慰:毕竟这是喜事啊,哪能哭得太过分了?文氏也明白,于是把泪水又逼了回去。
看到凌世舟与文氏的情绪略为控制了一点,楚予谦一挥手,便有人捧上文房四宝,上面有一份早已备好的文书。文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某男,于某年某月某日,亲往位于某地的某家,迎走了其女(如果不止一女,还需注明排行)。后面还跟着几句“永结同心”之类的话,是为迎书。楚予谦迅速在上面签上名盖了章,凌世舟与媒人也签名盖章,于是迎书完成。凌世舟检查之后,放了一份在早已备好的木盒里,交给珠儿捧着:木盒里放着三书,以及洛儿的嫁妆单,将跟着洛儿一起走,今后由洛儿保管。
看到仪式完成,傧相吆喝了一声“礼成”,于是外面立即又放起鞭炮来,钧儿上前来,蹲下身:“姐姐,我送你上花轿。”洛儿依言伏到他身上,心中想起的却是当初自己刚穿来时的那个小人儿。现在,这个小人儿也长这么大了。
凌家门外鞭炮响得震耳欲聋,钧儿一直将洛儿背到花轿前,才由媒婆扶住,送进花轿。
楚予谦走到花轿前,正想上马,没想到又被拦住了:书院的学生们,要楚予谦即景再做诗一首,才肯放他走。
此时洛儿进了花轿,把如意放到边上,悄悄把盖头掀开,往外面看。她首先用视线寻找楚予谦,看到楚予谦也穿着大红的喜服,此刻正被一群学子围着,很显眼。他正打量着围着他的那一群人,开始叫着名字,然后道:“你们可是都还没成亲的,我可是记住了。到你们成亲时,就不怕我同样报复回来?”
围住他的人,却并不害怕:“予谦学长,我成亲时你会来吗?只要你肯来,不管你怎么报复,我都认了。”
楚予谦有点无奈,只好抬头看了看天构思,不过也没想多久,便叫:“拿纸笔来。”
此时洛儿在花轿中也不禁抿了嘴微笑,视线无意识转移到花轿外面,街道上全都是人,大家都笑嘻嘻的看着这些年轻人为难探花郎,一边看还一边评说,似乎乐见其成。洛儿看了一会儿,正想转过头来。可是突然,她一惊,急忙再向外仔细看,却只看到人头攒动,却都是不认识的人。洛儿心中疑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刚才一瞬间,她好象在人丛中看到了叶经世。叶经世的那双眼睛,似乎在冒火。
洛儿小心的贴着窗帷,再度向刚才那个位置看去,却再也没看到任何异样。只有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笑,似乎都很高兴。
真是看错了?正在洛儿观察之时,前面传来叫好声,洛儿转过头来,原来楚予谦已写完诗了。
旁边楚家的人赶快上前把他们拉开,提醒不要误了吉时。学子们只是想凑个热闹,并不想影响亲事,于是在街边排了一排,一齐给楚予谦行了个礼:“恭送予谦学长。”
洛儿也稳住心神,不再想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叶经世,今天自己的注意力都不应该放在他身上。
楚予谦这才上了马,于是鞭炮响起,鼓乐大作,队伍迤逦前行。钧儿带着三个师兄,也骑马相随:他们是送嫁者,将送洛儿一直到楚家。
洛儿转过头来,默默的看着凌宅在视线中渐渐变远,最后完全看不见。
再见了,凌家。在凌家的日子,她重温了少女的岁月,同时带着凌家从赤贫走向了富裕,也得到了凌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回想起来,虽然在凌家也有各种的问题,可是日子还是温馨的。而今天,这段难得的偷来的少女时光,终于结束了。
鞭炮开道,鼓乐齐鸣,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同样在城里主要街道上绕了一圈。所到之处,洛儿看到街道两边都站满了人,都在看着前面骑马的楚予谦,一路喧哗,一路笑语。
终于,洛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密集的鞭炮声。洛儿知道,一段全新的生活即将展开,她将面对的,不仅有楚家,还有大熙王朝的官僚阶层。
(全文完)


1楼2017-02-24 20:04回复
    修改了几次,终于发了。就这样吧。
    越是结束,越不好写。


    2楼2017-02-24 20:05
    收起回复
      感谢,即想看又舍不得看完。好纠结,感谢松竹君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24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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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2-24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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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快了,太快了。突然就结尾了,好舍不得。从怀孕一直追到现在,看洛儿出嫁就像自己嫁女儿一样。能在继续写么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7-02-2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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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牵挂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2-24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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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好歹让两人谈一次心呀。盼番外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2-24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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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文了,不舍。感谢松竹坚持码字,和我们分享了这个好文!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2-24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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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就结文了呀,真是舍不得呀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2-25 00:26
                  回复
                    啊,这就结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2-25 01:15
                    回复
                      这就结了?好舍不得啊,以为会打开京城地图的。
                      谢谢松竹大大,给我们写了这么好的一篇文,如果以后大大有兴趣有时间有精力了,希望能再见到洛儿在京城大展宏图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2-25 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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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02-25 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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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番外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2-25 08:22
                          回复
                            就这样结束了,觉得意犹未尽,盼番外,盼续章。


                            16楼2017-02-25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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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了不习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02-25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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