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
[海归愤青×中医世子]
人设@帅哥你假发掉了_咩
写着写着有点跑偏.........见谅
“咳咳咳咳咳咳咳.....”
里间又传出撕心的咳声,男人碾着药材的手紧了些,对着庭下被秋雨抽打的竹叶出神。
许是盛夏被炮火吓破了胆,今年的秋来的格外早,湿黏的空气缠的人发虚。
父亲的病又重了些,这些日子里没个日夜的咳,再没有前些时候还能下床走走的精气神。
“晗晗啊,爹,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男人砌了柔软的被褥在床头,小心着扶老人坐起来。
“爹,别说丧气话。”
“不是丧气话,咳咳,爹知道,知道你的心思。算圆爹遗愿,你找个姑娘成家,好好过日子,成不?”
男人低顺着眼吹凉手里的药,动作未得片刻停滞。
“晗晗,你答应爹,啊?爹求你了,算爹求你了啊。”
有滚烫的泪砸进通透的瓷碗里,药是再不能搅下去。男人抽出手胡乱抹了把脸,把药细细的喂给老人。
“行了爹,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七哥?七哥!”
女人温柔的唤叫醒了男人,抹了把脸站起身,对着手里早已碾成粉末的药又出了神。
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没个精气神。
“梅儿,我在药房。”
里间的老人怕是听到了动静,不大不小的叹了口气。
“我今儿个做了点点心,鹿老也能吃好消化,我们家吃不完,给你拿来点。”
梅儿是隔壁家的女儿,年方二八,面容姣好也手脚勤快,是老爷子前些日子特意下床做的媒,已托人算了良辰吉日,再有些日子就下聘礼,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那鹿七便谢过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做回礼的....”
“唉,不用不用,七哥你别客气,也,也不是外人.....”
男人表面上温润的笑着,手下却暗自用了力,扣的木桌呻吟出声。
是啊,哪里是外人呢。
而我真正的外人,此刻又跑到了哪去。
“鹿哥,救我鹿哥!”
大汗淋漓着从睡梦中醒来,梦中的人被炮火吞噬的太逼真,男人紧攥着衣襟大口喘气,终于没忍住失声痛哭。
死生莫辨,来路未寻。
天难遂人愿,老爷子还是没撑到镇上大仙说得良辰吉日,临走前老人恢复了些气力,自己撑坐起来,死死的攥住两人的手。
“晗晗,你记住你答应爹的,别傻等了啊,梅儿,梅儿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男人揽紧了怀里被病痛削的单薄的身子,疼痛哽住了喉咙已堵住眼泪,郁结着冲撞成伤。
“梅儿啊,晗晗他,没别的不好,就是脾气倔,你以后,多担待着点啊。”
女人此刻也哽咽的不成样子,只胡乱的点头,回握住老人渐渐冰冷的手。
“梅儿啊,对不起,良辰吉日过了,七哥......若三年后你还没有心上人,七哥会履行承诺。”
男人放下没动两口的饭菜,眼里空洞的愧意逼得梅儿发慌。
“别想那么多,老爷子都走了十多天了,你还吃不下东西,糟践完了自个儿的身子什么都说不上了。”
“我........”
“好啦,”手中再被人塞上了银著,“快吃饭吧,我,我都知道的。”
说完女人便跑了出去,带着院子里的杂草被惊醒,发出不耐的唏嘘。
捱过秋冬又跨过一个春,再临盛夏的男人收好了悲痛,不温不火的撑着父亲留下来的医馆。
庭下的杂草重又修剪的整齐,有风经过时竹叶窸窣着,好不自在。
男人好像已经忘却了过往的种种,只是偶尔深夜里,仍然逃不过冰冷的梦魇。
有时是往日的旧事,两人依偎在堂前,一个翻阅着医书一个鼓捣着手里的小玩意,时不时的嬉笑一通。
有时又是连天的炮火,或是冰冷的病床,那人毫无生气的躺着,再不与他人说。
“鹿哥?鹿哥!鹿哥我回来啦!”
男人难得的小憩,穿过堂前的风吹走燥热,不可求的好眠。
被叫声扰的皱了皱眉,下意识认定是梦魇,也不挣扎着睁眼。
“鹿哥?鹿哥你在哪呀,渴死我啦。”
大声叫喊的人还是寻到了里屋,掀开桌上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再着魔似的叫人。
“世勋?”
不确定的开口,男人揉了揉眼,定不上焦距。
“鹿哥!我一下车就赶过来啦,你想我没,想我没?”
那人还是灵动着,时刻也没个消停,和以前一样。
哦,和以前一样。
“鹿哥我跟你讲,那边........”
被唤作世勋的孩子赖着男人身边躺下,口中不停的说着错过的这些日子的见闻,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男人愈来愈苍白的脸色被他忽视掉。
“你说,你接下来,要干嘛?”
胡乱的捕捉到重要信息,男人声音都带了抖。
“要去支教,哥你不知道,山区的孩子特别可怜,父母都去参了军,没人照顾。我既然活着回来了,就想去支教看看。”
刚缓过神来似的,那人翻个身凑过来吧唧一口,眼里都是纯粹的笑意,纯粹的男人忍不住的想破坏了去。
“唉,鹿哥,老爷子呢,怎么没看着,我光顾着跟你近乎了都没去给他问好。”
“太远了,改天再去。”男人换了姿势,一只手臂横在额间,挡住了大半情绪。
“唉?他又去采药材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
“他走了,”几乎是粗暴的打断,“去年秋天走的。”
安静来的突然,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不大的屋子,时间放缓放轻再也感知不到。
男人睁着眼睛放空,那人从背后揽过来,小心的收紧怀抱,不一会儿一块衣襟就湿了去。
还是个孩子啊,男人暗叹,有酸涩冲撞心脏,刺的生疼。
“对不起,哥。你最难过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声音从后背传到胸前来,震的男人发痒,一开口竟是带了笑意的。
“没事儿,反正,以后你也不在。”
那人惊慌着坐起,要扳过来男人的身子。
“哥,我.....”
“世勋呐,”顺着他的意图直起身来,男人看他,带着些深沉的痛。
“我可能,没办法一直,这么没有明天的等你了。以后,就别再见了吧,啊?”
男人已经记不得那天的小孩儿是什么反应,只是自己回过神来天色早已昏暗。昼夜的温差还是大的,窗边忘记搬回的花被突来的低温冲撞的有些疲惫,蔫蔫的垂在一旁。
这之后那人再也没来,男人终日守着医馆和药材一如往常的过日子,除却对着窗外出神的时候多了,问再无大异。
可能是心事从远方被带回了近处,夜里也不再做那些噩梦,只是时不时还会梦到那人最后的泪眼,和记不起的他最后的话。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仓促又热情,男人从大雨里拯救出晒得晕乎乎的药材,发了一身汗倚在门边换气。
泥土暖烘烘的味道被激起来,熨帖的不行。
恢复了气力男人转回厨房,一个人吃饭就变成巨大的难题。
对着食材发呆,突然被大门剧烈的响动惊醒。
“鹿晗。”
被雨水打的湿透的小孩可怜兮兮的,扬了个灿烂的笑脸看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全名,男人想。
“怎么来了,不是说.....”
“我刚签了合同,你看,我要去做老师啦,教洋文。”
看起来像是协议的纸被塑料膜包着,被雨打的看不清,只有“吴世勋”三个大字清晰着,直直的闯入男人的心。
“鹿哥,那个什么鬼支教我不去了,我得留下来守着你,哪也不去。”
“以前的那些年,我不敢说对不起,我也知道,年龄差弥补不得,但是鹿晗。”
吴世勋深深的喘了口气,像是聚集起下半生的勇气。
“可不可以,你陪我长大,我再陪你变老。”
雨势丝毫未减,男人手不稳似的掉了伞,在被打湿的画面里牵起了笑脸。
那画面是温暖的吧,谁拥谁入怀。
这时候的竹叶倒是乖顺了许多,安安静静的青着,不问前事。
我和你就是这般相爱着,不谈旧疾,不问前程。
END.
安若
16.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