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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音°‖『VS同人』幻想系列:___流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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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紧靠在你身边的那片夕阳,她已经流走了."
——"我这颗被炼狱业火焚烧过百遍千遍的心,再受不起你了."
1L说明:
VS同人幻想结局系列第一弹的《___流夕°》即日起正式开更.
幻想结局以夕向,时间线与梵朝有重叠,短篇,赠人,不整理.
一直拖拖拖拖了两年的流夕终于见人了很不容易,为着我的挚友我也会在寒假拼命更完.
再次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IP属地:河北1楼2017-02-03 07:52回复
    Part.1
    两道新月流光相互依存着劈了过去,肉体破碎污血溅出的声音将生物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声完好地掩住。只见生长着双翼的黑色物体被一分为二,断了线一样地摔在地上。
    使力将沾了黑血的月钩拽向这边,想了片刻又扔向了一旁。银质却散发着浅金色光的月亮在五米开外的树干上撞了几个回合,直到上面的污血全部被转移到形成层上,才被收回原处。
    我念了咒语,在钩子甩回来前把它们放回隐藏空间。两只被丝线勒得难免有些痛的手放在一起互相搓一搓,感受到冷似地又呼出一口气。纵然我知自己全身已是冰冷断然呼不出什么热气,这些不自觉的举动却早已成为习惯。
    原地矫情了几分钟,我上前几步垂首睃了一眼刚被劈死的蝙蝠,又抬头惋惜地望着五十米以内满是蝙蝠两半尸体的黑草地,血迹印在其中竟看不出丝毫。奈何这群东西又偏偏喜欢活跃在这种鬼都懒得出没的地方,天地乾坤都是一片黑,生生地迫回了我想要看到血像水一样泼的场景的兴奋之情。
    明明杀了生却看不到血洒遍野,只为愉悦心情而做的一切成了白费力气的感觉确实有些难受。但我似乎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总不能像砍蝙蝠一样地去砍人,或是同族罢。
    刚想抬手臂顺便晃动一下肩膀,无意间瞥到左肩被蝙蝠抓裂的袖子时突然火大起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面对蝙蝠群,却总避免不了受伤——倒也算不上受伤,只是被抓烂了衣服,依然有一种低级生物在藐视我的挫败感。
    自认为用恶狠狠的目光对地上的成群尸体瞪了好几眼,我像被安慰到转身离开。就在转身时听见几声走兽的鸣号,约莫是狼,双腿便立刻离了地,以最快的速度回我该回的地方。
    -
    一年前那场毁灭性的大变故结束后,我与月见和朝颜再次分开了。月见随密党首领加入梵卓族的势力范围,平素里仍在卡萨城的凯伦学院做一名备考学生,与她家恋人的感情生活平淡又快乐。
    而朝颜,那之后则回心转意接受了我的首领,成为了正正经经的勒森魃族亲王妃。我与她同属魔宴,原本可以就这样一直待在一起,只是战后的魔宴调整了各方势力的格局,开始在西欧各国建立分部。朝颜随首领,即勒森魃一族分属意大利;非魔宴两族的党派成员主要分布于匈牙利、卢森堡、瑞士等国;而我,则与我的初拥者,吉密魑族的亲王以赛,定居德意志。
    说起以赛,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人类学生,学院里人见人爱的校草。不得不承认,一向对美男没什么抗拒力的我第一眼看见他的脸时心花怒放,只是那个时候心里因为一些事情堵得慌就没太在意。之后,之后我们自然还会有正经的相遇和经历,而后。
    而后他就成了我的噩梦。
    两年前的我是个典型的大小姐,爱闹腾,傲得很,又疯狂地喜欢嫉妒身边的人——这似乎是个天生的毛病。其实现在想想,儿时我同朝颜月见生活在同样的环境里,每天见的是同样的人、做的也几乎是同样的事,父亲对我们的态度是不偏袒任何一个,我们仨人亲亲热热地一起度过每一刻,怎么我就跟她们那么不一样,怎么我就那么坏那么自私那么恶毒呢。
    说多都是泪,而我早已流不出泪。偏偏是我浑身有着一堆惹眼的缺陷,才招来了不怀好意的以赛。成为血族、跟在他身边后,昔日每时每刻的骄傲顿时化成了泡沫,我坠落到了地狱中,被他折磨,为我曾经做过的一切还债,然后,屈辱地存活。我痛不欲生地在血和黑暗的世界里挣扎,一次又一次被荆棘穿透肉体和灵魂,被迫地贱卖尊严,然后,屈辱地存活。我跪在所有人脚下舔净他们鞋尖的尘埃,以血和泪博取他们的同情,然后,屈辱地存活。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未持续太久,我又重新发挥了其他作用。身为魔宴的血族,本身即是供利用的工具,倘若有一天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到了毁灭的时候。依旧为了存活,我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有利用价值,只是那个时候再触摸这颗心脏,它似乎彻底冷却了。被炼狱的业火百遍千遍地焚烧过,我似乎真的失去了心和灵魂,只留有一具任人摆布的躯壳。
    而后,而后。又是未过太久,一切迎来了终结,我身边、我在意的人得来了他们最美好的结局,我似乎也被上帝顺带着怜惜,至少没有再过上以前那种日子。只是未想到,在朝颜去意大利寻首领后,我前往德国的途中,以赛向我……
    告了白。
    彼时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对我说的那番话是告白,他是想同我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他说了什么——我早已忘了,其实当时就没怎么注意听。我在他面前愣怔了好久,不是被他那一番话打动,而是被他突然告白的举动弄得脑子发晕。原本还记着自己是下属他是上司,有些话不好同他明说,他却一遍又一遍地逼问我到底答不答应他,那时我脑子还晕着,不知不觉说出了一句拦都拦不住的话。
    「……你哪根筋又搭错了?」
    之后脑子清醒过来,完全是被他想要吞了我的眼神吓的。他就那样幽深地盯着我,原本琥珀色的眸子不知是不是被他瞪成血红的,我总觉他越看我就越想用刀一点点地将我凌迟,刚想跪下说「属下冒犯」,他却合了眼离开了。
    我看着他莫名离去的背影,自己还委屈了好久。怎么说我也是他上司的妻妹,他何必再用过去的手段诱我跌进一个新陷阱,之后再受他和他身边血族的欺辱?如今一切都已经安定了,他不能再让我过好日子么。
    我委屈了几天,本想扎一扎他的小人也算过去了,不想他又来找了我,比上一次更郑重地对我……告白。我很认真地观察了他的眼神,竟与我从前追过的偶像剧里男主角陈情告白时的真挚眼神分毫不差,甚至隐有水光闪耀,衬得那一双琥珀眸格外好看。我又愣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是真装还是只做个幻象给我看,他说了些什么自然也没听进去。
    我失神地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的声音停止后,我在潜意识里拉了自己一把,才及时回过神不至于失态。回过神后再去看他,只见他的眉刚刚还没皱那么紧,眼神秒变犀利恐怕刺不穿我。我又受到了惊吓,好在头脑清醒,不至于言语上再得罪他。
    「大人近日劳累伤神过度,属下服侍您歇息?」
    他在一切和平后两次捉弄我,我自认倒霉,谁让当初偏偏被他初拥而且许诺了一生忠诚,我只当陪他玩。这一次言语间我自认没有半分欠妥,他却仍是一副想要即刻撕碎我的模样,瞪得我头皮发麻,转身就想跑。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但半个身子还没转过去,小臂就被用力扯住——那也是在到德国以后他第一次碰我身体,同往日里扔东西的那股劲差了好几个力道,温柔得让我忍不住回看一眼刚刚扯住我的是不是他。
    再回头时,以赛眸中带了笑意,与往日里仍是不同——若平常他的笑里包含高傲、肆虐以及对我的嘲讽,那时便扫去了那些情绪,反而带了一丝……凄凉?我只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他已然挽起笑开口。
    「好,服侍我。」
    我想我只是没话说了客气客气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服侍了不应该是我什么时候配服侍你了,刚想挽一个抱歉的笑的嘴唇连弯都还没弯,他竟就这么拉着我的手他前我后地进了他的房间。
    「服侍——怎么服侍——我哪里会服侍」的暴躁想法一路充斥着我的脑海,直到他似乎故作用力的关门声响起才随之消失。他的手已经松开了我,我连忙看向他,他正走向房间中央的大床,走到床边转过身来看我,眼中闪过我没来得及读懂的情绪。
    他张开手,让雪白衬衫上的一排整齐的扣子正对着我。
    「脱衣服。」
    脱个衣服啊好说。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身前,伸手替他解衣扣。虽然感觉到头顶一直有双视线向下盯着,我仍不缓不急地专注解我的扣子。解了没多久手已触到衣角,我抓着衬衫偏上方的开襟直起身体,刚想帮他露出肩膀,随即而来一阵眩晕。
    正因我受不住急速旋转的动作或趋势才经常晕头转向,但触觉还算正常,至少我知道后背撞上了一片柔软,不疼。或许一时忘了松开以赛的衣服,才方便他正面把我压在了床上。我摇摇头,眼前不再出现重影时,突然映入的却是他肤色偏白的大片裸肌——衬衫还在我手里握着,大约是刚刚的动作太大才不小心让我把他的衬衫……扯破了。
    我意识到是我不对,讪讪地松开了他已经破了的衣服。刚想道歉,又纳闷刚刚那番眩晕是何故,一抬头,他却突然迫近我,鼻尖压着我的,冰冷又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我的嘴唇。
    直到反应过来眼前的正是他轻合着的眼睛,一颤一颤的睫毛还扫着我,接连着受了几次惊吓的我不由怒了。他的嘴唇贴着我辗转,手也将我扣得死死的,我想破口大骂,只能先攻击他的嘴唇。
    被我用獠牙一刺,他果真皱紧眉离开了我。我刺得轻,过了一会儿他唇上才渗出了血色,我怕那血滴到我身上,急忙开口骂他,把我从小到大听过的骂人的话从头到尾嚷了个遍。
    他在唇上的血凝成水滴前松开我站起身,我连忙从床上逃脱。其实被亲了一下倒不至于我这般,但重点是被谁亲——被谁亲都无所谓,狗都无所谓,我就是接受不了以赛还这么亲密地对我。
    我说。
    「你够了没有,玩够了没有,践踏够了没有,侮辱够了没有,即使我这一生注定不能离开你,你也没资格再这么对我。」
    哦,我用的是一个惊叹号,整个人是一副怒到极点的样子。他突然没再看我,伸出右手拇指擦了一下下唇的血迹,我正是趁这个时候跑开了。其实我是怕了,毕竟他是上司,我是下属,我不仅骂了他,还让他见了血。
    之后,我本想着那就是我第一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和以赛当面发生争执。天知道,那真的只是个开始。


    IP属地:河北2楼2017-02-03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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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8 19: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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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3夕颜好萌,筋搭错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2-03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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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
        我跟以赛第二次争执,是在他那次亲我的一个星期后。其实后来想想,那次不错,虽然丢脸,却不必再对着他继续装了。
        我虽是他的直系下属,但遇上个地位比我高的执政者,在不与他的命令相互冲突的情况下依旧能被随意调遣。那晚我便被派去执行了个化装任务,掩饰身份潜入慕尼黑某资本家的府邸盗取专用的身份验证信息。虽不知族内为何把目标放到了人类身上因此想探知一二,但我也未被分与更深一层的任务,第二日又约了朝颜聊天,待打晕一个女仆并换好她的装束后,内心便只想早偷完早省事。
        我一个女仆哪里来那么高的权限,若要潜入目标房间,必要目标对象亲自带我去。某资本家是个实打实的色鬼,我稍一献个媚就把他弄得五迷三道地拽着我进了他的房间。这种任务被揩个油是多正常的事,却在那张猪肠一样的嘴把我的脖子亲了个遍后意识到我真的接受不了被随便一个谁亲吻肉体。终于在胸口的扣子被解开前忍无可忍地弄晕了他,被急切想要离开的想法驱使,我很快找到了目标之物并做了一份复制,之后逃也似地回到了分部。
        哪里想到回城堡交任务的时候撞见以赛,他只问我一句去了哪里,目光就向下移到了我裸露的脖子。我倒不在乎上面还没消退掉的吻痕,恭敬老实地答了。那时他没对我怎么样,却在我已交完任务后把我拽到了他的房间。
        我又愣怔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的视线仍在我脖子上流连后不免向后退了几步。我才去看他的眼睛,充斥着少有的怒意的琥珀瞳看得我全身打冷战。鬼知道他又把我拽紧房间是又想怎样,但经过上次之后我也不敢开口了,只以眼神问他又要玩什么。
        他开始盯向我的双眼,愠怒之后似多了一层探索什么的意味,而后受伤一般狠狠地合上。他转身走向床边坐下,不再看我,冷冷开口。
        「去洗澡。」
        被那老家伙在脖子上像啃一样地亲了半天,隔着薄薄的衣料的身子还被各种模,我自然要去洗至少两个小时才能把那股恶心劲儿洗掉,但这不需要他来提醒吧。一想他又把我拽来只是看我几眼而后让我去洗澡,我不知他又搞哪一出,只觉得耐心所剩不多了。他最好别再触及我的底线,别再对我动手动脚,只像对普通下属一样地对待我,否则我也不介意跟他撕破脸。
        我叹着气点了点头,转过身时也放下了心。只是刚触及门把手又被他叫住了。
        再次说出的话差点让我对着他的脸狠狠给一拳。
        「去里面洗。」
        我攥着青筋暴起的手僵硬地转身,他已不坐在床边而是躺在床上了。双臂枕在脑后,薄被只盖到腰腹,依旧没在看我,双眼轻合仿若不曾有过之前的情绪。
        到现在我都快忘了当时是怎么妥协真的在他房间里洗完的,只记得一直看着他那副气定神闲又有些疲惫的样子,一下子心软了,没舍得再发怒,就真的进了他里间的浴室。浴池旁换洗的裙子不知是否是他刻意准备,只念着总不能再穿那件女仆装,我换上了很少穿的素色的连衣裙。自然,在他的房间我怎么敢洗两个小时,手忙脚乱地擦完身体就出来了。
        出了浴室之后——那是他第二次压我。彼时我一心想出去之后和他道谢然后告别,刚开了门,又是一阵眩晕,清醒后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了这么老远的床上。第一个反应竟不是起身,下意识地手掌到处乱摸,碰到他的手后才让我吓得跳了起来——跳也没跳成,他握住我的手臂又是一拽,我彻底躺了下来,晕头转向地就靠上了枕头,双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制住。
        我努力晃了晃头,眼睛还没睁开,那种感觉又开始了——脖子被啃的感觉,只是现在睁眼看到的是一头火红的短发。他压在我的身上,扣住我的双手,埋首在我颈间,用嘴唇和牙齿一起在上面刻印。开始我本以为他要取血,却又一直没露出獠牙。蒙了好久,我意识到他是在亲我——是恋人间很亲密的那种动作。从脖子一直到胸口,奈何这条裙子露的地方太多,他连扯衣服都不用做,两只手只制约着我的双腕。
        我不是不想反抗,只是从他把我弄到床上来时就已失去了力气——全部被他抽走了。若真只是吸血倒也罢了,可他现在这样子是要占我的身体,而且根本不容我反抗。我的确被吓坏了,才一时不知这种时候就该再骂他一遍。直到眼中有水溢出,许久不曾有过的眼泪已经滑下了脸,才生生地拽回了我的理智。
        我拼命晃着头,能说话却骂不出来,上一次骂过一遍后已是词穷,如今再重复一遍必定毫无杀伤力。我便只一遍遍喊着「放开我」「你没资格这么对我」「混蛋你要死」之类的。他依然没停下,直到我感觉他亲过的地方每一寸都已被印上了痕迹,他突然定住,之后缓缓抬首,充满欲火的眼睛死盯着我,一字一句。
        「南宫夕颜,我要你。」
        只有一次停顿的两句话分分钟让我想杀了他。若将这两句做一个比较,其实是前一句更想让我发疯地哭嚷。
        「南宫?呵呵呵,你有什么资格再叫这个名字?」
        他才想要接着埋下的头听了我的话后没有继续,盯着我的双眼中的欲望似乎消退了一些,这些都是我在事后回忆到的。彼时身心都深深陷入巨大委屈和愤恨的我,只想着赶紧摆脱他,这之前还要让自己狠狠发泄一下。
        我的泪水终于大片大片地洒落,这种感觉也是久违。
        「以赛,你忘了吗,当初亲手剥夺我作为南宫夕颜的权利的,不正是你?」
        我边哭边笑,但极力让语气数百倍得强势和自嘲。泪水模糊过的半合的双眼,根本无法看清他那时的表情。
        「把我当成玩物、把我变得肮脏的不正是你?说我不配、说我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的不正是你?亲手把我推进地狱又不屑地折磨我羞辱我的不正是你!」
        我弯着嘴角,舌头早已品尝不出流下来的眼泪的咸味。每说一句我都会故意笑出声,只可惜满是水的眼睛也瞪不出什么犀利的眼神。
        「如今你还不够吗,还要再把我当成被所有人践踏的人偶吗?我敬你是我的长亲,可你当今日之我还是昨日之我吗!」
        再后来,我也笑不出了,只剩大哭。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我,仍未恢复力气,我只能躺在枕头上抹眼泪,还是止不住哭声。记不得过了多久,他从我身上下来,却没有离开或是让我离去,而是在我旁边躺下来,在我虚弱得没有还击之力的时候把我抱在怀里。他没去碰我不停抹脸的手,一只手臂环着我的腰,另一只则穿过我身下抚上了我的后脑。我自然没有作死地往他身前靠,可是他这么一动作,我又无法控制地哭得更大声、更委屈。
        原本便无气力、再加上哭得那么凶,意识也在他抱住我的不久后消失了。第二天——也不知是不是第二天,总之我再次醒来时,已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时情绪还没有稳定,没办法调整才与朝颜爽约。
        正因那次,我与他彻底撕破脸。我再不顾忌谁是上司谁是下属了,他既已是第三次这般对我,我也不必再给他好脸。于是那之后我开始处处顶撞他,虽不敢也没能力动手,但一张嘴还是很会说的,回回当着别人的面损他,再迎来他的怒视,最后衍生成对吵。其实吵字倒用得仍有些欠妥,毕竟我们每次基本上只说两句,他便离开了,我也觉解气。这些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唯一一点乐事。
        至于为何是唯一,我完成那次化装任务以后,他就下令所有人不准再让我出任务,他又不安排任务给我,因此我每日只得在分部闲着。整个慕尼黑城已经逛遍,反复了六七次,然而这才不过一年。
        是啊,一年了,我仍在他身边。该说是,这一生,我都逃不开了。
        -
        我砍蝙蝠的这个爱好,是在一个任务也没有接到后的第二个月偶然培养的。不知为何,魔宴在德国的分部作息与正常人类是一样的,所以即使忙,以赛也只在白天忙。虽无需休息,但在晚上也是会闭会儿眼养精神的。而我,白天和晚上都在尸位素餐,本也不觉得不好,可后来就想着能少见他就少见,他既白天工作我就白天闲,他夜里闲下来了我再跑出去。
        半夜出门,若在城市里似乎只能去酒吧夜店之类的消遣,那些地方我已去过无数次了,但一不是自己去,而是不习惯,因此成了少有的选择。另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以赛不准我再去。我虽然没必要听他的,却也不想再被他抽光力气压在床上教训,就没怎么去。讲真,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他,何必连跟他对着干都要畏首畏尾。
        于是我就去荒郊砍蝙蝠了,而且是魔宴特别培养的嗜血蝙蝠。其实我不该损坏自己党派的财产,但是砍着真心过瘾,而且摆了一套说辞是为测试战斗力,也为训练它们,以赛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其实他生气过,但我就是跑出去砍他又能耐我何,这点唯一的自由我是不会让他剥夺的。
        我们的关系一直僵持着,他也没有再对我做过出格的举动。三百多个日夜过去,我不知滋味地一直挺到了现在。
        前不久与月见和朝颜都联系过。妹妹依旧老样子地过着平静的校园生活,姐姐表示很多次想来看我却被首领拦住了。开始我不明白首领为什么拦,直到她饱含笑意的话贯彻我的脑海后。
        「夕颜,你跟你的恋人相处得如何?」
        那个时候我整个人就跟炸了一样。「恋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从没想过对于我们的关系,以赛竟是这样同首领说的。我那时还未考虑好到底同不同她说实情,只能含糊答「还好」。
        挂了通讯后我便去找了以赛。不知是不是被我气得习惯了,再面对我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时,他一脸的淡然。
        「早晚都会是。」
        早晚都会是恋人?我呸。
        我刚想告诉他永远不可能时,他又开口告诉我一件充满威胁的事实。
        「你姐姐不知道。」
        待他离开后我才明白过来,他对首领所说的我们的情况都是实话,只是首领没有如实告诉朝颜,大约是不想让她烦心。我想了想,以前我那么对不起她、麻烦了她那么多,这种事情的确没必要再告诉她,以她的性格,必定不少操心,不如顺着以赛装一装,让她安心就是。何况首领都那么说了,我再去烦她是我自己不要命。
        期间有一次我去巴勒莫找过朝颜,在她开口提我的事之前便各种炫耀自己过得有多好,简直又过上了大小姐的生活,尤其以赛对我比首领对她还要好。
        只有看到她欣慰的笑容时,我才发现我做的都是对的,而且我是那么想看她那样的笑容,那么地想要她幸福,不会被我的事再干扰。
        那一刻我也认定了,我只要我的姐姐和妹妹幸福,我只要守护着她们就够了。而以赛,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又一次地玩弄,我都不要在乎、不要靠近他了。


        IP属地:河北4楼2017-02-04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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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2-09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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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是初夏了。上一个初夏正值我最狂躁的时期,那时便是禁域变故刚结束不久、我与以赛定居慕尼黑的缓冲阶段。在我满怀信心地打算开始全新的生活后发生了与他相持的几件事,我突然望空一切、看破红尘一般,将幸福寄托于来世。但我毕竟拥有永恒的生命,正常死去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只有在某次变故中消殒,才能将灵魂洗干净。而我也期盼着那一刻。
            从前跟在他身边,每日被他当成玩偶与工具玩弄和使唤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祈祷,希望他以后对我好一点。事实证明,祈祷成功,但时过境迁,他的那份好我早已不想要,何况还是以最亲密的身份对我的好。
            我亦不知,他对我的想法是从何时变化的,是不是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地结果自己受了刺激,跑来烦我。平心而谈,他的告白以及他突然对我的好都毫无征兆。退一步言,就算我没有被惊到,但昔日的回忆还满满地存在,我相信是个人都接受不了他的变化。我并不是不想他对我好,只是害怕他再一次把我推向深渊。
            我想,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从前的相处方式也结束了,如今应该保持正常的统属关系。我不知他是如何对我动心,但我从来没有对他动过心——可能曾经被他的容貌气质打动过,却从未有过永远和他以那种关系在一起的念头。
            以赛于我来说是噩梦,虽然已是过去,但至今无法忘记,那种绝望一生都无法被忘记,是只要一看到他就会立刻想起和感受到的如影随形的存在。简言之一句话,如果我愿意与以赛在一起,那么只可能是我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我估计,他对此事若真的执着,被我气得失去了耐心,极有可能那么做。那个时候我无法阻止,只能由他,但这都是后话。
            -
            事实上我被按到床上抽空力气并被啃脖子的事情,这一年来也不少发生。后来……这才一年,我都习惯了,想想第一次时哭得歇斯底里的自己都觉得丢人。一般来说只要我一刺激他,他忍不住,就会用那种方式给我教训。我习惯了,也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来真的。
            比如有一次,他不知第多少次向我告白并对我采取无礼措施后,我冷着脸一个星期没有同他说话。最后一日是在会议室里,他因我对一份绝密计划的改动持无所谓的态度发怒了(虽然我觉得他没有必要发怒,因为我真的不懂),立时遣散了室内众人,蕴着盛火的眸子快要将我盯穿。
            「半年了,你还是用这样的脸面对我,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会一直纵着你?」
            那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大约只有我这种听惯了的人才能意识到那是暴风袭来的前兆。可那又怎样,本小姐跟他在一起就是不爱笑,而且对他这种被拒绝了多次却还死皮赖脸地往上贴的人表示嫌恶和厌烦,哪里有错。
            我不是个能压制住脾气的人,何况当时早就跟他挑明了,因此能毫不客气地回嘴。
            「半年了,你看不出来我要你放过我吗?」
            「放过」一词在那半年里我第一次对他用,他可能因为碰上了新词有些蒙,失神的双眼发怔地盯着我。我倒毫不在意,开始慢悠悠地踢着腿在整个会议室绕圈,每经过一把椅子都会用手轻轻抚摸椅背。我轻笑着,将语气调整得极是浮夸。
            「以赛大人,亲王,长官,请不要说得好像是我多么无理取闹一样,一直往我身边来靠的是你老人家啊,我嫌弃你老,推开你有错吗。
            「您活了很久了罢,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跟在你身边过,究竟为何死缠上我?或者,你对我无意,又想玩弄我,也拜托你看看时候再看看我,我不再那么蠢了好吗。
            「我只是你的下属,也只想做你的下属——不,如果可以,我希望离开你,再也不要看见你这张脸,说实话,我现在一看见你,全身已经死去的器官都在跳跃。
            「可惜我离不开你,所以我们不闹了好吗。你一发神经就把我摁在床上啃,行,这些我忍了,我都这样了你还得寸进尺个什么劲儿啊?我求你别那么多废话了行吗,是我南……是我配不上你还不行吗,求你收收心别再缠着我了可以吗?……」
            其实我还抱怨了很多,半真半实的话经那种做作语气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足以恶心到,我想也足以让以赛无地自容。可能是我一个星期没跟他说话,他那日又冲我发火,所以我的话一下子特别多,说得我自己都拦不住。他那次也没像往常一样等我说完沉默一会儿狠狠瞪我几眼再把我拽上床,而是在我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一下子抽空我的力气,我直接跪在了地上,喘着气说不出话,只能抬手愤怒地指着一点一点朝我走近的他。
            那次也同往常的程序不同,他从把我抱上床再压住我的过程中动作缓慢得吓人,每一次触碰都让我全身汗毛一竖。他依旧埋首在我胸前,但不是凶狠和狂暴地,而是慢速、温柔地,并且大部分时间是在用嘴唇碰。也是第一次他扯开了我的衣服,我整个上身差点全赤在他眼前。不过,他依旧只是触碰,没有做更让我战栗的事。
            便是那次,我话最多的一次,他的惩罚也最「温柔」的一次,吓得我事后躲在房间三天没敢出门,他也识趣地没再来烦我。
            太可怕了。彼时我只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对于抵抗他的事情又有些退缩。那一次我的放肆好像促成了一个阶段的过渡——我以为是我无意让他的惩罚变得越来越让我无法接受,谁知到后来,他竟一段时间没主动找我,往后即使碰我,也并不再像原来那般啃咬或亲吻我的身体了。
            比如几个星期后,我在地下室训练冰火阵,少了他打扰的那段时间,因为心情好法术也进步得飞快。那时我刚将冰凝术成功练至第三等级,收回法术气息时便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从没想过你对冰火之力的造诣,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增长了这么多。」
            诚然,我也知道他只是单纯地想夸赞我一下,可就是这句话让我第一次在看见他的脸之前勾起了往昔残狱的记忆。这也表明,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偶尔说出一两句话都能让我分分钟想撕碎了他。
            我没回头,耸耸肩,冷笑道。
            「冷了烤火,热了浸冰池,怕是想不进步也难。」
            估计他曾经也没这样训练过,怎么可能知道身处业火与极冰间的感觉如何折磨人的心肺。那段记忆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污点,最后却也焕发了光彩。可能,我真的适应那种训练方式,在那种情况下才能正确应激,最后法术进步飞快。
            照理说半分钟后就该有两道极其冰冷的视线带着穿刺的力量扫射到我的后背,可我背着身等了几秒,没反应。我有点不满意,咳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拜大人所赐,我的造诣深厚到如此。没有大人,就没有今天的夕颜。」
            言外之意是,就是你干的啊,你当初要不那么对我,现在至于付出真心倒追我然后回回被拒吗,活该了吧。
            反正当时我就只想表达这个意思,至于他是否有听出了别的意思,我也不关心。但话音落地很久,身后仍没有任何反应,但他确实还在那里,我也在原地僵了很久。没敢回头,只在心中默数到九百九十九后,沉下气向里走,准备收拾收拾屋子。
            「下次,我陪你。」
            我被突然传来的醇厚的嗓音惊得愣了一愣,回过头时门框边已不再有人倚着。……我承认,那时很吃惊,很意外,但只是因为他从来没这么温柔这么认真地对我说一种想让人去依赖的话。也以为他所说的陪我是要在我下一次练术的时候站在旁边观看指导什么的,鬼知道第二天他直接把我拉去了跟我曾经泡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冰池,在我傻眼的时候把我往里一推。虽然感觉不到有多冷了,但我被水呛了一口,剧烈咳嗽了几声后想骂他,谁知他竟也跳了下来,时隔几个星期,又一次抱住了我的身体。
            我真的从未,即使幻想我跟他真的在一起后会做些什么,也没有想过他会抱着我一起泡冰池。以他的和我现在的抵抗力,这种极冰池水的温度不过是抓个痒,与泡在普通温水里没有什么差距。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彼时也只是被他紧紧抱着,没有动也没说话。两具衣衫湿透的身体贴在一起的感觉比平时他靠着我时……要敏感难受得多。
            我就那样在水里愣了十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挣脱他的手赶紧爬出去。他没给我机会,却也没有无赖地抽去我的体力,只是更用力了些。待我不挣扎了,他靠近我的耳畔呼出气息,竟让我糊里糊涂地觉得很烫。
            「温度也只能这样,再低不了了。烤火的话,下次我收起法术站在你面前,你点火烧我,好不好?」
            当时我那个头点的,真的是鬼迷心窍了。连我们几时出去的、我又是几时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睡到天亮的,都不怎么能回忆起来了。不过后来我们也没有烤火,分部的事务意料之外地繁杂,这半年来他几乎整颗心都投在了政务上,认真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他们开会时我偶尔也会一听,分部这几年的关注点放在了人类身上,好像也要学秘盟扮演人类深入他们的内部,通过一些合作和控制掌握一定程度的经济圈。我觉得这倒是个好事,毕竟现在太平了也没多少架可打,的确该把重点放在党派或族内的建设上,因此,钱是最重要的。
            这一年里的政事,我在出了几次任务被冷冻后,就再没接触过,之后就成为了比城堡里女仆还闲的执政者。总归这三百多天的时间我想晃晃荡荡地过去,只为调整好心情和状态。至于为魔党献出灵魂嘛,调整好后我还有的是时间献。还有以赛,我只有赶快屏蔽对他一切举动的反应效应,才能慢慢地跟他耗下去。


            IP属地:河北8楼2017-02-10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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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4
              「——我们都活了下来。
              ——但我生不如死。
              「我仰望天空,它的血色早已退去,死神镰刀的弦月也悄然隐于一片蔚蓝之中。
              「那个人说,那片蔚蓝极似我的眼睛。
              「我静静地听,幻想着我应该早一些死在那片血色之中。
              「但无论如何,我的生死,永远摆脱不掉那一片赤红。
              「它究竟是暗夜中的爝火,还是寓意死亡的最后一滴血。
              「——我再一次地茫然了。」
              这段话是我信手用中文写在那本紫褐色的硬抄本扉页上的,那时是我最后一次做化装任务后,也是我最后一次使用中文。当初逛慕尼黑的几个有名商场时买那个本子的用意是想以后记录任务情况,谁想只记了那么几次就被尘封了。而那次我又在气头上,便随便写了这么几句。
              之后一直在分部百无聊赖,我自然也再未碰这个本子。原想着可以当成日志本来写,可每天我也只是闲着,只有晚上才能出去砍个蝙蝠,委实没什么可记。因此这个本子,连我都不知道扔哪了,却不知怎么被以赛翻出来了。
              一日他在我出门时去我房间找我,见我未归便在那里等着,似乎是等着无聊所以在书架上翻了翻,才翻到了这个本子。我还没洗澡,一身血气地进屋想放水然后准备换洗衣服,就看见他双手捧着我的本子,双眼失神,一时还未察觉我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再看一眼那个原本被我用来记录任务的本子时,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干什么的。他很快回了神,看着我,在我右颈处不经意间沾上的血迹盯了许久,再对上我茫昧的视线。
              放下本子,他双手放在口袋里,换了个姿势靠在桌前打量着我的全身。我记得那晚我穿的依旧是无袖低胸裙,裙摆宽大不至膝盖,主体为红黑色,这是魔宴女性执政者的正装,亦是我一贯的风格。从前也没少在他面前穿,却不知那日他为何看了那么久。
              最后还是我先打破沉寂。
              「大人,我要休息了。」
              他没有失神,听见了,轻轻点了点头,但视线依旧在我全身游走,仿佛理所当然。我吸了口气,想着他既不先出手我也没理由怼他,忍了忍,闭眼微笑。
              「您……回避?」
              他终于看向我的脸——这是我感觉到的,我并未睁眼,也不打算与他对视。这副僵笑在他眼中应该说明了一切,他若是识趣就该知道此刻该做什么。
              沉默了片刻,他哑着嗓子开口。
              「我想问你些事,你等下再休息。」
              上帝,这算是我与他相处快一年来他说的唯一一句人话罢,至少听得我不忍心拒绝。全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松了口气,我还特意拍了拍胸口,嘴角的笑也不那么僵了。不过还是不能与他挨得太近,就关上了门,靠在门右手边的墙上,睁眼看他。
              「属下知无不言。」
              彼刻心里想的就是希望他接下来的问题也正常些,千万别再惹急了我。纵然已经习惯他所谓的惩罚,事实上身心都还是十分抗拒的。也想着,若他以后都能这么客气不发神经的话,我似乎也没必要梗着脖子跟他犟。
              倒是不赖,他虽没靠在桌前了,却也未向我走来,而是转身坐到了椅子上。一双琥珀瞳似有深意地又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他将手搭上桌上那个本子,缓声道。
              「直到现在,我对你来说仍然是寓意死亡的地狱?」
              我还没想起来他看过的本子上的内容,自然不知他是指什么,只是很快想到,以前我和他吵架时,我曾说过他是我的地狱,但那已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他现在来问是受了什么刺激——最近我似乎没惹他。
              见他态度好,我的确不忍心也是不怎么敢刺激他。面对这一双曾许久未见却又在这一年里很常见的琥珀瞳,更是什么强势的语气都说不出口。我曾经多么喜欢他的这双眼睛啊,只可惜跟在他身边后就再没见过这般颜色,我也真的连一点点对他的好感都失去了。
              我垂下头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倒不至于了,至少我知道你不会再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也不会要我的命。」
              这是实话。然而一般说气话时我快要将他瞪穿,到说实话时却不怎么看他。
              「所以也没有地狱那样恐怖。」
              「那为什么你还不愿意?」
              我自然晓得他指的是什么,同时又惊讶竟真的有一天,他能这般平和地同我说这个话题。他这么温和,有些发自内心的话,我确实想同他彻彻底底地说透。可若真说了出来,他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了。将一直憋在心里的真话说出来是件很快意的是事,但我也不想我们好不容易用一年来磨合的稍微稳定自然些的关系再被打破。
              快一年了,我和以赛从最初的麦芒针尖到现在能心平静气地说话,过程中少不了他与我的变化。我很是欣慰他能为了我慢慢改变他的性格,渐渐地也不再强迫我,甚至我每次顶撞他后他对我的惩戒都温柔了很多。只是我知道他还没有放弃,仍然想让我同他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并且在所有人眼中我们已经是恋人了,但事实就是,即使所有人都愿意、为我们高兴,我仍是不愿意的。如果这是矫情,那么对这件事我还就是矫情上了。
              对于以赛,我仍然不了解,更无法摸透他的性情。我知道他对我真心,却不知道他何时对我就不真心了,这个人还是很多变的罢。并且,我领教过他的残忍,就算现在他有所改变,我也没有办法把自己交给一个曾经让我坠入地狱的男人。
              我真的是不想再受到一点伤害,我受够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险,为我的人生保险。没有他就再没可能发生以前的事,只要没有他,我就能过上新的生活,甚至连以前那些痛苦的记忆也能慢慢抹去。我还曾想过,若我真的一生都摆脱不了他,到那时我便寻个机会真的去死。
              简言之,我信不过他,信不过他的改变,信不过他的承诺。我也……不想有这个机会,让自己试着去信任他。
              内心挣扎了片刻后,我便把这些心中所想全部同他说了。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无奈也没有悲伤,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未打断我,从我开始说直到说完后过了好一会儿,他一直沉默着。我虽没看他,却也没感觉到他以往那般灼灼的视线。他似乎也没在看我,我轻轻抬头扫他一眼,见他也垂着头,赤红色的发丝留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我不知道他的表情。
              说完后,我就只跟着他沉默着,也没请离他。他的反应在我感来有些奇怪,这种安静并不是暴风雨来的前兆,反而是他在认真思考时留下的一片平和。我看着他一头爝火般热烈的短发,歪了歪头,竟也看得出神。
              每当说完真心话后十分想知道对方如何看、如何想,大概每个人都是这样罢。我虽一直不在意以赛对我的看法,此刻却也想知道他的内心。如果他真的听进去了、理解了,我希望他自此刻开始放弃,不必再努力让我成为离他最近的人。从他的方面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血仆,现在虽然是一个执政者,但也什么都不懂,何况我的血都不配让他喝了,因此我这样的人本就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现在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他的下属不是很好吗。他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打算再计较——自然也是没资格计较,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自然,不好吗。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把心底最重要的一部分对他坦然,再来就真的没有任何秘密了。维持正常的统属关系,这也是我最大的让步。我知道他若不让我离开,我便永远离不开他。等再过些时间,他对我的兴趣淡了,我就求他的恩赐,让我远离西欧,远离魔宴,远离血族的世界,回到我曾经熟悉向往的生活中。
              直到我的双腿站酸了,满满的耐心被他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终于又悠悠地问出了一句话。声音还是低沉沙哑的,极力地压抑着情绪。
              「你真的……连追逐你的资格都不给我么?」
              追逐?资格?他对我真的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我有些懵,也惊得很,这种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违和?他没抬头,我也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抬头重新看我,深琥珀色的瞳孔有些失焦,却也充满了些期许。
              我皱着眉,语气惶恐。
              「大人这是在折煞属下。」
              「此时此刻,我与你只是以赛和夕颜。」
              我又是一惊,开始认真地看着他。他的意识并未游离,清醒得很,只是双眼笼上了一层雾气,因此看着有些迷蒙。眨眨眼后,我又看向一边,不停地咬着口腔壁。
              就算现在除去我们的身份,只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又能改变什么?以往的那些记忆仍然存在,是抹不去的。就算……他现在没有作为亲王、我的上司来面对我,可我一看到他,满脑子里还是那些过去的事,过去的痛。
              我有些头疼,闭紧了眼睛。我不想跟他再闹起来,只能同样地压抑着。
              「我希望你放弃。不管为你还是为我,你都该放弃。」
              我也不想再解释太多。
              「你真的不必这样,我既说了不可能就绝对不可能。我的心没办法与你再靠近,不想每天一醒来就看见你的脸,想起过去那些事。」
              他看着我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烈了,我只扶着头,没去看。
              「我知道,你那样对我是应该的,我没有资格反抗,只有承受。但你也说了,我不作为你的下属,只作为普通血族夕颜来讲,是万万承受不起的。既已承受了,就不能原谅曾让我那样痛苦的,不作为亲王、我的长亲的你。」
              揉了揉太阳穴,我抬起头,很快将视线转向一边。
              「一年前化身为将我毁灭的魔鬼,一年后变为与我耳鬓厮磨的恋人……这样的转变,你能接受?那抱歉,你能接受,我接受不了。」
              这一句落音,他突然带上急切语气的话响起。
              「慢慢接受也不可以?几年,几十年,几百年,我可以等。」
              若是从前,在我被几个血族分食血液的时候,在我被行尸图坦撕咬摧残的时候,抑或是于冰火中被燃尽灵魂的时候,以赛他能说出这种动人煽情的话,我一定感动得一塌糊涂,没准就那么跟了他了。
              可现在,我笑出了声,摇摇头。
              「你不用等,我不需要,永远不可能。」
              我也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我会对自己的追求者说出这样绝情的、断送一切的话。我也不想,可那样的噩梦他没有做过,那样的经历他没有亲身体验过,他如何能理解我,又凭什么强迫我。
              在我俩都沉声很久后,我的情绪恢复了一些,最后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在我还是南宫夕颜的时候就是这样,绝不原谅,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无论是谁,无论曾伤害我多少。」
              我的意思很婉转,挑明了就是没有报复你便不错了,不要再来得寸进尺揭我伤疤。
              而后,我也不再在意他是否还在房间里,直接去衣柜中取了睡袍进了浴室。没有心情淋浴,只在冰水里泡了两个多小时,再出来时以赛已经离开了。我擦着头发走到书桌前,翻开他刚刚看的那个本子,看到了那段话。
              以赛·吉密魑——对我来说,究竟是暗夜中的爝火,预示着新生和开始,还是最后滴落的那一颗血,寓意死亡和终结?
              我冷笑一声,合上本子用火烧了。那天晚上,即便是我同他最平静的一次对峙,事后再回想起来心里仍觉闷闷的,大约是又被揭了伤口,且无以发泄罢。


              IP属地:河北9楼2017-02-12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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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5
                位于伊萨尔河畔的慕尼黑便是魔宴同盟吉密魑族分部的指挥中心,亲王与五个高层执政者定居于此,主要掌控杜塞尔多夫、斯图加特、汉诺威等首府城市。将经济中心定在了这个意义重大的十字路口,这一年来辐射效应自然十分明显,据说短短几个月已将资产累积至数十亿。
                从前上学时我有想过考完高校后主修金融,这样以后工作也会稳定,只可惜这个念头来没来得及动摇,人生就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按照我作人类时的年龄来算,今年已经十七,而且到了三月,似乎也到了该进入高考复习的时候。想想这点我便比较羡慕月见了,我们三个里也就只有她有机会像个正常人一样考学、毕业,完成自己的梦想后再退隐人世。
                记得几年前朝颜也曾同我说过未来的梦想,她的目标比较伟大:身为血猎,通常定为手刃多少吸血鬼、把魔党打击到怎样的程度云云;而身为普通人,她先想的是将来如何为国家和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可现在不同了,她最早有了归宿,不知昔日还是学生时的梦想,现在还有未考虑过。就算想过,首领也不可能放她走罢。
                而我,自然是想的,想和月见一样先完成正常人的人生,再担负起作为血族的责任。这种想法九个月前与月见通过话后就在心中萌发,但我从没跟以赛提过,一是笃定他不会同意,二是,我在族里混吃混喝地闲了有一年,再提出这种逍遥的请求,自己也过意不去。
                沿着最陡峭的一边跃上了山腰,紫黑色的城堡落入视线后,我双手叉腰,呼了口气。
                那就先为党派做些事再去玩罢,今天有必要同他说说任务的事了。
                每次砍完蝙蝠后便是我心情最好的时候,一整日的烦闷心情被寄予刀刃上,看见血后就释放了出来。一直以来,我的生活都是这样麻木,这样无所事事,已经恢复够了。族内与人类的社交情况我必须了解、也必须出任务了。
                念动咒语进入大门,两个女仆适时地一左一右地出现在眼前。这里的女仆服装与曾经的魔宴总部没什么差别,不暴露,但我一看却能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件事,顿时想远离。
                还未经过她们,二人已弯下腰行礼。
                「夕小姐,您回来了。」
                我的背仍是未控制住地一抖。
                不错,自从那一晚我对以赛大喊让他别再以南宫这个姓氏唤我后,每当他叫我时都换了称呼,同时也命令手下其他人,从那日往后,便唤我作「夕」。
                这么叫了也快一年了罢,想不到直到现在我还不怎么习惯,不管谁这样唤我,我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事实上他很少这样叫我,除非到了必须要喊我名字的时候。
                还没点头,其中一个女仆紧接着道。
                「大人在房间等您。」
                我自然知道她们说的是哪个大人,却不知道她们说的是哪个房间。管它是哪个,我现在一身血味,既然要见他讲正事,总得先回自己的房间清洗一下。
                以赛也很给我面子地没有在我的房间里出现。我快速淋了个浴,换上睡袍就打算出门。刚要推门时想了想,这衣服有些不安全,就脱下来换了紫色的纱织睡裙,又在外面套了个长袖才放心出门。
                我与其他四个女摄政者的房间统一在三楼,他的在顶层——顶层也就只有他的房间,其他的屋子都用来放置绝密文件和古代典籍。到了扶梯右手边拐角的第一个房间门前,我先静静地听了听里面的声音,能感受到他只点了几支蜡烛,没有风声便是关着窗户,偶尔传来纸页的作响声。他大约是在里间看文件。
                推开外门,在一片黑暗中,我径直走向了内间。他似乎没发觉我的到来,在烛光下仔细地审阅手中德文书写的资料。
                我一时心血来潮,不打算开口,竟懒散地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他的脸色近来看上去憔悴了一些,我知道这个阶段里他们有好几项很重要的合作还未开展,正是最忙的时刻,却没想到他也忙到了全神贯注地盯着工作而丝毫未察觉到我的地步。
                如果平常他对我也如同现在这样不在意的话,我不知多开心。可即便我对他掏心掏肺、甚至请求他别再追我,那之后他的一系列举动仍在告诉我,他不会放弃。
                我转了视线,看到床头柜上一瓶新起的丹菲干红,大约是象征着合作成功的战利品。他所在的办公桌上的高脚杯里,正是它的颜色。不得不说,自从像个商人一样开始玩起权钱交易、把精力都集中于操控股市后,他越来越习惯喝酒了。
                我咳了一声,他没有丝毫惊讶地直接转头看我。
                「坐。」
                他稍偏了偏头示意我坐在他桌旁,我顿了顿便走过去,把那张椅子搬远了些,坐在他办公桌对面,撑着下巴看他。
                「你先说,我先说?」
                他有些来了兴趣,终于舍得把注意从手中的资料上抽出来完全放在我身上,轻挑了挑右眉,还带了些惊喜。
                「你也有话对我说?」
                「但愿我们要说的是同一件事。」
                他特意在工作忙时叫我过来,在我到来时还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要对我说什么,我也差不多猜到了。心中感叹他终于良心发现,与我的想法达成了一致,还有些小激动。
                他只轻笑了一声又不再看我,空出的那只手给手里的文件翻了个页,却是没有立刻说话。我知道他没有先让我说的意思,便正经坐好。
                过了几分钟,终于幽幽开口。
                「你在慕尼黑也闲了一年,没有回岗的打算?」
                他这么说,便是族里终于有事用得到我了。心中狂喜的同时又十分地想怨怼他,是我想闲的么,还不是你老人家不让别人给我下任务你也不给我下才闲得我有事没事去破坏党内财产?
                我冷笑一下,硬是没敢出声,生怕即将要到手的机会下一秒消失。
                「谨遵大人命令。」
                「若是遵我的命,就继续老实待在这里。」
                我一下惊了,立刻抬头看向他弯下来的眉眼,狠狠地盯着他映有火光的瞳眸中深深的笑意和……无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了几声。
                他也没作声,仍然是一副认真工作的严谨状态,最终还是我低了头。
                「……愿为我族奉上灵魂。」
                恰好是我用生硬的德语说完这句话,他也将那一沓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看完,把最后一页翻回去,然后正面放在桌子上。我注意到资料的第一页是一幅看似十分复杂的人物关系图,除了印刷的标注,还有红色水笔写上去的很小的字迹,这字我眼熟得很,自然是出自他手。而上面那些彩色的人物头像,有几个我竟也见过,都是……
                他放在上面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后,我开始看向他也看过来的眼睛。他很平静,眼中无所波澜,平日里与我对视时悄然而生的情愫也全都不见,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只以上司的身份面对我。我注意到他把手下按着的那叠资料在桌面上推给我,之后收回了手。
                我没有立刻拿起资料看,先用眼神示意他下命令。
                「一个月前谈妥了与森克特集团共同收购喀挪银行的合作,对方老总反悔了。」
                我本想说反悔了就别合作了呗——也还好没说。我只是个商场小白,有什么资格发表这种建议。看以赛的神情就知道,这次收购案对他——是对我们的意义很大,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我把桌上的资料正面转向我,边看首页的关系图边洗耳恭听。
                「今天是第七次前去交涉,已经提出了股份半分的条件,乌尔夫那个老头子还是拒绝首肯,说自家股份波动还未调控无暇顾及收购,可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投入了三亿,只等着他的另外两亿。收购在即,若不及时,便是与喀挪违约。」
                「那森克特突然反悔,不也是违约吗?」
                「是,只是违约金与收购所需的资金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当初与森克特签订了共同收购的合约,但与喀挪的签约,收购方只写了我们一方的名字,所以他们只违反了与我们的合约,不涉及收购喀挪。」
                我看了几眼那一张张肥头大耳的脸小如米粒的英文字母,脑袋有些眩晕,便双手揉着两侧太阳穴,闭上了眼。
                「你的意思是,我们出不起收购喀挪的另外两亿吗?」
                他盯上我了,我意识到。
                「两亿不是问题。」
                他顿了顿。
                「只不过,这次收购私人银行也要同森科特集团合作的本意,是要打入他们内部。那老家伙必定是有所察觉才放弃合作,只怪我们当时拟合约忽略了违约这一点。」
                我睁眼看向他时,他刚好闭上眼。意外地,他皱起了眉,看样子有些难受。
                「就算这次只单方面收购喀挪,虽没有什么损失,却被摆了一道,浪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他是该还给我的。」
                我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报复嘛,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菜,至于说给我听吗。之后我按照他的指示先看了第十九页有关森克特集团和首席执政官切勒·乌尔夫的资料。这个人今年已过六十,名声和手腕都响遍商界,以狡猾多端著称,常被敌方称为狐狸。不过我看这个人长得也不像狐狸,脑袋很圆,眼圈很黑,第一眼看只觉和蔼慈祥,倒像极了熊猫。大概只有这样的外表,才足以哄骗和欺瞒更多人罢。
                似乎是商界大佬的普遍共性,像乌尔夫这样长得倍萌的老头子也是个色鬼,离过三次婚,现在的妻子比他小二十岁,貌美干净,他却仍在外包养了许多女人。其实一般来说,像这样呼风唤雨的商场巨鳄,通常只有这么一个弱点罢,这也是男人的本性嘛。
                所以,我们这次自然也会选择他的这个弱点来攻破,看到这里我也想到了,接下来我的任务是什么。
                以赛似乎看透了我了然的神情,没有明说,只是试探地问。
                「这个任务,你能接受?」
                我没有看他,还在研究资料。
                「当然,化装是我的长项。」
                「不是化装,这一次你要以原貌完成任务。」
                我翻着资料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他也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把我眼中的疑惑全部吸收,之后看向一边。
                他很少这样,与我说话的时候不主动与我对视。
                「据我们所知,乌尔夫与中立氏族的阿萨迈族有勾结。」
                我一愣,顿时反应过来。
                「杀手一族?可我记得……他们只在西亚地区活动啊,连魔宴占据的西欧也敢踏足?」
                「杀手罢了,只要有钱哪里不敢去。何况,他们不一定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点点头,开始认真思索。
                「所以,乌尔夫必定会有些血族的法器,化装潜入并非明智之选。」
                「我明白了,那就不化装,我原貌长得也不丑啊,再打扮打扮还诱惑不了色鬼么?」
                我笑道,接着翻看手里一大叠资料。过了片刻发觉以赛的目光始终盯在我垂下来的额发上,才抬头看他。这一次他看着我的神情和刚刚不同了,又回到了平素,眼神中含着温柔和热切。我本以为早已习惯他这样的注视,可在这样的场合,尤其是在我刚刚说完那句话后,对他的视线竟有些躲避。
                我偏过头,他也回了神,久久无话,似乎也没打算告诉我任务的具体细节。又是过了片刻,我发觉他又看上了我的侧脸,竟看得我冰凉的脸上有了热度。
                我吭了几声,没敢回看他,想想该说点什么才能打破现在的尴尬。十几分钟过去,我突然想到时,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并淡淡说道。
                「你的任务是……」
                「不管是什么都放心交给我罢,将养了一年,也该是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不会让你失望。」
                我觉得我说得挺感人的,足以让他放心——他似乎的确很放心。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充满热烈的眼神盯了我几分钟后又抽空了我的力气,之后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他陈述完我的任务后,才贴在我耳边,慢慢地向我解释,许久没抱我了,只有这样我的身体才不会僵,他抱着才能安心。


                IP属地:河北10楼2017-02-12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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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8 19: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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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
                  ——先贴完上半部分,纯字数17148字.
                  ——这篇《流夕》赠予挚友絔兮,很抱歉未在一个月前你生日时及时送上祝福,这篇文章算是迟来的生贺,也算是你我相识三年、你予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的谢礼.开学后忙完一段时间,我便把剩下五章一起贴上.
                  ——整篇文章其实只差八千字就完结,但我今天确实没时间写了.其实若不是前两天通宵写数学伤了神,还是能赶完的.所以先贴出一半,有时间就过来看看罢,等完结了我再圈你.
                  ——真的很感谢你从最初一直陪我到现在.如今都到了高二下半学期,也开始进入高考总复习了,我们都会忙起来,尤其你们理科生,大概高考前没什么机会再见,所以待你明年生日时,我估计又不能及时祝福甚至也不能在一个月后补生贺了.我们便把所有期待留在一年半后,等高考结束,一起来浪罢?
                  ——不论怎样,你是我在二次最重要的朋友,我永远无法舍弃.希望下一次能有机会在三次相见,在这之前,就让我们为未来共同努力罢.
                  ——成败与否,未来相看,永远爱你.
                  ——祁未音°


                  IP属地:河北11楼2017-02-12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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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惦记着我.
                    寒假时收到领子转告的信息时真的感动得一塌糊涂.
                    于我而言你同样是我难得的挚友.无论二次还是三次.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还有不到一年半我们就要面对命运的转折点了.
                    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什么时间联系了.但是相信我们始终彼此牵挂着.这也是一份促我前进的动力.
                    相信我不用鼓励你你也会走好自己的路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以后熬夜会很多但能少点就少点.
                    真的非常感谢啊其实<流夕>我前几天一直跟着更新在看不过没想到是送给我的2333.
                    总之不管怎样希望未来有你.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那么祝一切安好.一定要幸福呀.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2-13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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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6
                      像这样灯华闪耀、雕梁画栋的上层人士聚集的地方,我不是第一次踏足,虽然每次都是不同的身份,但从未有一刻像个真正的享受者一样漫步于软红十丈间。曾经的我向往着成为那些高雅人士的其中一员,向往着珠宝华服、水晶王冠。
                      挽着身边人的手臂迈入,漫不经心地打量会场各色繁丽的人物,此刻的我竟有种微呕的厌恶感。心境与眼界一同改变,明明应该是很漫长的过程,于我却仅有两年的流逝。
                      妆容在出门前放下唇彩后就已被忘记了样子,但一路上不同人的注视还是能告诉我此刻的自己依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吸引源,无论美丑。我向他们投去友好又不失分寸的眼神,时而与身边的男伴咬咬耳朵,伪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自然,也是为了掩饰他几乎连嘴唇都不必动便向我传达的任务。
                      「半小时后拍卖正式开始,夕小姐,你需要在这之前引得他的注意。我这就带你去见见那位执行官。另外,你的身份和化名……」
                      「我有脑子。」
                      我踮起脚轻咬他的耳垂示意他不必再说废话,不想这位大龄人士竟突然红了脸而且开始冒汗,反倒让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我咳了两声,四处打量着里厅的装潢,目光搜寻着被刻印在脑海里的那个人。
                      「以、以赛大人今天不在,所以……」
                      「很好,不用你了。」
                      两眼精准地捕捉到展厅门前独自与两个西装男碰杯的熊猫先生(我给乌尔夫取得昵称),我甩开男人的手臂,不理会他小声的挽留,径直向前。
                      切勒·乌尔夫,国内著名电器集团森克特的首席执行官,也是近期刚刚官宣的一部动作电影的唯一投资人。前不久违背了收购喀挪银行的条约而让我们遭受了损失,同时也避免了被竞争对手透明,是个反套路的人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类似乎与中立氏族的阿萨迈族勾结企图在商场兴风作浪。
                      我的任务便是搞清楚与他勾结的究竟是一个杀手,还是一个团伙。要知道,阿萨迈族的杀手在整个血族的世界风评很高,大大小小的组织甚至响彻人类世界。当然,替人办事,目的不过是些莫名地执着着的身外之物,只要有钱,没有戒律约束的他们什么都能做。熊猫先生的意图很明确,除去绊脚石,用这些来去无踪查无此人的血族是最好不过的,但若让他们把手伸到我们这边来,血族的身份就很可能会败露。
                      虽说,身为魔宴的吉密魑族没有刻意掩饰身份的必要,但一旦被大众知晓了有非人类的危险家伙混入了人类的世界,到时候可少不了麻烦。我们只是想学习人类赚赚钱打打基,掩饰身份也并没有恶意,这才一年而已,不想惹火上身。既然有人偏偏要来找麻烦,自然是要未雨绸缪的。
                      况且,血族与人类本就是不同的生物,他们都有的邪恶的一面,是不应串通一气祸害社会的。
                      我信手拈来一支酒,尽量步履袅娜地走向那个即使脱了高跟鞋也没有我高的胖老头。刚刚为他敬酒的两个男人刚好离开了,他也正好转身面向我,眼中似乎放了光彩。而我轻轻一笑,两指夹着杯脚一转手腕,郁金香杯中深红色的液体一滴不拉地泼了出去,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又不遗余沥地浸透了他的西装。
                      他还举着快空了的酒杯呆呆地愣在原地,泼完了酒的我装作被绊倒,「哎呀」了一声,准确无误地摔在他大腹便便的身上,两手搭上他的肩。
                      虽然垂着头,但也无法忽视周围些许人投向我们的目光。我缓缓凑到他耳畔,轻轻呢喃几句,再将他推开,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他果然心动了,似是咽了咽口水,接着点了点头。
                      我冲他妩媚一笑,急忙将手中的空杯扔到跑过来的侍者手中,并拿过餐巾先草率地替他擦拭一番,他也轻车熟路地搂上我的腰示意我离开清洗。刚走到外厅时又碰上了他匆忙赶来的秘书,但也很快被打发走了。
                      于是我成功掉到了熊猫先生,虽然离开时身后被无数道目光盯紧,所幸无一人再来凑热闹。我们就这样借口去换衣服而离开了酒会,一路上他自然地捏着我的腰,我也勉强挤着抱歉的笑,忍着不动手砍死他的冲动。
                      这么看来,我成功在拍卖开始前吸引住了熊猫先生的注意力,甚至没想到他更彻底地带我离开会场,似乎再不打算回去了。
                      我们坐在车内,他也丝毫不介意湿透的衣服,对我露出慈祥柔和的笑。
                      「所以,井之原小姐,你大胆泼了我一身酒,只是为得到一个女配的角色这么简单?」
                      「先生难道以为,争取到这部电影的女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么?多少个相貌比我出众、条件比我优越的女演员正前仆后继呢,像我这种远东来的名不出户的小角色,根本就没有凭实力去争取的机会啊。」
                      我看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在他看向我之后郁闷地闭上眼睛。
                      「金牌制作、金牌投资、销量过亿的原著,以及国际巨星的主演阵容……您说,哪一样不足以轰动全球?能够参与这样一部电影,仅仅一个女配,也是抓住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了。所以,先生您能明白,如今有多少人在抢这样一个您看起来如此简单的机会了么?」
                      他似乎点了点头,憨憨地笑了。
                      「抱歉,我不是很懂演艺圈的事……」
                      不懂?这圈子里被你嫖过的女人几只手脚都数不过来了吧。
                      「不过常听下面人说起,也能够理解井之原小姐了。只是还有一个疑问……」
                      快问吧快问吧,问完这个问题就算拿下了。
                      「为何井之原小姐不留在日本发展,反而来到遥远的德国?虽说竞争同样是残酷,但留在家乡至少有安全感。来到这里,身为黄种人的井之原小姐,若想成为一线巨星,不是更加困难?」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认为呢。」
                      我用手背抚上眼睛,疲惫地说。
                      「我倒觉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是对自身更好的考验和发展,若真的抓到机遇,真的成功了,不是会比在日本更加显赫?况且,先生怎么会认为我一个东方人,在一群白种人之间不是个宝贝呢?」
                      「呵呵,既然是个宝贝,怎么反而不能凭实力争取到一个角色了呢?」
                      我被戳中了心事,睁开眼,头也不挪地暧昧地看向双眼已经发红的老头子。
                      「那些都是后话嘛……对于像现在连导演都见不到的我来说。」
                      我软着身子爬上他的肩膀,盯着他肥硕的面孔。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毕竟这里与我们那边也不是完全一样。我只想要一个站在选角导演面前的机会,身为投资方的您,是可以给我的吧?」
                      我不停地在他耳边呢喃,说了好多掏心掏肺的话,甚至流了许多泪。虽然乌尔夫只是个老头子,但慈爱的面具下也不过是色鬼的本质。直到最后,他终于握上了我的手,并迫不及待地吻住我。
                      我倒是没想到他连拍卖会都不去了,吩咐了司机直接回他的家。
                      不过,没有比这再好的了。
                      -
                      原本穿在身上的礼裙早已不见,如今套在身上的只是一件陌生的吊带裙,也多余地披了件男人的外套,但也掩盖不住颈前、肩膀、大腿上让人看了就浮想联翩的痕迹。头发早已散开,嘴唇也是破皮红肿的,眼睛更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我就是这样出现在以赛面前的,那已是我从酒会离开的五个小时后了。如今已是夜色最漆黑的时候了,夜行动物正嗷嗷待哺,而我也完成了他交给我的任务,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了分部,将切勒·乌尔夫收集的他所勾结的阿萨迈族杀手团的资料交给了以赛。
                      其实我并不想向他交任务,原本应该是那个带我去酒会的人,但他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我这副样子……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先逃走了,根本没时间去整理。本来就是一副无论如何不能出现在人前的样子,回到分部后我却头脑眩晕地先去交任务而又碰上了他。他还是如火的眼神盯着我,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跟他解释,只想去补血。
                      怎么也没想到,那老头子随身带着能够识别种族的水晶,在会所、在他车上都没反应,已经进了他的别墅却突然亮起了光——我当时却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他又将计就计地把我领入了房间,在房里放了一种催眠的熏香,正因为我闻不到,才毫无防备地中了毒。
                      那时还以为是那老头子为了情趣而故意搞事情,意识到时早已气力全无,再推门进来的却不是他了,而是一个肤色黝黑、衣着简陋的——血族!一下子猛扑了上来,却不是要杀了我,而是……
                      衣服被他撕得差不多,我却毫无能力反抗。他见我哭出声**更盛,开始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最终……最终「一定要保住清白」的意识贯彻我的脑海,我拼了命抵挡他,拿出武器与他对决。也要感谢他在进屋前就给整个房子设了结界,偌大的别墅只有我们两个血族,可以肆无忌惮地打。
                      而最后,自然也是我赢了,我杀了他,也多亏了他在情欲正盛时我补给他的最致命的一击。
                      他死了,我又用自己的力量设置结界,忍着倦意掀翻了那老头子的别墅,终于找到了以赛他们需要的东西。
                      切勒·乌尔夫勾结的的确是杀手团伙,却还不止一个,都是世界上鼎鼎有名的存在……不过,那都不是我该管的事了。
                      然而一切结束后,我一点也没有放松。这一次跟我上一次的化装任务不一样,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我是彻彻底底地陷入了绝境呵,若不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那样强烈的求生意识,我早已像那个杀手一样散了吧。困意仍然席卷全身,我却拼命地哭,边逃边哭。
                      那时想的,又是谁呢。
                      我想到了那个人,想他平时既然那么在意我,又为什么到了我该做任务的时候那样放心地不管了。我遇到了危险,他也不在我身边。
                      他怎么能够保护我?
                      他为什么不来保护我?
                      可我又是他的谁?
                      我真是疯了。
                      -
                      把东西交给以赛后,我忽视他震惊得无以名状的目光,拖着疲惫又缺血的身子向前走,去找自己的房间。
                      哭过之后,感觉一切就好多了。我有什么资格让他来保护我呢?明明是我说的,我厌弃他,不想跟他在一起,既是这样了,我又凭什么去想他,凭什么在心里怪他?
                      他是上司,我是下属,我只要完成任务让他满意,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但连我都说不出为什么,我还是很委屈,一想到今晚这副身子真的可能会被人夺去,而他又毫不知情、毫不在乎,心如刀割。
                      特别是……他还在事后关心我似地扔了手里的资料,跑过来把我推到墙上,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看着他一双满是焦急的、看不出伪装的赤瞳,忍住再哭的冲动。
                      不要再想了,在我心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不要再去怨怼他了!
                      我却口是心非地,轻轻抬起头,泪水模糊地盯着他,轻轻笑了出声。
                      「怎么回事?想让他卸掉防备,当然得付出些东西。」
                      他握着我肩膀的手一震,我笑得更深了。
                      「一个男人最脆弱、最无防备的时候……不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我最后给了他一个无力的笑容,轻易就摊开了他的手,留他在原地持续着他的震撼。
                      后来我想,我当时那么做是生气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在生他的气,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在我身边,虽然我毫无立场。正因为生气了,所以毫不保留地刺激他,想看他颓废的样子得意开怀。
                      我又想,那时我到底该不该刺激他。
                      这之后,发自内心地,我又该不该后悔。


                      IP属地:河北14楼2017-07-18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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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7
                        虽然还不到悔得肠子痛的地步,但生理上着实痛得苦不堪言。我再一次地作死了,偏偏还是在我最虚弱的时候,亲身证实了嘴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下场。
                        当我艰难地挪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后才想起应该先去库房取些血补充体力,刚一转身,就看到脸色暗沉的以赛。他低着头依然以一副红瞳盯着我,我虚弱地瞥了他一眼,想绕开他,只感觉胳膊一疼,整个人被甩到了屋子里。
                        他很久没对我这么用力了,这么一甩,直接让我的背磕到了正对门口的桌沿。外套滑落,我跪在地上轻声咳嗽,无力起身,甚至开不了口骂他。
                        他的裤脚和皮鞋出现在眼前,我还在缓着气,又被他抓起了另一条胳膊向里面走。我几乎睁不开眼,但熟悉这屋子的格局,知道他正拉着我走向浴室。门被他用力推开,突然的响声让我睁大了眼,他已经转过身扯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向没有一丝水的浴池。
                        肩肘、膝盖都被坚硬的石板磕得叫痛,我一声没出,难受地抱着手臂靠着墙边。不过一会儿感觉有水浸入,是他在放水。但过了一会儿等水漫过腰部,我又听见谁淌着水走向我的脚步声,不禁转了转头想向那边看。刚半睁开眼,又听到嘶啦一声,胸前布料少得可怜的裙子被撕开,令我不得不清醒了。
                        是那种不久前才感受到过的惊恐!怎么会这样,我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地方,怎么还会遭受这样的对待?
                        整副身体几乎全部暴露在空气中,同样冰冷的手正在上面粗暴地抚摸。我咬着牙伸手去拽那双手,但不敢用腿,只怕唯一盖在上面的碎裙子也被踢掉。本以为力气已经恢复了些,不想还是抵不过对方大我几倍的力量,最后竟躺在了水中,两手只被他一只手按得死死的。
                        即使不需要呼吸,但全身都浸入水中的感觉还是难受得很,而且再没有任何可以遮住我身体的衣料了,我全身就这么暴露给了他——这种安全感全无的想法充斥了脑海,看都看光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上腿要踢开他。
                        ……最后腿也是只被他单膝固定住了,我再无可以挣扎的资本,只能拼命地叫喊。
                        「你要死吗?!滚开,我自己会洗!」
                        置于水中,再加上虚脱的状态,我看不清此刻压在我身上的人的面孔,但我清楚那是以赛,这就太可怕了。我能想明白他是看不惯我全身被那个血族留下的痕迹,以他的性格和对我的想法一定要偏执地把它们洗去,都已经到了脱光我衣服的程度。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更深一步的打算,但以往他对我的那些「惩罚」都历历在目,鬼知道他会不会来真的!
                        刚喊出一句话,喉咙里立刻呛了水,这样的处境连咳嗽都不被允许。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难受,放开我的手,让我的上身脱水而出。我立刻咳出呛进身体里的水,手也不认命地推拒着他,他一时并没有再做什么,但等我咳完了之后,又一次用了力把我按在墙上。
                        光裸的前胸被墙壁挤压着,我感觉他按在我背上的手再用些力便会将我揉碎。背对着他,双手几乎失去了作用,只能摆出滑稽而无效的动作。我再一次绝望地哭喊。
                        「你放开我,别这样!我自己……」
                        他撩开我湿透的头发,用了法术在我的后背、以及更下方的地方来回摩擦,那比他的手指更为冰凉。他应该是在抹去痕迹,无论是吻痕,还是打斗留下的伤痕,尤其是腿根……别、别再往里了!
                        我不断扭着身子,虽然毫无用处但总也好过无动于衷让他为所欲为。他很快除去了身后的痕迹,用力把我翻过来抵在墙上,我立刻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盯着他。他却一点不在乎我欲把他脖子掐断的力气,表面上恢复平静的眸子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没有管我的双手,泛着蓝光的指尖开始掠过我的前颈、胸口,持续往下。
                        他一手死死握着我的腰,动作越来越狠,我忍不住叫出声,能派上用的手只能掐着他的脖子,但依然没有任何制约的效果。我不停地叫他放手、不停地哭、不停地骂他,这一次他却充耳不闻,连我的脸都不看,只执拗地要除去这副身体上别人留下的痕迹。
                        我被意识操纵的力气已经所剩不多了,他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两只手锢紧我的腰。我重新睁眼看他时,发现他眸中已是狂澜怒起,一片猩红中倒映出我颤抖无力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我是见过的,从前在他身上见过,几个小时前在那个杀手的眼中也见过。
                        ……情,欲。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他把我抱了起来,又顺手扯了一条挂在旁边架子上的浴巾盖在我身上,带我离开了浴室,以及我的房间。一路上他也用法术帮我烘干身体和头发,脚步急切,让我不得不联想到将要发生的事,越来越害怕。
                        不……不会的……上次也有过这种情况,可是我都骂他了,我说我不愿意他就停下了。这次我只要也这么做……他不会再做让我讨厌他的事的。
                        我抱紧双臂,路上愣是一声没出,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同时也在想着一会儿应该再说些什么。到了他房间门口,门被撞开,又在我们进屋时关紧。我的身体已经全干了,却越来越冷。他脚步疾速地直往里间,正面压着我倒在了床上。
                        我立刻回神,紧紧攥着还盖在胸前的浴巾,咬牙瞪着他。他双手撑在我身下的床上,一双快要滴血的赤瞳急不可耐地盯着我的胸口,最后上移到我的脸上,手上倒没再有什么动作,似乎在等我说话。
                        我一边流泪一边咽着口水,看这样子要骂他只会适得其反,只能示弱地望着他,开口求他放过我。
                        已经求他了!一年来我都没有再求过他!他丝毫不领情,甚至没有一点听到求饶从我口中说出来的错愕,只是一双盛满**的眼睛盯着我,等我求得说不出词来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然后他俯下身,用沙哑的嗓音咬着我的耳畔。
                        「已经和别的男人睡过了,再睡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其实这个时候我只要承认刚刚那些话都是吓唬他的,我并没有失身,他有极大的可能会放过我。但偏偏这句话又惹到了我,脑袋一充血,竟是打死也不想对他坦白真相。
                        我怒极反笑。他离开我耳边重新盯着我,我再次送给他一个刚刚给过他的笑容。
                        「有区别。」
                        我仰着头,大着胆子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用德语清晰地吐出。
                        「我也是有原则的。」
                        忽视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冷气和冰热交汇的复杂眼神,我舔着唇角,转变成杀死猎物时的残忍刻毒的笑容。
                        「跟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那时我还是有清醒的意识在的。我印象里以赛是最不吃这一套的,他不会被任何人的任何话或举动刺激到而去做一件他本不该做的事。况且,在他眼中,我这副身子已经脏了,他怎么可能再要?或许连带刚刚那一番看似要吃了我的举动都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我,让我长些记性不再那么草率地中招。
                        ……然而我又错了。不知是错在对他的判断,还是他对我的那份执念,能够……连带着打破他的原则。
                        他的确是愣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笑容,血瞳中只剩一片火热了。我反应过来自己做了错事,只能缩缩身子,闭紧了嘴。他突然握住我的肩,一手扯开了覆在我身上的浴巾,扔到床下。我大叫了一声想要起身,这下却完全被他压得动不了了。
                        我睁大眼睛,他已垂下头亲吻我的身体。冰冷的舌头滑过胸前的每一寸,配合着嘴唇在上面重重地刻印。时不时又用牙齿啃咬我的脖子和锁骨,两手在身体各处流连。
                        不怕、不怕……这只是他惯用的惩罚,并没有什么,我早习惯了。但这一次却令我久违地毛骨悚然,一定是我没有衣服的原因。
                        我压下心底的恐惧,沉默地等着他的惩罚结束。期间本想睡过去,可这种战栗的感觉早已盖过我全部的疲惫和未补充鲜血的不适,从头至尾萦绕在我僵硬的全身。
                        很快,他的动作都已脱离了所谓惩罚的本质,开始朝着我畏惧着的方向进行了。我终于旁观不了,哑着嗓子喊他。
                        「……你?!你、你别……」
                        「夕,我无法再放纵你了。」
                        他很快回了令我如堕深渊的话。
                        「你所谓的原则,就由我亲自打破。」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抽空我的体力,大概也感受到它们早已所剩不多了,只剩下……足够令我挣扎但不足以反抗的那部分。我甚至再也喊不出任何话,由他对我做着自己从未经过的事。
                        ……我很疼,无论是他发狠地在我身上印迹的时候,还是他将我的全部轻易夺去的时候。他很用力,似是冲动,更多像是惩罚,惩罚我的不听话,以及毫无忌惮地说谎。
                        我一直流着泪,他就一直擦拭,或是亲吻我的眼睛。我咬着嘴唇不想泄露一丝一毫的声音,他总能用各种办法让我发出本不该属于我的叫声。
                        在我难以掩抑的声音间,他低声在我耳边诉说着曾经对我说过无数遍的话,浮浮沉沉间,我恍恍惚惚地应了几声。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如触电般令我全身酥麻,我想要远离,他却不离不弃,予我更多的不舍和战栗。
                        渐渐睁开眼,看着他一双已经恢复本色的琥珀色瞳,和不断滚落汗水的脸,我的身体竟逐渐回暖。
                        他一直紧抱着我,从未停过。我照他所说的求饶、低吟,他却从未让它们消失。他与我十指紧扣,不分彼此,似乎感受到我全部的情绪。我亦能感受得到他,到最后,已推拒不起。
                        以赛……我本是那样厌弃你,那样想逃离你,但又在很多很多时候,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你。我大概无论如何,这一生都无法再离开你。
                        如此矛盾反复,就如同我在似真似幻间不住地思索,自己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到底是否后悔。


                        IP属地:河北16楼2017-07-19 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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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9
                          朝颜和首领的矛盾源于首领那段不为人知的儿时记忆,我倒是没有想到月见如此清楚。彼时我盯着她展露给我的画面中两个本该恩恩爱爱的人怒目相对,一时看傻了眼,最后视线定格在朝颜握在手里的那张照片上。
                          月见向我大略讲述了一些尸手展现给她的故事,我也差不多明白了首领的憎恨,和他冲朝颜发脾气的原因。那样高傲的人是绝不允许那般惨痛的过去成为人生中人人可知的污点的吧,更重要的是还涉及了他最尊重的亲人。
                          朝颜关心情切,虽然做法冲动有失妥当,但我印象中从未对她露出另一面的首领应该不至于那样对她。女孩子的心是很容易被伤到的,首领就算一时愤怒,意识也不能全然不清醒,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结果就是,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朝颜拿着首领与前首领的照片跑去找他,结果惹怒了首领,首领一气之下摔门走了,只留朝颜一个人在家里。
                          ……怎么第一次看就看到这种事儿呢,他俩不会每天都这样吧,就这还给月见作参考?
                          我回了神,摆摆手让月见关掉画面中朝颜失神的背影,开始原地转圈,和月见商讨对策。
                          「我觉得……不会那么决绝吧。如果你们首领真的爱朝颜,估计也只是气那么几个小时,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于是我让月见重新放出画面,与她靠在一起坐在地板上,瞪着双眼看着朝颜孤寂地坐在书房角落里的背影,一坐就是六个小时。那边雨快停了,天也要亮了。
                          「那个……说不定白天就回来了,我们晚上再看看吧?」
                          我们便各自忙各自的事——也没什么忙的,学院因为部分室内装修连休十天,我一个人没地方去,只能宿舍教学楼来回跑。本可以回家的月见也是特意甩了戈辰来陪我的……我劝过她,但这小丫头还是固执地认为,许久见不到一面的姐姐更重要一些。至于她那位班长怎么想……反正最终都会把火发到她身上就是了。
                          我回宿舍百无聊赖地做做家务,写写卷子画会儿设计,到了与月见约定的时间,就与她在教室碰面,用那根细细的头发丝再度施法。
                          ……朝颜似乎从首领走了以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移开过,现在看来,首领自然是不可能在家了。
                          「或许……你们首领是有事出门了。」
                          不得不说,月见还是聪明了一回的。我冒着被以赛发现的危险查了查魔党日志里的首领行程,发现他昨日的确赶赴了卢森堡处理急务,看情况至少也要再待上个五六天。那这么说来,这几天就真的只剩朝颜一个人在那个城堡里了,傻傻的她也不知道去查首领的行程表,估计还以为他是彻底与她生气不想再理她了。瞧瞧那角落里缩成一团的身子,白净的小脸落寞得就差哭出来了。
                          我越看越心疼,觉得这两个人婚后生活本该幸福恩爱,怎么能因为陈年往事和一段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别就弄成这副样子?现在首领不知道在忙什么,八成没有闲心生气,痛苦的只有朝颜啊。明明这之前就因为他受了不少苦,凭什么在一切转好、两人心意相通之后还要受到这种对待?
                          越想越生气的我决定先拽着月见商量一个让朝颜恢复心情的办法,最后她又建议好事做到底,不如一口气帮他们两个人把矛盾解决了,也省得为他们的将来再操心。此提议甚好,不能让首领觉得朝颜嫁过去了娘家就没人了,我们永远是大姐最坚实的后盾,绝不容许她再被欺负。于是这几天里,我们分头搜索「夫妻间吵架怎么和好」「夫妻间怎么增进感情」「夫妻间怎么缓和气氛」「夫妻间能做什么游戏」等等有助于达到目的的关键词,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互联网能找到的答案屈指可数,而且不堪入目。无奈我只能把月见推开,一下一下地用力关闭网页。
                          不想就这么折腾了三天,也不知道朝颜在家怎么样了。唯一的那根头发丝也用没了,也再看不了她的情况。好再月见争气,第四天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前所未有的好法子。
                          「前些日子我和班长去日本,发现那里有套夫妻间的问答题,好像叫什么相性一百问……」
                          这个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不管有用没用总比之前在网上查的那些靠谱。月见去打印文件,我则去宿舍找一些看起来正式的文件夹和笔记本做准备。
                          「这下就好了,再就是怎么把朝颜叫出来了。嗯……我刚刚用法术跟她通话她根本不回,想来心情还是没调整好吧。那该怎么办呢……」
                          最后我建议月见去拜托她那位强大的恋人帮忙传个神秘纸条,顺便拜托拜托借教室的事。她红着脸离开,我便拿起她刚打印好的问卷随意翻看。前面这些还不错,但是从后面……后面这五十个都是些什么啊!这种问题可不能让月见问出口啊。她……她应该还没看过吧,是了,一定没看过,赶紧销毁,那么单纯的孩子可不能太早接触这种事啊。
                          两个小时后月见脸更红但很开心地回到我身边说一切都准备好,只待两位主角了。
                          朝颜的速度很快,下午就到了学院,见到我们二人后简单地问候过,又不由自主地郁郁寡欢起来。月见将昔日首领的遭遇尽数告知了她,她听过后更不愿说话,或许心中已做好决定,但不想同我们说。最后我们没办法,得不到她的倾诉只能换种方式让她开心一些,就带着她在只剩我们三个人的凯伦到处闲逛,并为她换上一身校服。许是因为我们在身边,她的确放开了许多,终于能够露出笑容。而我和月见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就别无所求了。
                          随意打发过去的三天里我也不懈地追踪着首领的行程,终于在最后一天上午等到他离开卢森堡的那刻,让月见找戈辰又去传了张纸条。不得不说……首领的速度比朝颜快好几倍,估计是意识到自己错了,思妻心切,想也没想就来到这个他不喜欢的地方。月见设置的结界一感触到有血族进入,我和她就立刻把朝颜推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教室里拉了灯,等首领也按照我们的指示进去后再拿题现身。
                          「……夕颜,这个题怎么只有五十问?你的那份也是吗?」
                          「是啊,我只有五十。」
                          「怎么会,我记得我都打了啊,难道不小心扔了?」
                          「……行了行了,五十个就五十个,足够了。快走罢。」
                          -
                          不得不承认,对于朝颜和首领这对夫妻,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先不提首领忙了好些天以至于变得扭曲了的脑回路,就冲着他们没和好还在甜甜蜜蜜秀恩爱这点,简直是夫妇中的楷模。提问的过程中我也大致了解,其实他们的新婚生活还算和谐幸福,左不过一年里就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又好像不止这一件。总之就是两个人看上去如胶似漆恩爱非凡,实质上也是多个矛盾的组合体。
                          令我没想到的事,提问几乎是刚起个头儿,脑际就闪现了许久不曾听到的、永远不敢忘记的声音。
                          【我回来了。】
                          我吃惊地绷紧身子,手中的提问本摔在地上。
                          【你在哪里?】
                          ……他回来了。两个月,不长不短,回去后就只用意念传给我了这么两句话。我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喜怒,也揣测不出他的情绪,或许也是一直抗拒着感受他。我没答话,他也再没说,那时候已经意识不清到底是不是我在拒收他的意念。
                          我缓缓吸气舒解心情,尽量恢复到平常状态。朝颜和月见都在,我不能露出破绽。不止如此,知晓一切的首领也是在的,他大概也知道了以赛回归的事,此刻正在看我笑话。……不能冲动,今天安排这么一场是为解决大姐的苦恼,不能因为我这点破事而白白糟蹋了。
                          呼出最后一口气,期间去走廊休息了一会儿,整理整理思绪后便再次像个没事儿的人为自家姐姐姐夫助攻。
                          第二轮提问开始时我本还紧张着,想赶紧结束赶回去——我怕以赛来找我,他极有可能会这样。但问着问着,听着他们令人安心的回答,我竟一点不急了。来就来吧,大不了到时候我配合着他演出戏,当着首领的面他也不敢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姐姐的幸福——对我来说,应该一直都是。
                          实践证明这套问卷的确不错,很快就把他们的事拉回了舞台。想起一切的首领脸色已经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冷了许多,不过我倒不担心,这次一定会好的。终究两个人心中都有爱,而且首领得到朝颜那样不易,又怎么会说放就放呢。
                          我和月见离开他们不久,滚滚雷声间就滴落了密密麻麻的雨,天色也无比暗沉,就如他们分开那天一样。我不再等结果,拿了把伞就下了楼。雨势很大,风也刮得强劲,手中弱小的伞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似乎很快会被折个粉碎。我并未在意,松松地握着伞柄,更丝毫不在意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跑到大操场上闲心大发地踩水坑。
                          我在想,如今我和以赛到底算什么。一年前一切尘埃落定后,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靠近他,不想只过了一年,就已经和他发生了不止一次的肉体关系了。令人震撼的是,他欺负我、囚禁我时我虽然生气,却并没有真的反感,只有一种可能要再被他拉入地狱的绝望。
                          那么我是希望他好好对我吗?我不希望的,只是他对我的残忍?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坚定下来的绝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快就松动了呢,就因为跟他上了床,便想一切都依靠他了吗?原来女人——我这种女人就这么点底线吗?
                          真是可笑,几乎重生一次的我有一天竟还要面对所谓的感情问题。他为什么一开始就不能放过我呢,何必要再来戳我这颗早已碎裂掉的心脏呢?
                          以赛,呵……
                          那两个人离开了,一切很圆满地得以解决。我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同时松了口气。
                          攥紧的手感受到阵痛,我一松,那弱不禁风的伞立刻翻滚出去,再不见任何影子。我呼了口气,闭上眼睛。一切终归还是要面对的,我没有选择逃避,总感觉这已是莫大的勇气了。
                          头顶被罩上雨伞,我睁开眼,仰头看了看透明的伞顶,转身让许久不见的眼前这个人穿透我心中无数痛苦悲伤、五味杂陈的回忆。
                          他琥珀色的双眼还是那么好看,望着我的眼神亦是少有的不掺杂一丝黠意的温和。
                          「欢迎回来,以赛。」


                          IP属地:河北18楼2017-07-19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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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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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里的低等吸血鬼们好像很喜欢你血的味道,让他们一起饱餐一顿如何?」
                            「这几个是我最重要的随从,用你的血去取悦他们吧。」
                            「在你有背叛我或者想自杀的念头时,它会钻到你的血管里横冲直撞,让你体会一下痛到骨髓的感觉。」
                            「图坦不会杀死你,他只是偶尔想尝尝漂亮女孩的血液。」
                            「没有恐惧心,没有羞耻心,忘记自我,才能做一个好仆人。」
                            「从今天起,冷了就烤火,热了就泡冰水。如此循环,直到你适应为止……」
                            ……这夜我又断断续续地做了无数个梦,梦里尽是些与他有关的回忆。从与他相遇,到被他利用,到成为他的奴隶,最后的自己变成了一只恶鬼。堕落之前看到的还是他的脸,明明是一副很好看的容貌,笑起来却令人不寒而栗。他温柔地抚摸着我渐渐融入黑暗的残躯,用动人的声音说,我本属于地狱。
                            终于,他把我推进了深渊。深渊里,我承受着比和他在一起时更煎熬的折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恶鬼,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即将被最深层的黑色腐蚀殆尽的我的耳边不断回响的还是他的声音,眼前浮现的还是他的笑容,脑际游荡的还是被他反复践踏的噩梦。
                            我明明已经身处地狱了,却还是不断做着令自己战栗的噩梦。
                            我为什么,总也摆脱不了他?
                            ……我离开了地狱。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正大光明地活在这个世上,未想过昔日的一番番恶意已经就此离我远去。
                            但我还是没有离开他。
                            但他却变了。
                            可是当他再一次温柔地看向我、对我诉说时,扪心自问,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但是只要一看到他,已被埋葬的过去就会重新掘墓,包裹我的全身,让我不得不远离他。
                            我无法忘记他对我做过的一切。
                            我无法接受他。
                            无论他对我做什么,用怎样的手段,我都无法再向他交付一颗真心。因为每当与他靠近时,就会看到地狱向我伸出手的幻象啊。
                            我做不到,你还想让我怎么办呢?
                            -
                            眼角接受到同样冰冷的触感,我睁开眼睛,发现他正半倚着身体为我拭泪。好久没做过与回忆有关的梦了,今天或许是因为与他分开许久后的重逢之日,感触多了些,日有所思,身处梦境也被纠缠不休。
                            气力全无,我放弃起身的打算,眨着眼睛盯着上方他半阖的一对赤瞳。就这样看了他很久了,我不停地用睫毛扫他的手指,竟传达不了让他把手拿一边去的意思吗?他看着我似乎在失神,我依然不依不饶地让他离开。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双眼明显恢复焦距,变回了原本的颜色,轻笑一声拿开了手。
                            我叹了口气,不再看他的脸,视线不自觉下移,映入他半裸的上身后咳了一声转过了头。他躺下了,抱着我转向他,我们相对而望直视对方,我的目光一直躲闪着他。
                            「为什么哭,做噩梦了?」
                            我毫不避讳。
                            「梦到你了。」
                            很满意地看到他愣了一愣,我又向他递去一个挑衅似的眼神。他沉默地盯了我一会儿,伸手又把我抱紧了些。两具赤裸的身体面对面贴在一起,他很享受,我一直排斥地脸红。
                            他不再说话,只让我贴近他,额头抵着我的颈窝。我的下巴也靠着他的肩膀,力气渐渐恢复了,却不敢推开。但感觉他搂着我后背的手一直不安分地到处乱摸,摸得我忍无可忍开始推他。
                            「……你还是不肯与我在一起?」
                            「我说过很多遍了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为什么你不再排斥我抱你?」
                            我冷下了脸,声音也冷了很多。
                            「我有排斥的资格么?」
                            「呵……口是心非,你明明很喜欢,都已经开始主动邀请我了。」
                            「……我什么时候邀请过你了!!」
                            「昨天在卡萨,不是还对我说欢迎回来吗?」
                            「我那只是客气客气随口一说,邀请你个大头鬼!」
                            他沉声笑了,是根本无法忍住笑意的放纵的笑。我听着竟莫名觉得心动,也不再挣扎了。
                            真是嘴贱的下场!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像个等他回家的女人一样说出那种话?要是改个称呼、加个敬词,他也不至于像看稀有血液一样如狼似虎地盯着我,二话不说就抓着我瞬移回了慕尼黑——那么远啊!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而且还想吐的时候身体已经躺在了和他缱绻了二十几天的大床上,被他红着眼睛撕扯着衣服。
                            骂了他几句**他还真无休止地**给我看,就像打了一场恶仗,最终毫无还手能力的我被他拆吃入腹,他却还意犹未尽地回味。
                            我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被他按在身下的时候就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坚拒他的那个样子,活像一只臣服在猎人脚下、本该肆游万里高空的鹰。
                            一个人的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
                            为什么总是我吃亏?
                            这下他是彻底找着让我老实的办法了,偏偏我连推都推不开。
                            我颓废地叹口气,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的一角。突然变得柔软的心催促着我去做些什么,我静了片刻,打断他的笑。
                            「以赛,你到底为什么?」
                            他收住了笑声。我甚至感觉得到他在慢慢睁眼。
                            「为什么说喜欢我、想与我在一起?从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你只把我当成工具。人对工具是不会有感情的,那么你为什么会在那件事后突然对我产生了感情?还是你根本什么感情都没有,对我只是玩玩而已?」
                            「不是。」
                            他很果断地回答了我,就这样又没有下文了。我等了很久也没察觉他有开口的意思,便接着说。
                            「你何必这样?就算是对我有愧疚,也不必牺牲这么多。你未来的伴侣应该是一个高贵又干净的人,我不是,我只是一个低贱又肮脏的血仆。」
                            「不是。」
                            他还是这句话,听不出情绪,也不晓得是在回答哪句。我摇了摇头继续道。
                            「以赛,我曾经不认为你这样的人是有心、对别人有一份平等并真挚的感情的。或许那件事结束后你也有了变化吧,也或许你只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从不释放任何情感,所以你也从未经历过所谓的爱情?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弄清楚自己的心,不要等到时间久了后,后悔也无力弥补。」
                            我像个长者一样规劝他,这样的话在我与他僵持的一年里我从没对他说过,但我是诚心的。如果说他现在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的话,不如从他那里入手,让他自己弄明白,一切就都好办了。
                            我说不认为他有感情,那也只是在想起他对我做的一切时的片面想法。任何生物都有感情罢,他也不冰冷,至少他对首领的忠诚就是无可撼动的。但他似乎从未将感情示与与他平等的人,连首领那样的人都有的感情,他没有过。
                            我知道首领的过去,也能理解他为何会养成那般性格,但最可笑的是,我连首领的秘密都知晓,却偏偏不知晓以赛的过去。他儿时,抑或是成为血族前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经历,才导致他变成了那种样子。他连这些都不与我说,也算是与我平等吗?
                            ……等等,我没有想要了解他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终归我还是笃定要离开他的。
                            「……我弄不清,我无法看透我自己。」
                            我身体一震,他顺势又将我搂得更紧。
                            「但是变故结束后的第二日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他呼了口气,我的心也跟着一紧,第一次有了想静静听他说话的想法。
                            「我梦见了和你的相遇,把你变成血仆,在你来到我身边后不停折磨你侮辱你的那些回忆,也梦见了反抗的你、改变的你,甚至梦见你被我亲手推入地狱变成了一只恶鬼,死去时也无法闭上对我透出深切怨恨的眼睛。」
                            心脏似乎颤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我竟伸开放在他胸前的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身体。他感受到,又用力将我拥紧。
                            「后来,我来到天堂,看到一个样子模糊、但感觉和你十分相似的天使。她对我说,曾经紧靠在我身边的那片夕阳流走了。不知为何,我很是恐慌。她说完后就转身离开,我努力想抓住她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也抓不住。最后,我从天堂坠落,看到背对着我的天使化成了天边的一道残阳。但我,依然离她越来越远。」
                            他的十指屈紧扣着我的背,我还在恍惚着。
                            「醒来后,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闯进你的房间却发现你不在,就发了疯似地出去找你。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明明去了很多地方,却偏偏忽略了房子后的那片花田,我找去时看到你背对着我站在花间,不是幻觉,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那时候我就认定了,你便是那片夕阳,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抓住、却拼了命也想抓住的。」
                            他的额头留恋似地蹭着我的颈项。我回过神来。
                            「夕,我从未看透过自己。」
                            我微合着唇,不可置信地盯着房间的一角。
                            「但我喜欢你,想要你。只有这一点,我最为清晰。任何人、任何事都动摇不得。」
                            ……我很惊讶,以赛亲口对我说出了他的感情,亲口告诉我我对他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我不知道这些话他是否在第一次对我告白时就已经说过,却被我想也不想地忽略掉了。就当今天是第一次听,第一次收获这种震撼。
                            流走的……夕阳吗,他这样比喻我。正因为做了那样的梦,确定了自己的心,所以想要弥补吗,拼了命也想抓住?
                            我垂下头。说实话,能听他说出这些话,不管真假,我都很是感动。我今天也算是见到了以赛的另一面,原来他也是有着恐惧、又有着执着的。我第一次感觉他对我用了真心,而不是戏弄和玩玩而已。
                            但是……
                            「你不认为,那片夕阳已经流走了,那时你抓不住,之后就再也抓不住了吗?」
                            我也再一次坦诚地对他说出真心话。
                            「以赛……我这颗被炼狱业火焚烧过百遍千遍的心,再受不起你了。」
                            说到如此他似乎都不惊讶了,反而轻轻一笑把我推至他眼前。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说不。自己弄丢的东西,这么轻易地找回来反倒没有任何价值了。」
                            我无视他的新比喻,挑眉看着他。
                            「……你最终会是属于我的。那片夕阳流走了又如何,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再把我留住,留在我身边。不只是留身,更重要的是她的心。」
                            我歪歪头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嗤笑一声。
                            「你以为将我心里的那些痕迹抹去是多么简单的事吗?早些知难而退让我离开罢。」
                            「这一点就不要想了。在我成功留住你的心前,也是会把你的身体牢牢锁在我身边的。」
                            他说完,再次把我压到身下,我像见鬼了一样撑着他的身体。
                            「又来?!你不是还要追我吗,这算什么?」
                            「……夕,不能再忍了。」
                            「……」
                            「呜……呜呜呜……**……」
                            -
                            我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心是怎样的,有时候又觉得它扑朔迷离。我大概也像以赛一样,很难将它看清,但至少有一点最为清晰,就是我仍想逃离他的身边。
                            或许直到有一天,那些噩梦能彻底散尽,那些记忆再不会自主地冲进脑海,我会放弃流走的想法,重新紧靠在他身边。
                            但是会有这样一天吗。
                            已经失去的、流走的,你真的能守得住、留得住吗。


                            IP属地:河北19楼2017-07-19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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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8 18:5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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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纯字数34296字.
                              ——终于撸完了,同人第一次开车也献给以夕了.
                              ——絔兮久等了,愿高三一切都好!
                              ——祁未音°
                              ——2017.07.19


                              IP属地:河北20楼2017-07-19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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