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二狗 北方有佳人
01
“……”烈酒浇到渗血的伤口上,肩背的那一块肌肤瞬时就红了,啸天给他擦了擦,又撒了点止血的药粉在上面——如今的情况,自然没有什么好药,再拿纱布给绑紧了,啸天嘴里给他叼着那卷剩余不多的纱布,两只手熟练地给他包扎伤口。杨减也没闲着,他伤在左肩,空出一只右手折了根干枯的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逗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
他此时赤裸着上半身,酒液顺着线条美好的腰线滑下来,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脸色又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着,嘴唇十分干燥,教人看着不由得生出一些遐想来——自然,也只是止步于遐想而已。
啸天收拾完他,又去收拾刚刚猎来的兔子,兔子在十分钟前还在悠闲地嚼着草根,现在已经被放血剥皮,掏出内脏,略略洗净之后架在火上烤着——啸天还得一遍看着别烤糊了,一边留意着杨减的动静——以防他什么时候又跑得不见人影。
02
杨减前些日子带着乌云役收拾了一批刺客,受了点伤,顺带中了毒,脑子就不太好使,除了啸天谁也不许近身。这次出来的时候侍卫又没带够,连人带车地掉下了悬崖——啸天身手好,没让两人摔着,但暗中飞来的一箭扎进了杨减的左肩——那人随后就被暗镖一击封喉。
前些日子杨减爱乱跑,啸天三次找到他,一次在京城里的茶楼,人还站在门外,淋得浑身湿透;一次是在城中最有名的青楼,弹琵琶的姑娘在三尺开外,目光幽怨;还有一次不知道去了哪里,啸天找了一圈不见人,回府准备带点侍卫一起去找,就看到人笔直地站在门前,活像在泥里滚过一遭——从那以后,啸天去哪儿都要带着他。
03
当夜杨减发起高烧,啸天背着他找了一路都没有找到信号弹,没有信号弹通知府里的人,他们还不知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呆多久。
兴许是掉下来的时候丢了。啸天想,她把人靠着树放下,给他喂了点水。杨减半睡不睡的,脸色很不好。啸天没有办法使他清醒,又用剩余的酒给他擦了一下,她一个人要回府,这区区悬崖还拦不住她,但她不能丢下杨减先回去,要是有人得了风声……
暗镖钉在了树上。来人抹去脸上的一道血痕,缓缓地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很轻:“虽然我也觉得乘人之危不太好,”他顿了顿,“但这样好的机会,又怎么能放过呢?”
04
事实证明,杨减的战斗力是无穷的,就算拖着快要耗尽的血条都能再开挂似的砍上两条街。把人给揍跑之后,杨减难得地开口说话:“不要回去。”
他站在那里,手上提着剑,依旧气势无匹,啸天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说胡话,又听他道:“上一次的刺客就是朝廷派的。”他咳嗽一声,道:“他们还要给你指婚。”
啸天愕然道:“给我指婚?”
杨减没答她话,收了剑,极疲倦似的靠着树坐下:“朝廷不会动乌云役。他们要控制的人是我。”他的神思逐渐昏沉,声音也逐渐低下去:“你要离开,越快越好。”
啸天抬头,远方落日金红,晚霞壮丽,密密地铺了千里,一直延伸到天边。
“那就……去北方吧。”
05
她本不是南方的女子。她住的地方一年四季只有冰和雪,仿佛与世隔绝。
她回来这里已经许久,却一直没有收到杨减的消息。有时候她也在想——他们,会不会有再见的一天。她习惯了陪在那个人身边,习惯了刀光剑影的生活……再回来的时候,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恍如隔世一般。
她想,她终究是不习惯的。
原本预备着年后就走,回到南方去,藏着身份去探听那个人的消息,杨减是生也好,死也罢……她不会再走了。
正想着,一只小狼窜进她的房内,“呜呜”地扑到她的脚下。
一双黑色的锦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喂,”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一瞬不移,他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