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_1 锲子
很黑。
房间里什么都看不清,窗外也是没有一点光亮。 一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我听着外面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玻璃窗上,不知疲倦,恍惚觉得在这个空寂的房间我的呼吸声也并没有那么突兀。
我努力睁大无焦距的双眼想看清楚任何证明,一片黑暗中,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妄。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干涩的眼眶里流出来,啊,原来不是梦,我眨了眨眼睛,黑暗依旧。
那,他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如是想着。
却不肯闭上眼
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轻轻提起嘴角,一个字一个字,声音破碎在冷寂的空中――
边,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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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外面的天一点点亮起来,雨声逐渐变小了,空荡的房间终于被光慢慢填充,我十分平静地等待。洁白的墙壁上面时钟一圈圈转动,周而复始。短针终于指向‘8’,我才起身,去卫生间梳洗整理。
大理石的洗手台面很光滑,所有的清洁用品都依照他的习性整齐排列,我一直都很听话,嗯,即使他很久没有回来过。
镜子里面的女人眼底一片死寂,我看见她笑起来,很狼狈。
我听见她说:
“顾初念,你真是可怜”
眼角泛着点光,却更用力地弯嘴笑,我觉得没有了边伯贤的我,像个疯子。
‘叮’,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朴灿烈的信息
〔小念,亦可流产了,快来仁康医院〕
流?产???
眼前一黑,不稳得扶住了冰冷的台面,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不前,彻骨寒意将我的世界覆盖,然而我的意识却清醒到不可思议,手指快速地打下回复:
〔马上就到〕
开什么,玩笑。
十几分钟后
我发丝凌乱狼狈不已地坐在一辆出租车上
“师傅快,快点我家人在医院…”声线颤抖得不像话,指节捏得泛白
“小姐别着急我一定最快送你过去”中年司机安慰道,丝毫缓解不了我此刻铺天盖地的痛苦
她是我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我想起了不久以前她无比灿烂地笑着说:
‘阿初啊,我有小宝宝了’,
眼里满是纯粹而细碎的欢喜,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那是她世界里的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失控的呜咽不止,眼泪大滴大滴地涌出划过脸颊,断断续续地溢出呢喃
‘亦可。。’‘亦可。。你的吴亦凡呢?’为什么他能这样伤害你……
…[为什么,我们都不幸福呢?]
车停靠在马路边,我透过窗看见朴灿烈快速地向我这边走来,黑色风衣被风吹得鼓起来,俊朗的眉紧紧蹙起,眼里是明显的焦虑担忧,分明表现着情况不容乐观。
我急迫地欲拉开车门,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翻涌过来,失重的感觉席卷而来,只是几秒钟,窗外天旋地转模糊的景象映入我脑海
我好像隐约看见,
他痛苦得扭曲的面孔和他张合开口无声的 ‘小念’,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想,
边伯贤,如果我没有死,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了
然后,失去意识
意识就像在海中漂荡的一只船,随着波浪起伏,沉沉浮浮。
眼前忽然骤亮,我无神地半睁开眼,手术室的灯真亮啊,刺得让我很想关掉,如果我还有一点力气开口说话的话。
模糊地听见外面陌生的声音“不行,伤口太深,血止不住” “……注射少量吗啡”……………“李医生,患者血压在急速下降” “进行心脏复苏”
感觉温度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快速流失,我的思维也停滞起来,难道医院手术室里,都是没有空调的吗?可能是连呼吸都过于艰难我才会想到这种事情
以后一定要让他们装一个。
意识逐渐被抽离,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变得很轻,飘起来,可以清楚地看着四五个白大褂正在为一个毫无生息的女人进行抢救,脉搏显示器上平坦的一条直线,很无趣的样子。
我转身走向紧闭着的手术室门,轻盈地穿了过去,我看见他们了。
亦可身着蓝白条纹的病服,脸色苍白,眼泪一串串地往下落,虚弱得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朴灿烈呆呆地坐在她身旁,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灰白死寂。
我十分心疼,手指却直直穿过她的脸颊,灿烈也听不见我的话语,于事无补。
这时,我终于看见吴亦凡从走廊拐角冲了出来,样子不再是往常的泰然处之。
他一看见亦可单薄的衣服立即解开大衣的纽扣,把长长的呢子大衣紧紧地将她包裹起来,动作满含疼惜地安抚
“可儿没事了,可儿没事了”亦可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用力地抱住他
“阿初会好起来的她会的对吗,吴亦凡你告诉我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颠三倒四的话语透着绝望,他只是一下一下地用手顺着她的背,难以开口。
‘手术中’灯灭,手术室门开,医生取下口罩,遗憾地说
“节哀”。
灿烈将头埋入膝盖,不断的抽搐着嘶气,她嚎啕大哭,哽咽的话语不成一句
“吴亦凡…你让阿初回来吧我不想要孩子了………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你把阿初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傻亦可,真傻,弄得我都想流眼泪了。
一个笔直欣长的身影自拐角出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透过泪光模模糊糊的样子,却让我怔怔地忘了落泪。
“顾初念,呢?”语调平静之下掩盖着压抑的情绪,一般边伯贤这个样子是不悦的表现,不过显然今天我看不太懂,也可能是我不已经太想懂。
朴灿烈猛然站起来,对着他的脸毫不留情一拳过去,他趔趄一下,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淤青,眼睛危险地眯起。
“我再说一次,顾,初,念,她在哪?”
“边伯贤,你根本不配!你不是说过会好好照顾她的吗?为了个苏筱你就这样对她!你信誓旦旦的真心呢,狗吃了吗!!!”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他好像这时才发现朴灿烈猩红的眼,以及眼角的湿润。我垂下眼,不想再看,不想再管,只是他急促的气息和微微变形的声调还是清晰地传人我的耳中
“……我他妈问你人呢!!!”
哈 ,
我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啪嗒的掉了下来。原来,不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深夜里痛苦难寐。
原来,你也爱我啊,边伯贤。
这,真是个好梦。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