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mall Story In A small City
（Zero）With You
赫雅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一个很尴尬的见面。
原因很简单，赫雅是来逃婚的。
逃婚去那座偏僻的小镇里，赫雅见到了他。
（One）Ends Of The Earth
年轻的女人对爱情总是充满了幻想。
就算是一向被称作“清心寡欲”的赫雅·埃达斯也不例外。
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第一次听说了婚约的时候，赫雅就是拒绝的。
养母安静地拂过她的长发。
赫雅没有说话。
虽然其实她也期待过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的，听说还是个年轻军官来着。
可她赌不起，她也不敢赌。
带着对爱情的憧憬，她逃婚了。
打算逃到天涯海角。
一直到了这座比天涯还海角的小镇。
她想，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Two）Fenrisulfr
在小镇的图书馆里，赫雅踮着脚尖试图够到书架上端的书。
男人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
就这样覆在赫雅的手上。
他替她拿下了书，压低了声线，轻声说：“你也喜欢芬里厄的书吗？”
赫雅有一瞬的愣神，然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男人有着金色的眼睛，像是天边的星辰。
真好看。
赫雅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了起来。
果然逃婚的决定是正确的，她想。
“芬里厄是我最喜欢的诗人。”她说，“他的文字很美。”
“但很忧伤。”想了想，她补充道。
男人倚在墙上，唇角微微勾起：“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爱过一个人吧。”
“也没有一个人爱过他。”他顿了顿，又轻声补充。
他翻了翻手里芬里厄新出的诗集，笑了：“魔狼。”
（Three）G And A
“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男人问她，从侍者端来的餐盘中拿起咖啡，递给她，“我想认识你。”
“一个逃婚出来的女子会好到哪里去。”她轻笑，回应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的确不是，”他惰懒地翻了翻餐单，“这么说来也巧了——我也是来逃婚的。”
“噗嗤……”赫雅忍不住笑了，“这里还真是逃婚圣地呢。”
男人也笑了：“是呀。要吃点什么？我请。”
“你叫什么？”赫雅问道，“我……”
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赫雅的名字挡在了她的唇边：“既然都是逃婚出来的人，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你叫我‘G’吧。”
赫雅愣了愣，笑道：“我叫‘A’。”
“你好，A小姐。”
“你好，G先生。”
她冲他笑，岁月留下了时光。
却留不下她。
（Four）Drawing Board
G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呢？
赫雅总是在想。
男人的手很好看，右手的一侧总是留着些铅笔淡淡的痕迹。
赫雅有一天问他，他是干什么的呢？
G先生笑着回答：“你猜我是干什么的呢？我是个画家，诗人，还是个军人呢？”
赫雅咬咬下唇，摇摇头，说道：“我猜不到。”
“我是个旅行者。”男人说，“想要我为你画幅画吗？”
“你是画家？”赫雅问，“真不错。”
G先生笑了笑，眼睛眨了眨，说道：“也不全是吧。只是会一些。”
“但画一朵绽放的紫罗兰还是可以的。”
他说，那金色的眼睛里像是装了一个湖。
她的脸烧了起来。
G先生又笑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钢笔，碳黑色的墨迹在餐巾纸上散开。
开出了一朵花。
“请A小姐原谅我的冒昧。”
于是他突然抓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勾画了一匹狼。
芬里厄。
也许是吧，她想。
（Five）Violet
G先生送了她一幅画。
那是一只狼，它闭着眼，嗅着紫罗兰。
落款，G。
G先生倚在旅店的门前，冲她笑。
“喜欢吗？”他问，像小孩子一样紧张又期待，赫雅对上他金色的眼睛。
“喜欢。”她说，轻声笑了。
他松了口气，白色的雾气笼罩在冬天的清晨，叹声道：“那就好，我很久没画过画了，生怕自己手生。”
赫雅脚步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抱了抱他。
G先生一惊，便很快笑了起来。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我要离开这座小镇了。”
赫雅松开了手，呆滞地看着他，却听见他顿了顿，加强了语气：“我想和你一起离开。”
“好。”
她暗自松了口气，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爱一个人，奋不顾身。
（Six）Drawing Paper
G先生是带她去赶芬里厄的假面舞会的。
赫雅又惊又喜，去街边的服装店置办礼服。
毕竟离开家的时候太急了，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一天穿上礼服。
G先生倚在门边，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看着她。
他偷偷的想着她穿上礼服的模样。
他偷偷的在手心勾画着她的眉眼。
他画着她柔软的长发。
他画着她紫色的眸子。
他画着她微翘的睫毛。
他画着她冰凉的唇角。
他画着她高挺的鼻梁。
他不会把这一些画在纸上。
他会把这一切画在心里。
等赫雅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她不知道G先生的手心里多了什么。
她只知道，G先生此刻的笑，很好看。
于是她也笑了。
（Seven）Mask
“美丽的小姐，愿意与我共舞么？”年轻的带着假面的男人勾起唇角。
赫雅没想到芬里厄会选自己做他的舞伴，她踮起脚，接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面具下的他，是谁呢？
脑子里面闪过的所有芬里厄的诗句，最终化成了惊呼中男人不断接近的脸。
芬里厄吻了她。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
赫雅感觉自己的脸像是火烧般炽热，赫雅突然想起了轻嗅紫罗兰的狼。
赫雅想起了G先生，那个总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于是她伸出了手。
很响。
她逃似的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芬里厄站在原地，捂着脸，突然笑了。
还是没忍住呀。
（Eight）He
赫雅崴了脚。
很疼。
她坐在路边，发着愁。
G先生也不在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第一滴雨滴滴在脸上时，红色的围巾在她脖颈间打了个漂亮的结。
她垂眸，看见的是那双好看的手。
G先生的手。
难得的没有淡黑色的墨痕。
她抬眸，看见的是那双金色的眸。
G先生的眸。
难得的没有倒映出满天的星辰。
他金色的眼睛里映出了一片淡紫。
G先生笑了，像个孩子一样。
“好了。”他说。
她却哭了。
（Nine）Star
G先生背着赫雅回旅店的时候，夜色已经沉了。
G先生什么也没问，却像什么也知道一样。
赫雅躺在他的背上，意外的安了心，在G先生的背上睡着了。
听着身后的传来小猫般微弱的呼吸声，G先生无奈的笑着，他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如同他口袋里掉出了一半的假面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闪烁的的星辰。
就如同泰戈尔的诗句一样。
「Let me think that there is one among those stars that guides my life through the dark unknown.」
「我相信在群星之中有一颗星星,引领我的灵魂,穿过未知的黑暗。」
如果，有那样一颗星来引领我就好了。
G先生叹了口气。
你不属于那片黑暗。
所以，我的黑暗里，没有你。
（Ten）Streets And Paths
赫雅醒的时候，G先生还仰着头躺在沙发上，他看起来睡得很熟。
脚还是很痛。
赫雅倒吸一口冷气。
G先生醒来了，他安静地看着她。
他说：“没关系吧？”
她笑笑，对他说：“没事。”
G先生松了口气，笑道：“想吃点什么？”
赫雅望着他，又想起了芬里厄突如其来的吻。
她又想起，芬里厄金色的假面。
她没有冲G先生笑了。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G先生。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会东想西想的。
对吧？
或许你会原谅她的。
也或许不会。
（Eleven）
赫雅和G先生的第一次争吵是在一个夜晚。
是怎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赫雅也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G先生对她笑。
还是那般温文儒雅的笑。
G先生没有生气——赫雅突然发现只是自己单方面的争执罢了。
再回到那个夜晚，芬里厄接近的金色的假面。
——后来赫雅看见G先生的眼睛时，她总是想起芬里厄的假面。
那也不算是她的错吧？
可是赫雅总是怪自己。
芬里厄是G先生的朋友。
芬里厄会告诉G先生的。
他会吗？
也许他不会。
也许他会。
那晚争执过后，赫雅离开了。
再见了，G先生。
从此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赫雅走了，留下了G先生。
留下了她对爱情最后的憧憬。
山盟海誓输给陌生人的一个吻。
那件事毕竟成了赫雅的心病。
G先生不知道。
G先生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她。
可是赫雅会怪自己。
（Eleven）Eyes
赫雅回家了。
那时她才知道，她的婚约对象也逃婚了。
她笑了——早知如此，自己还逃什么逃。
人家自己会逃。
更何况，逃走的她还遇到了一个她忘不掉的人。
她不再是那个从未经历过爱情的懵懂少女了。
爱情的结果是坟墓。
她有时也会后悔。
后悔与G先生的擦肩而过。
那天她看到紫罗兰开了。
可是没有一个画家慢慢地画过了时光。
她的未婚夫回来了。
那个年轻的，身姿挺拔的军官回来了。
赫雅知道，他不会有一双同样金色的，藏着星星的眼睛。
但是，谁又知道呢？
（Twelve）Officer
赫雅没能见到那个军官。
她每天看着G先生送她的画发呆。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只知道她爱他。
也许吧。
那个军官从未来看过她。
她听说那个军官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想忘掉G先生。
她想去看看那个军官。
赫雅走近军官家的院子的时候吓了一跳。
院子里开满了紫罗兰，大片的，大片的。
院子的地上扔了一摊画稿，大片的，大片的紫色。
深紫，淡紫，浅紫。
她突然间热泪盈眶。
不知道为什么。
在打算敲开门的瞬间，赫雅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她敲了下去，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年轻男人的父亲替她开了门。
（Thirteen）Ending
礼貌的问过好后，赫雅询问了那个年轻的军官的近况。
问明了位置后，在赫雅敲了敲军官房间的门。
没锁。
于是赫雅推开了门。
刺眼的光线让年轻的军官用手挡住了眼睛。
那双金色的，藏着星星的眼睛。
他的手上，没有炭黑色的铅笔。
却多了一只抹满了紫色颜料的画笔。
他面前的画板，零零碎碎的画满了紫罗兰。
他身后是一摊碳黑色的废稿。
洋洋洒洒，写满了的，是芬里厄特有的字体。
他是G先生。
他是芬里厄。
他是将军古瑞德。
他是赫雅逃不掉的未婚夫。
他说：“A小姐？”
她答：“G先生。”
他放下了手，笑了：“真巧。”
她伸出了手，哭了：“真巧。”
【END】
Kotoba
QSmai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