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王浩承转过头，看着拉着自己手的人，认脸认了三四秒：“诶，何子羊，你也考到这里啊。”
何子羊点头，确认了对方以后气氛冷却下来，一时无言。王浩承翻翻手上的校服，放到后面同学的桌子上对何子羊说：“等一下再聊。”便继续往下发。
能遇见以前的好朋友，还是跟自己一个班，何子羊别提多高兴了，眼睛一直追着王浩承看，握紧了拳头内心一直窃喜，仿佛连手上蓝蓝绿绿的校服都变得好看起来。
放学以后，他赶紧就追上去，跑到王浩承位置旁边，想着两个人家的方向一样可以一起回家，却发现课室门口早就站着一个隔壁班的男生，留着个寸头，很是狼狈地搂着校服，还把裤子绕在脖子上冲着他们班一直喊：“王浩承快点啊！快点啊！好重啊！可以了没有啊！”
王浩承没有理他，他便探头进来看，知道班里头没有老师，大剌剌就走进来，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堆在桌子上，重重叹气：“好他妈重。”
“你叠好衣服啦。”王浩承往后看了他一眼，从书包摸出个环保袋丢过去。
看着两人互动，一直在旁边等，还没来得及跟好朋友说上话的何子羊有些尴尬，咬咬牙，还是决定放弃原来和王浩承一起回家的想法，他挥挥手，对王浩承说：“哎，我先回家啦。”
王浩承抬头：“你走啦？拜拜，星期一见。”朝何子羊挥挥手，又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校服。
何子羊万分不舍，磨磨蹭蹭出了教室门，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下楼梯，希望王浩承能赶紧出来，然后他们就可以再偶遇一次，说不定就能一起回家。
果然，他才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上面有人吵吵嚷嚷地下来了，是王浩承跟他朋友的声音！
何子羊竖起耳朵，控制着自己不转头看，不要太刻意，一边留意着背后的动静。
王浩承跟陈昱晨打打闹闹，说着游戏的事情，勾肩搭背地走着。下了楼梯拐了弯，看见何子羊在前头孤零零走着，王浩承不忍心，冲着他的背影叫道：“何子羊！你家还是那边吗？”
何子羊总算盼到这一句，转过头说：“是啊。”
“我也那边，你坐公交啊？”
“对！277。”
“我也是。”
他们两个走了上来，三个人并排走着，算是默认一起回家了。
陈昱晨话很多，个子高大，连嗓门都大，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一直说游戏里的事情，王浩承好几次想说什么都被他打断。
何子羊对他也很不满意，就是因为他在中间挡着，他和王浩承才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连看一眼对方都不容易。他在一边静静地走着，无可奈何地听着他们说话。
王浩承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玩游戏，连书包上的徽章，听他们说都是什么游戏里的人物。何子羊看了一眼，不过就是一个留着胡子的彪形大汉，也没觉得帅到哪里去。
上公交的时候，活动神经过度发达的陈昱晨也不知道瞎比什么，吼了一句：“我第一！”第一个冲上公车，站在上头捂着嘴对他们笑。
何子羊无语，却又感谢因为他这个举动，自己总算可以跟王浩承肩并肩站一块。
“你玩游戏吗？”在车上站稳，王浩承就侧过头问了何子羊一句。
“有，我玩那个狂飙车。”何子羊说。
“哦！那个啊，那个我也玩过，不过后来就删了，现在都找不到地方下载了，那里面的车超炫，我每次都玩那个改装摩托车，我能玩得比赛车都快！！”陈昱晨听见游戏又来了精神，探头看着何子羊，“你在哪里下载的啊？”
“我自己有光盘。”这还是何子棋以前买回来的。
“哦！那你可不可以借我啊！我回去拷完还你！被你说的我自己都好想玩啊。光盘的应该比网上下的还要多车型吧！”陈昱晨又问。
“你喜欢你自己买，上次借你的你还没还我。你别借他，他老搞不见东西。”王浩承提醒何子羊，“你还玩之前那个神勇系列吗，我觉得你初中玩的。”
“神勇系列！是动漫那个啊！我也玩过！火焰勇士！！得得得，噔噔！嘶——boom！”陈昱晨挤过来，手在扶手上打着节拍，哼起主题曲来。
王浩承被他逗笑，推他：“好他妈丢人啊！”听他这么说，何子羊也笑了，突然又觉得有这么一个话多的人在旁边也不错，都不用他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了。
三个人下了车，走了一段，因为陈昱晨和王浩承住一个小区，他们走到分岔口就说再见了。陈昱晨还大喊：“下次再一起走！下次再一起走啊！”
何子羊喜欢他这句话，难得回应他：“好好好！！下周再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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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何子羊他们高中有点特别，因为学校排期问题，别人的高中放假的时候就参加军训了，他们却要等到开学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军训。
何子祺看着他哥这几天收拾来收拾去的，带了水桶，衣服，毛巾，装了一个行李箱，心里羡慕哥哥能少上一个星期的课，又嫉妒哥哥可以离开一星期，嘴上却非得说着刻薄话：“高中军训很辛苦的，又热又累，隔壁张哥哥回来整个人都黑的，农民工似的。”
何子羊也不跟他争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回房间，第二天一早，提着水桶出门，在公交车站就遇见了陈昱晨和王浩承两个。离得远远的他就开始打招呼，总算见着能让他热情起来的人。
三个人一起在站台等着，互相看对方收拾了什么。
“你带了多少？”王浩承指着大箱子问陈昱晨。
“五罐薯片五个泡面，刚好一天一个。”陈昱晨很自豪，扯着书包带子一甩，颠了颠背上的大书包。
“卧槽你带这么多！”王浩承推推他箱子，“我就带了点薯片和香肠。”转头看着何子羊：“你呢？”
何子羊一开始听他们说话就已经吃惊的瞪大眼，看他问道自己，很是不可思议地说：“老师不是说不让带零食吗？”
“你真信啊！她说不让带手机我还带了psp呢！你信不信那里绝对有充电器啊！哈哈哈哈哈哈！”
被陈昱晨嘲笑着是胆小鬼，一边背推上公车，何子羊挠挠头。反正没差，就算让带，只要基地有饭堂，阿姨一样不会买。
因为陈昱晨跟他们不是一个班，坐上学校大巴车的时候他们三个没能在一起。何子羊理所当然地跟王浩承坐在一起。没有了陈昱晨在身边，两个人都安静了不少，总算给了机会他们两个叙叙旧。
到了基地要安排宿舍，跟王浩承差了大半个头的何子羊挺直了腰，坚持让自己站在王浩承旁边，猜测老师应该是按队伍顺序分宿舍，数着六个人一拨，贴得王浩承紧紧的，靠着自己的小智谋，硬是挤进了王浩承宿舍。
进了房间，一眼就找到两张挨着的床，又顺理成章地跟王浩承睡一块。这么几个刚换上基地派的衣服，等着喊集合，就听见外头有人蹦跶着过来，在门外偷偷一看，哈哈笑道：“哈哈，王浩承何子羊！我就看见你们进了这个宿舍！”
陈昱晨也不忌讳其他陌生人，自己就走进来，看见他们两个睡挨着的床，一屁股坐下，在何子羊的枕头上拍拍：“你们还真是千年修得共枕眠啊！”
何子羊听得一惊，笑着骂了声“去你”，王浩承反应就大多了，把他推倒在床上，用力垂他胸口，笑骂：“你他妈，狗嘴不吐象牙！”
三个人闹了一会，满屋子就看着他们闹怪不好意思的，王浩承丢不得这个人，把陈昱晨推到门口赶了回去。
陈昱晨前脚刚走，操场那边马上就响铃了。拿着水杯和帽子，一堆人急冲冲就往外跑。
何子羊想要贴着王浩承站，但是被教官看见，马上就把他调开了，被安排站在斜后方，隔着好几个人看着王浩承脑袋。何子羊敢怒不敢言，瞪了教官一眼，有看看王浩承，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脖子那却开始滴汗，听着教官的命令，挺直了腰板，肩胛骨都突出来，手贴着裤缝贴得可紧了。这样认真的王浩承不常见，能这么看着好像也不错。
原来以为跟初中一样，头一天的训练应该都是比较轻松，后几天再慢慢进入状态。没想到却碰上了教官头头，要拿他们班当示范，才刚列队就要求绕着大操场先跑三圈热身。这下可够呛了。脚下穿着的那双新鞋又硬又不好走，操场还不是软垫，都是扎扎实实的沙砾，一蹬脚，溅起的沙砾子满裤腿飞。才一圈就已经难受的不行。
何子羊看着前头的王浩承，他倒是跟个真正的军人一样，站在最前头，步伐平稳地跑着。连平时这么不正经的人都认真起来，何子羊咬牙，握紧拳头跟上。
停下来的时候，整个队伍的人都在喘气。平时足不出户的何子羊更是弯下了腰，捏着自己的膝盖。抬眼又看了看王浩承，就只有他能一直憋着不大口喘气，双手叉腰站着看着面前的教官。
何子羊跟受到鼓舞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擦走额头上的汗珠，站直了身体。
晚上终于能回宿舍的时候，一宿舍的人都累得要趴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精力王子陈昱晨也没有来串门了。
宿舍长王浩承挥挥手，对室友说：“你们先去洗，我再躺躺。”
他是真的累倒了，摊在床上，用胳膊遮住灯光一动不动。
因为热水供应时间有限，又只有一个浴室，大家都很自觉地结伴去洗澡。
王浩承不动，何子羊也很自觉不动，跟着躺在床上，看室友都洗完出来了，才推推已经睡着的人，提醒说：“还有半个小时没热水了，去洗澡了。”
王浩承眯着眼坐起来，挠挠后脑勺：“欸。”
30/
两个人拿着桶，一前一后地进了浴室。
王浩承在外头就已经把衣服脱了，两个人进了小空间，身上一股子的汗味就涌了出来。
王浩承尴尬笑笑：“今天出了好多汗，味好大。”
何子羊扭过头看他，见他已经开始脱裤子了，赶紧又把头转回来：“啊，是啊是啊，我也出了好多汗。”
心脏扑通扑通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自己也脱好衣服扔进桶里，就一直没敢转身。
王浩承开了花洒，淋了淋自己，抬起头看何子羊，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扯过来：“你过来点，不然淋不到水。”
何子羊被他扯到花洒地下，又转过身，洗着自己手臂。
王浩承搓着头发，盯着何子羊的后背看，看见他手臂上有条线，伸手摸摸：“哇，你这么快就晒出分界线啦。你后背好白啊。”
何子羊摸摸自己手臂：“我不出门。”
“你后背为什么这么多疤痕啊？”王浩承又问，“你看，这，这，这，都有，屁股腿上都有。”
“小时候调皮被爸妈打了吧，”王浩承笑了，“没看出来你这么调皮啊，不过你爸妈也太狠了吧，都出痕迹了。”
何子羊一阵尴尬，呵呵笑了两声不吭声。
王浩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两个人就这么自己洗着，一直到出来都没再说话了。
他们两个出来，刷了牙，也快到关灯的店了。一群人累得要死要活，浑身酸痛，哎哟哟喊着，躺在床上不愿意动。
王浩承替大家关了灯，也上床了。他们一群男生都懒得晾蚊帐，想着检查的话就明天早上再整理好了，几个人在黑暗里，跟隔壁床的悄悄说话，骂骂教官。
王浩承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熟练地插上耳机线。他拍拍何子羊肩膀，把他拉过一点，把其中一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示意他看屏幕。
何子羊凑过去，看见他打开消消乐，耳朵边想起叮叮叮的消灭声。看王浩承一直没有动，他就帮着指了指自己发现的，帮着过关。
他这么一个旁观的都入迷了，王浩承却突然把手机一扔，一把拉起被子，把两个人的头盖住，嘴里“嘘嘘”提醒着。一时间，整个宿舍小声的议论都没有了。
只听见外头有个人穿着什么鞋，哒哒哒地在门口走过。听着脚步声走远了，大家都叹了口气，纷纷谢谢宿舍长。
王浩承丢开被子，叹了口气：“算了，不玩了，吓得我都萎了。”
转过身，没多久就呼呼睡过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越来越艰巨的任务。期待已经的挑粪都出现了。大家都痛并快乐着。精力小王子陈昱晨总算恢复精力，往后几天也开始带着薯片出现在他们宿舍门前。三个人围着坐着，又开始说话聊天。这个人不知道死，拿着泡面过来他们这吃，被王浩承何子羊压着抢，最后自己只能吃一口并上半碗汤，嚷嚷着不会再来，可第二天还是屁颠屁颠地出现。
何子羊留意着，自始至终，王浩承都是站得笔直笔直，最后总结大会，还拿到了基地给的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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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放学推开门，看见门边多出一双鞋，比自己的鞋稍稍大一点，灰灰脏脏，整整齐齐摆在边边位置上。何子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踢开脚上的鞋，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经过何子羊的房间，往里瞄了一眼。门虚掩着，门缝留得不大，一下子看不清楚，何子祺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总算看见里头有人闪过。
“欸。”他推开门，果然看见他哥拿着本书坐在床上，“哥你回来啦？”
“是啊，今天下午到的。”何子羊回答。
“哇，你晒的好黑啊！”他自然而然走进门，书包随便往地上一放：“好玩吗？”
“不好，累死了，天天跑。”何子羊放开书，瘫在床上伸个懒腰，“回来就洗了个澡，身上好几处都淤青，叮了一身包子。”
“我看看。”何子祺这么听着，走过去，单脚跪在床上，等何子羊刚翻了个身，一下扯起他的衣服下摆，“哪里？”
“不不不，不是这边。”何子羊转转身，把右侧身体露出来，扯起衣服，指指后背肩膀边那片皮肤，“这里，我就看着这里都青了。”
何子祺伸手按了按：“痛吗？”
“不太痛，就是不知道怎么弄的。”
“哇，你手臂跟这里两个色。”何子祺两指按着淤青的地方轻轻抚了抚。
“是挺晒的，什么时候晒什么时候跑。”何子羊说，“对了，小祺你替我看看后背是不是很多包，可痒了。”
何子羊推推他哥，又把衣服扯上了点，看看：“嗯，多。你都抓出道道了。”
“那你能替我抹点薄荷膏吗，痒死我了，就抽屉里。”何子羊抬起头，指了指柜子。
何子祺也难得乖顺，听话去把瓶子拿过来，又跪在 床上，仔仔细细替他哥擦背。
大概那些山里的蚊子都挺毒的，咬的包一个比一个大，他看有好几个都被挠破了：“蚊帐都没有啊？”
“有，都破洞的。”何子羊说。
上好药，把瓶子放好，何子祺走了一会神，看他哥都眯着眼半睡着的样子，帮着他把衣服扯下来，扯开被子，随便往他身上一盖，提起书包出去了。
不休息还好，一休息了浑身都是酸痛的。何子羊一边叹气一边走进课室，抬眼看过去，男男女女全都被晒成一个色，在基地的时候不明显，现在这么看还挺搞笑。
他正往自己座位上走，王浩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搭着他的肩膀，捏着他的肩膀狠狠一下，酸的何子羊忍不住嗯哼出声。
“哈哈哈哈，痛吧！”恶作剧得逞似乎让王浩承很高兴，“今天一大早就被陈昱晨那个呆子捏我，总算找个人让我也过过手瘾啦！哈哈哈哈哈！”
何子羊反手也在他肩上来了一下，笑着骂：“你们两个神经病！”
去了一趟军训回来，像旅游一样，大家的心都还没收回来，上课懒懒散散，一直熬了两个多星期才慢慢有个高中生的样子。
拿了军训标兵的王浩承回来就当上男班长，他乐观不摆架子，有什么事求他都容易，跟班里男生混得好，一放学就跑楼下打球。
何子羊当然跟他是好朋友，但和其他男生就没混得这么好了。他开始也跟着打球，但是他技术太烂，插花老脱手，被队友嫌弃，跟王浩承一队连累王浩承都被说。他有点不好意思，干脆就旁边看着，等他们休息自己再上场运运球熟悉熟悉手感，一段时间下来，还颇有长进，能跟着跑跑也不至于被骂了，连肌肉都结实不少，又往上蹿了点儿。
何子祺睡晚了，急冲冲赶回学校，课室都已经坐得满当当的，大屏幕上投影着什么多音字近义词的习题，一个个都埋头猛抄。六年级就这样，每天做题讲题，赶着抄下来的字太丑，自己都看不懂。
何况他都下学期了，时间就更赶了。在家被妈妈催，学校被老师催。看见他又迟到，坐在讲台的班主任又怪声怪气了：“有的人快考试了都不知道着急，还经常迟到啊！”
何子祺不理她，回座位上坐好，摸出本子和笔赶上同学的频率跟着抄起来。
他抄的快，抄完就扔下笔撑着头等着老师翻页。
最近他就是忙考试，好久都没偷看他哥了，又有些心思活动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哥还会不会那样。
看见过不止一次两次，他哥套弄着小·鸡·鸡，哼哼呻吟，好像很舒服一样。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还跟同学讨论过，现在小学生都知道得多，杂杂八八收集了一堆资料。他好奇极，洗澡的时候摸着自己下头试了一下，感觉倒是有，·鸡·鸡·都硬了，却没网上看来的什么很舒服。不过就是跟要尿·尿一样啊。
也不知道他哥之前这么频繁·舒·服在哪。
过了年回来，等到开始回暖了，学校就开始搞什么体育节，打篮球比赛了。
何子祺他们班还挺强的，筹备篮球赛那段时间，那几个最牛逼的都跃跃欲试，一放学就组队练习，很有一回事。
坏就坏在他们太激动，普通练个习都跟上NBA一样，快比赛了居然好几个都崴脚了。有个严重的，还要打石膏，是彻底没办法上场了。
不过他们班男生也不少，找候补也不难，又密锣紧鼓地练习了几天，就要上场了。
才第一场，就得跟陈昱晨他们班对打。他们班也不差，两个班之前一起上体育课就打过，一个个都打得浑身是汗。
看见陈昱晨也上场，王浩承就更输不得了。他们初中同班总是一个队，现在突然这么对打还挺新鲜。朝陈昱晨竖中指，对方回了他两个。
场边都围着看比赛的人，估计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一开始两边的人都挺放不开，跑两步又停下来摸摸头发的状态。
打了有五分钟，才认真起来，拼着命打了。
两边分数都咬的紧，场边人又起哄，场上的人也冷静不下来。灌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两个人撞一块，何子羊他们班那个摔下来的时候就托着手臂一脸痛苦。
何子羊跟着紧张，眼睁睁看着那个人马上就被带到医务室去了。
比赛暂停下来，场上的球员都跑去看到底怎么了。那人真的撞得有点狠，何子羊他们班的那个一直托着手摇头，说不行打不了。
王浩承拍拍他肩膀，开始找候补。但是这么个比分咬的紧时间又短，随时决定生死的一刻，真的没什么人愿意上场。万一输了，担着个害群之马的称号，真的不光彩。
面对王浩承邀请，好几个人挠头，犹犹豫豫。
何子羊也帮着劝，劝他们上场，喊了几次他们都兴致缺缺，盯着分数不肯上。
王浩承叹气：“怎么这样！”他摸摸脑门上的汗，一甩手，“何子羊，你上，来，我帮你没事！”
扯着他的手，把人扯上场，何子羊被捉着献丑，战战兢兢，手都是抖的，贴着王浩承站。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把他推出去，说让他罚球。
接过扔过来的球，看着站篮底的王浩承，何子羊都傻了，他手都没力了，怎么就要他投球了？
王浩承一直打手势叫他放心投，又被催促着，何子羊咬牙，早知道自己也推脱就好了。抬起手，觉得差不多对准了，一扔，球到指尖却滑了滑，连球筐都碰不到，中途就弹下来了。
旁边哄笑声顿起，球场上的人已经疯了一样冲出去去抢，剩着何子羊一个还呆愣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种让人失望的球技打击了队友信心，之后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看着陈昱晨，他真不愧是精力小王子，投球运球一气呵成。王浩承还要带着傻了的何子羊，怎么都追不上了。最后差了6分，何子羊他们班输了。
才第一场球，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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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年轻气盛，当然不会很容易就接受自己输了这个事实。原本气势汹汹现在全都化作了悲愤。对面的是庆祝，大喊大叫，这边的生着闷气，拿起球狠狠一扔，对着教学楼墙壁猛撞。脱衣服摔地上，叉着腰不说话。
王浩承当然也不开心，拿着水瓶坐在树底下低着脑袋不说话。何子羊知道是自己连累大家，也不敢走过去，从书包里拿出纸巾给自己擦擦汗，背对着大家不敢看。
陈昱晨跟他们班的疯叫完，转头看看这边，挠挠头，有些尴尬。虽然说不是朋友就得让着打，但是看见兄弟这样他也确实有点看不下去。摸了好几次头，才走过来，拍拍王浩承肩膀：“哎，没事吧。没事，主要你们伤了个人，不然也输不了。”
“哈哈，”王浩承尴尬笑笑，挥开他的手，“什么鬼，输了就输了。”
朋友不开心，陈昱晨也不好嘻嘻哈哈的，坐在旁边陪着。
他们这里安安静静，那边的队员和候补到吵起来，都开始动手动脚了。
“平时不是很牛逼吗！现在上个小半场都不敢！”
“输都输了。”
“如果不是你们唧唧歪歪....”
看着都快打起来了，王浩承赶紧过去阻止，何子羊也跑去拉着，要把两个人分开。
“平时就知道耍帅，人一多就不敢上，你自己就当逃兵，输了就怪我们！”
“那现在是想怎样！不输都输了！难道就怪我啊！”
“当然怪你！如果你上的话那就不用何子羊上啦！你会连罚球都不中，篮筐都碰不到吗！”
这一句的指向性太明显，这么一听，王浩承就马上喝了：“输了大家都有责任！还要怪谁！”
骂人的那个侧眼，这才看见何子羊就在后头拉住自己，因为刚刚那句话，刚好把手往回收。
他十分复杂地看了何子羊一眼，抿紧嘴唇，推开看热闹的人，拿起书包就往校门走，头都不回。
“回家了回家了，走走走！”王浩承挥手，推了推另外几个球员，“我走了。”勾起自己书包，拍拍何子羊，一起走出校园。
那句话确实有把何子羊伤到。就算他明知道是自己不好，这样被别人说出来还是相当难受。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打球不行啊，大家都知道他连替补都不是啊，那些替补的都不上场，他愿意上场了他挺身而出了怎么又要来怪罪他呢？他这么替自己开脱，却越想越不舒服，看看走在前面的王浩承和陈昱晨，觉得自己都要没脸跟他们一起走。
咬着下唇，挠挠头，扯着头发用力揪，揪掉好几根头发，这才觉得心里的委屈发泄了点。
他们今天三个人同路，却走得十分不是滋味，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王浩承又一直黑着脸，连下车到分岔口要说再见都只有陈昱晨转过头来朝他摆摆手。
觉得自己辜负了好朋友，还自己班输了比赛，抱着这样的想法，何子羊也不高兴，回家了就在房间呆着，闷闷不乐，对着作业本扔了好几次笔都写不出来。打自己手背打得通红，也没有觉得好受一点。脑海里重复着自己今天在场上的表现，他脱了手，平时的话没有这么紧张，那个位置的投球他都是可以中的！如果当初先想清楚再投就好了。可是他只占了一分啊，他只害大家没拿到一分啊，怎么就都要怪他了。重重叹气，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出这个头。一下愤愤不平，一下又很愧疚，想起王浩承黑着脸的样子，又想到明天回学校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同学，急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他这么难过，却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第二天，果然很多人都在讨论篮球赛的事情。因为不是每个人有兴趣，有些人放学就回家了没有留下来看球赛。何子羊最怕就听到这些明明不关心却又又想听八卦的人说话。
“昨天球赛怎样了？啊，输了！？为什么？”
然后几个就开始围着窃窃私语。何子羊知道他们肯定在说自己，也反驳不了，拿出特地带来看的书，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上学的时候没有遇见王浩承，班里遇见了他们还是没能说上话，对方似乎有意逃避他，过了半天连一个正脸都看不见。
之前练习崴脚的同学也听见了比赛输的消息，唉声叹气：“哎，要是我没整到脚就好了，就六分，很简单就能追回来了。”
小声说了一会，有一句不明显，却偏偏传进何子羊耳朵：“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叫他上去。”
篮球赛的事情，弄得班里面的情绪很紧张，大家好几天的玩笑里都带着刺，根根分明地扎进何子羊心里。连科任老师都问他们球打得怎样，大家哼哼，说得含含糊糊，但每个人心里都特别清楚。
何子羊不愿意继续当犯众憎，又不敢找王浩承，体育课看见他们好几个在打球，他走过去主动示好，趁他们休息的时候，拍拍他们，好声好气问：“教教我投篮啊，我之前打得挺好的了，再努力下，以后也可以帮着做替补啊。”
很是诚恳地看着对方，没想到对方却说：“你还想上场啊？”换来一脸怀疑嫌弃。
这样的态度不知道怎么就触到了何子羊，他抿起嘴，捏着拳头好一会，猛地扔开怀里的球，由着它蹦着摔开：“你他妈这么有本事！当初你上啊！你他妈自己不上现在又逼逼！不就一分啊，其他五分关我屁事啊！怪我干屁啊！全班针对着我干屁啊！！”最后一句几乎是吼着出来，操场上远远近近的人都转头看着。可这么一句，把他底气都用尽，连腿都软了，看了旁边目瞪口呆的王浩承一眼，脑一热，喘着气跑上楼。
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跑回课室里坐着，安静下来就不行了，趴在桌子上小声哭，用膝盖盯着抽屉下的铁皮，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没一会，就意识到门口的地方有人进来，他赶紧坐直身体，擦擦眼睛，把抽屉的书拿出来，憋着气，装出自己在看书。
王浩承走过来，在他前面的位置坐着：“何子羊，没事吧？”
“第一次见你发这么大脾气。”
何子羊没有说话，他就低下头去看他表情。何子羊把头低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书里。
王浩承站起来，走到他旁边，要把他的头抬起来，何子羊就是不抬，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
王浩承轻叹口气，突然蹲下来，总算看见哭得红了的眼睛，但何子羊又别过头不给看了。
他拉拉何子羊袖子，还是被无视了。
“何子羊，你先转过头来。”
“何子羊。”
“何子羊？”
“小羊？”
扳着何子羊的肩膀，硬是把他转过来。被王浩承这么看着，一下子憋不住，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是你叫我上去的！是你说帮我的！他们这么说我又是你不帮我！你也跟着他们说我！你也跟着不理我！我是有错我是害大家丢了一分！那其他的五分又管我什么事啊为什么要都说我害大家输！！！”
何子羊大哭。
王浩承愣愣看着，手足无措起来，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别这样。”
何子羊不理。
“别这样了，不怪你了。”
“......。”
“对不起，我不对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
“何子羊，对不起。”
他趴在何子羊腿上，道歉好久，何子羊都还是再哭，站起来，腿都有些麻了，看着何子羊头顶，自己都难受起来，弯下腰，把他抱起来：“对不起，我真的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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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何子羊操场上的一吼，也不知道是把大家吼醒了，抑或是背后又多了什么其他推动力，比赛输了这个事情总算过去了，同学们也不再一整天冷嘲热讽说什么谁害比赛丢分之类。
也不知道是不是何子羊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觉得这件事以后，王浩承对他比以前好了，像要补偿之前的冷漠，下课就来找他说话闲聊，放学路上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只应着陈昱晨的话，让何子羊走在中间，搭着他肩膀，跟他以前对陈昱晨那样。何子羊似乎荣升成王浩承第一好的朋友，陈昱晨倒被挤下去了。
何子羊跟着王浩承，哪都一起去，缠得可紧。什么都跟他分享，奶奶给自己的零花以前一直存着不舍得用，现在也大方拿出来，等他打完球请他喝汽水。
他心思细腻，别人对他好，他就更加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好，毫无保留地付出。有时王浩承嫌他黏得太紧，说一句“你干嘛老跟过来”，这么一句抱怨在粗粗糙糙的男孩堆里特别平常自在，可在何子羊这就不一样了。他察觉对方嫌弃自己烦，马上就拉开距离，走路都隔着半米，怕又让朋友不舒服。王浩承可注意不了这些，转头把话忘了，看何子羊离自己远又蹭过去勾肩搭背，调侃：“怎么又走这么远，被哥的霸气震到是不是哈哈哈哈！！”
他态度一软，何子羊又跟被赦免一样，继续黏过去。
没过多久王浩承就跟女班长传绯闻，这些事情在高中都是常见，似乎都默认男女班长就一定有关系一样。大家闹着玩，何子羊偏认真起来，来来去去试探王浩承口风，得到否定答案大松一口气，一天脸上都带着笑。听见别人又拿这个开玩笑，还满脸不耐烦地替王浩承解释，不允许别人再传谣言。
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王浩承，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在哪里。
这天夜里，刚跟王浩承说完再见，关了灯，心满意足躺好，没一会就睡过去。
可意识又以另外一个形式苏醒起来，睁眼就是五光十色的烟雾，何子羊只看见自己抬起手，在眼前乱拨。这烟雾像云一样，手稍稍一碰，就被扯得细长，拉出更细更薄的烟。他又挥了好几下，才把烟雾拨开，看清楚前面的路。
走了两步，下一瞬又不知怎的，站在一个黑压压的门前，只有门把闪着亮光。握着门把，旋开，推门就听见一阵喘息声。眼前又腾起雾气，看不清楚，他伸手摸摸向前走。奇怪的是，每走近声源一步，眼前就清晰一点，感觉到声音就在眼前，咻一下，视力就明了了。
看见前面有个平台上，上头一个男人拉着两条腿一直往前抽动。
这个动作他在电脑上看过不少，只要是个男生就不会陌生。吞了口唾沫，再走近两步，又发现这个男的长得像王浩承。
前面的景象感知到何子羊所想，有意识似的转了转，把正面转了过来。这下可看清楚了，这人还真是王浩承。
看着好朋友光裸的身体，他突然尴尬起来，摸着喉咙不敢发出声音。眼睛往下看，看被对方压在身下的人。看了好一会，觉得这底下人的脸熟悉，皱着眉走近两步认真看，突然醒悟过来居然是自己。
他受了大惊，瞪大眼不敢相信，猛吞好几口唾沫，意识又变了。他旁观的意识消失了，睁开眼就转到了被好朋友压着顶弄的身体上。他肉体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可仰视着王浩承的脸，知道他抽动的对象是自己，带给他不一样的快感。又看见自己的手伸长，搂上了王浩承的脖子。先前的惊吓感没了，他知道自己接受了。
又睁开眼，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何子羊翻身，摸过手机按亮屏幕，已经六点半了，又要上学了。
扯了扯裤子，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抹抹眼睛，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盯得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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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走到车站的时候，果然看见王浩承和陈昱晨也在那等车，他们为了能碰上面，时间都是算过的。陈昱晨四处看的时候看见何子羊，瞪着眉毛“嘿”一声朝何子羊招手。
何子羊也朝他挥挥手，走过去。王浩承已经很自觉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中间的位置。可今天的何子羊就不愿意领他情，绕了个弯，站到陈昱晨旁边。
“吃不？”陈昱晨把手上的面包递给他看。
何子羊说了声谢谢，伸手拿了一个。
“你没吃早餐啊？”王浩承问。
何子羊咬着面包，也不看他，嚼了半个才慢慢回应：“嗯，昨天忘买了。”
昨天的梦让他面对本尊有点不好意思，半天都没怎么搭理王浩承，过了一个上午，又觉得自己看着王浩承的脸并没有梦里那种感觉，不由觉得自己可笑。不过是乱七八糟的梦，怎么就当真起来了？中午王浩承叫他一起吃饭，也不再拘谨了，跟着一起去。
吃完饭上来，王浩承没坐两下又说想去厕所，问何子羊要不要一起，何子羊点点头，又跟着去了。站在小便池前，自然而然地拉下裤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昨天的梦来，听着隔壁王浩承的声音，余光瞥到他也拉下了裤子，唾液腺突然活跃起来，一连吞了好几口唾沫。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他去看一眼看一眼，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转头去洗手的时候故意往王浩承那边转身，瞄着人家下面，快而准地看了一眼，看得心脏砰砰直跳。他好紧张，却又激动得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这下是真的没救了。
从以前补习班两个人一起上学放学开始想起，到初见面扯着对方袖子相认。军训王浩承挺直的后背，连续四天和他一起洗澡，他在花洒底下的样子，肩膀，胸膛，还没练出肌肉却紧致的腰身。王浩承请他吃雪糕，递过雪糕的手。王浩承打篮球。王浩承抄作业。王浩承喝水，王浩承回答问题。和王浩承一起小便，偷瞄到的地方。还有梦境里成熟可靠的王浩承。每天晚上，灯一关眼一闭，关于王浩承的镜头缩缩放放，来来回回在何子羊脑子里重播。想着想着，何子羊都能笑出来。一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好看，这么完美呢？
梦里偶尔还会梦见王浩承。但不是每次都能梦见王浩承赤身guo体的样子。有时候梦里的王浩承会笑会说话，可很多时候，梦里的王浩承都是静静的，坐着或躺着，由着自己的手摸他鼻子摸他眉间。
没回应的单恋是会越演越烈的，一开始靠着回忆对方的样子就很满足，随着梦境越来越赤guo暴露，何子羊放纵了。关了灯，闭着眼，手探进裤子里，揉着软肉，咬着唇，想象着眼前就有一个王浩承，想象着自己就在跟王浩承做事，越来越快，下一秒就到达顶峰。
小升初的考试总算过去了。考完试当天，何子祺本人没什么感觉，倒是一出校门就看见他妈站在哪猛招手，接过他的书包，一直问题目怎样，感觉怎样。
“不难啊，挺好啊。”他敷衍着，挠挠耳朵，眼睛往周边一扫，马上就指着对面面包店，“妈妈，买牛角面包！”
他妈不推拒，马上就带着他过马路：“再吃这么多就长不高了，你看你，一身肉。”
拍拍儿子的小胖手：“跟妈妈说说，到底做得怎么样。”
何子祺扁嘴：“都说不难，都是那些题，全练上都做过啦！不要问啦！”
梁月苹放心，笑着说：“是吧，都说叫你做题没错。”她直觉儿子能考好，为了奖励他，买了一大兜面包。
何子祺一到家就往何子羊房间看，瞄了好久，都没看看见里头又人影，又在家里走了一圈，才问：“妈妈，哥呢？”
“没放学。”梁月苹说。
何子祺兴致缺缺，走近他哥房间四处摸摸，拉开他抽屉看看，过足窥看他哥隐私的瘾头才出来。
他不用上学了，就等着老师通知回去拿成绩。妈妈留给他钱，让他搞定自己的午饭。有电脑游戏陪着，何子祺也不觉得无聊，天天杀的天昏地暗。
晚上吃完饭，又继续杀杀杀，梁月苹跟何全宠着他，提醒别玩太久，说几句他不肯听就不再说了，只一味提醒。
何子祺一直玩到口干才停下来，开了房门走出去，客厅都没人了，大家都睡了。摸黑走到厨房，喝了杯水，又想起睡在厨房隔壁的哥哥。蹑手蹑脚走过去，推开门，探头往里看。
哥哥应该也睡了，灯都关了。这么看着也没意思，他正打算转头走，却断断续续听到房间里回响着chuan气声。
“啊...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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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何子祺听着心里一跳，轻手轻脚蹲下来，趴在哥哥房间门前，把耳朵凑到门缝那往里送。
声音不太大，听着一阵没一阵的，往里看，屋子里头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何子祺又挪了挪，往里靠靠，把耳朵探进去。
“哈...哈...哈....”
他哥还是在喘1气，声音很小，还比平常尖1细，听着有点像个女孩子，又带着男生软软的鼻音，这么个环境下听起来，很是色111气。何子祺知道，他哥肯定又在打1鸡1鸡1了，他知道的，左手握着上上下下地用力1套1弄，他见过。何子祺不懂这有什么好玩，只知道这是好1色的表现，班上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谁摸鸡鸡就是11色11qing1狂，就是好1色。他边听边捂着嘴偷笑。他哥真1好1色啊。
没多久，就听见他哥很是急促“嗯”一声，顿了好久没有发出声音，再有声音的时候就是激11烈运动过后很是无奈11轻1缓的叹气声了。
他知道哥哥摸完了，又仔细听了一会，确定没有别的声音了才舍得回房间去。
第二天等到何子祺醒过来，他哥早上学去了，爸妈也上班了，留着点钱和早餐放在桌子上给他。
何子祺又是在电脑前耗了一天时间，晚上他哥回来，一直等到大家都回房间睡觉了，他又悄悄走出来，走到他哥门前，仔仔细细听着等着有声音。这种事他哥不是每天都来，但是还挺频繁的。听了这么几天，他总算摸出了他哥的规律。星期五星期六，这两天是准有声音的，前头四个工作日，那就得看他哥心情了，反正他每天都在门前等着，从来不落下。
周末他哥在家，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午出来煮了午饭，煮好洗了碗又进房间了。他昨天晚上有那个，何子祺听到了。经常听着他哥那什么，他还挺好奇的，打着小算盘，老想问问他哥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在门口瞄了好几次都看见他哥在看书，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自己也有些小害羞，这些事情叫“1遗11434精”他是知道的，班里面那个大胖子早就有了，体检的时候医生也会问他们，这些是男生羞羞的事情，一群猴孩子知之不多，却老乱说乱开玩笑。
何子祺在客厅来来回回走着，对着电脑也坐不下来，就是想问问他哥到底什么感受，舒不舒服。他小脑袋12可聪明着呢，握着拳头，精灵大眼一转，办法就来了。
跑到他哥房门前，推开门，很是有礼貌，软腔软调叫了声：“哥哥~”
何子羊听见有声音，吓得跳了跳，转过头看见是弟弟，问：“怎么了？又饿了？”
何子祺摇头：“不是。”煞有介事地关上门，走近他哥房间，在床上坐着，低着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别关门，里面闷。”何子羊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拉开，想想爸爸和阿姨不在，干脆就把门全部打开，好让外头凉爽空3123气吹进来，“别玩电脑了，对眼睛不好。我给本书你看好不好？我有初中的书，你可以提前看看的。”
他看弟弟在床上坐好了，知道他一时半会是不打算走了，在纸箱里翻了翻，把自己初中的课本翻出来：“这个语文，看看课文还是好的。”把书递给弟弟，看了看，有把原本对着自己吹的风扇转转让它对着弟弟，确定风吹着他了，才走回座位上坐下。
何子祺听话，拿着书翻，看了好几页，才摆出个聊天的势头。
“哥哥，初中的东西难不难啊？”
“嗯，有点。不过你聪明，阿姨又看着，没问题的。”何子羊说。
“哦。”何子祺又翻了几页，再问，“哥哥，我听说初中的人都谈恋爱，是不是真的啊？”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何子羊呃一下：“嗯，看个人吧，是有人会这样，别被影响就好了。”
何子祺点点头，又隔了会儿，突然顺着床爬到书桌边坐着，小小声说：“哥，我给你说个事，你别说出去啊。”
“你真的别说出去啊，我就是问问啊。”
何子羊点头，允许他说，没意识到这是个圈套。
“我们班那个大胖子，你知道吧，那个大门牙，之前我生日还来我们家玩的那个。”
“嗯，记得。”
“他刚刚跟我说，他遗123123jing了。”小东西瞪大眼，像是从来没听过这个词汇受了惊似的。
“呃，是啊，男孩子长大，差不多都会的，等发育了就会了，你可能初中也差不多了。”何子羊放下笔，有些窘迫。
“那哥哥，遗2123jing是什么啊？”何子祺又往前凑凑。
“呃...”何子羊挠挠头，这个有点不好说，他怕他说多了，回头何子祺又跟爸爸阿姨说，那他又要遭殃了，含含糊糊应着，“你以后就知道了。”
“胖子还说他会射12312jing。”何子祺又说。
“呃，你别听他说...”
“胖子说，用手摸摸就很舒服什么的，是不是真的啊？”何子祺又问。
“哎，你还小，别听胖子说，他骗你。”何子羊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他想回避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到底舒不舒服啊？哥，你快告诉我啊，不然我就跟爸说你不告诉我。”
“欸！这些你别问爸爸！”何子羊制止，皱眉又挠挠头，“就是男孩子长大了，身体就会告诉你你长大了，然后你就通过些信号知道了，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这样做啊？为什么要摸摸？快说嘛说嘛！！”何子祺乘胜追击。
何子羊很是无奈地看他一眼，扁扁嘴：“我跟你说，你不能跟爸爸阿姨说啊，别的人也不可以，你答应我才跟你说。”他拗不过弟弟，只能开条件。
“行行行！！可以可以！”拉着哥哥的手把他拉到床边坐下。
何子羊叹了口气：“那，真的不能说啊，不然以后就不告诉你了。”
“就是，男孩子，有时候就会发育了，然后，就要这样做。”
“不对！我不信！”何子祺骂，又是蹬脚又是丢书。
“好了好了，别丢。”何子羊拿过他手里的书，又叹口气，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张嘴：“就是有喜欢的人就喜欢这样做的。”
何子祺得到想要的答案，总算不闹了，问：“那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有。心里马上就应了一句。何子羊张张嘴，看了看弟弟的脸。他好像试着在别人面前承认，也不用承认自己喜欢男生，就承认喜欢一个人这样也行，他想和别人分享这种暗恋的喜悦。话到嘴边，又顾忌起来。
“没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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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何子祺这么聪明，他当然不会信哥哥的借口。什么有已喜欢的人才会这样都是屁话，明明就是好色想爽歪歪才这样。但是看见哥哥窘迫的样子就够了，他只是想问问，看看哥哥什么反应而已，哥哥这个样子，他很满意。把书放下，在房间转转就走出去了。
他性格古怪，喜怒不定，何子羊是见怪不怪了，只希望他别跟爸爸阿姨说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子祺问了这些问题，吓到了何子羊。明明是周六，却没有再听见哥哥喘息的声音了。他不禁懊恼，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只能继续观察了。
小学那边的成绩也出来了，他要回去拿成绩了。他成绩不错，全集前三十，爸爸跟妈妈开心死了，人前人后地夸他，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
他妈是扬眉吐气的样子了，一边看他玩游戏一边不冷不热地说：“都说妈说的不错，争气给你爸看。那个何子羊当初上初中，成绩都不知道掉到哪去喽。”
何子祺不管这个，盯着电脑看，由着他妈爱怎么说怎么说。他妈不喜欢何子羊，怕他跟他哥太亲密，但他对他哥没什么，偶尔心情好就找他，心情不好也不顾忌，直接对着他哥发泄。何子羊脾气好，受气包似的，什么话好的不好的，全吞肚子里，回家就进房间，让人想出气都难。
电脑派位的也出来了。没能进最好的学校，但何子祺能去这个学校也不差了，而且电脑派位这些看运气，他妈也没法说什么了，只能抱怨制度不好，浪费小孩天资。才刚开始放假，就已经看补习社的传单，考虑要不要给何子祺报个奥英奥数，别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高中也放假了，放假那天，人人都抱着一大箱子的书往家里搬。陈昱晨这个小富家子，他爸妈怕他辛苦，特地来接他放学，他神气得要命，轻轻松松把一大箱子书塞进车子，潇潇洒洒跟王浩承何子羊说拜拜。他们两个苦命孩子就只能捧着大箱子，磕磕碰碰地挤公交。偏偏今天公交车上人还多，连个放箱子的位置都放不下，还要一直抱着。
何子羊咬牙顶住，细瘦的手臂拉着箱子的把手，指节发白，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他背上的书包也不轻，被推推攘攘撞来撞去的，好几次要脱手，又得抬脚顶顶箱子。
“喂，你行吗？”王浩承体魄比他好多了，起码看上去没这么辛苦，他在门边有横梁的地方站着，能把大箱子架在横梁上，用肚子顶着就行，轻松多了。
何子羊扭头看他，有点羡慕，可还是逞强说：“行，还行。”
王浩承看着他的脸好一会，看的对方都不好意思了，才说：“你还是过来吧。你都满头汗了。”
“我这是热的。”何子羊说，一下下挪过去，挤到王浩承身边，等着他腾个位置好让他歇歇手。
但是横梁位置也不大，王浩承箱子太大了，挤出来的位置也放不下何子羊箱子，两个人来来去去试了好一会，不但一点好处都没有，因为得把箱子抬高，何子羊又是累出一头汗。
“算了算了，两个站就到了。”他放弃了。
王浩承又换着位置转自己的箱子，始终都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位置，“啧”一声，说：“你把箱子放我箱子上吧，放在这里，放上来吧。”
何子羊看看他，见他这么坚定，便把箱子放上去，打算跟王浩承换个位置，让他顶着箱子。
“别了，你这么瘦，我怕你顶不住，你扶着得了。”顿了顿，“还说不累，你看你，手都红了。”他指指何子羊的手臂，一整条红痕都是箱子压出来的。
“你吃多一点啊，以前就瘦的跟猴似的，现在高中一长高都皮包骨了。我看那你的腿都比那些女的细。”
何子羊抹抹脸：“吃了，不胖。”
“你吃的少，每次吃饭就你剩饭，饭堂本身量就少。你看陈昱晨每次都要多吃一个泡面。”
何子羊吃吃笑：“你也吃，你们饭量大。”
两个人下了车，又要抱着箱子走了一路，要分开的时候，王浩承硬是腾出一只手要挥挥，何子羊也想腾出手来，马上就被喝止住：“你算了，你等一下箱子都掉了。”
“假期见啊，反正住得近！到时候去陈昱晨家玩，他电脑配置高。”王浩承说。
“好！”何子羊点头，“到时候给我发短。”
王浩承抬起脚摆摆，算是说再见。想起他这个俏皮的动作，何子羊一路想，一路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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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对于何子祺来说，真正无忧无虑的假期总算开始了。爸妈上班，等于没人管；哥哥在家，等于有人煮饭洗碗还能供他偷看；电脑，有，网，有，等于能玩游戏玩一整天。
凌晨睡觉，第二天一两点才起来，真是好不舒坦。假期中抽空回奶奶家一趟，被他爸丢在乡下，说要陪陪奶奶少玩电脑。何子祺不满意，好在奶奶说她那边也有wifi，带个游戏机就可以了。换个地方，更加没人管，何子祺也愿意。何子羊也跟着回去，他亲奶奶，每次回去都蹦着乐。
奶奶煮的饭比何子羊的好吃，何子祺依旧是混得好，吃晚饭的时候，抓着大鸡腿，咬着饺子一边看电视。但是老人家爱操心，老爱往他碗里夹菜。这他就不乐意了，把菜挑出来，丢回奶奶碗里：“不要！不喜欢！”
“对身体好！吃菜排毒！”奶奶说，把菜又送进他碗里。
何子祺瞪瞪眼，指着他哥的碗：“你怎么不给他光给我！他碗里净是肉！”
“跟你哥吃这种醋！”奶奶拍拍他脑袋，“你哥瘦得跟条柴似的！他胃小，吃菜吃几根又说饱，当然要他多吃点肉了！你看你，小胖墩似的，一笑脸上肉都皱皱，还不肯吃菜！”
何子祺恨恨咬着菜，咬牙切齿说：“你说我胖！我告诉我妈！”
“你说说说，看你妈说谁对。”奶奶也不怕他，捏捏小胖脸笑，“瘦点才好看，以前小时候眼睛大大可好看，现在都眯缝了。”
他被奶奶挤兑得不行，何子羊也不好受，天天被奶奶塞着吃肉，鸡腿他的，鸡胸肉他的，汤渣猪肉也是他的，这本来是好事，家里可没人这么让着他，他却跟受难似的，吃得要吐，老跑厕所蹲。奶奶也不敢强迫他了，摇头说这孩子贱命。
短短几天，从奶奶家回来，两个都脱了型。
何子祺嘴上不说，但心里急着。回家对着全身镜照，猛地就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穿什么都不太好看，有点撑得慌，缩起小肚子，胸膛屁股都翘起来，怎么都掩盖不了自己是个小胖子的事实。
他好多小学同学都在他们小区住，那天去他们家玩，看见好几个假期都长高了，明明以前比自己矮的，站一块居然比他高出小半个头，那个大门牙胖子都瘦了高了，都变好看了。听他们说假期去打球，何子祺咬咬牙，决定自己也要改变。
收到王浩承短信，叫他出来去陈昱晨家里玩，何子羊可高兴。中午认真把饭煮好，煮弟弟最喜欢的可乐鸡翅，软绵绵的白饭，煎鸡蛋，贿赂好弟弟，又小心问：“小祺，你今天还去打篮球吗？”
何子祺一边嚼着鸡翅一边说：“去，和胖子约好了，等下就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问这个干嘛？你要出去吗？”
何子羊一惊，摆手：“不是，我看看要不要帮你买些东西吃，怕你回来饿。”
何子祺眼睛一亮，很快又垂头丧气：“算了，不吃。我就那点回来，那时都快吃饭，别买了。”
何子羊默默算算时间，点点头。何子祺前脚刚走，他就迫不及待出门，跑到王浩承家楼下。王浩承下来接他，两个人并着往陈昱晨家里走。上电梯的时候何子羊还挺兴奋，敲门，听见陈昱晨嚷着蹦着从里头出来，打开门：“总算来啦！快点，过关呢！”
拉上门，带着人往里头走。
之前就听王浩承说他是小富家子，何子羊还以为是开玩笑，进门看见他家里的装横，才知道不是假的。陈昱晨不错啊！那些花瓶古董，都是上架保养着的。他们家算是经济不错，开个小公司，可跟人家满架子古董比起来就是差多了。
“都是真的，别碰。”王浩承笑笑提醒他。
何子羊当然知道，点头。
跟着进陈昱晨房间，他已经坐在椅子上玩了。和何子羊的手提比起来，他的台式屏幕大，音响效果好，真的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飞快按着键盘嘴里操操操念着。可最后还是输了，他恼火地把键盘推开，叹了口气：“哎，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王浩承打他：“操你，技术本来就不好。别玩这个，开神勇。”
陈昱晨也不反驳：“不玩WM啊？”
“下次先。”
看着陈昱晨退出游戏，又在桌面上一大堆图标中找着。他知道王浩承是因为何子羊在才开神勇，他们两个都好久没玩了。
两个人盯着屏幕一个个找，好一会都没找到，又得重新看。
“我操，你死小子放桌面啊！”王浩承突然就笑了，指着桌面上的文件夹，“牛逼啊学习资料！”
他转身朝何子羊说：“你快来看，他的片放桌面！”
“操你！你不看咩。”陈昱晨握紧鼠标，不肯让王浩承点开。
“别啊，分享一下啊！”王浩承咯咯笑，撞开陈昱晨，径直把文件夹打开。
“女教师，护士，秘书，桃色系列。不错啊你！”王浩承笑，又撞撞他。
“别搞！到底要不要开神勇！”陈昱晨有些生气，要把鼠标抢回来，误打误撞却点开了其中一个。
播放器弹了出来，屏幕上闪出红字。何子羊在后头看着瞪大了眼，看了看王浩承，意外看见他偷偷咽了口唾沫。
原来他喜欢这种。
再看下去，一屋子都是青壮年男孩，影响不太好，没开始多久就删了，一瞬间大家都有些尴尬。
王浩承躺在陈昱晨床上不动，歪头看看何子羊：“你挺平静啊。”
“肯定也看不少啊！”他嘻嘻笑。
何子羊只能耸耸肩，装出自己很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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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赶着时间回家，想了好几个借口，扭开门锁拿一下，喊了一声：“小祺。”
没有人应，又连续叫了好几声，确定没人了，总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能比弟弟早回家。
进厨房喝了杯水，在客厅绕了一圈，走到沙发上坐坐，又站起来，走到阳台看看。偷偷去朋友家玩的兴奋劲还没过，嘴角一直咪咪笑。想想王浩承打游戏的时候一直梗着脖子，吐槽陈昱晨的样子就好笑。
“跳上去！跳上去！上去，斜着，跳！”王浩承还蹬了陈昱晨一脚，想到那一脚就好笑。玩个游戏还能认真成这样，都打起来了。
何子羊又往回走，回厨房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又想起王浩承躺在床上偷偷用脚踩陈昱晨枕头。这人真坏。又咪咪嘴笑，哼一下笑出声音。
走回房间，学着王浩承那样躺了一会，翻个身抱着被子用力蹭着，脑子一热，忍不住顶着被子，翘起屁股，一下下磨动起来。
练习好几天的训练，何子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瘦了好几百倍，真像奶奶说得那样，眼睛都大了。瞪瞪眼挑挑眉，觉得自己可帅气了。他打算初中要不一样了，留个长一点的头发，不能总这么个小寸板了，有刘海，跟那些韩星一样，准好看。
他越这么想越有盼头，跟同学打球都用全力，蹬着地用力跳高。
假期整整两个月呢，家里人平时呆在一块都没有发现，后半段小胖子猛地蹿高，一下就拉长了，腿啊，手啊都细长细长，小肚子都没有了。小时候一直被夸好看的五官，又重新回来了。以前被肉挤着不明显，瘦下来以后，双下巴没有了，五官都勒立体。
他果然生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微微内双，勾人得狠；薄薄的嘴唇斜着一笑，又要帅倒好多人。何子祺鼻梁随他爸，又挺又直，这种人说是命格好，一辈子没灾没难，生着风流倜傥。
连最想要的刘海也长出来了，他就喜欢挡着一边眼睛，斜眼看着镜头自拍，帅的自己都要尖叫。
宝贝儿子变化这么大，梁月苹整天忙里忙外的没有留意。假期快结束那天，带着儿子逛逛街买些衣服，看着小胖墩儿子穿得光鲜亮丽的从试衣间出来，原来穿着牛仔裤都能把裤腿撑得涨涨的儿子，这一次居然细瘦细瘦，还很会搭配地找了件短T恤，衬得长手长脚的。她才意识过来，儿子变化都这么大了。
拉着儿子的手左看右看，笑了：“我儿子瘦下来跟个超级明星一样！”
杂杂八八买了一堆衣服，又执行任务似的替何子羊买了几件普通T恤，拿着大包小包回家，把打扮好的儿子推给何全看，连何全都吓了一跳。捏着何子祺肩膀：“哎呀，拜拜肉都没有啦！这个帅哥是谁啊。”逗得何子祺咯咯笑。
何子羊拿着新衣服回房间，就这么两件，看看还是打折处理的，上头的图案俗气得很，潦潦草草写了一堆英文，这种款式，难怪要打折呢。他几乎都是这一类的衣服，往衣柜上一放，一连几件都是白色大码t恤。这些衣服好搭配，配上他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就是常服，配上运动裤，就是运动服。
倒在床上叹了口气，听着外头爸爸阿姨还在夸着弟弟怎么变好看，买什么衣服最合适，整个人就像滴酸溜溜的醋。
初步逆袭成功的何子祺是越来越拽了，看人就斜着看，那长刘海撇下来是很帅气不错，但天天被他这么斜着眼看，还要颐指气使地指使何子羊做事，就真的很让人不爽。
赌气似的给他做饭，收拾干净就进房间，才不愿意多看这个初中鸡一眼。
这天听说何子祺要跟爸爸阿姨同时出门，说是一大早就打球，跟那群高中生打，听着关门声，何子羊整个都雀跃起来。戴上耳机，打算试试他一直都想做的事。
他之前在网上四处看，看到有说什么海量在线观看，进入外网，偷偷把网址记了下来。跟以前看过的不一样，这些片都是G开头的，他可从来没有看过。心脏咚咚直跳，点开，马上就弹出个窗口，全英文，问他是不是18岁。抖着手，点了个yes，觉得自己指尖都微微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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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羊都被吓傻了，第一次尝试了解自己尝试得很彻底，原来跟梦里的一样，真的是要这么做的！吞了口唾沫，他起身打开门，往外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了，关上门，咬着下唇点开了视频。
何子祺说是要去打球的，离开学也没几天了，他要赶紧锻炼，再跳跳，再长高一点，再瘦一点。但是真的要出门那一刻，又有些犯懒了。决定再晚一个小时才出门，窝在房间里看看手机。抱着球准备下楼的时候，看见哥哥房间的门紧闭着。
这就有点不符合常态了。他哥房间没有窗，一般是不会关门的。他哥肯定又干坏事了。
关上的门并不能阻挡何子祺，原来杂物间改造的房间可不带锁，他扭着门把，扭到尽头，一寸寸推开，一点声音都不会有。
探头往里看，他哥果然坐在桌子前，两腿夹在书桌上分开。手在裤裆间晃动。
何子祺偷笑，他就知道。往光亮刺眼的屏幕看了一眼，这下连他都傻眼了。
那是，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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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何子祺怕自己看错，轻手轻脚把球放到一边，趴在门边往前凑。把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不会错的。自己不会看错的。就是两个男的。
他看了何子羊一眼。他哥带着耳机，压抑着声音专心手上的动作。他带着耳机不知道，此时此刻房间里有多安静。每一下急促的喘气，腿稍微碰到桌子上东西细碎的声音，右手间粘粘黏黏的声音全部都清清楚楚。
他太投入，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没几步的地方，自己弟弟窝在那偷看。
何子祺目瞪口呆，退出来，搂着篮球走出门。走到垃圾桶的位置，也不知道是被若有若无的气味恶心到了还是什么，“呜呃”大大干呕一声。头一次觉得哥哥的行为很恶心。
他发现了哥哥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浑身都难受，脑袋像浆糊一样，混沌不清。连打球的心思都没有，抱着球在小区走来走去。感觉要到饭点了，才慢悠悠往家里走。
他才推开门，他哥就从房间探出个头来，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都一点多了。”
跑进厨房，把热着的菜拿出来，又端出两碗饭，摆好筷子，招手：“快过来吃饭。”
何子祺机械似的走过去，拿起筷子，看着桌面上的菜，刚想起筷，又放下来，把自己的椅子挪开一点，侧头看着何子羊：“你有没有洗手？”
何子羊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洗了。”把手摊开，让弟弟看看。
何子祺皱着眉，盯着他哥肉白的手心看，脑海里的画面一闪一闪，来来去去重重复复交叠，闪得他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推开饭碗：“算了不吃了。”猛地站起来，把椅子都撞开，扭头就往房间走。“砰”一下把门锁紧。
毫无头绪的何子羊叹口气，尽职尽责的走到他门前敲门：“怎么不吃了，不是才打完球吗？你不吃我都吃了啊。”
“吃一点啊。”
“你是想吃煎鸡蛋吗？”
“小祺？”
里头的人不回答，何子羊又拍拍门：“你是不是不要吃了？”
扭门锁好半天，里头的人都不肯说话，何子羊没办法，走到餐桌旁，他不敢多吃，随便吃了点，留着大分量的给弟弟，又走到弟弟房间拍拍：“我留了给你了，饿了就出来吃点。”
一直到爸妈都回家了，何子祺才肯从房间里出来，摊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妈在厨房做饭，何子羊呆在房间不出来。他扭头看着身边的爸爸，又往他哥房间看看，张张嘴，想把今天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停住。想想他哥平时畏畏缩缩，爸爸说话大声一点都躲回房间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替他守住秘密。
晚上想了一宿，眼睁睁看着天空变灰白，睁眼闭眼，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
一直躺着，九点多他妈要出门，进来推推他，又把他推清醒。他翻个身，他妈又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撤回来，把手探进他衣服里四处摸，又是摸脸又是摸额头，嚷嚷着说着凉了。
扯着他的胳膊，要他起来吃药。
现在这一下，他又突然觉得困了。甩开梁月苹的手：“行啦！叫何子羊看着就行啦！你走啦！”
听着他妈出门，迷迷糊糊眯了眯，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觉得口干，摇摇晃晃走出门找水喝，摸摸喉咙，烫手了，似乎烧得又严重了点。
何子羊听见他声音，急急忙忙从房间走出来，跟着走进厨房，从锅里拿出还热着的包子，放到何子祺面前：“吃点早餐。”又走出去，拿着两三瓶小药丸走回来，“吃完把这个药吃了。”
何子祺拿起包子，咬了半个，看看里头油淋淋的馅，又放下：“不吃。”
“吃药。”把药丸放进他手里，看着他吞下去了，才肯把视线移开。
何子祺烧了个两天，摸摸腿，觉得自己又拉长了点。他能感觉出来，以前他躺着举起脚是够不到电灯开关的，现在连脚踝都可以碰到开关了。
他还是没能放下何子羊的事情，走到他房间前往里看。他哥坐在床上看书，细瘦见骨的两条腿踏在被子上，垂着脑袋低眉顺目，怎么看怎么不像隐藏着这么大秘密的人。
九月一，开学了。何子祺走进课室，抿着嘴唇坐在座位上。摸摸短了一点的刘海，拨了拨固定好造型。余光已经感觉到附近好几个女生往自己这看了。勾勾嘴角，把头底下，装起深沉来。
开学这天，全世界估计只有何子羊是最开心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时间比平时早了。可他还是出了门，坐在车站，看着两班公车从自己跟前开过，这才等到王浩承和陈昱晨远远走过来。他站起来朝他们招手：“王浩承！陈昱晨！这里！”
等不及他们两个慢悠悠的姿态，站起来噔噔跑过去，走到王浩承身边，陪着他们又走回车站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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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何子祺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活。和小学不一样，初中的学生似乎一下就长大成熟了不少。小声哼着失恋情歌，偷偷往头上抹发胶，装酷，认大哥，看妞，找女朋友。不过是一群十二十三的小孩，活得跟个社会人一样。
何子祺比这群同龄人心智都要成熟点，大概是他长得比别人都要好看些，特别爱惜自己的面子。哼情歌，认大哥看妞这种低俗的把戏他从来不做，只跟着几个不这么低俗的人一起，说说游戏聊聊动漫，故意大声说话吸引注意的行为，他也从来不屑做。
或者说，他不需要做。
在级里绕了一圈，看了这么多人，不是他自恋，他真的算是个级草了。连老师都经常把话挂在嘴边：“何子祺你长得好看当领队，评分肯定高。”“何子祺你好看，你当电教员老师看着都开心。”女同学的殷勤他也看在眼里。长得好看的，胆子大点，加他QQ跟他说话，一句没一句地接着，却从屏幕另一端都感受到她们的兴奋；长得没这么好看的，两三个经过他身边推推攘攘，一边小声闹着一边转头看他。
一直上着补习班，成绩也不差。无论是在同学间还是老师间，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这样的氛围下，他过得可自在得意了。
回家看着他哥，都高二的人了，还是畏头畏尾。大家看个电视他都要躲到边边的位置上，何子祺眯着眼打量他，明明知道，却连对上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挠挠脑袋，又灰溜溜地走回房间。就这么点胆的人，居然还敢喜欢男人，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也真是够猖狂的。
越这么想，看着何子羊的时候就越反感，话也不愿意跟他说，碰也不愿意碰到他，坐着吃饭也要故意挪开椅子，让他难堪。表面上看着对他哥不秋不睬，暗地里却老盯着他哥转。注意到他把白校服放进洗衣机里，故意把自己的红T恤也丢进去，看把他的校服染成丑粉色，看他皱着眉无声发脾气，他就觉得舒爽。大晚上偷偷跑去看他哥熬夜背书，偷偷听墙根。在学校不愿意表现出来恶意，全部发泄到他哥身上。
他哥还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周末他装作出了门，让他哥放松警惕，静静在房间等个来小时，再偷偷走去他哥房间，拧紧门把推开门，一准看见他哥在看着电脑自为。
他觉得恶心，又有欲罢不能的感觉。不喜欢，却想看。很恶心，却好奇。
有天夜里睁开了眼，裤子里湿了一片，何子祺心里明白。想着他哥的样子，套弄gen部，起初总觉得手酸，兴致却却，后来某次到达顶峰，喘着气看着手上的bai液，总算知道是什么感觉，一直吸引着何子羊。
这段，刚好发生在升初二的假期，何子祺又发了一次烧，身体又向上拔了拔，长得太快，连骨头都酥酥软软地痛。个头蹿过了他妈，直逼他爸，要说高过他哥没有？这都是迟早的事。
他14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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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何子羊高二分科。其实他理科没有很厉害，但是看着王浩承要选理科，马上就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跟着选理科。幸运地分到同一个班上，连陈昱晨都分到一起了。挤到级组公告栏那看分班表，何子羊高兴得内心不住鼓掌。
初二学期开始不久，就没什好么事发生。不间断被表白，不希望给别人留下什么多余的幻想，何子祺每次都直接拒绝。刻意保持的高冷形象，居然被恼羞成怒的人说成是装逼怪，木头木脑。又听到跟自己关系还行的那几个人讨论着自己，说他发型老土，像八十年代台剧男主，说他打球技术差，每次接球都失手，说他装情圣，扮高冷拒绝别人，杂七杂八，被数落了一大堆。语气满满都是羡慕嫉妒。
何子祺满腔火气，表面却还是保持平静。
说他发型老土这个他绝对不认！刘海明明是现在最流行的元素，这么多明星都是带长刘海的！微微遮住一点眼睛，这样才是最成熟帅气！就算他真的老土，那怎么可能这么多人表白怎么这么多人夸他好看！心里否认一通，他还是去剪了个时下最普遍的男生发型，学着那群傻逼的样子，整了个把额头全露出来的发型。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决定性因素好了。
说他接球不好，这也是混账。他承认自己每次接球反应会有点慢，投篮速度也不快，但是传球那几个每次都歪着传，他能怎么接好啊！他骂骂咧咧，周末又抱着球，跑到小区球场找别人练，一打就是小半天。一弯手臂，就能看见略带青涩的二头肌。
最近几天，他家那边的地铁出口封住了，说是什么装修，一连几天都没开放，何子祺只能到另外一个出口，绕一大段路走回家，足足比以前多走了十几分钟。看着地铁站还是没有开放出口的打算，他气极，放学经过公车站，恰好看见有回家那趟公车到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上车。没想到路面交通居然没有他想象中差，没多久就到家了，车站离他家也没有地铁站那么远，干脆就改搭公车。
从公车上下来，顺着路往家的方向走，不过是转了个弯，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说“再见”，声音听起来还有很熟悉，何子祺抬起头，看见前头有三个人在道别，其中一个就是何子羊。
他背着大书包，站在分叉口跟同学道别。热情地挥手，又冲着别人的背影叫：“明天七点十五啊，七点十五见！”也不见那两个就对他有多热情，点点头就走了，这个傻子还站在那看，走几步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
何子祺不想上前跟他一块走，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观察。看见前头何子羊缩着脖子走，垂在身体两边的手却老有动作，一下握紧，一下放松，又突然抬起来冲着前面瞎比划。估计是这路人少，他又开始无意识演内心戏。何子祺看得搞笑，还拿手机拍了下来。
因为初中高中放学时间有差距，何子祺并没有每天都撞上何子羊，但是能遇上的，他就一定偷偷盯着观察。
他哥几乎每次都跟着那两个人一起回家，关系似乎不错，但净看见他在旁边陪走，也没看见他说过多少话。可到分别的时候，说再见说得最大声的一准是他。
他就知道，何子羊肯定是那种赖着不走，就要粘着别人的类型，他这种闷性子能有朋友就怪了。打游戏又不行，简单玩个赛车都看他左撞又撞，能拿前三就感天动地；篮球大概也不行的，每个周末就看见他蹲在家里看书，从来没见过他主动打过球，这样怎么能跟别人混得好呢。
断断续续地观察，每次都有不一样的发现。何子羊跟他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零花钱，有的都是过节过年回家乡奶奶给的，省着留下来的几张票子，估计他一星期就比他哥用的要多。所以经常性看见另外两个拿着零食吃，何子羊手上就空荡荡。人家递给他让他吃点，傻东西就感激得要命，一个劲道谢。到他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吃，别人可一点都不客气，他省着省着没舍得吃多少，就已经被别人都瓜分去了，一大包薯片，自己只能捡着底下那一点渣渣吃。
何子祺看着既生气他不争气被别人占便宜，又可怜他不被朋友重视，只能看着那两人背影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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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看着看着，何子祺似乎又发现，他哥好像喜欢那个绿色书包的。
他有点不太确定，但是每次看见他们仨，他哥一定是在那人旁边，好几次顺序打乱了，何子羊也要绕个圈，绕回绿色书包旁边站着。高个子的在玩游戏大家都凑过去看，他哥还是宁愿中间隔着个人，把脖子探得老长地看。真是个怪人。
天气越来越冷，在外头吹两下，室内捂出来的热气马上就被吹散了。何子祺下了公车，搓了搓冷得发硬的双手揣进兜里，迎着风往家里赶。没走几步，又遇上何子羊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中生爱逞能，看着穿得挺薄的，还喜欢慢悠悠在街上走。
何子祺看见何子羊，下意识慢下来，把脸缩进领口，跟在后头偷偷看着。
何子羊和那两人不一样，他应该是觉得冷的，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一张脸冻得黄白黄白。他缠着围巾，把手缩进袖子里一直捏紧袖口，跳跳着走路。陈昱晨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机，说要算步数，一步一个金币，走快了算不来，要一步步地走。何子羊听不懂他说什么，却要陪着慢悠悠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王浩承觉得新鲜，果然看见一步就掉一个金币，也愿意舍命陪君子，一步步地跟着走。
拐进小道，一股冷风吹来，顺着衣领子往下渗，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觉得冷。王浩承揉揉鼻子，推了推陈昱晨：“喂，好冷啊，别算了，走快点啦。”
“别别别！还差两百就五千了！马上马上！”陈昱晨甩开他的手，因为刚刚一下子走快又倒后了两步，一步步地走起来。
王浩承“啧”一声，转头看看何子羊，问：“冷吗？”
还没等到何子羊回答又说：“咦，你有围巾。”抬手，一下就探进何子羊脖子里。
何子祺看着他哥，冻得浑身一抖，却不推开，对着人家傻乎乎笑着，任由别人的手探进他脖子里。伴着风声，听见他说：“我才不怕冷。”
结果是怎样，何子祺当然知道。他装完雪人以后，回家没多久就流鼻涕，接下来就是重感冒。又怕吸鼻子的声音影响别人，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从门缝偷偷看他，满桌子都是鼻涕纸。
何子祺哼笑他活该。谁让他喜欢那种人。
何子羊重感冒一直都好不了，天气又越来越冷了，似乎就更加没有痊愈的可能。上次听王浩承他们两个说，冬天穿得跟个球一样又老土，又没必要又麻烦。他当时争着表示认同，现在连累得自己也没敢穿太多，怕被取笑。在室内还好，一出门北风吹吹，头都是痛的。
一直熬到寒假，才终于有时间窝在家里，盖着厚厚的被子，穿着荒废了大半个学期的暖棉衣好好养病。他免疫力不太好，几乎年年感冒，翻家里药箱，买着存起来的感冒药都快被自己吃完了，他又怕被阿姨说，剩着两三颗就一直没敢再吃。
快过年了回奶奶家，才喝上奶奶给煮的中药，塞着的鼻子总算好受了点。
吃过饭，何子羊坐在沙发上，穿着大棉袄，用纸巾捂着鼻子。眼睛定定看着电视，耳朵却一直在听旁边阿姨跟弟弟吵架。
“我不要。”何子祺低头看手机，抿紧嘴唇。跟他妈说这么久他就一直重复着这句，再都没有其他话，可梁月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睡觉又踢被子！昨天都听见你洗鼻子了，要再冷冷又感冒！”梁月苹说。
“我不要。”
“那哪来的多余房子！你给我找出来！奶奶家就这么三个房间了！你是不是想要睡沙发呀？”
“我不要。”
“都说不用你睡中间了！你睡靠边，就这么几晚！里头的床大啊又不会挤！你初一都还是这么睡的！！”梁月苹气得拍了好几下桌子。
“哎，算了算了，由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何全嫌吵，拉了拉她手臂。
“跟他哥睡得了。小羊瘦不占地儿。那床能睡两个人。”爷爷挥挥手。
何子羊听着一惊，眼珠子看了看阿姨，见她刚好正看着自己，马上又把眼珠子转回来对着电视。
“爸！那生病啊，传染啊！那床又小......”
吵了这么久，梁月苹还是得退让。不情不愿地进房间，把何子祺的被子抱出来，搬到何子羊房间，仔仔细细给铺好。
“头对脚脚对头地睡啊！别一晚上就给我感冒了！”梁月苹指着何子祺提醒，看了何子羊一眼，皱起眉头。
何子祺总算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忍着笑偷着乐，嘴里嗯嗯应着。何子羊捧着水杯，知道从此以后就不能再自己独占一个房间而暗暗赌气，紧紧捏着杯子，觉得自己气得能把杯子捏爆。
临睡前，梁月苹还站在他们房门前，叮嘱着何子祺不能踢被子，又一直问够不够位置。何子羊听出来她在提醒自己，本来就已经贴着墙睡了，又转了个身，脸对着墙，腾出半个身的位置。
“好了好了，再睡进去一点，别半夜摔下来。”梁月苹看见他让出的这半个身位，赶紧催促着何子祺再往里进点。
总算看着儿子躺好，没有被欺负，才帮忙关灯拉上门，走出去。
两兄弟躺在床上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何子羊被挤得难受，老想转身，又怕压着何子祺，一直僵着身体不动。他想睡又不能睡，喘了口气，背后却有动静了。
何子祺坐起来，把枕头扔到何子羊旁边，转了个位置，跟何子羊并排躺着。
“你有位置吗？”他问，往外挪了挪，推推何子羊让他转身。
何子羊动了动，总算是把位置调整舒服，反问他：“你够位置吗？”
何子祺说够，他又问：“你怎么转过来了，我感冒，你还是把头转回去吧。”
“没事，哪有这么容易传染。”何子祺说。
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说的，躺了一会就都睡过去了。
何子羊开学就高二下学期了，看着高三高考，毕业，他马上就是准高三，放假都得砍半，桌面上的习题资料越垒越高。看着爸爸，那股无来由的压力感又出现了。
他又心急起来，通宵看书做题，强迫自己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周末才能好好休息。大概是神经绷得紧，他看着倒还精神，只是用脑过度，吃得又少，瘦得越来越厉害。
他试探着问过王浩承，看他想去什么学校。王浩承成绩跟他差不多，不好不坏，他野心也不大，很中肯地说上个本市的大学就行，成绩可以，离家也近。他这么说，何子羊就这么听，一直没想好的目标马上就定下来。为着要和王浩承一起，拼死努力。
时间轴轰隆隆地过，还没想清楚发生什么，手里就已经握着成绩单，要愁选什么专业了。
何子羊成绩还是不好不坏，没什么亮点，却也没什么能让人骂的，的确能上个本地的大学。梁月苹找不着刺，憋着气，只能更加严厉地督促着何子祺认真学习。
何子羊一心要跟王浩承窝一起，反反复复确认他到底要上什么学校，去什么专业。按着王浩承的志愿表，原原本本地填上。那几个专业，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善不善长喜不喜欢，就已经按下确认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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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王浩承的成绩并没有多厉害，只是混个中下水平。选专业的时候又心高气傲，想着自己拿着分，能进本地大学已经很不错了，只挑自己想去的专业，没想到这么几个，还都是热门专业，分没别人高都被刷了下来，只能由着学校胡乱分配。
何子羊和他成绩差不多，当然也没有选上，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大家对着一看，毫无意外，去的是不同专业。
何子羊急了：“明明分差不多怎么都没有排到一起的？”
王浩承到没什么所谓：“反正都是一个学校，约见面就好了。”
陈昱晨参与不来他们的讨论，他是要被爸妈送出国的，只剩下最后两个月的时间呆在国内，他叹了口气：“哎，能一个城市都不错了，反正你们是丢下我双宿双栖了。”
开学那天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提着个桶，自己跑去挤公车。王浩承有家里人送，说自己下午才出发，跟何子羊炫耀。何子羊努努嘴，在手机上回他：自主报道能拿小礼物，你没有的。
他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一个人拿着走这么久，还是有点沉，下了车一下子找不到路，瞎绕了好一会，才知道要怎么走，走到宿舍楼下登记的时候，一直提着东西的手指都僵硬了，红彤彤的一伸展还火辣辣地痛。
宿舍里早就有两个人了，看样子也是刚来，小小的空间被行李堆得满满的。因为不熟悉，三个人也没怎么交流，说了声“hi”，都自顾自地收拾行李。别人同学有家长来帮忙，捣这捣那的，当妈妈的主动替儿子用消毒水擦床擦桌子，满屋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何子羊没有这个福利，他连抹布都没有带，随便找了点纸巾擦擦尘，把席子往床上一铺，就算完事了。接上网后就一直盯着手机看，等着王浩承回他。王浩承也到学校了，他们学院不一样，住的宿舍都不一样，还隔得老远。王浩承给他拍了一张自己宿舍的照片，说自己要坐靠窗边的位置。何子羊来晚了没有挑到好位置，随便找个空就安置下了，现在回过神一看，自己居然傻乎乎地挑了对着厕所的位置。把这事告诉王浩承，没有得到同情反而被他嘲笑了。
王浩承收拾完以后又给他发照片，他可有情调了，还知道给自己贴了海报，桌子干干净净，陪着暖色台灯，看着挺好的。送走了爸妈，两个人约出来见面，一起去饭堂吃东西。
晚上回宿舍又聊聊天，吐槽一下自己室友。王浩承室友只来了一个，还跑出去外头住，他没什么好说，聊了几句就说要玩游戏，何子羊也没勉强他，自己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人安静，看着又不热情不好说话，室友没怎么找他聊天，虽然人都到齐了，也不见得有多热闹。何子羊也不稀罕他们，看着都没有王浩承和陈昱晨他们好，人家不理他，他也不理人家，举着手机，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又跑到和王浩承约好的地方，两个人吃了早餐，在学校随便逛逛，逛到了午饭点，一起吃过午饭，才肯分开回自己宿舍。今天王浩承的室友也到齐了。何子羊收到他短信，说他有两个室友，都喜欢玩游戏。
因为学校离家里近，开头那阵子，几乎每周末都跟王浩承一起回家。虽然家里没什么人盼着他回来，可说到底是自己呆了这么久的地方，躺在小床上开着风扇缓缓吹吹，不知道多舒服了。他是这么想，有的人却不这么想。
梁月苹就很不满意三天两头看见他，吃饭的时候，像是在给何子祺讲大道理似的语气，说：“长大都不能独立的人，以后出来社会也没什么用。”
听了这么多年阿姨的话，何子羊当然明白了，一下就失去了回家的欲望，连着十一长假都不敢回去，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呆了整整七天。
何子羊少回家了，何子祺可就没消遣了。以前无聊还能去偷偷看看他哥，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他也初三了，天天被他妈督促着做题做题做题，明明成绩已经不差，却还是要上周末补习班。
他受不住，求让何全给他买个小狗当玩伴，好让他压力别这么大。他说辞好听，又是减压又是分散注意力法则的，列举了一大堆养小狗的好处。何全疼他，周末就带着他，上宠物市场随便他挑，说能拿好成绩还让养两只。何子祺也不贪心，进店里挑着一只哈士奇幼犬，就这么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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