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茂盛的森林,有无数的藤蔓在树干上与叶片纠缠,蜿蜒的根茎延伸到每寸土地,头顶是密不透风的树冠,像是被沉重的袋子套住了整座森林,没有阳光,万籁俱寂,只有令人窒息的喘息声重重地回荡在空气里。
一路上跌跌撞撞,闻到植物清香里搀杂着一丝咸腥,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血痕纵横,已经干涸的血混合着新涌出的粘稠液体,无休止的溃烂。
终于无声地瘫倒在湿润的地面上,嘴唇血色尽失,秀发与藤蔓交缠。
“Tang!Tang!”
Tong呼喊着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已经多久没有再做这个梦了?小时候妈妈告诉他Tang失踪的那天晚上起,他就一直被这个梦魇纠缠。那天看见妈妈抱着Tang的枕头失声痛哭,他默默离开,眼睛却是干的,他没有哭过,因为他从那天开始学会了坚强,他知道他在这个家庭里意味着什么,从Tang失踪后,他就是这个家庭全部的希望。
“Tong,既然已经醒了,正好告诉我早餐该做些什么吧,你喜欢吃什么?美式还是泰式的?”
Ying披着一头乌黑的卷发倚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唇角勾着笑,明明是询问,口气却像是在追讨。
Tong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爆炸似的疼痛,不由自主地抱住脑袋发出一声低吼。
“酒醒了都是这个样子,不会死人的。快点喝完床头那碗汤吧。”
Ying抱着胳膊故作冷漠,语气中却有着因为关心而显露的嗔怪。
头痛的感觉一晃而过,Tong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Ying,谢谢你,对不起……”
昨天晚上,沉醉之前的最后一瞥她的脸,还是记忆中的那般干净,眼神还是那么的纯粹。出现在混乱的酒吧里,就像是一朵百合丢进了糜烂的草丛,与四周那么的不协调。他猜想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因为他还依稀记得她有些惶恐的眼神。
在剧院里大声呼唤他的也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那么热心的去管他们之间的那些琐碎的问题,正如现在,她又将一个男人带回家,就因为这个男人醉倒在冰冷的酒吧里。
“为什么说对不起?”
Ying翘起半边嘴角,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到什么。
Tong端起那碗汤,触及到尚存的温度,不烫不凉。有丝苦涩的味道沿水蒸气钻进他的鼻孔里,他没做停顿,将汤水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受到抚慰的胃立刻舒畅起来。
然后他佯装认真的口吻回答道。
“因为……因为我害你要多做一份早餐,还害你对做什么类型的早餐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