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后来,朴灿烈才知道,那句话来自木心,后半句是“人的某些无耻的行径是由于害怕寂寞而做出来的”。那么,这是无耻的行径吗?与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在城市不起眼的角落相拥?这又是因为害怕寂寞吗?
边伯贤更愿意到朴灿烈的房间来,他说他喜欢朴灿烈的床,不用担心会被坚硬的书角硌到。那的确不是让人愉快的经历,一次缠绵中,边伯贤突然失声大叫,吓得朴灿烈以为伤到了他,谁知边伯贤竟从凌乱的被子中摸索出一本硬皮的《伍尔夫集》,让两人哭笑不得。
朴灿烈在房间里备了SKKY和两只钴蓝的玻璃杯,他发现边伯贤对伏特加的喜爱到了近乎依赖的程度,他不是时刻需要,但是如果在他想要的时候身边没有,就会非常焦躁。
他也明白了边伯贤身上那股超脱于日常生活的气质从何而来,事实是,他确实跳脱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边伯贤毕业一年半,第一年在一家有名的广告公司做文案,生活与自己现在的状态无异,劳累且麻木,第二年夏天辞了职,呆在家里写故事,期间去过一个编剧工作室,又失望离开。
“等银行卡里的钱花光了我就回去上班,我的时间不多了。”边伯贤躺在床上伸手掀起窗帘的一角,城市的夜空被各色灯火映得乱七八糟。
“我差不多已经认输了,我现在还写不出好故事。”边伯贤收回手臂,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个脑袋。窗照例微微开着,送入冬天清冽的寒意。
“你怎么知道自己写得不好?”朴灿烈将他连人带被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好与不好,哪有客观的标准,自己觉得不满意罢了。”边伯贤顺从地把头埋进灿烈怀里。
“能给我讲讲你写的故事吗?我想听。”
“我最好的故事已经讲给你了。”
“嗯?”
“有开始,有铺垫,可是我太心急,受不了循序渐进,早早泄了底,不知道还算不算一个好故事。”
“不,是我太心急。”朴灿烈凑上微启他的唇,尝到了他舌上的酒香。
一吻结束,边伯贤摸索过桌上的手机看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朴灿烈将他揽得更紧,在他的耳边蛊惑着,“今晚就在这儿吧,好不好?”
边伯贤笑着推开他,戴上放在身边的眼镜,坐起身穿着衬衣,“没这个道理,好故事不能这么讲。”
“一会儿如果熬夜写东西,记得窗开小点,夜里风大,把外套穿上,小心冻感冒。”朴灿烈知道留不住他,反复叮嘱着。
“知道了,”边伯贤见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残酒,仰头喝了,俯身渡了一半到朴灿烈口中,“晚安。”
朴灿烈承认,他迷上了边伯贤。边伯贤会摘掉眼镜吻他,他说摘掉眼镜就像脱掉衣服,是把自己完全交付的状态;边伯贤会在欢爱后随手拿起扔在地上的书给他朗诵任意一段,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边伯贤从不在他的房间里过夜,即来即去,恍如春梦了无痕……在苍白的生活中,边伯贤依旧灵气逼人,让朴灿烈羡慕且上瘾。
他们的关系,朴灿烈无法定义,他们给予对方快乐而非承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