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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by映日孤烟 (沈王同人 好文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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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
希望各位看文的大人可以把电视剧里那个形象擦掉……那个绝对不是公子~~~ 编导严重的强J了公子的形象~~!(怨念N遍~) 
然后
请自行想象一位:貌比潘安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天文八卦无一不精无一不巧文武双全的怜花公子(看原著额就觉得公子素美人的说~~)
最后
此文是某0非常喜欢的武侠同人之一。喜欢各位看官也能喜欢~


1楼2008-08-26 01:59回复
    《桃花》上部

    [武林外史同人]桃花 

    楔子

    这孩子,倒还真是色若桃花呢。
    王云梦看了远处桃花树下那一身绯衣的小小孩子,忍不住得便笑,“怜花怜花,还真是好名呢。”
    柴玉关一手抱住她娇躯,一手去拢她风中散乱的秀发,“那样貌似你,若是女子,必能如你一般颠倒众生。身为男子,毕竟过于秀丽了呢。”
    她格格笑着埋进他怀里,“样貌似我有什么不好,叫他以后迷尽天下女人。”
    那时她还年轻,嬉笑声清脆甜美得有如风铃摇响,远处的孩子被那笑声引得往这边瞧,却不期然看见父母拥吻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用手遮了眼站着,却又从掌缝里偷偷地看,满脸都是顽皮的笑意。
    王云梦娇笑着从爱郎怀里挣扎出来,向那孩子招手:“怜花,回去了!”
    那孩子轻快地一路跑过来,正想扑进母亲怀里,不想母亲却突然伸手擒他,闪躲已是来不及,牢牢被拽住耳朵,“死小孩,偷看你爸爸妈妈呢,以为我不知道~~~”

    许多年以后,在楼兰古城里,面对着已成生死宿敌的父母,王怜花首先回忆起的,竟是这个遥远的黄昏场景。那时的云梦山庄还是宁静而富有生机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春天的风温柔地像是情人的手指,天边的晚霞艳美地有如少女的脸庞。远处的父母就站在一片碧绿嫣红之间,微笑着向他招手。
    恍如昨日。

    桃花落在他的额际,母亲伸手来帮他取下。那一抹艳色落在雪白温软的手指上,好看得叫人心惊。

    “等等。”
    “啊?”他疑惑地转过头去看他。
    “桃花。”他伸手取下落在他额际的桃花花瓣,夹在手指间看,仿佛看什么希奇事物似的看了半晌,方抬头朝他微笑道:“王怜花……”
    他皱眉看他:“干什么,沈大侠?”
    沈浪笑容明亮:“我说,有时候瞧你,倒也真是色若桃花呢。”
    他冷笑一声,别过头不理他只管自己走。
    沈浪只管自己轻轻笑,他知他是一向恨人拿他比女子,这话说出来,也纯粹讨他的冷眼。他倒也不在意他的冷眼,跟上前去。
    他终究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轻叹一声。

    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尾。
    只能苦笑而已。


    2楼2008-08-26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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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关于做大侠这件事情,王怜花曾和熊猫儿深刻探讨过。
      当然,也不排除闲极无聊消遣熊猫儿的本意。
      起因倒是熊猫儿的一句话。
      话说在大漠之中被金无望救下后,听闻远方龙卷风将士大呼:“名震天下的沈浪在哪里,咱们能不能够见见?” 呼声一声接着一声,如浪潮卷来,响彻大漠,端得是意气飞扬,豪情万丈。
      熊猫儿叹道:“如此才是男儿本色,一呼百应,何等气概。”话音未落,便听得旁边王怜花嗤笑一声。熊猫儿心中不免气恼,朝王怜花道:“你笑什么,瞧你自命不凡,却落得如此下场,比不上沈浪之万一。”
      王怜花原本倒也只是一发心中不平之气,听得熊猫儿说“比不上沈浪之万一”,忍不住反唇相讥:“猫儿,瞧你如我一般灰头土脸,也不见有人呼你之名,敬你为英雄,你咋呼个什么劲?”
      熊猫儿被他气得瞪眼,半天才挤出一句:“我熊猫儿行得正,坐得端,行侠仗义,怎么也好过你这小魔头。”
      王怜花眼珠一转,笑道:“行侠仗义,你倒是说说你如何行侠仗义?可是劫富济贫,锄强扶弱?”
      熊猫儿自是不知王怜花是要消遣他,倒真是在心中嘀咕起来:若说劫富,他自是不会无故打劫富豪之家,济贫么,他自己也是穷得叮当响;也不是三天两头就能遇到有人欺压民众,横行乡里,锄强扶弱之事,也不过做了小小几桩,比之他自命的“大侠身份”,着实摆不上台面来。
      心下却仍是忿忿:“维护武林和平,不让你这般魔头兴风作浪,还不够么?”
      王怜花步步紧逼:“你既如此说,我且问你:若你遇不上我这般魔头,你还做不做大侠?”
      “这……”
      “若没有我这般魔头,何来的大侠?”王怜花仰天长笑。
      “你……”
      “是不是名门正派出生,或和正派结党,不做事便也可以做大侠?身为邪派之后,行事诡异些,是否就是魔头?”
      “不……”
      “大侠遇不到魔头的时候平常做什么?”
      “啊……”
      要比口齿伶俐,熊猫儿倒真是比不上王怜花之万一。被王怜花一阵连珠炮似的话语轰得晕头转向,只得叫:“沈浪……”
      王怜花一番高论,沈浪早听在耳中,又见熊猫儿被问得狼狈,心中不免又好气又好笑,倒也放任他们斗嘴去。一听熊猫儿叫他,无奈回过头来看他们二人,见熊猫儿已是面色赤红气急败坏,再看王怜花,这家伙一双眼盯着他,嘴角含笑,倒有七分促狭之意:“沈大侠有何高见?”


      3楼2008-08-26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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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人生在世,有两件事无可避免:一是“病”,一是“死”。
        无论是怎样的盖世英雄,都被在这二者的*威所制。纵有身残志坚,或视死如归者,面对至亲至爱者的伤病死亡,仍是要惶恐无助。
        正所谓侠骨柔肠。
        沈浪也不例外。

        “沈小公子先天不足,当年老夫便说小公子便是出生也活不过五岁,无奈沈夫人爱子心切,遂用烧艾之法保胎催产,现如今身伤寒与先天之症并发,就算是能平安度过,恐怕神智也将大损。”
        对于沈星的病情,连“神叟”李方延也明白表示束手无策,仅能用一些调理之物,缓解而已。朱七七已经哭得昏迷过去两回,本来是那样倔强的女子,此时亦脆弱得一如天底下所有平凡的母亲。
        沈浪心头酸楚,见爱儿虽在昏迷之中,却面色潮红,呼吸不匀,显然是痛苦之至,更恨不得将那痛苦,十倍百倍加于己身。
        只能强忍悲痛道:“李神叟医术之精,天下闻名,难道便没有什么奇药或者调理之法可救我儿。若是有,沈浪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要找来。”
        李方延叹道:“若是有,老朽早就告知沈相公了,何待沈相公问起!只是老朽所学有限,沈相公不如另寻他人,也不至于再耽误沈小公子的病情。”
        沈浪苦笑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救连李神叟也救不了的人?”


        6楼2008-08-26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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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有一个。”
          说话的竟是坐在一旁面色苍白如死,神情灰败的朱七七。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星儿,那个人必定就是王怜花。”

          王怜花的医术,并不比他的星相之术,琴棋之道更为人称道。可是江湖中人都知道,如果有人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那么这个人必定就是王怜花。
          但真的去找王怜花治病的人却很少。
          因为他索要的报酬实在太高。
          他要的报酬对于其它人,也许不是非常的难以办到,却是来求诊的人自己最无法*舍的东西。
          他要吝啬鬼交出毕生积蓄。
          要刀客自己斩下持*的右手。
          甚至向新婚的青年索要他娇美的妻子。
          去找他的人,莫不是已经到了绝境,或者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可是王怜花总是能找出他们最后的弱点,让他们明白:比之除了生命其它什么也没有的生存,死亡其实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王怜花喜欢看别人痛苦。
          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是个恶魔。

          沈浪是在云梦阁的庭院里找到王怜花的。


          7楼2008-08-26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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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沈浪以为会听到小乞丐手骨折断之声,不想却见王怜花一脸茫然地看他,手中已然空空,那小乞丐早就抓着那银票跑得连影子也不见


            13楼2008-08-26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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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便是傻子也知道王怜花肯定有些算计。沈浪笑道:“王公子好大*。


              14楼2008-08-2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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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却打*哈:“王某偶尔也做善事,当*济这些小儿。


                15楼2008-08-26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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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话间,便又有几个乞儿上来,竟是要将二人团团围牢,竟是想要明抢了。也难怪,五十两银子于一个乞儿,简直已是宝藏般的财富。
                  王怜花轻笑道:“沈兄这回可是出不出手?”明摆着是讥笑沈浪怕被人识破行藏一事。
                  沈浪低声道:“反正他们是来抢你又不是来抢我,我出什么手?”作势拉了王怜花便走,那群乞丐堵围堵上来,便作手足无措状:“王兄,这可怎生是好?”
                  王怜花更是唱作俱佳,表情惊恐:“光天化日,连乞丐也要拦路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吼:“光天化日,连乞丐也要拦路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是和王怜花说的话不差分毫,听得两人不由失笑,便一起转头看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半旧褐色衣衫的青年,轮廓深刻,颇有几分北方人士的粗犷形貌,英伟不凡。
                  那群乞儿里领头的一个道:“少管你大爷闲事,否则连你也劫了。”
                  那青年一挑眉,伸手便抓住他领口,一只手便将他轻轻举起往远处一丢,那乞儿半天也爬不起来,看得周围那些乞儿也全都一哄而散。
                  沈浪抱拳道:“多谢大侠相救。”
                  青年却不看他,径直走到王怜花跟前,说道:“这位公子,长安城内,丐帮横行,以后钱财切莫露白才是。”
                  王怜花点头:“兄台说的是。在下愿请公子饮酒小叙,以报兄台相救之恩。不知兄台可否赏光?”
                  青年大笑道:“既然公子相邀,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仿佛一见如故,视沈浪如无物搬,相携朝不远处的酒楼去。沈浪苦笑一声,摸摸鼻子也跟上去,心里正寻思王怜花在打什么主意时,似与青年相谈甚欢的王怜花却突然回过头来朝他一笑。
                  笑得他心里莫名一动。

                  一进了仙客楼,小二见王怜花衣衫华丽,连忙小跑着来迎接。那青年与小二似是认识,笑骂道:“你董爷平日来,就没见你如此殷勤过,还真是狗眼看人。”
                  小二陪笑道:“董爷见怪了,平日偶尔忙碌,怠慢了董爷,小的给您陪不是。”
                  王怜花道:“原来兄台姓董,可否请教大名?”
                  青年哈哈大笑道:“在下名少英,方才一时开心,也忘了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王怜花道:“在下姓柴,单名一个亮字。”
                  沈浪听得不由心里一惊,柴亮,可不是柴玉关的本名么?还容不得他细想,董少英便朝他道:“也还未请教这位兄台的名讳。“
                  沈浪也只胡诌道:“在下姓李名远。”
                  三人挑了僻静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些酒菜。交谈间便知董少英是长安本地人氏,父母早年亡故,留有薄产,董少英在一小武馆里做武师,十分痴迷武艺,平日里也好打抱不平。王怜花也谎称他们二人乃是表兄弟,此次是去兰州城探访一位远亲。
                  酒过三巡,便有一年约六十的老人,来坐在了厅中说书台上,朝酒客们施了一礼,便道:“今日在下,说的是赫赫有名的沈浪沈大侠,七年之前与快活王之斗,还请各位捧场。”
                  董少英第一个叫:“好!”
                  王怜花此时看着沈浪,口里却道:“董兄,不知这沈浪是什么人物?”


                  16楼2008-08-26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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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少英道:“柴公子,说起这沈浪,可是在下顶顶佩服的人物。想当年那恶贯满盈的快活王便是沈大侠制服的,之后沈大侠便被武林群雄推举为盟主,可说是中原武林第一人。”
                    王怜花只是笑:“原来这快活王竟是沈大侠制服的,那可真是了不起。”
                    沈浪苦笑:“这沈浪倒也未必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听得沈浪此话,董少英却跳了起来,正色道:“李兄,在下顶顶看不过眼的,便是如阁下一般,身高体壮却任人欺凌,实在有失男子气概。那沈浪沈大侠,年纪也不过如你我,却已建下如此之功业,才是男儿本色。”
                    沈浪除了说“董兄说的是极,在下失言”便再无他法。看那王怜花虽面色如常,那眼里的笑意,却是掩也掩不住
                    那说书人自沈浪去兰州始,直讲到被幽灵宫主所困,竟连幽灵宫主属意于沈浪一事也讲了出来,自多夸张臆想之辞。董少英听得津津有味,直是叫好,王怜花也跟着起哄,沈浪却是只想钻到桌子底下。
                    董少英叹道:“若在下空闲,倒也真想随二位去兰州,去瞻仰下沈大侠当年所到之处,遥想沈大侠当年风采。”
                    王怜花笑道:“我们三人今日相聚,也是有缘。如此相伴而游,也是一件美事。”
                    于是便继续饮酒谈话。三人足足喝了两坛酒,董少英酒量竟也极好,只是酒喝越多便言语越多而已。王怜花和沈浪装作半醉,三人互相搀扶着出了仙客楼,拉上马匹便往客栈而去。

                    刚转过街角,便有一个小乞儿从角落里跑上来讨钱。董少英从衣袋里摸了几文钱来,笑道:“大半夜还遇到讨钱的,今日可真是与乞丐有缘了。”
                    那乞儿却不接他的铜钱,竟朝董少英直撞上来。
                    董少英骂道:“撞你大爷作甚?”正要抓大小乞儿,却抓了个空。小乞儿已在半丈开外,嘻嘻笑着看他。
                    沈浪看出那小乞儿的身法十分轻灵,着实是有些轻功根基,心里暗叫一声不妙,便拉了董少英道:“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且走吧。”
                    “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街口竟然冒出二三十人来,都是乞儿装扮,说话的正是领头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乞丐。只见他做了个手势,一群人便无声无息地围了上来。


                    17楼2008-08-26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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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次日清晨,董少英果然前来。
                      只是他出现的时候沈浪也吓了一跳。只见他满面青紫,走路仿佛也一瘸一拐,与他们打招呼时虽然是在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王怜花连忙赶上去搀着他,问道:“董兄何以如此?”
                      董少英叹道:“昨日回家途中,又被那乞丐撞见,可恨我武艺竟敌不过他,于是乎便成了这样。若不是被巡夜的差人遇见,恐怕在下今日便不能来见两位了。”
                      王怜花自责道:“董兄若不是为搭救在下,怎会落得这般田地。既然如此,董兄便和我们一起上路,也好暂且避过那些恶丐。”
                      董少英抱拳道:“以后便要二位关照了。”
                      王怜花连忙还礼:“董兄客气了。”
                      沈浪心想王怜花十有八九又派人去试探了他一次,但好似并无所得。这两人各怀鬼胎,着实叫人头痛。
                      但是他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
                      刀光剑影,明争暗斗,再回首人生如梦--那才是江湖。
                      却不知七七和沈星在家做什么?
                      想到这便感觉心里一阵温暖。
                      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策马扬鞭,意气风发,仿佛身后有七七多情的眼。

                      出了长安城,沈浪便感觉到被人盯上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在背后被人拿刀指着,而你却不能回头看他是谁。
                      春日的阳光从密密的树梢缝隙里透进来,温暖而迷离。斑斑驳驳的暗影里,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投过来冰冷而遥远的视线,竟似将这暖融融的春意也冻住了。
                      好强的杀气!

                      董少英由于昨晚的事故有些精神不振。
                      王怜花依旧唇角含笑,仿佛若有所思。
                      那杀意却似越来越盛了,简直逼地人透不过气来。
                      “沈浪。”王怜花突然叫了一声。
                      那杀气也在沈浪转头的那一刹那达到了极点。

                      青色的刀锋距离沈浪的脖子不过半寸之遥。
                      若是出手再快那么一丝半毫,沈浪恐怕已经倒下。
                      可惜他慢了。
                      沈浪的剑已经到了他的心口。
                      董少英的身体也在同时滑下了马背。
                      王怜花鼓掌大笑道:“精彩精彩!好快的刀!不愧是‘快刀’徐青云。”
                      那来人苦笑道:“只可惜,快不过沈浪的剑,也快不过王怜花的手指。”
                      徐青云约莫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面貌十分刚毅。此时虽被沈浪的剑指住要害,却也神情淡然,不亢不卑。沈浪十分疑惑,问道:“在下自问从未得罪过徐前辈,为何徐前辈竟对在下下杀手?”
                      徐青云长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侠义之士,不想你竟做出这等事来,使得江湖又生风波。既败在你手里,在下也没什么话说,随便你处置。”
                      沈浪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道:“这……想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徐青云道:“天下人都知道王怜花是柴玉关和王云梦的儿子,你既和他结党,还有什么好申辩的?”
                      沈浪哭笑不得:“在下,在下……实在不知道前辈说什么。”
                      王怜花在他身后扑哧一笑道:“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不就是想要那藏宝图么?”
                      徐青云面色一红,道:“家父因‘无敌宝鉴’而死,在下若能得到它,也可告慰家父之灵。” 徐青云之父,正是十六年前丧生在衡山回雁峰上的“万胜刀”徐老镖头。
                      说到“无敌宝鉴”,沈浪便醒悟过来,心知此事与王怜花脱不了干系。王怜花大笑道:“罢罢罢,若是问他,恐怕问到太阳下山,也问不出个里所以然,还是由我来说罢。沈浪,我且问你,七年之前,你为何不索性杀了我?”
                      沈浪默然,半晌才答道:“你我毕竟曾共患难,我……不忍心。”
                      王怜花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神色,很快便被掩盖:“只可惜,很多人以为,我是用‘无敌宝鉴’的藏宝图换的命。”
                      沈浪不由得叫道:“七年前不是真相大白了么?这不过是快活王的伎俩。”
                      王怜花冷笑着道:“若不是江湖人相信这世上真有‘无敌宝鉴’,又怎会中快活王之计?若真有‘无敌宝鉴’,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仍在快活王和我母亲的手里--也确实,就在我母亲的手里,也就是在我的手里。”
                      沈浪苦笑道:“你此次叫我同行去寻这秘籍,便是你将这秘密与我分享的铁证了。”
                      王怜花看了他笑道:“沈浪,你有时和鬼一样什么都知道,有时候却又和孩童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当年你智斗快活王,又被人所知是沈天君之子,亦有资助李长青等人建仁义庄的义举,遂被人推举为武林盟主。你可知有多少人妒忌你,暗地里传播不利于你的流言?”
                      沈浪叹道:“你此次用星儿的命胁迫我与你同行,又有什么算计?”
                      王怜花扑哧一笑:“江湖人皆相信‘无敌宝鉴’在我手中,王某当时便说过,若是我一人去寻那秘籍,倒真是拿小命去堵。若是加上你,赌赢的胜算还大些。反正人家也早相信你与我同流合污了么,也让你看清这些自命仁义的人士的面目,有什么不好?”
                      沈浪听得怅然,转身对徐青云道:“徐前辈,你且回去吧。在下只有一言相告:切勿重蹈令尊覆辙。”
                      徐青云冷哼一声道:“在下自愧武艺不精,但若任由王怜花这魔头得这秘籍,却是万万不能!江湖正派人士绝不会放过你们!”言语虽然豪壮,却是迅速掠身而起,转瞬间便不见了。”
                      王怜花笑道:“你又何苦和他说那样的话。反正你说什么,他也不会再信你。”
                      沈浪道:“从此之后,我便要与你一起成武林公敌了。”长叹一声,尽是萧索之意。只是,就算让他重新选择,为了沈星的性命,恐怕还是会答应王怜花的条件吧!

                      王怜花此时却笑得一脸轻佻,伸手捏了他下巴,戏谑地笑道:“大侠,你不欢喜么?”竟是报昨夜之仇。
                      端得是目若桃花,笑若春风。
                      沈浪却只能苦笑:“我欢喜地很。”众人皆知藏宝图在王怜花手中,倒是也易于他控制事态,总好过江湖群豪为这秘籍陷入互相争斗之中。
                      江湖,未必有归途。


                      19楼2008-08-26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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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穴道竟已被董少英制住,沈浪阻之已是不及。
                        王怜花失声道:“你,你……”
                        董少英一改平日那草莽模样,目中精光四射,整个人好似上了弦的箭。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聪明若王公子,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沈浪叹道:“着实是沈某看走了眼,竟一直未曾留意董兄。”
                        董少英笑道:“看似粗枝大叶,胸无城府之人,总是叫人不防备的。王公子,请你把那藏宝图交出来罢。”
                        王怜花道:“在我胸前所挂的那小银筒里。” 董少英伸进他怀里,摸了个半指大小的小银筒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折成一小卷的一张图形。将那地图放好,便笑道:“在下也不想危害二位,只是想要这东西罢了。”说着便拉了王怜花到门口,着力将他往沈浪身上一推,整个人便如飞鸟般掠身而起,眨眼便看不见了。

                        沈浪见他走远,便朝怀里的王怜花苦笑道:“你还要在我身上挂到什么时候?”
                        王怜花嘻嘻一笑,没事人似的站直身子,穴道竟然完全没有受制:“我王怜花,果然是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沈浪啊。” 
                        沈浪道:“你对他早有防备,方才又故意让他得手,总是又有什么算计。”
                        王怜花笑道:“现在全武林都对这藏宝图虎视眈眈,你我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监视之内。现在有人要代替我们做武林公敌,这还不好么?”
                        沈浪道:“好得很。我们且先脱身。”心道王怜花也不知还在打什么鬼主意,也不理他,直走入里屋去查探,只见那冒充郎中的中年人果然已昏迷在地,便上前剥了那人衣服与自己身上的换了。王怜花跟着抱那少女进来,看沈浪已经换好衣服,皱着眉道:“沈浪,我要穿你那身衣服,你扮女装可好?”
                        沈浪哭笑不得:“我怕是穿不下这女装。”突然便想起当年王怜花被朱七七硬是扮成女人,还许配给胜泫一事,不由一笑。
                        王怜花知他在想什么,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只得换上那女装,虽是有些小,他倒也勉强可穿,沈浪的确是穿不下。再从怀里拿了那易容盒子来,不过半刻钟,便变了一个二八少女的模样出来。
                        王怜花也不多言,没什么好气地给沈浪化起妆来。此时他已完全是一美貌少女的面容,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外加比那少女,还多了些清雅的韵致,看得沈浪有些呆了,不由自主地道:“真是美人。”
                        一说出此话,便觉得面上那妆笔狠狠往他面上一戳,不由吃痛叫了一声。王怜花怒道:“你说什么?”
                        沈浪自知失言,陪笑道:“我说你易容本事高超。”王怜花这才不言语,继续在他面上下笔,不多时便道:“好了,我们且走罢。”
                        两人出了那药铺,骑上马便往出村的路急驰而去。路上见了些仿佛是飞鹰盟眼线的人物欲追上前来问究竟,于是大叫道:“沈浪和王怜花中了毒在我铺子里,你们且去看着!另有一个人带着地图跑了,我去追!”
                        听得此话,那些人便纷纷往那药铺去了,有三两个跟上来,毕竟是没有马快,渐渐地被甩在后头。
                        两人竟然一路通行无阻,直出了乌河镇。


                        21楼2008-08-26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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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自好梦中被人惊醒,是非常叫人不高兴的一件事。
                          而且还是这么狼狈地被人踢下床。
                          那始作俑者,睡眠充足,心情也似乎很好,而且非常若无其事,居高临下地对他说道:“今日天朗气清,倒真是赶路的好日子。”
                          沈浪从地上站起,非常有涵养地说道:“只可惜这一路荒凉,便有个山神土地庙,也难免有什么埋伏。恐怕之后难免要在野外跋涉几日。”话一说完,便见王怜花笑容顿时僵硬,于是心情稍有好转。
                          王怜花叹一口气,道:“也罢,以后若是这样管吃管住的埋伏,也是好的。”也起身,走到外厅,看了看那几个被点了穴道,一夜动弹不得的人,大模大样地问道:“有早点吃么?”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沈浪见了,也只得摇摇头,自己进了厨房,找到些干馍,便收到包裹里,再拿水壶装了些水,出来对王怜花道:“我们且走吧。”
                          王怜花皱眉道:“这些人,留着也是碍事,不如放一把火连屋子烧了。”他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却吓得那几个人面如土色。看了那几个人这般模样,却又笑道:“我说笑而已,沈大侠在,怎容得我随意杀生呢?”
                          见他还在作弄那些人玩,沈浪也不去管他,自己出去牵马。王怜花便跟上去,笑道:“沈大侠,此番怎的不劝他们不要参与此事了?”
                          沈浪道:“黑道已经出手,看来白道的人物不久也要粉墨登场了,还是留着点力气唱下一出戏罢。”听起来仿佛自嘲,王怜花却是懂了这话中之意的,也是淡淡一笑,道:“若不是沈兄一路相助,在下此行必不能如此顺利。沈兄的情谊,在下是铭记于心的。”
                          这番话说得诚恳之极,沈浪听了只得苦笑道:“王公子又何必如此客气,星儿的命是你救的,在下便是把自己的命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王怜花听了这话,脸色一黯,便不言语,也自上了马。半晌才笑道:“若是如此,也罢了。”径直扬鞭而去。沈浪听得不解,见他这样,知道有什么缘故,却也不去问他,直跟了上去。

                          两人在荒野间行了大半日,俱是默默无语。虽是春光明媚的时候,西北一带,尤其是空旷野地,风沙十分之大,也不是非常惬意。前几日王怜花兴致十分好,插科打诨,虽有些奇怪言论,倒也使得一路颇不寂寞。此时他不说话,沈浪便觉得周围太过安静。
                          放眼望四周,一片荒野茫茫,真有些寂天寞地,不知身在何处的感受。
                          前面那人,衣襟飘飞,姿态出尘,仿佛便要乘风归去。没来由地,竟从他的身影里看出些孤单的意味来。
                          突然地,便想起多年前,在月夜离去的少年。
                          那时他望着他离去,望了很久。
                          若说不是没有几分怜惜之意,也是骗人的。但那少年的身影却那么决绝骄傲,容不得别人对他抱以同情。
                          他需要人同情么?沈浪苦笑着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该同情的,是那些落到他手中的人吧?
                          强者永远不屑乞怜的姿态。
                          见他回过头来,竟已是一脸的云淡风清,眉梢眼角又是那带了春意般的浅笑:“沈大侠,你早上说,山神土地庙也难免有埋伏,我们可要赌一赌,前面这土地庙,到底有没有埋伏?”
                          鞭梢一指,前面果然有座土地庙,虽然破旧,似乎还有些香火。
                          沈浪顿时将方才的思绪抛到脑后,回之一笑道:“赌些什么?” 
                          王怜花笑道:“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如何?”
                          “那么,我便赌有。”
                          “岂有此理,你和我押一样的,怎么赌?”
                          沈浪哈哈一笑道:“那便赌你我谁先中这埋伏,输了的便得去救这赢的人。” 一甩缰绳,马匹便风驰电掣地直往那土地庙去。王怜花哪里肯示弱,也纵马急追而上。
                          明知无法避开一些险恶,挑战自己的命运便也成了极大的乐趣。

                          土地庙里并没有人。
                          或者应该说,没有活着的人。
                          地上躺了三个人,都是道士装束,手中还握着兵刃,死了却仿佛有些时候。王怜花笑道:“活人埋伏不成,便换死人来埋伏,看来这赌,是打不成了。”
                          沈浪却面色一凛道:“且慢,那边那个,仿佛有些面熟。”便走到香案附近,将地上那人的面孔抬起来一看,是一个十分俊秀的年轻人。不由叫道:“这,是衡山派的弟子孔琴!”
                          王怜花蹙眉道:“孔琴,这名字有些熟悉。”低下头仔细一看,也惊了一惊,道:“原来是他!”
                          沈浪疑惑道:“你也认识他么?”
                          王怜花笑道:“他曾经来替他祖师父来求医,我便叫他拿他自己的命来换,结果他便吓跑了。不想今日再见,竟然已经不是一世人。” 
                          沈浪再细细查看了四周,突然失声叫道:“你看!”
                          王怜花一眼看去,竟也呆住了。
                          只见那孔琴的左手边,竟有一个用血迹画出的图形,想来是他临死前留下的。
                          赫然是一朵桃花的形状。
                          这江湖上,又有谁不知桃花是怜花公子的标记?
                          王怜花看了一看,立刻伸手从怀里拿了些药粉来,欲往那血迹上倒。沈浪拉住他道:“你做什么?”
                          王怜花叫道:“你也见了,人分明不是我杀的。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树立衡山派这一大敌。”
                          沈浪道:“这或许指的不是你。”
                          王怜花冷笑道:“但是他的同门一定情愿凶手是我。”
                          沈浪听了,呆了一呆,便放开他手。
                          庙门外却突然有一人叫道:“大师兄!五师弟!七师弟!”
                          想来是两人方才被那桃花吸引了注意力,竟没有留意到外面的脚步声。那人已破门而入,正巧见王怜花将那粉末洒下,不由大叫:“你,你们做什么?”
                          那朵血画的桃花,在那药粉的作用下,渐渐淡化,终于消失不见。
                          但这一切过程,却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来人的面前。
                          而那来人,亦是清楚无误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沈浪!王怜花!”

                          王怜花喃喃道:“这回,倒真是中了大埋伏了。”


                          25楼2008-08-2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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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喜欢杀人的人,总是比一般人还要怕死。
                            爱见别人痛苦的人,自己大多不善忍受痛苦。
                            如果换了熊猫儿受这样的伤,铁定是咬紧牙关不叫一声,还有气力的话铁定将这气力用来痛骂那下手的人。
                            而王怜花这辈子也没做过英雄好汉,所以也不能指望他表现出关羽刮骨疗毒时尚能谈笑风生的气概来。见他拿他方才那把刀去割开伤处的腐肉,下刀虽是又快又狠,但那神色却苍白如死,冷汗流得满脸,还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当他把那亮闪闪的东西从肉里挖出来时,看他都要昏厥过去了,只把那东西往地上一丢,然后便仰天一躺,大口大口地喘气。
                            沈浪见他这样,虽觉得他缺乏些男儿气概,心中却也十分不忍,问道:“你还好么?”
                            王怜花恨恨地回问道:“你看我的样子好不好?”略微抬头一看,伤处流出的血液已由紫黑变为鲜红,连忙便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粉,往伤处洒了洒,随即便朝沈浪道:“你帮我包扎。”受伤之后,哪还管得什么风度气概,语气正如闹别扭的小孩一般,沈浪不由苦笑道:“王大公子,请人办事可要客气些。”
                            话虽如此说,沈浪倒是立马撕了一片袖口的干净内衬出来,动手给他包扎,包扎时牵动伤处,便又听得他一下呻吟,又是龇牙咧嘴地叫道:“沈大侠,轻一点啊。”
                            沈浪觉得他又可气又可怜,便叹道:“王公子,你每次受伤都是这样么?”
                            王怜花道:“我很久没有受伤过,已经忘了上一次受伤后怎样的了。”
                            沈浪也不说话,只是手上动作又轻柔了些。温热厚实的手掌,碰触过腿上柔软易感的肌肤,带来出人意料的安心感觉。
                            有他在,便是受伤了哭喊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是向来知道自己不是好汉,顶多也就是苦笑着看看他。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温柔而坚定。
                            是这样的一个男子,难怪朱七七要他不要他。
                            女人最想要的,总是这样坚强可靠,叫人彻底安心地倚赖的男子。
                            心底却仍是有些不服输的,嘟哝地说:“沈浪,你一定是个好父亲。”
                            沈浪却突然想起当年王云梦逼婚的往事来,不由笑道:“可惜当年没当成你的父亲,否则必定好好管教你。”
                            王怜花听了这话,心头一冷,便不言语。沈浪自觉失言,勾起他的伤心往事,心里有些歉疚。见王怜花面色苍白,神情萧索,手臂与衣衫上都染满血渍,偏偏那模样此时看上去竟是如此孤寂清瘦,叫人从心底生出些怜惜之意来。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有很多事,该放下的,便放下罢。”
                            这话仿佛说给王怜花听,也仿佛说给自己听。
                            王怜花惨然一笑,将方才丢在地上那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看,叹道:“现在说什么放下,早就来不及了,沈大侠。”
                            那伤了王怜花的暗器,只不过是几枚非常细小的银针。那针头分明是淬过毒的,幽幽的带些蓝影。也唯有这样细小的暗器,方能令在场的人全然感觉不到它的发出,直中目标。
                            但是这暗器也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短处。
                            沈浪沉吟道:“若要发出这样细小的暗器而不失准头,非要离得很近不可。”
                            王怜花冷笑道:“如此,那凶手必定就是旁边那群道士里的一个。”
                            沈浪道:“若只是为了陷害我们,连明玄和孔琴也一起害了,未免也太浪费人力物力。必定还有其它的目的。难道衡山派本门之内也有些未清的恩怨么……”话声突然一滞,整个人直跳起来:“我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王怜花皱眉,不情愿承认自己还没想到哪里不对劲。
                            “那些在庙中的尸体,虽然个个都握着兵刃,地上也满是鲜血,但那庙堂中,却少有打斗过的痕迹!”
                            的确,以衡山派大弟子孔琴的武功,再加其它两名弟子,若真是在这小庙内与人打斗起来,那庙内绝不会如他们所见这般齐整。
                            王怜花道:“说不准,他们便是如我们那两匹马般,先给下了不立即发作的毒药。”
                            没有打斗痕迹,不立即发作的毒药,如那两匹马。
                            结论指向的便是一个人--那个貌似憨厚,却心计极深的石靖远。
                            王怜花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若是他,倒也说得通。”
                            沈浪道:“可是你们打斗之时他并不在,约摸是在庙里为死者收尸罢。”
                            


                            28楼2008-08-26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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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怜花当然不是会被这种理由感动而轻易相信的人。
                              他只是冷冷的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从孔琴身上拿那张银票?”
                              方才还有些惧怕的小伍此时已完全镇定下来,双眼里甚至有了一丝愤怒之意。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王怜花开始在心中暗笑,想这灵巧的少年会编派什么样的理由,以及如何不动声色地揭穿这个少年的谎言。
                              小伍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张银票递了过来。

                              也不过是那样的一张银票。
                              红墨泛出桃花。
                              不一般的却在背面。
                              画了一幅图。
                              准确的说那不能算是一幅图,因为上面总共只画了一双眼。
                              王怜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是看得出笔法普通,画者亦非名家圣手。
                              但那双眼,却画得有生命一般,饱含神韵。
                              一双桃花似的美目,眼角略略上挑,似有光华流转,顾盼神飞。
                              除了王怜花,还有谁有这样的一双眼?
                              王怜花突然觉得嘴唇干涩,说不出话。
                              他心里有一个极荒唐的念头。
                              实在是荒唐地叫他不愿去想。
                              小伍却微笑着,带着一种几近残酷的表情说:“因为他爱你,因为这张银票是他和你唯一的联系,因为我想知道他爱得发疯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爱你。
                              爱。
                              王怜花突然笑起来。
                              笑得翻天覆地。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我爱你。”
                              没有人爱他。
                              母亲爱父亲。
                              父亲爱权利。
                              朱七七爱沈浪。
                              那些与他欢爱的女子,爱名满天下的洛阳王公子。她们也会娇笑着说:“王公子,奴家爱死你了。”
                              现在却居然有人告诉他:唯一真真切切爱那个叫王怜花的人的,就是这个已经躺在棺材中的死人。
                              名叫孔琴。
                              一个他需要思索一下才能从记忆中找出来的人。
                              举止优雅,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来求他救他的师祖时,神情不亢不卑,一副教养良好的世家子弟风范。直到他用戏谑地问他是否愿意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来换师祖的性命时,方才变了脸色。
                              却也没有破口大骂拂袖而去,惨白着一张脸说:“让我考虑几日。”
                              然后就在云梦阁留了三日,最后说:“我不愿意。”
                              说这话的表情,仿佛所有信念都被击溃。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乐于锄强扶弱,因此才无法接受尽管是为了慈爱的师祖,也没有舍命的勇气的事实。
                              看到这样的景象,王怜花总是很开心的。
                              他乐于见到人心的黑暗面,特别是暴露正人君子的真面目。
                              而那个在他犀利的言语中信念崩溃,无所适从的男子,居然会爱上他?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

                              沈浪看着神情认真的少年和狂笑的王怜花,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酸楚。
                              这本该是很荒谬的一件事。
                              而他也完全不了解死去的孔琴和王怜花有什么样的联系。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笑。
                              甚至也几乎相信这是真的。
                              只因那少年的悲伤是真的,王怜花的失态也是真的。
                              王怜花大笑道:“我真想不到你会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他一只手,已经往小伍伸过去。
                              秀美而白皙的手,指甲也修得非常整齐漂亮。
                              桃花本就是很美的花。
                              艳到近妖。
                              大师兄说,他爱的那个人有如桃花一般勾魂的眼。
                              如宿命一般不可拒绝的眼神。
                              正如他若真要他死,他也不可拒绝一般。
                              小伍没有逃,他也知道自己逃不了。
                              为了不显出胆怯,他闭上眼。
                              可那只要命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小伍终于忍不住睁开眼。
                              却只看到于远亭正从远处颤巍巍地走回来。
                              那两人仿佛已经消失在春风里。


                              45楼2008-08-27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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