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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评】书墨风炎---风炎、英雄、诗词与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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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久前有在吧里看过一篇评论九州缥缈录与中国文人情怀的贴子,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若没有推荐诸位可以去看看),那是我认为写的极好的一篇书评。贴子主人所提到的文人情怀,pml中浓郁的文人情怀,也正是我喜爱九州的最重要的原因。
也因此落笔这篇文章,也将中国诗词与文人情怀用来讲讲风炎。
风炎,这是我最喜欢的时代。
北辰比起它来,更像是少年英雄的故事。葵花比起来它来,多了一抹黑暗瑰丽的色彩。蔷薇,那是男人的旗帜与女人的胭脂一同被点燃的故事。而风炎,它比九州设定中任何一个朝代都更接近于中国历史。皇帝,将军,名臣,商人,武士,美人。它也就只讲一场战争的故事。可它似乎就是从中国历史中脱出来的故事,唤醒了每一个人心中沉睡的铁骑,下一刻就要随那些人去驰聘。
关于诗词,此评多涉诗词评,其实本来只是想谈稼轩祠,吾爱极了这个词人,他的词最大的主题,正是北伐!吾学识浅薄,谈情怀也需不够资格。
只是爱这个时代爱得深沉,爱那些诗词爱得深沉。


1楼2016-07-27 15:02回复
    既然下面没有,那么二楼是我的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07-27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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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北望仓皇,二十年来战场,风萧萧兮诉别离,草漫漫兮魂飞扬。”
      这是白清羽的一首诗,也是那个皇帝给吾留下的印象。
      怎样的印象?
      皇帝带着长戟,落日塞尘中,孤身伫立,秋霜满鬂目光苍老,终成一个眺望的姿势。
      一个迟暮的英雄,眺望他梦想的姿势,眺望他的战士的累累白骨的姿势,眺望得老去的姿势。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他的目光里,写满了英雄的遗恨。这是稼轩化用杜甫诗所作。寥寥十字,竟是藏了那么多遗恨。
      不甘呐,韶华青丝逝,已经是老去了啊,那双勒缰绳的手何时爬满了皱纹与衰斑握不牢了,
      他才四十岁啊,正在壮年的男人,竟是这么苍老。他看见自己理想,宛如在遥远时光里绽放的花,到底是枯萎了啊。
      遗恨啊,迂回不去的风,在呜咽谁的遗恨啊。
      遗恨,是英雄的悲伤。


      4楼2016-07-2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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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烈、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这是稼轩的《贺新郎》,相信大家都很熟悉。
        这里想讲讲关于这首词,很多名家皆认为此词乃是稼轩祠压卷之作,《白雨斋诗话》也有载“稼轩祠以《贺新郎》一篇为冠,沉郁苍凉,跳跃动荡,古今无此笔力。”这只是一部分人的看法,在《宋词鉴赏辞典》中,名家直接将陈廷焯认为“为冠”评为是个人看法,此词通篇连缀典故,仅为辛词典型代表。
        但我依然固执觉得这就是辛词中的第一。
        摘录的这两句一用李陵之典,二用荆轲之典。
        关于李陵此人,也许大家都是在高中时学《苏武传》中知道这个人,他只是苏武传的配角,他是降之人,是用来衬托苏武的忠国。苏武回汉,他与之“携手上河梁”,曰“异域之人,一别长绝”。我不知他究竟是怎样悲绝的心情道出那句“异域之人”,他本为骁勇之将,孤军深入,杀敌一万,却在终路投降,在匈奴不受重用,终是遥望南月几十年。(由于是历史比较争议人物所以这里不做过多评论)。
        稼轩在此词没有对李陵进行褒贬的评议,只用一句点明他的用意,“身名裂”,还有后来提到的荆轲,皆为失败之人。一者身名裂,一者命不存,可他们都曾是英勇之辈!
        而在风炎中,“身名裂”的人是谁?“命不存”的人又是谁?
        或者只有一人,提一枪屠龙破关的姬扬。
        若说叶正勋李凌心虽是可惜仍有壮烈,那姬扬又算什么?
        史书的笑话还有命运的嘲弄?
        走向末路时,他没有试图为自己乞求一点理解,却是高喝着自己官职,他曾经是否也在敌阵面前那样高喝?武士的尊严只是虚伪,九尺长枪赫赫铁甲不如那菜叶鸡蛋有力发言,孩童与庸夫都能唾弃他。
        “英雄之志”,在握着刀斧的军士前断裂。
        看布袋戏时,武君罗喉曾问一个问题,当人们不需要英雄的时候,人们会如何?
        英雄的影子与热血只是时代的流星,倏忽烟逝,反而是那无能者的嘲笑与冷漠,能如同望着流星的群山一样,岿然不动。


        5楼2016-07-2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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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一字“恨”,稼轩终是将自己的情感倾泻出来。最后三韵,以为妙绝。三“啼”错落,韵律顿挫起伏,悲慨之调蕴之。在抒发完悲愤之情后,重新回到送别的场景,虽写景物,仍是不忘融情,不仅是开篇的送别之情,更有怀古的沉痛之情。一道啼鸣的鸟若是知道这样的恨,它应是不会啼,再是一顿,不啼清泪却啼血!
          一者生前遗恨,一者死后遗恨,此处笔力千钧,只因此处千古遗恨无数。
          我曾在稼轩另一篇词评中谈道,《贺新郎》一词是二胡凄厉绕云万里。此时那曲二胡响在风炎时代,三弦两音扣人心扉,那个孤老的皇帝,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啼血”。
          “君死,死千万人!此千万人!皆我兄弟!”,他无语。
          读者摩挲字句,是否也无端地随皇帝一起悲凉?
          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兄弟了,不能再失去了。
          “也许是故人们的死亡从内心深处杀死了这位皇帝”。
          英雄有能力血战万人,有能力提枪傲指天地,却看不破生死,却做不了无情逍遥人,却不能如万古不更迭的月光薄凉。
          遗恨,太沉重的遗恨了。
          可或许,遗恨的种子,早已萌芽于当初酒肆里的相遇,早随着英雄们的梦一起长大,只待英雄们某天,忽然看见了那样的残忍,就永远地失去了什么。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录,“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无二人之胸襟而学其词,犹东施之效捧心也”。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贺新郎》,也许太多人写了鶗鴂杜鹃,写了送别写了荆轲,可只有稼轩一人写出了《贺新郎》,因为只有他有那样的魄力与胸襟。
          而遗恨,无疑是风炎时期英雄最大的关键词。
          那,只能属于英雄。
          终忆起他在北陆的那个凝望,如深山空谷琼瑶。


          6楼2016-07-27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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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藏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7-27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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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第二次(第一次并不知其背景)读到吕戈与阿苏勒的相遇时,心里便是一震,原来他就是铁达翰王!原来他便是铁浮屠的领袖!那个北陆的英雄!
              但是在缥缈录的他,却只是个年老发白的疯子,他年老后的表现却与东陆的英雄们丝毫不同!他没有像姬扬那样背着沉重的枷锁也要嘶吼,他只是最深最污浊的黑暗里呜咽,呜咽念叨着那个东陆女人的名字,阿钦莫图!他颤抖着向阿苏勒索取拥抱,读到此处,内心不再是读铁驷之车与白清羽结局时的悲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悲悯,或是同情。总以为这种态度对英雄,多少是不尊重的,可是这是正面描写中的铁达翰王,远比狮牙之卷中如说书人之言来得更为接近与真实。
              的确,铁达翰王在心目中印象最深的两个场景,一是他母亲秋陌离死去时他的疯狂之行,二便是当他第一次遇见谢明依毫不犹豫将她抱起策马北原,少女的心自那时被牢牢地揣住了,便一生一世不会再松开少年的臂膀。可是吕戈对这两个女人仍是遗恨。这种遗恨虽不同于白清羽的壮志难酬的遗恨,那是失去至亲至爱的遗恨,却仍是英雄的遗恨。
              拿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诗举例,那便是《垓下歌》。《垓下歌》以其慷慨激烈,尽带霸王遗风而见称于世,而诗在最后一句却是在问“虞兮虞兮奈若何”。古人在诗中提到女人,其往往都是男人的陪衬,可在这里,它是英雄的一部分,他在叩问自己后,问了旁边的爱人,说,怎么办啊你陪我至此我却不能给你什么。也许霸王一人一马战至百里仍能伫立,可当抱着虞姬逐渐冰冷的身躯时,他却刹那涕泗横流。
              “一生奋武,只为记忆中的侧影”。
              情爱,也许是英雄的脆弱。
              可我们必须承认,承认阿苏勒面前孩子一样的吕戈。正如前文所言,它是属于英雄的一部分,英雄倾向于普通人的一部分,这样的英雄,更有血有肉。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6-07-27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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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的血性与兄弟之谊,同样令人动容。
                我想起看李凌心去救叶正勋的那段,就像小学的时候看老版三国,关羽败走麦加,张飞枉死,然后刘备带着六十万大军要杀去东吴,孔明说主公你别冲动别去啊,可是他还是去了。
                最后兵败病死于归途。
                我也想说李凌心你别去啊,你去了就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我想冲他呼喊啊,可是我那样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背影,那样决然。
                你是他的兄弟啊,你又怎么可能不去呢。
                局外的人,早知那敲定好的命中定局,不忍心再启书页,去看那场别离。
                看金光布袋戏时,那一场场漫长的征途,很多人物都写得很好,可最让自己惦记在心却是修罗帝国三尊情谊,而他们最经典的台词,在吾看来,却是一句,“我们一起杀出重围”。
                三尊也经常讲当年一起征战的情谊挂在嘴边,总喜欢念叨,“你还记得那些峥嵘岁月”,而如今戏演至此,念叨这些只剩了一人,人来人去,谁会顾念她深沉的缅怀?
                吾不知多年后,这样沉重的情谊又会有谁来顾念?
                在记录李凌心之死的地方有个很小的细节,蛮族进入彤云大山时,没有看见李凌心却看见叶正勋完整的尸体。为何空无一人却剩下了叶正勋的尸体为何狼群没有吃掉叶正勋?
                李凌心终是连战友的遗体不忍损伤丝毫。
                也许只有默然的彤云大山看见了一切。
                天地不言悲。


                11楼2016-07-28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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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江南塞北,归来华发苍颜”。
                  破军之将苏瑾深,是铁驷之车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一人,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却让我想起了杜甫,也许有人会不解,因为在很多人心中,喜欢李白远超于杜甫,杜甫只是一个恪守儒理的老头。
                  也许同为爱国诗人的陆翁的“心在天山身老沧州”“铁马秋风大散关”其中气质更为接近苏瑾深,可我只想讲杜甫,杜甫虽不像苏瑾深是武将,但透过杜甫看见的苏瑾深,却更让人心碎。
                  曾在节目里听名家说,李白的酒永远是清酒,杜甫的酒永远是浊酒。杜甫的诗风远不如李白那般飘逸,他的诗也是唐朝别样的一抹沉郁色彩。也许大家都会欣羡向往李白诗中的豪情,但往往真实却是杜甫笔下的苦难。杜甫颠沛流离了一辈子,他衣衫满是灰尘,他的酒怎能不浊?他的心怎能不沉重?
                  回到苏瑾深身上,为什么我要先提出杜甫,因为苏瑾深从北陆回来,早已满身征尘,稷宫的梨花和清酒再明亮澄澈,也洗不尽他泪里的污浊。
                  那污浊有北陆嘶哑的风,有峻岭里他兄弟静谧的白骨。
                  我总以为苏瑾深虽是年老,但他的热血是否只是埋在了很深的地方,如若有机会,哪怕“白发西风”也会“听铮铮、阵马檐间铁”,他也定会拿起长剑站起,又将落下一方传奇。
                  赢无翳却道“彼有求死之志”。
                  我这才明白,也许他曾“铁马冰河入梦来”,但他的灵魂早就终止在了几十年前,终止在了将佩剑卸下给谢孤鸣的那刻,终止在了一人浴血闯入宗祠党的会议的那刻,终止在了披麻
                  长凝虎牙枪的那刻。时光早将他的热血抽离殆尽。
                  走向刑场的每一步,天地都在听老人步伐下的颤音。
                  那些稷宫梨花盛开的日子里,只剩了须发尽白的老人。
                  三千花白也无情。


                  12楼2016-07-28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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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后一部分,想来讲讲风炎的女人,首先当然是秋陌离。
                    她这个女人,无可置疑是绝美的,她的身上仍是有着中国历史的影子。再引前文的《贺新郎》,”
                    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上阙便是提到了几位薄命女子。古时文人总将受冷遇的女人与失意的英雄相提并议。“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涕泪如雨。”风炎一开篇便讲了白清羽与秋陌离的别离,这无疑与庄姜夫人在《燕燕》一诗中所载之情极为相似。而远去的女人不是远征的战士,永远不可能归来。
                    秋陌离最终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死去,而她的死唤醒了一直狮子,从某个方面来讲,她的死仍带有很有浓郁、那种属于风炎的悲壮之感。
                    想用昔日《咏怀古迹》课上所录的笔记,来总结这个女人。
                    “宫中出塞死去,皆是孤独。去时红颜,繁华如烟花,留只枯骨,凄凉似落雪,坚毅而悲凉”。
                    另一位想提的女人,是吕舜。她的篇幅只有寥寥几句。缥缈录里讲,她只陪了白清羽十四天然后白清羽就死了,她一人在白清羽为她布置的沙漠和帐篷里终老。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这句乐府诗,描写的是那种普通将士对故乡的渴望,吕舜在大半生茫茫光阴中,定然也无数次唱着诗中的悲歌,进行诗中那样的远望。吕舜的一生在凤阳那样的时代真像那几行字一般太过于仓促,她的那一小片的沙漠在英雄的战马前不足以征伐,在英雄的眼里太过于渺茫。
                    可白清羽任为她安排了一片沙漠,这是为何?
                    那片沙漠的景色是否与白清羽一生最后的尽头一般孤寂。
                    英雄远去,美人孤老,这便是风炎?这便是了。


                    14楼2016-07-28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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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没有平民需要战火,可没有英雄不需要战死方休的理想。
                      写文章的人,最终以一个“错”字终结。
                      我不知当初写下文章的人,是否也在浩烟史书是揣摩古人在书下墨迹时的心情,是否也同我们读者一样,灯下落泪。
                      但这样深沉的英雄,却只属于中国文人,只属于中国的诗词。
                      如王羲之在《兰亭集序》所言,人在变,情致却不在改变。
                      那份情怀,如万载不该的明月,一代又一代人来的读,一代又一代的人来写,一代又一代的人在某个瞬间泪流满面。
                      古人之情怀,昨人之情怀,今人之情怀。
                      皆以方寸间书墨来承。
                      虽隔千秋,虽隔数载,欣如晤面。
                      最后以江棣那首诗结尾,
                      五十年来听钟,淮安城头看月;月下花开谢,循春秋之变化;人生意踌躇,无寸光之闲暇。


                      15楼2016-07-28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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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挺长一篇……
                        写完之后最后一种写完遗书的感觉,第一个想到就是某位长年头像是李凌心的好友,只是他不经常用贴吧搞得忘记他的id名…
                        也觉好笑,记得上次给他写的明信片似乎也没收到……
                        相交两年,对于风炎我们都有着别样的情怀,写完后也觉得像是给他一个交待。
                        想起之前在写明信片上的话,天地很大江湖很大,不论如何,书墨相交志趣相投,终不忘此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7-28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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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07-28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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