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船已经抵达了海面,明天早上就可以上岸了,他运气极好地没有被人们发现。
乘着快要黎明漆黑的天色,他攀上了桅杆。
这几天他摸清楚了官兵的走向,黑蜃就在仓库的最深的箱子里。
一路上很顺利,大概是将要抵达目的地,所以守卫的人们十分松懈。还喝起了酒表示庆祝。
他捏了把汗,用顺来的小刀撬开了箱子,黑蜃看上去没了声息。
他慌了,喊着黑蜃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不料,惊醒了看守的人们。
“有个小贼!抓住他!”
“向甲板上溜去了,那是侯爷要的宝贝!”
“他逃不开的!这里是海上!”
“直接杀了他!”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直跑啊一直跑……直到跑到了船头,官兵们把他围在了中间,背后就是广袤的大海。
“原来已经是黎明了呢……”
“这就是海啊……”
刀剑穿透身体的感觉是多么疼痛呢?
大概是撕心裂肺吧?大概是钻心入骨吧?
黑蜃还是没有回答他,他紧紧攥着小小的贝壳,浑身上下都是血,红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黑蜃的壳上。
啪咔……似乎是贝壳上下开合的声音……
“黑蜃……看啊,这就是海。”
他的身体软软一翻,带着穿心的利刃和手中的小贝壳一起坠入了海。
【6】
黑蜃在那天的夜里被一个书生盗走了,那个书生断文识字,读过几本歪书。
他认出了那是蜃,是没有入海的蜃。
凭借花言巧语,海侯买走了那块黑色的贝壳,书生得到了十两白银,线人得了百两。
黑蜃被关在箱子里,暗无天日,也没有水喝,也没有馒头吃。
好饿,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要饿……
黑蜃在等待,他们约好要一起看海,在等少年来救它。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大概少年不会来找他了吧,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又或者少年已经饿死了,每想到这里黑蜃就一阵惶恐。
它倒是没有对自己的命运那么担忧。
这样,它终于有一天沉睡了,它讨厌睡觉,从出生开始就在沉睡,它入世以来所有的岁月都是和少年一起。贫苦也好,饥饿也好,少年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它。
“罢了罢了,吾是神龙,不欠人类的情。”
而当它觉得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它的时候……
“看啊,这就是海……”
却是他带着它坠入大海的场景……
它入海了,成了神龙。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