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后来曲商也真有几回命悬一线,而唐笑也依言来助他,曲商功夫底子本就不错,且唐笑与他相比还略胜一筹,所以大多都是有惊无险。唯有那次,在一个山崖上,他们两人对上百人。
那时曲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是别的,而是觉得自己能耐挺大的,自己一个人竟然能招来一堆人。
想着他还忍不住笑了下。
唐笑侧目看他,从面具里露出的一双眼眸中含了点无奈。
但也只是无奈,除了无奈没有别的了,什么恐惧、担忧一律全无。
那次的结局倒也挺惨的,唐笑重伤,身子摇摇欲坠,失血有些多,几近昏迷;曲商浑身上下皆挂着深深浅浅的伤口,他看向脚下草地,血红血红的,不知是因为自己眼睛被血糊了还是草地被血染红了。
唐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扣动扳机,解决掉最后一个敌人。
他看见那人轰然倒下后,身子晃下也向后倒去。
曲商眼急手快忍着痛接住唐笑,可实在无力支撑,两人皆向后摔去。
背狠狠地砸在地上,沙土硌着伤口生疼,而唐笑的全部重量又压在他胸前 曲商疼得龇牙咧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曲商扶起唐笑时不知碰了哪儿,唐笑无意识闷哼一声。
曲商一怔,手又缓缓放回胸前肋骨处,试探按下。霎时豆大的冷汗出现在唐笑额上,剧痛逼得唐笑恢复一丝神智。
唐笑费力抬起眼皮,看见曲商满身是血的样子呢喃了句:“不要死啊。”
声虽轻,曲商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曲商闭了闭眼,咬牙虚弱又坚定道:“不会死的。”
他以为唐笑是在担心他自己会死,他觉得是自己把唐笑扯进来的,害唐笑重伤已是很过意不去,他也不想唐笑死了,他决定把凤凰蛊给唐笑用了。思考间,曲商没有听见唐笑接下来的那句话:
“不要死啊,曲商。”
燕重寒偷偷瞄杨一意一眼。
杨一意看着手中书卷头都没抬。
燕重寒偷偷瞄杨一意两眼。
杨一意提笔写着什么。
燕重寒偷偷瞄杨一意三眼。
杨一意搁笔皱眉微微思索着。
燕重寒偷偷瞄杨一意四眼。
杨一意一手支颐,唇勾起个弧度,看向他淡淡问:“看够没?”
燕重寒一愣,耳根一阵烧红,他尴尬的用手掩住嘴,目光飞快地转向其他地方,不停扫来扫去,支吾半天最后蹦出句:“没看够。”
杨一意放下手道:“那你就好好看个够。”
燕重寒摇摇头颇为认真道:“看不够。”
杨一意闻言敛了笑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看书。
而燕重寒得了允许更毫不加掩饰地看着杨一意。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几日,李远回来了。
杨一意去见李远,闲叙几句后看李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杨一意淡笑下道:“有什么话说吧。”
“嗯……就是重寒他跟我说……他……他说……他喜欢你。”李远踌躇半天道。
“我知道。”杨一意淡淡道。
“你知道?!”李远很是惊讶:“我以为你不知道,既然你知道那你……”
“李远,”杨一意打断他:“不是说他喜欢我,我一定就要喜欢他。不是说他很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不是每一个人的感情我都要接受,那样我会很累的,李远,那样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不主动尝试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的良人呢?”李远沉默一会后道:“你不尝试你就永远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必要。”杨一意淡淡笑下,依旧是那么完美无缺的弧度,李远看着却心生几分凉意。
杨一意他,心冷。
“你和叶二少如何?”杨一意转开话题。
“他是我的人了。”说起自己的心上人,李远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他已答应嫁我。”
“你看我们当初也是自己主动尝试了,你也可以……”
“我不是叶二少,燕统领也不是你。”杨一意道,嘴角那抹笑堪称温柔,可从嘴里说出的话却无半分温柔:“你们成功不代表我们会成功,你与叶二少是两情相悦,我与燕统领……并不是。”
“可一意你怎么就不能尝试去爱一下重寒呢?你不试怎么会知……”
“我说了,我不必,我也不可能。”杨一意道:“我与他的关系仅仅只是上下级,若再勉强些就只是朋友,何况李远,情这种事儿,不是刻意的,刻意的皆是虚假的。”
“我帮你说了。”杨一意走后,看见从拐角处出来的人,李远揉揉额角有些疲惫道。
“我都听见了。”燕重寒道,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唉……”李远不知该怎么说。
“其实他说的都对,不是每个人的感情他都要接受的,那样他会很累。”燕重寒笑了笑:“他也没说错,情,不是刻意的。”
“那你……要放弃?”李远问。
“为什么要?”燕重寒看向李远:“我认定的事,除非我自愿放弃,不然任何外力都无法干预。”
“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但我也会让他喜欢我,也让这变成他的事。”
杨一意心冷是吗?嗬,不就是心冷吗?冷有什么,雁门关那么冷我也不是待了二十多年了吗?我又不怕冷,冷我给捂热不就好了吗?
燕重寒想着眉上挑,唇勾起,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