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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胭脂扫蛾眉》(转自胭脂扫蛾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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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33331  


1楼2008-07-21 15:14回复
    犹记春日黄昏后,初相见 
    她是轻狂飞扬的“少年” 
    他是傲视天下的男儿 
    花如流水 
    意如春风 
    一场隋唐的往事 
    一段传奇的岁月


    2楼2008-07-2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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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隋唐乱世,一卷瑰丽的画卷徐徐展开。 
      英雄逐鹿,九五尊位究竟能被谁掌握? 
      宇文辛衣,是宇文家的女儿,却要终身以男子的身份,浴血疆场。 
      谪仙一般的扶风,雄姿英发的李世民,少年意气的高子岑,温润如玉的杨昭……那些鲜衣怒马,驰骋疆场的隋唐少年,那些带着青春气息的精彩过往与爱恨纠缠,跃然纸上,扑面而来。 
      历史虽已经注定,但你可愿意相信,在那个缤纷的乱世之中,曾经是有这样一个奇女子,用她的骄傲自信、用她的俊朗热情演绎了这样一段动人的传奇。


      3楼2008-07-21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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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衣行完礼,立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那个黄衣男子。此人年纪似乎比爹爹要小上一些,容貌异常清秀,头上没戴冠,只用平巾帻束发,衣饰也是相当普通,可是眉宇之间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正视的威严与贵气。 
        “殿下,这就是臣的小孙儿,名唤辛衣。” 
        杨广也对小辛衣也甚是好奇,在辛衣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细细看辛衣。 
        “宇文大人,你的这个孙儿,真是好面相啊,我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孩子。” 
        “殿下缪赞了。” 
        “我瞧着他的模样,心里竟想起一个人来。”杨广沉吟片刻,道:“这相貌,这神态,倒与我那故去的外公有几分相似。” 
        此言一出,宇文述和宇文化及面色各异。 
        “辛衣那能与丰姿绝世的独孤国丈相提并论,殿下真是太过抬举了。” 
        独孤国丈,也就是杨广的外公——独孤信,是北周朝时代的一个传奇的人物,生来“美容仪,善骑射”,时有“独孤郎”之称,是当时有名的美男子。传说有一次独孤信打猎归来,骑马急驰,微风把他的帽子偏侧一边,这个无意中的小动作,第二日竟被全城的男人争相模仿。独孤信不仅容貌俊美,更让人侧目的,还是他那卓著的战功,人言其有万夫莫当之勇。他一生所得声名无数,其中最为显赫的便是被任为北魏的八柱国大将军。他还曾是两朝国丈:长女嫁给宇文泰的长子,为周明敬后;七女嫁给杨坚,为隋文帝皇后,(四女嫁到李家,是李世民的奶奶,后面也被追封为皇后,真可谓是中国第一泰山),一生传奇无数,真真是个人物。 
        杨广此时打量辛衣良久,竟说出辛衣与独孤信相似的话来,这一语,或者是言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此时宇文家的两个男人都各怀心事,唯一在状况外的,就只剩下辛衣了。 
        杨广笑着朝辛衣招招手,辛衣走上前。 
        “我听得你小小年纪已经能上马挽弓,箭不虚发,宁许多当世高手都甘拜下风,这可是真的?” 
        “殿下如若不信,我可以当场展示。”辛衣现在有点象一只小刺猬,再容不得有人怀疑她的箭术。 
        “辛衣,不得无礼。在殿下面前,那容得你如此放肆胡闹?”宇文化及赶紧喝叱住辛衣。 
        “哈哈,无妨,无妨。我倒真想见识一下”。杨广笑道。 
        一旁早有下人送上弓箭,辛衣伸手接过,取箭,上弦,张弓,随意目视屋外的天空,抬手一扬,手中的箭如流星闪电般飞出,众人还未看清楚她要射何物,便听得屋外传来喝彩声,有下人快步进来,手上捧着一只死鸽,鸽眼处正插着一枝羽箭。 
        “好啊!”杨广连声道好,却见辛衣微微一笑,身作马步,手似揽月,指间五只羽箭搭弓上弦。只听“嗖嗖嗖——”几声响,五箭连珠发出,空中已有数物坠地。 
        五只鸽子,只只命中眼睛,例无虚发。 
        一时间下人们的掌声雷动,堂上的三个大人却是神色各异。 
        辛衣收弓回箭,回头看宇文化及,面有得色。宇文化及的脸色却有点难看,他认出那五只死掉的鸽子,乃是自己所饲养的珍稀品种——“白乌牛”,这种鸽子,千金难求,近日他好不容易得了几只,还没来得及好好玩赏一番,便已成了辛衣的“战利品”。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恼怒。 
        “殿下,我没有骗人吧?”辛衣眼睛笑得象两弯小月牙。 
        杨广大喜:“好,好啊!好一招‘流星追月’,五箭齐发,箭箭命中,且都是点睛而去。辛衣,你这娃娃,箭术当真难得啊!” 
        宇文述也连连颔首,辛衣的那股子倔劲,简直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由不得他不喜欢。 
         “这孩子,我真是喜欢得紧。宇文大人,依我看,等辛衣成年后,便送来我身边吧,我让他做大将军,或者,干脆做我家东床吧。”杨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宇文述说道。 
        “让我做大将军就行了,东床就赏给别人做吧。”辛衣倒也不客气,只是她压跟就还不懂得“东床”是什么意思。 
        宇文化及的训斥还未出口,宇文述却已经先笑出了声:“你这孩子,也真不知道轻重。”转首向杨广道:“殿下,适才我没有明说,我的这个孙儿,其实是个女娃娃,为了好养活,才当做男童养着。真是要愧对殿下的厚爱了。” 
        “女娃娃?”杨广一楞,视线转向辛衣的脸,凝视了半响,继而大笑:“这就难怪了。我当谁家少年生得如此好模样,却原来正是小女儿,真是有趣的很啊!既然是女孩,那不如就做我家的媳妇吧。” 
        “殿下,您适才还说要我做大将军,难道现在要反悔不成?”辛衣不高兴了。 
        “辛衣,不得放肆!” 
        杨广摆摆手,显然并未不悦,反而笑道:“我并非食言,只是我朝似乎没有由女子做将军的先例呢。” 
        “既然男子可以,为什么女子就不可以呢?”辛衣不服气地说道:“如果谁不服我,就叫他和我比试比试,看谁厉害就让谁就做将军。” 
        “哈哈哈哈……”杨广被小辛衣的话给逗得大乐,“是这个话,女子为什么不可以当将军呢?就象为什么一定是要由长子来继承帝位一样,这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谁厉害谁当将军,谁本事大就由谁当家。这再正常不过了。” 
        宇文述冷眼旁观,知辛衣无心的一席话,正好触动了杨广的心事。不由向宇文化及暗暗交换眼神,已知事情成了一半。 
        “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做大将军呢?”杨广笑着问辛衣。 
        辛衣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一则、大将军很威风。二则、大将军领有千军万马,可以平天下,可以治诸侯。三则,大将军驰骋疆场,笑服四方,可留名青史。做人不是就当如此吗?” 
        一番话下来,说得几个大人是目瞪口呆。 
        这个小娃娃,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道理? 
        “哈哈哈哈,辛衣啊,你的这番见识,我很是喜欢。”杨广俯下身,用手轻轻抚摩着辛衣的发,笑道:“好,我就许你做大将军。等你长大,就带着你的弓箭,来到皇宫里,向我来讨要你应得的赏赐吧。” 
        “那,我们就说定了。”辛衣向杨广伸出了小手指,笑了。 
        “说定了。”杨广轻轻钩住了那小小的手指,向辛衣许下了未知的未来


        12楼2008-07-21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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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兴城的夜,静谧的令人窒息。以大隋的律令,夜间要实行宵禁,过了三更天,寻常百姓一律禁止出行。宫城、皇城、郭城各区域之间也有严格的通行禁令,不可随意走动。可是这一惯例,对于宇文家来说,当然也是不起作用的。辛衣身上不仅有宇文家的特制印玺,还有东宫赐给的通行门牒,无论何时都可自由出入京城的三个区域,不受约束。只不过她平日里少有机会用到这些东西罢了。 
          夜晚的风,轻轻柔柔地拂在辛衣的身上,凉爽中还带着些许夏花的香气,辛衣轻吸一口气,策马奔驰,待出得亲仁坊,前方便已是通往宫城与皇城的分叉路口,辛衣略一迟疑,调过马头弛上前往宫城的官道,马速也逐渐放慢了下来。 
          越靠近宫城,辛衣心跳就越快。这几年的严格训练,已经让她有了战士般的自觉——对于外在危险有一种异常敏锐的嗅觉。这微妙的感觉与她心中的兴奋交织在一起,使她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整个宫城的外围静悄悄的笼罩在黑暗之中,与宫城内的灯火辉煌构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四周的空气是那样的压抑,似乎有氤氲水气在逐渐润化,使那种不安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来。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从宫城内驰出,穿破夜幕,直奔这方而来,辛衣远远望见马上两人都身着朝服,显然是有官阶在身的朝中大臣,且品级不低。她还在疑惑间,两骑已逼近,速度之快,几乎使人来不及避让,好在她反应敏捷,赶紧勒住缰绳,纵马往旁边一闪,这才勉强让开。 
          “拦在路上,不想活了吗?”双方擦身而过时,对方马上一人丢下一句话,他狠狠瞪了辛衣一眼,待瞧得她居然是一个小孩子时,不由一楞。 
          辛衣这一闪太急,手心生生被缰绳勒出了几道伤口,痛倒是不痛,可是却惹得她好不气恼,心想:“这大路难道是你家修的不成,凭什么我就站不得?” 
          这个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的意气少年,心里那存得下半点委屈。只见她探手从马鞍的箭筒里抽出一只箭,上弦开弓,对准其中的一匹马的马腿就是一箭,只听马儿一声长嘶,单蹄跪地,一下子将马背上的那人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怎么了?”另一人大吃一惊,显然对这突发的状况有些发怵。 
          “见鬼了,这马怎会突然失蹄?”摔在地上那人站起身来,一身的灰,狼狈无比,他一眼看见马腿上那只箭,大吃一惊,道:“这……这是……” 
          忽然看见在一旁偷笑的辛衣,他醒悟过来:“原来是你这小娃娃在搞鬼!” 
          “正是少爷我,你待怎样?”辛衣狡黠地一笑。 
          “你!”元岩被气得哇哇大叫,几乎要冲上当场教训那个顽皮的小鬼。 
          “元岩,事情紧急,刻不容缓,赶紧上马赶路要紧,马可还行得?”马上那人似焦虑非常,见辛衣只是一个小娃娃,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马倒没伤着很深,只是恐怕行不得远路了。喂,小娃娃,你弄伤我的马,就拿你那匹来赔吧!”那个名叫元岩的人声音好是洪亮,在夜间听来分外刺耳。 
          辛衣嘻嘻笑道:“想要我的马,有本事就自己来取吧!” 
          “你这娃娃如此托大,不要以为我不敢!”那人大怒,待要上前和辛衣理论。 
          “元岩。”马上那人焦急地制止了地上那人的行动,急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一个小孩子磨蹭。” 
          “可是这娃娃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马上那人眸子冷冷往辛衣一扫:“正事要紧,少与不相干的人纠缠。” 
          “是。”元岩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转过头狠狠白了辛衣一眼,辛衣也不甘示弱地回他一个鬼脸。 
          “你们谁也别想走。” 
          一个冷冷的声音划破夜空,薄薄的夜幕中,一群黑衣黑甲的骑兵如鬼魅般出现在前方。 
          “你……你们?”马上那人声音颤抖起来,环视来人,忽然把视线定在了为首那人的脸上,惊呼一声:“宇文化及?” 
          辛衣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爹爹,心中一跳。只见宇文化及一身黑色的禁军服,坐在一匹黑马上,整个人似包裹在了黑暗中一般,有一种无比强大的压迫感。辛衣从未见过这样的爹爹,更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杀气,她心中忽然升上一股透心的寒意,握着弓箭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17楼2008-07-21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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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杨广的令旗一下,数十匹骏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了猎场。 
            辛衣故意避开了众人,没有朝猎物出没最多的东南方前行,反而独自朝着西方奔了去。 
            纵马行得数里地,耳边便已没有了尘世的喧嚣。天地苍茫一片。初冬的原野静谧而空旷,略带些寒意的风迎面刮来,吹得人脸上有些隐隐作痛。纷飞的枯草铺了满地,马驰过去,便会带起一阵草飞尘扬。天空却是无比的湛蓝,蓝得甚至看不见一丝云彩飘过,草地上的沙坨蜿蜒起伏,树木姿态各异,因为没有了枝叶的掩映,可以清楚地看它们的生长形态,真实而又夸张,或挺拔屹立、或舒展张扬,平静而不寂寞。 
            路间,时不时有野兔与獐子出没,更有惊魂失措的小鹿与一群群的飞鸟。辛衣只是快乐地与这些小东西们擦身而过,或者与他们来个奔跑比赛,却并没有想去射杀这些普通的猎物,她在寻找着,寻找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猎物。 
            转过一个小山坡,辛衣正待举目眺望,猛然间,一个白色的影子飞过眼前。 
            莽莽原野上,雪白如玉,快如闪电,还没待辛衣看清楚它的模样,那个小小的身体便牟地自辛衣骑边跃过,转眼便消失在了草丛中。 
            “是狐?还是狼?”辛衣心中暗暗称奇,当即一扬鞭,纵马追了上去。 
            只见那小东西白呼呼的身影不时在草丛中闪现,好几次辛衣明明已经靠近它身边,却硬生生被它再次逃脱。 
            “好家伙,真会逃。”辛衣笑了。不过她也看清楚了猎物的模样,那样雪白无暇的皮毛,那样矫健迅捷的奔跑,这绝不是一匹普通的狼,十有八九是一只小雪狼。她以前随父亲外出狩猎时曾听他说过,在关中平原上雪狼一族是极为珍稀的兽种,到现在真正存下来的已经不多了。传说中能射猎到雪狼的人,将得到神的庇佑,拥有无上的荣耀。在宇文家族中,个个都擅长骑射,但也只有宇文述猎到过一只雪狼,如今那雪白的皮毛仍被悬挂在他的卧室中,成为他骁勇半生最好的见证。 
            辛衣抑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纵马紧追小雪狼,待到离它稍近时,反手自身后摘下弓箭,双腿夹紧马腹,凝神屏气,对准前方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箭破空。弓如满月,箭若流星,直刺目标。 
            眼见小雪狼便要成为她的猎物,可那小东西猛地一个急转身,竟然硬生生避开了辛衣的箭。 
            辛衣一阵愕然,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灵敏动脱。 
            “好,有点意思。我就不信我今天猎不着你。”辛衣扬眉一笑,拍马追赶着小雪狼,一箭又一箭自弓上发出。 
            一人一禽,一个追赶着,一个逃串着。原野的风呼呼作响,辛衣的衣裳里好象灌满了风,整个人都似要飞起来一般。她还没有发过如此多的箭却箭箭落空的时候,心里也不知是气愤还是钦佩,雪狼不愧是雪狼,她纵是有千般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碰上了个“对手”。 
            辛衣追了不知多少路,忽然见小雪狼在一个矮坡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立在哪儿,也不知在做什么。辛衣觉得奇怪,于是也翻身跳下马来,取了弓箭,小心地靠近它。 
            “我看你这回往哪里跑?”辛衣拉开弓,瞄准目标,缓缓地朝前走去。却不响看到了另外一翻景象,手指一颤,弓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血。满地的鲜血。在阳光的反射下,那鲜红异样的显目而惊心。 
            一片枯黄的草地上,倒着一匹体型较大的雪狼,脖子已被咬断,鲜血汩汩流出,显然已经死去了。 
            辛衣楞住了。 
            小雪狼蹒跚往前行得几步,立在死去雪狼的尸体前,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哀的长啸,那啸声响遍了整个原野,悲伤凄婉,让人闻之动容。 
            这死去的,该是它的亲人吧。辛衣立在风中,听着那长长的哀啸,不由自主地收起了手中的箭,虽然这是射杀小雪狼的最好时机,但是她却放弃了。她望着那双悲伤的绿眸,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陌生的哀伤,或许,她的心还是不够硬。 
            她走上前,想搬动大雪狼的尸体,挖个坑将它埋起来。小雪狼见状,忽然扑上来,对着辛衣的手便是一口。辛衣一痛,低头一瞧,却见手背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牙印,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你这小东西,真是不识好人心!”辛衣捂着手,怒视那只倔强的小雪狼。小雪狼对她嚎叫一声,紧紧地守护在大雪狼的尸身前,目光是那样凶狠。


            21楼2008-07-2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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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帮你安葬亲人啊,难道你想让它的尸身就这样暴露在荒野,让其他的野兽来糟蹋吗?”辛衣明明知道它听不懂自己的话,却仍是忍不住教训起小雪狼来。小雪狼只是满怀敌意地望着她,并不领情。 
              辛衣本想就此上马离开,可回头看见那个孤独的小身影却又有些不忍。想了想,干脆抽出一只羽箭,在地上刨了个小坑,然后远远站开,对小雪狼喊道:“我走了。你既然不想让我动那个尸体,我就不动,你自己把它葬下吧。” 
              小雪狼警惕的眼睛盯着她,有些困惑又有些倔强,又低低发出了一声啸。 
              辛衣翻身上马,策马扬鞭。 
              临走前她忍不住又回头张望,却望见小雪狼正用头不停地顶着大雪狼的尸体仿佛想让它再次站立起来。一时间又想笑,又是悲伤。 
              就这样白白将到手的猎物放走,辛衣没有后悔,她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去交差。所剩时间已无几,到何处再去寻一只珍奇的动物来弥补自己的这次心软呢? 
              初冬的太阳虽然灿烂,但照在身上总是冷冷的。辛衣纵马立在一个小土坡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了一股凉凉的冷冷的清新,她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原野。她忽然有点羡慕起自己的祖先来,能在草原的骑马打猎,喝酒唱歌,豪迈洒脱,快意一生该有多惬意。鲜卑,突厥,原本就是属于这蓝天下的一匹骏马,一旦被套上了缰绳,纵是千里良驹也枉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才是她想要的奖赏,什么家传宝弓,她才不稀罕呢。辛衣唇角轻扬,马鞭一扬,尽情在原野上驰骋起来,任风将她的身躯密密包裹。 
              远远地,辛衣听见了一声长长的狼啸。和原先的凄婉哀伤不同,这一次的啸声里满是愤怒,就仿佛是一个濒临绝境的人在以死相拼的决绝。辛衣心一跳,不知为了什么,停下马来,回首张望。是那个小东西吗?它出事了? 
              辛衣想也没想,掉转马头便往刚才的方向驰去,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那个白毛皮的小家伙如此偏爱,也许,是它那悲伤的眸子?也许,是它那倔强的神情,也许……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还是刚才的那个矮坡下,情形却已完全不同。 
              小雪狼周围围了数十匹又高又大的黑色皮毛的狼,显然黑狼已经对小雪狼发动了一次进攻,因为它身上已经渗出了斑斑血痕,那血红染在它白色的皮毛上,如白色扇底上溅开的朵朵红梅,让人触目惊心,可它却仍在拼命地坚持着,毫不服输地与黑狼对峙。只见小雪狼一声长啸又冲上前去与黑狼撕咬在一起,黑狼虽然数量上占优势,却也有些忌惮小雪狼那不要命的反攻,所以才一时还未得手。 
              等到辛衣赶过来时,正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小家伙,难道真的不怕死吗?辛衣又好气又好笑,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来,马稍稳,人未近,箭已出。这一次,她没有再允许自己失手,箭箭对准目标,准确无误。快如闪电,以至狼群还未发觉偷袭者来自何方,便已经有数狼中箭,一时间大乱,四处奔逃去了。 
              小雪狼眼见敌人败走,这才歪歪斜斜走到那死去的大雪狼的尸首旁,爬倒在地。 
              “你受伤了吗?”辛衣跳下马来,想去查看它的伤口。小雪狼挣扎了一下,眼中虽还有戒备与疏离,却并没有再咬她。辛衣微微一笑,自怀中取出伤药,为小雪狼覆上:“你这个小东西还真是厉害啊,一个对一群,居然都没落下风。可是,这草原上什么野兽都有,这次有我来帮你,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辛衣一边说,一边自衣裳上撕下几条布为小雪狼包扎伤口。小雪狼的身体软软的,任由她处置着,它只是望着辛衣,绿色的眸子中的冰雪似乎在融化着。 
              “好了。”辛衣站起身来,笑道:“包好了。这次我帮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小雪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忽然向辛衣走去。辛衣跳后一步:“你不会还想咬我一口吧?我刚刚的伤口还在流血呢。” 
              小雪狼没有再靠近她,只是立在原地,盯着她看了一下,忽然前膝跪下,对辛衣轻轻一叩。辛衣揉揉眼睛,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错觉,小雪狼是在给她磕头吗? 
              “你……这是做什么?” 
              辛衣的惊讶还未告终,却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呼声:“是雪狼!”


              22楼2008-07-21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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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剩下的同志们帮俺一起完成吧


                24楼2008-07-21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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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终于行到了宇文府上。等辛衣走进大门,马上引起了一阵骚动。下人们上下奔呼着:“三少爷回来了。” 
                  虽然夜已深,整个宇文府却依然灯火通明,无人入眠。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士及此刻都聚在大厅,一听见辛衣回府的消息,都一下子涌了出来。 
                  宇文述抢先一步抱住辛衣,上下打量一番,道:“辛衣,你没事吧?” 
                  辛衣摇摇头:“我没事,爷爷。” 
                  看见辛衣,宇文化及紧锁了好久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可当他看见辛衣空空的手时,脸色却慢慢地变了,问道:“你的猎物呢?” 
                  辛衣咬咬嘴唇,抬头对上父亲严厉的视线,道:“没有。” 
                  “没有?”宇文化及目光如利刃,瞬间划破了辛衣的心,“你竟然就这样空着手回来见我?” 
                  辛衣望着父亲发怒的脸,慢慢抿紧了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宇文士及赶紧拉住宇文化及道:“大哥,人回来就好了,你就别怪辛衣了。辛衣,快过来给你爹爹认个错。” 
                  辛衣走到宇文化及面前,直直跪了下去,头却昂得高高的:“请爹爹处罚。” 
                  宇文化及望着眼前这个倔强而又骄傲的孩子,抛下了一句冷冷的话:“那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你的错误吧。” 
                  宇文化及发了话,谁也不敢来劝。 
                  宇文述只摸了摸辛衣的头,叹口气,便和宇文士及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长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严厉冷酷,偏偏这个小孙女,也和她父亲一般较劲。 
                  夜,很深了。诺大的院子里,只有辛衣一个人跪在那。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眼睛酸酸的,却没有泪。她早就已经不会哭泣了,在她还不知道眼泪的意义时,她就已经失去了它。 
                  飘了一天的雪花,象怎么也下不完一样,柔柔地覆盖着大地,才刚刚扫干净的院子,转眼间又落满了这白色的飘絮。辛衣伸出手掌,轻轻接住那晶莹的雪花,看着它一朵朵融化在手心又一朵朵覆盖上来,自言自语道:“这么美丽的东西,却为何消失地这么快?” 
                  宇文府的灯火一盏盏地熄灭了,诺大的府邸只有西院还有留有亮光。可是辛衣却看不见,她的面前除了白雪所反射出的亮光外其他的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良久。 
                  一个人影悄悄地立在了她身后,冷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暖。他只静静地站在黑暗中,望着辛衣倔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直到肩头也落满了雪花,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那人又顺着来时路慢慢踱了回去,任淡淡初雪的清香掩盖了他带过的气息。 
                  夜。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晕黄的月光。 
                  辛衣的影子被月光渐渐地拉长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似乎忘记的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膝盖的疼痛,忘记了心底的伤。 
                  她意识慢慢地涣散,迷迷糊糊,但每次总在要睡去的一瞬间惊醒,才想起,她不是在自己温暖的房间,而是在露天的院子里罚跪。可是真奇怪啊,现在就明明是下着雪的冬天,为什么自己的身躯会这么温暖,仿佛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在为她挡去所有的寒冷与孤独。 
                  怀里,似有异物在微微蠕动。她低下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怀里已经多了个小东西。 
                  “小雪狼?”辛衣叫出了声。 
                  可不正是那个小东西吗?那双绿色的眸子在黑夜里特别显目,而它温暖的身体更象熊熊燃烧的炉火熨贴着她的心。它就这样乖乖地躺在她怀中,为她驱赶着寒冷。 
                  “你怎么来了?”辛衣又惊又喜。 
                  小雪狼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叫。 
                  “呵呵,你是来报答我的吗?”辛衣轻抚着它柔软的毛,道:“谢谢啦。那我们现在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小雪狼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她的手心,辛衣只觉得一阵痒痒麻麻的感觉自手心传到心底,低声笑出了声。 
                  月斜星稀,梅蕊轻绽,花落无声。 
                  月光下,一人一狼,相互依偎。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发白的时候,宇文府的下人们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三少爷居然还直直地跪在那里,他们不明白这个眼睛象天空一般湛蓝的孩子,为什么脾气竟会这样倔强? 
                  雪,早就已经停了,天空一片清朗,在人们没有留意的时候,一个雪白的影子,敏捷地跳入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少爷,你跪了一夜了,还是起来吧,仔细伤了身子啊。”宇文家资格比较老的王管家终于看不过去了,辛衣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跪在露天一整夜怎么也说不过去啊。他上前一步想扶起她来,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半响他才转过身,汕笑道:“老爷起身了,今天这样早。” 
                  宇文化及很早就已经起床了,他消瘦的脸上仍如平日一般看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动,只有那黑黑的眼窝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他的秘密。他,只怕是一夜无眠。 
                  宇文化及看也没看僵在一旁的管家,走到辛衣面前,道:“跪了一夜,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辛衣眼睛直直盯着地面,用生硬的语气答道:“我不该失手,不该空手而归。” 
                  “不,是你的心太软。”宇文化及眼中光芒一闪,“辛衣,一瞬间的心软,会让你失去最好的时机,更甚者,会送掉性命。你必须要果断,必须硬下心来。哪怕,面前站着的是你的亲人。”这最后一句话,从宇文化及的唇齿中蹦出,一字字如惊雷般敲在辛衣心上。她惶惑地抬起头望向她的父亲,却看见了他眼中的决断。 
                  “起来吧。回房好好歇着,今天,不用练习了。” 
                  辛衣慢慢从地上站起,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 
                  清晨的阳光从云后露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


                  26楼2008-07-21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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