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了一个男人,他托着腮帮子撑在我的身边睡着了,他眉眼有些疲倦,眼下乌青,精致的眉眼全数挤在了一起,碎发倾下,每一根都直的让我羡慕。但是嘴角却似乎肿了起来,似乎被人打过一样……
但是我认了出来——他是我的傻子。
他是叶残生。
没有叫醒他,没有开口,没有动,我只是望着天花板,然后发现这里不是医院更不是家里,这里有着一种我无比害怕的熟悉感,有着一种让我不寒而栗的慌乱感……
有些古时欧式的感觉,死死盯着旁边床头柜,上面的纹理让我无法不想到香港那间关了我好几个月的房间……
不是同一个却极其的相似……
商樊……
这里是商樊的地方,是不是?
转过头再一次看向那个撑在我床边的身影,是叶残生,他在这里?怎么会任由我在这里?
我从车上摔下来,没死,现在在商樊的地方,但身边却不是商樊,是最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叶残生。
企图抬抬手臂,旁边的人突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我:“云笙你醒了?”
“……”我竟一下子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有没有哪里痛?”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一定在做梦,一定在做梦,叶残生不会是这个反映的,他应该一下子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对我吼道——你又逃开我,我要杀了你……
“云笙?云笙,你怎么了!……”
被急切的声音喊着,有人已经抓住我的肩膀开始摇晃我,然后我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我没事,倒是你……”
“云笙,云笙,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身上的人很激动,双手如铁一般的紧紧将我箍在他的怀里,这些年,我越发的不济,身体虚弱到难以走动,他却正值青春,发育的越发有力了……
他的气味一下子将我包围,然后耳边竟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我伸手拍了拍他俯下的身体:“别紧张,我没事。”
突然,我听到他说:“对不起,云笙……”
我躺在床上全身僵硬,手也停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无法动弹,我有些不太懂现在的叶残生,他向我道歉了为什么:“为什么道歉,残生,我不懂。”
“不用谢我。”
一个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熟悉的程度让我一下子抬头,叶残生也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商樊,是商樊。
侧着身,看到旁边的叶残生也向着商樊站着的地方,身形依旧矫捷,如豹子般的四肢,然后我已经看到了他握紧的拳头,却没有看到他应该有的愤怒,似乎只是戒备……
喘着气,用双手慢慢支撑起身体,有些吃力,我说:“谢你什么,谢你让我和叶残生团聚,那我是不是应该要谢谢你把我首先和他拆散了。”
“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不着急,之后你会谢我的。”
“我谢你,我,啊哈……啊!!”
身体还没有坐直,半直的腰突然好像有电流涌过一般,激的我如同被电击,酸痛到只能僵硬的任凭身体向后倒去,疼得我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长大了嘴巴流出眼泪水……
疼痛只是那样的刹那,一直从腰间流窜到全身,身体几乎不受自己控制的抖动……
盆骨处如同被车碾过一般,剧痛无比……
在一边光和影中我看见叶残生一把将我搂住。
“云笙,先别动,要缓缓才能动。”双手抓住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的叶残生:“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他抱着我,死死的抱着我,带着从没有的颤抖,就连那时他抱着我说要挑断我的脚筋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就这样,颤抖着的叶残生说:“我都看见了,看见你从车上跳了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才明白……”
胸膛中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鲜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