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本文为战联全员，主瑞盖，讽刺黑米向。本次也是我第一次采用无人称的这种写作方式，可能运用的不太熟练……。A面是无人称，是以【复制品】的视角“看”盖亚的人生，后面的乱流则是复制品的自发意识；B面则是战联四个人对这同一件事的看法之类，多视角解读一件事什么的。然后章节0的三段故事，分别是盖亚的信、复制品真实本人视角的【交换】过程、瑞尔斯的信。
确定没问题吧？没问题我就开始了【

插

·抑郁症·
作者：光明·冰月
“是一种常见的心理障碍……”
“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
“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严重者可出现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
——楔子

Chapter.1.Grey·灰
·A面·
九月傍晚的城市，天空阴霾憋闷而又冷淡。云层深厚堆积，一场不算隆重的雨即将到来。灰色的鸽群焦躁地在空中盘旋，仿佛是想急切地逃离这个城市。一幢一幢高大灰白的水泥建筑囚禁着阳光过后仅存的热量，依稀可以看见几幢楼顶上的居民开始骂骂咧咧地收拾天台上的衣物。楼底黑压压的密集人群，仿佛是感应到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闷热空气，人们一边说着粗口一边加快了步伐。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片压抑狂躁的灰色海洋。
有点凉了呢。少年裹紧身上的红色围巾。是入秋了吗。
当最后一缕阳光也被浓厚的深灰色云朵吞噬，几只落单的灰黑色鸽子尖叫着呼啸而过。狂风一触即发，少年灰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随风猎猎而动，一枚小小的银灰色胸牌隐藏在灰蓝条纹之间。阴暗的天空下，金属牌面上看不清任何字符。
“哥哥。”少年轻轻地伸出左手，面对天空，手心向上，张开。
有灰色的浑浊液体汹涌而下，下雨了。
……

Chapter.2.Yellow·黄
·A面·
在镀金的世界中醒来——看了看闹钟，早上九点。
噢，不对——明明是被闹钟叫醒的吧，昨晚上定的闹钟。今天好像是，什么大日子？
翻身下床，床边摆着一罐黄澄澄的东西，并一张标签：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拧开透明的玻璃罐子，拿起一颗，剥开糖纸丢进嘴里——柠檬味的水果硬糖，先酸后甜。嗯，果然还是哥哥知道……
哥哥？哥哥……好像是，温暖的光，微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是，哥哥的脸。
脸？
是了，那张脸，总是带着温柔儒雅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向每一个人问好。
“双面的溏心煎蛋喔，生日快乐。”那张微笑着的脸出现在餐桌旁，温柔地吐出祝福的话语。白瓷盘里的煎蛋流出金黄色的蛋液，冒着淡淡的热气，散发出鸡蛋特有的芬芳。淡金色的风铃叮叮地旋转着，客厅里散落着金丝般的阳光，安静而又美好的清晨。“要全部吃下去哦。”
要……全……部……吃……下……去……哦……全……部……吃……下……去……
全部吃下去。
“全部吃下去。”哥哥的脸上依然带着处变不惊的笑容，金褐色的窗帘拉上，阻隔了他身后溢出的几缕阳光，留出一小片阴影。“你最近忙，需要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听话。很快，一切就会结束了。”
白色的小药瓶……透明的塑料纸杯……微甜的柠檬水……最后的，哥哥的微笑着的脸，温暖无邪。
黑甜香沉，无法自拔。
好梦。梦里都是，哥哥温暖的微笑。
拥挤的街道，只有哥哥的笑是最温暖坚实的，牵着哥哥的衣袖，仰望着阳光洒落间哥哥弯起的嘴角……玩耍后回来的黄昏，一杯酸甜的柠檬水，折射在塑料透明纸杯上的笑容……无数……温暖的笑容……细微的……记忆碎片……直到……直到……
黑白的灵堂，进进出出的人群，黄白的花束，低沉的挽歌。
以及，被定格在黑白相片上的那张干净儒雅微笑着的脸。
哥哥的脸。
梦境戛然而止。乌云阴沉，下着淅沥的小雨。手里打着黑伞，站在门外。
哥哥的葬礼。
果真一切如他所言，一切都结束了。
他死了。
……

Chapter.3.Black·黑
·A面·
光明死去，留下的是黑暗。
在漆黑的世界中醒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
浑身酸痛。揉着左肩，坐起身来。……沙发？身上还盖着毯子，想必睡着好久了。
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拉开窗帘，外面是巨大的星空。有星，无月；有雨，无风。微凉小雨吹起的雾薄薄地印在窗上，透过玻璃传递刺骨的寒凉。原本温暖的星辰亦失去了温柔的眼瞳，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寒光。闭上眼，感受着从脚底上窜到胸口的冰冷生气。
好冷啊。下意识地裹紧衣衫。
突然，鼻尖上有冷腻的水珠淌过。“喂，那个是家属么，要准备火化了。”
猛然睁眼，竟站在细碎的雨幕中。身后是谁在呼喊，头顶的黑暗吞噬着星辰，夜幕下身上的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雨珠很快撒满了黑风衣各处，汇成细碎的水流从身后淌下。
应答，快步走入大堂。时钟定格在二十一点，鬼魂刚开始出没的时段。时不时走过几个黑衣送葬者，眼神悲悯惋惜，那口型分明在说着，节哀。
脸颊有冷湿的黏意。用手一抹，尽是浑浊的液体，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同时间，心底涌起强烈的心酸与悲伤，如同万虫噬心。难受，窒息。
那张微笑着的脸当着面被送进了焚化炉。几千度的高温，跃动的光苗，几乎要让人以为那具微笑的尸骸会痛苦地扒在炉口尖叫。想象着，那张微笑的脸在高温下逐渐扭曲变形，露出内里丑陋恐怖的头骨。头骨被烤出裂痕，一寸寸分离崩析并从中逃逸出尖叫的鬼魂。反复多次，美好的完美形象破碎崩塌，表面的光明被无情撕碎剥离。肮脏的内心裸露无遗，黑暗隐藏在黑洞的眼眶。身躯破烂成灰，只剩下几块焦黑的残片孤独地凝视人间。
从捡骨人手里接过滚烫的他，从手心到指尖一路接收到这股焦灼的热量，仿佛有一个炙热的灵魂在盒中舞动。漆黑的木盒严丝密合地扣上，锁死了一切嘈杂的躁动。温度一点一点降下来，亦冷却了一个生鲜的灵魂。
静寂。
只有木盒上的小相片，依旧在优雅地微笑。放大，放大，那张微笑着的脸逐渐销蚀了黑色的骨灰盒。手被牢牢黏附在上面，温度猛然拔高，犹如至手于逐渐煮沸的开水。低头，方方正正的木盒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颗雪白的骷髅头，尖利的牙齿啮噬翕合着，像要把什么撕碎一样。尖叫声几欲冲破喉咙，却在望向骷髅黑洞的眼窝时被生生哽住。
“已经逃不掉了哟。”犹如演练过千百次般的熟悉，没有表情的头骨一开一合地嘲讽道：“已经……逃……不……掉……了……哟……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哟。”沙哑的头骨发出啮齿动物般的尖笑，森白的牙齿张大张大，猛然一口扑上来，意识里只有头骨喉咙里的无尽黑洞。
是谁？
不停重复的话语……刺耳的尖笑……黑洞的世界……
还活着吗？
……

·B面·
（卡修斯）
嗯，还醒着。
“吃不吃？”我拿着一颗白巧克力哄他，“很好吃的哦。”
“真是的。”我嘀咕着，一把把巧克力塞到他手里。眼前的少年从醒了以后就没说过话，只握着一块金属的东西，呆呆地坐在床头，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摸摸他的头，把床头柜上新买的摩卡咖啡递给他，他迟疑一会，还是小心地把嘴凑到杯口，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我笑笑，果然是孩子性格，都喜欢甜的东西。可是不管他怎样用手捧着杯子，始终都没有放开手中紧握着的那块金属牌。“把那个给我好不好？”我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并伸手去抓那枚银色的金属。
“……”他偏了偏头，抓着金属牌的手更紧了，似乎是不愿意放开。“好吧。”我放下手，“那你慢慢休息，我就先走了哦。”
“哥……哥。”我正要开门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句呕哑的话语。“什么？”我惊讶地回头。“哥……哥……”想是许久不开口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生涩的语调。“哥哥。”此刻他正定定地看着那块胸牌。第一次，我看见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依赖的神情。
如果他知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我的心底猛然涌起了一阵恶寒。不，绝不能，万一……
我看着他那温顺如幼猫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他‘崩坏’的模样。……还未开蒙的孩子么？没错，在他们眼中，这样便是最「安全」的吧。不过……
被圈养的囚徒反抗什么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哦。我不禁弯了弯嘴角，即使这样，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吧。既然迈出了这样禁忌的一步，就必须承担一切后果。
被自己亲手创造的东西所忤逆，这种追悔莫及的滋味，让他们好好体会去吧。我这样想着，走出了门外。
“慢走。”门边传来医生的声音。仿佛感受到被什么觇视，我抬眼看着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总觉得谦卑的眼神后面隐藏着深不可测的东西，单看又看不出来，我仅从直觉感受的到……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哪里见过呢……在哪里……我揉揉太阳穴，一时竟想不起来。
“哥哥……”我猛地一惊，刚才柔弱少年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是了，一定是他，错不了的，那种谦卑的眼神，深藏的野心，以及微笑的脸。
就是他，瑞尔斯。这个笑面人。
与他相处了许多日子里，都让我觉得如履薄冰。明明长着一张亲和的笑脸，却让我感觉不寒而栗。即使他有着运筹帷幄，翻云覆雨的本事，让人不得不佩服，但我仍旧认为与他不可过分亲近。此人城府极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算计进去用作棋子，就连他的死，我都持怀疑态度。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去。何况事因还是因为这件事……他这样的老狐狸，每一步行事都思虑周全，怎会不留后路。这个东西的最初方案也是他提的，什么“过滤容器”，“情感移植”，“替代品”，都是他给我们解释的名词。创造克隆人作为过滤自己病痛的容器，让“替代品”承受自己的残缺，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完美更健康甚至更强大。——简单点说，就是“交换”。
情感交换，甚至肉体转移。没错，这样肮脏与自私，就是他所谓的“实验”。
而那个少年，便是这个实验的第一号试验品。为了实验，为了他弟弟的抑郁症而被创造出来。被禁锢在这样的窠臼，为人们的私欲，为死去而活着。
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
留下的，不过是罪孽罢了。
我缓步走出大门，外面是万丈荣光，仿佛要把人生生淹没一样。在这样的光明下，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无处可逃。我感受到我的虚假面具在阳光的烘烤下一寸寸开裂，那些残忍的真实狠狠地吞噬着我虚伪的脸。是啊，我们都是虚伪的，都在为一些东西极力奔走，摈弃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虽然知道这个实验会带来的影响与后果，但是为了私利，仍不得不跟随大流点头执行。想成为一个圣人，却最终屈服在现实的脚步下。
我会变成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么？
不知道，随他去吧。
我撑开伞，挡住那些炽烈的光明，早上九点的太阳，太明亮了，真是受不了啊……我这样的人还是躲在阴影里，苟延残喘吧。
不要醒来了，宁愿就这样，沉溺在虚伪的真实里吧。

·B面·
（缪斯）
没错，这是现实。
我看着他把那个少年从天台带下来，少年宛如温顺的猫，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他亦如兄长一般，把他带回病房，哄他上床睡觉，最后还抱了抱他。就像我之前拥抱他一样。
他做完这一切，为他掖好被角并关了灯，才轻声对我说道：“走吧。”
我依言跟上。夜晚医院的走廊极其安静，空旷的走道上只能听见我与他的脚步声。我走在他后面，望着他的后背，忽然觉得他是那么坚毅而成熟，与半年前那一个自闭软弱的人截然不同。眉眼间原本的玩笑与不羁也被磨成了冷静与严肃，半年来，他变了很多。
我们走下楼，正巧碰见为那个少年“治疗”的医生。那个医生见到是我俩，忙走上来问好。寒暄几句过后，医生问道：“那个替代品如何？又乱跑了？没给两位添麻烦吧？”
“没事，跑到天台上去了，我把他带回去了。”身旁的他答道：“整日关他在病房里也未免太封闭了，他要上去便让他上去吧，我看他的样子纯粹只是好奇，不会做其他的，看着怪可怜的。”他轻轻叹气。
“是啊，跟个孩子一样，很单纯呢。”我接了一句：“不过还是一点，千万不能放他下楼，被人看见可就麻烦大了。”我平视那个医生，“你们可要看好了，别出了什么差错。”
医生谦虚地笑笑：“这个自然。不过这个‘替代品’已经出现记忆紊乱精神分裂的症状了……”他推了推眼镜，“你们还要一直养着他么？”
“这个……”我刚想开口，只听旁边的他说道：“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当初你们怎么承诺的，可都没忘了吧？”他的语气是出人意料的生硬冷酷：“把人当做玩具一样生产出来再像垃圾一样丢掉，榨取了全部的利用价值就随手扔到一旁——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那么两位的意思是？”医生问道。
“许多不得已的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踏入禁区。谁都有不得已，他也是在我们不得已的时候被制造出来的。但是即使有着这么多的不得已，也不能诛灭自己的良心，本该承担的后果就必须承担。”他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希望你不要为了私利，丧失了这个‘善’字。”
“……”医生自觉失言，匆匆道个别就走了。虚伪。我心里想。再看他，却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喝点东西吧。”我拿出纸袋里早已冷掉的拿铁，递了一杯给他。
他撕开封口，默默地喝了起来，我也抿了一口。冷掉的拿铁咖啡，本该香醇温厚的味道也变成了生冷的苦腻。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不得不走医院侧门的逃生通道楼梯。嗒嗒，嗒嗒，嗒嗒，脚步声反复层叠地回响在台阶面上，似乎永无尽头。彼此就这么胶着在相对无言的尴尬气氛中，各自只顾下楼，竟这样沉默了一路。
在他身边也会有这样沉默的时候。我心里想。
这几个月以来，按照“上面”的要求，我与他扮作所谓的“欢喜冤家”，来博人眼球吸引人气。在外人面前的他不知何时被贴上了“活宝”、“鲁莽”、“搞笑”的标签，完全成了一个“小丑”的角色，极尽哄人开心的样子。只有在与他私下相处的时候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沉默的人，那些多话又白痴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曾经的桀骜不驯也变作了温顺低头，像被磨平了棱角的野狼。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也没有看起来的从容，只有我知道，他的内心一直是那个苍白柔弱的少年，把自己关在自己亲手画就的囹圄里。
所以才会那么执着于那个“替代品”吧，执着地要留下他。
渐渐地，也走到了底层。从侧门出去，外面骤然袭来的风让我打了一个冷战。我见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未免单薄，便问他道：“你冷不冷？”
“没事，还好。”他随手把喝完的纸杯扔在旁边的垃圾箱里，依言答道。许是寒风从他脖子里的缝隙中穿插了进去，我看他整个人明显颤了一颤。我这才想起，他身上好像少了些什么。
“……你的围巾呢？”
“送给那个‘我’了。也算是，我这个作为‘本体’的，一点心意吧。”他轻轻笑道。
“可是那不是你哥哥……”
“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为了养好我过渡给他的病，我把哥哥留下的东西送给他了。”他站定，抬眼对上我的眼睛，眼神里尽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无力。“缪斯，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现在这个虚伪的我才是被造出来的，真实的我被留在了那个少年的体内。”
“我把我过往的所有记忆都赠给了‘那个我’。与哥哥相处的日子，小时候曾经的快乐回忆，以及哥哥死去的悲伤记忆……快乐与悲伤，一切的一切，全都给了‘那个我’。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了，我是一具依附着‘上面’生存的行尸走肉。在‘上面’赋予我的过去中，我是与你们组建战神联盟的成员，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第一位超进化的资格，我是战神联盟里的开心果，是逗大家发笑的小丑……”
“别说了……”我低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都是我，这都是我的样子。可是那个最真实的我呢？那个我已经被我抛弃了，扔在一个偏僻的私人医院并被囚禁在医院顶层。现在的我，早已是一具空壳，为了权力，为了名利，为了地位，极力奔走，强颜欢笑。甚至有许多人因此说我做作，矫情，因为这些与我生分。不少人说我变了，冷了，目中无人了，多少人在背后说着极为难听的话，我不是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我连分辨的权利都没有，作为站在巅峰上的人，我必须笑着去接下那些脏水，而不被允许有一点异议。”他的红色眼瞳泛着黯淡的色泽，在路灯下竟显得尤为苍老。“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么累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在那段时间我借着哥哥的事，不断自我欺骗逃避现实，我在不停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是为了什么而被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呢？连‘那个我’都有着自己的简单的使命和归宿，相比之下，我又算什么呢？棋子？还是小丑？”
“……。”我抬头仰视着他，泪水滑入嘴里，是咸涩的生苦。他伸手，轻轻帮我擦去颊边的泪水，口吻带了一丝悲悯的温柔：“不要哭啊……我们这样的人，可是不能哭的呢，必须笑，再怎么难过也必须笑，失去了亲人也只能在公众面前发表积极的言论，不能流露一丝一毫负面的、软弱的情绪。我们是招牌，我们是顶梁柱，要为大家做英雄的榜样，必须为了大爱牺牲小我……”他愣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拥抱了他。他旋即一笑，也紧紧地拥抱着我。我们在月色下相互拥抱，我们，是彼此的救赎。
夜晚的冷风拂过我的面颊，我感受着干透的泪痕在我脸上纵横的凉意。我凑在他的耳边，哽咽着说道：“即使我清楚地知道，现在有着这么多的不得已和难处，但是我很怕失去我的本心……我真恨现在的自己，我真恨。这样虚伪和无力，无法抵抗，却偏偏要去做这些违心的事情。”
“那就好好地做个无心人吧。”他放开我，正视着我的脸：“把负面弱小的自己深深地藏起来，连带着本心、情感和真实。他们需要的是华丽的虚伪，我们便好好听他们的话。队长就是个极好的例子。不去违抗，是因为知道无用，那么还不如坦然接受。当你把虚伪当做真实，把违心当做本心时，你便不会觉得难过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良久，我终于缓缓、缓缓挤出了一个笑容，他也换回了他素日的样子。“这就对了啊，”他牵起我的手，“我们可是一对欢喜冤家呢，欢喜欢喜，不欢不喜怎么行？走吧，夜里风大，冻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我任由他牵着，与他缓步走在小路上。我抬头看了看天，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血一样的凌厉赤红。与柔和的白月不同，这红月如同一只狠厉的血瞳，似乎看穿了所有人的虚伪面具。我才堪堪想起，今日仿佛是月食，月象残缺的日子。我缩了一缩，紧紧身上的大衣，不愿让它窥探我的内心。我与他穿行在血红色的月光下，恍若梦境。是梦境？还是现实？我不想再分清楚了。
这是梦吧。
对，这是梦境，现实早就被我遗失。我，再也找不到现实的入口了。
那么，就再见了，属于我的现实。

先顶在看

Chapter.6.Grey·灰
·A面·
又是这样的阴天。灰沉沉的压抑气氛。
始终无法倾泻而下的雨，焦急地在云层中等待。好似巨大囹圄的天空，囚禁着深灰云层以下的事物。丝毫不考虑那些事物的感受，只自顾自地紧紧重压。
莫名使人烦躁的天气。助手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在仪器中挣扎的少年，这样的「治疗」已经进行不下十几次了。不但没有效果，反倒使他的精神状况每况日下。
“浪费人力物力！这样的实验体难道就不可以销毁再造吗？”助手赌气似的关掉仪器的开关。“真不明白我们给「上面」打的这份工有什么用。”
“谁说没有用。”医生从打印机旁边抽出几张带着温热的纸张，用订书机订好，递到助手旁边。“研究他可帮助我们得到了不少盖亚的数据呢。”
“……您是说身体数据么，克隆人不都有嘛。”助手接过报告，小声嘟囔着。
“不不不，这你可就错了。我们研究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他的身体数据。”医生抬手指了指报告。“虽说还不算完整，但是也差不多了。”
“情感……人格？”助手一页一页地翻着报告，随即了然。“原来上面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
“是的。这就是‘上面’迟迟不肯销毁这一号实验体的原因。”医生推一推眼镜：“光拿着战联的身体数据并没有什么用，克隆出来的终究只是赝品，没有精神层面的强大是无法发挥出本体的全部能力的。例如战斗方式的思考，战斗策略的考量等等。而这次‘实验’中，在我们仪器的刺激下，利用移植在克隆体身上盖亚本体过往的真实记忆，确实得到了‘本体’的部分情感数据。”
“这说明，实验是可行的。按照这样的走向下去，确实有可能克隆出从身体到精神一模一样的完美复制人来。”医生随意地把手放进大衣口袋，盯着助手道。
“您是说——”助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上面’需要的只是一群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傀儡。”
【身体由他们创造，能力被他们掌控，性格为他们改变。不需要不听话的‘黑羊’，只需要乖乖的白羊听从他们行事。】
“难道说……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替换掉名为‘本体’的战神联盟？！”
“是啊，你说的没错。”医生走近助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说，我可是万万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啊。”医生冷眼看着助手委顿在地，收回手中的小型麻醉针剂。他越过助手的身体，从桌子上拿起新出炉的文件报告，放进一边的碎纸机。碎纸机咔擦咔擦地运转着，附和着窗外的闷雷滚滚。外头已是狂风大作，天空墨如黑漆。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医生在等待碎纸机完成工作的同时走近仪器中的少年。他把那条放在一旁谁送给少年的红色围巾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篓。连同着被粉碎的白色文件，那条红色围巾在明日也将被一块遗弃，被倒入黑色的垃圾袋装上土黄色的垃圾车，成为废弃物中的一员。
“梦该醒了。”医生看着仪器中的少年，轻轻地说。“弟弟。”
……

·X面·
深沉的蓝色海洋，如同在母腹中的安心。
濡濡的，被羊水包裹的温柔。闭着眼，无比的舒适惬意。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面，有一波又一波絮絮的乱音随着浪潮的起伏拨来。
……
“……哇哦，好神奇啊。诶对了，您说，他能治好盖亚的抑郁症吗？……”
“……‘上面’说他能治好，他就必须得治好。懂了吗？……”
“……嗯，懂了。……”
……
水声再度响起，带着温柔的触手，拨来又一波浪潮，淹没了香甜的梦。就这样不知世事地沉睡了许久许久，与蓝海相拥而眠的沉静安稳终于在一个上午被敲破。带着无助，来的这个世界。
睁眼，映面是惨淡的白，天花板，墙壁，穿着白袍子的医生，还有床单。白，那样的白，冰冷而生硬的颜色，并不属于新生的色彩。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眼前逡巡，几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来回摆着。那是初次见到世界的恐惧与惊慌，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哭得累了，一颗包裹着透明糖纸的糖果被塞进手里。耳边有谁轻轻地哄着，轻缓的手势拍打着后背。止了哭，好奇地观察着手上的物件，却怎么也抓不稳那粒小小的金黄糖果。有谁俯下身，帮忙捡了起来，又发出温柔的语调软言安抚。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颗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嘴里。那是一种奇妙的滋味，先是尖锐的酸，再是浓郁的甜。刚入口酸的想掉眼泪，品味一阵子后舌尖回味出了清甜。破涕为笑，高兴地拍着手，发出咿咿呀呀快乐的语调。
旁边那只手又递过来一块金属样的东西，正面刻着几个圆环样的不知名符号。
“00001。”那个声音说道，“这是你的名字。”
“咿……咿……”跟着对方的语调，试图说出那个名字，却只能徒劳地发出几个单音节。
那只手却爱怜地揉揉头顶，把金属牌夹在胸前的灰蓝条纹衣服上。好奇，伸手拽了下来，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旁边的声音也只是轻轻笑着。
突然是谁慌张地冲了进来，说着什么，惊扰了这一刻的安逸。温柔的风一反常态，急切地从身旁劫过。呆呆地望着门迅速打开，又迅速合上。硬糖已化得尽了，唯余一小点点残留在舌根处。酸，微微地发苦。
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试图引回那抹温柔的轻风，可惜却引来了戴着生冷白口罩的脸。几双手伸出，钳制住了身体。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痛了手臂，困倦随之而来。
“真烦人，哭什么。那边又跳楼又割腕的，还嫌不够折腾吗？给我好好睡一觉吧。”
哭声随着药力的作用逐渐衰弱，所有的所有都成了一个又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眼前晃得厉害。厌烦，伸出手来乱抓，想抓住什么证实自己的五感，终究还是徒劳，困顿。
蓝黑色的海水倒灌，灌入口鼻，覆盖双眼。强制性的窒息与重压，狠狠地把残存的意识压入海底。沉，沉，沉。向着幽蓝的海底奔去，渐渐地，竟只剩下黑暗了。不知方向，不知尽头，只由着那样漫无目的地漂着，好像这样就能找到出路似的。
在这幽闭的海底漂了许久。突然在水波倾覆之间，送来机械的声音。
【‘过滤’开始，一切正常，‘容器’和‘本体’顺利进入交换部分。】
交……换……？这个词的尾音长长地拖沓在水纹里，此起彼伏。身体自然地下潜，丝毫不受影响。墨蓝色的海水吞噬了一切可能存在的光线，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哥哥……”从身旁的深渊处幽幽漂来一句话语，细如蚊蚋。“哥哥。”
极恐，转身去看，一个苍白柔弱的少年，一样漂浮在水里，双眼紧闭，脖颈处的一条围巾随着水的波纹而上下浮动。“哥哥。”少年微微倾着身子，左手伸出，好像在呼唤什么。
不由自主地，扑了上去，紧紧拥抱那个少年。少年蓦地睁开双眼，伸出的左手和垂落的右手也顺势环抱。“哥哥。”他轻轻呢喃着。
“哥……哥。”梦呓般地，艰难地跟随着说出了这句话。
瞬间，所有的海水悄然退去，一脚落在实地上。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双眼不得不暂时闭上。周围温度骤然上升，海水的寒凉转变为日光的炽热，在与对方的拥抱中，明显感觉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再次睁开眼，周围楼房林立，头顶是盛大的光华，蓝天白云，万里晴空，居然站在一个楼房的天台上。松开对方，与对方视线交融，在那个刹那不知为何，心里多了无数悲伤与苦涩。对方身上的蓝灰条纹病号服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一条砖红色的围巾轻柔地绕着他的脖颈，浑身上下竟看不到一点水的痕迹。低头，亦如此，不过是穿着红白黑的格子衬衫，胸前多了一枚小小的银灰色金属牌罢了。
对方伸出左手，开始解下围巾。灰蓝色的宽大衣袖滑落，可以隐约看见一条蜿蜒向内的伤疤，似丑陋的长虫，咬在他左手手臂上。对方把围巾拿在手上，向前套去。
围巾围上脖颈的时候先是感受到对方淡淡的体温，平淡柔和。绕第二圈，温度再上升；到最后打好结，脑中涌现的，竟是汹涌的回忆。
柠檬糖……黑风衣……白墙壁……还有、还有，红色长发的女孩。
温暖的童年……悲伤的葬礼……冰冷的医院……绝望的自戕……无数的过往撕咬争夺着脑容量，辛苦与哀伤充斥在颅腔，几欲喷发。拼命撕扯着脖子上的围巾，妄图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却不想围巾越缠越紧，窒息。
冷眼旁观的人没有理会那痛苦的呼号，转身，径直离去。那一身红白黑的格子衬衫落在他身上，竟无端端地多了些许挺拔。终于忍受不住，跪倒在地大口喘气，眼睛却死盯着愈走愈远的人——像诡异的术法，竟然与对方对调了服饰。唯有那枚小小的银灰色金属牌，依旧在胸前反射着阳光。
“哥……哥哥！”左手抓着脖颈上的围巾，右手竭力向前呼唤着，试图让对方回头。可是，那穿着红白黑格子衬衫的人，背影挺拔而又坚毅，踏着步伐离开没有丝毫停歇，从容而又行云流水，逐渐远去，不再回头。
“哥，哥……”仿佛天上凌风飞过的灰鸽所惊落的鸟羽，微不足道又轻飘无力。那是被遗弃的孤独与绝望。只有蓝天悠悠浮过的白云，与依旧炽热的阳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凭依。围巾上残余的体温也逐渐淡下来，温滑的巾身像一条冷腻的蛇，盘在脖颈上嘶嘶地吐着象征危险的信子。终于放弃了挣扎，松了手，跪坐在地上，无助的孩子望着天空，声嘶力竭。
有混浊的液体汹涌而下，下雨了。
……

后记——关于本文
那么大家好我是冰月。终于把这为时快一年的文的弄完了……这里表示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这篇文也可以说是伴我走过了整个高三时光。一直断断续续的写着，原本很简单的一个故事情节也最终被我开脑洞开到天际（……）。其实当时在写这篇文的时候，内心是十分黑暗和负能量的。那时候高三，成绩提不上去，又不舍得离开二次元，父母老师的压力等等……所以写这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我释放压力的一个途径（？）。文中从开头的阴暗一直到后面的蓝天……可以说也是我本人心境的一个变化吧。去年年底因为成绩太差本来还想着说休学去学编导什么的，但是经过努力半年最后还是拿到了一个二本的成绩。虽然对其他人来说不算好，但是我认为对于我本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鼓励了。
当然文中有些小细节可能有点乱%……因为这是一年前的旧稿，我现在改的时候难免会有许多缺漏，还请多多包涵。本文也是我本人到目前为止第一次使用【无人称】的方式，纯粹注重代入感的写作。说来也是惭愧，两年来没有发过一篇文了……嗯，所以说这次的文也请大家好好食用啦【x
大家应该也都看出来了吧……本文是讽刺向，讽刺的是淘米现在对战神联盟成员们性格的OOC啊、任务的无厘头等等。其实本文的初衷也是因为我无法忍受现在淘米对战神联盟的性格刻画。就例如盖亚，老一点的玩家应该都知道，一开始的他是冷酷、狂傲不羁的性格，还跟雷伊作为【对手】【正派邪派】这种感觉的人物。当年还有各种雷伊盖亚党掐起来什么的……可是现在改的都是什么鬼什么鬼什么鬼啊！！！！！盖亚就变成了一脑残白痴傻大个，形象我也不吐槽了，总之按吧友们的话来说是“胸越来越大，脑子越来越小”。我委实不能接受官方的这种自己OOC的人物。
然后就是关于本文的情节故事方面——A面是无人称，是以【复制品】的视角“看”盖亚的人生，后面的乱流则是复制品的自发意识；B面则是战联四个人对这同一件事的看法之类的，多视角解读一件事什么的。然后章节0的三段故事，分别是盖亚的信、复制品真实本人视角的【交换】过程、瑞尔斯的信。
……唔，可能会有些烂尾？Orz抱歉啦……改这篇文已经改的我心力交瘁了，实在不知道该以怎么更好的方式结尾。所以请不要大意的食用吧ouo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在楼下提出，我会为你解答的！【话说求长评求长评x
话说再透露一个小道消息……本文也是不日将被改编成漫画，大概是亚吧的各位一起帮忙什么的。还请期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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