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老鹿家深夜的鱼声又响了起来。这次还比以往多了更多,叽里咕噜的撞击水桶声特别刺耳。扰的刚入眠的鹿晗揉了揉眼披件外衣出门探看。
金钟仁一听见里屋有动静,就慌忙之下桶都没拿就溜了。鹿晗一出来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咻的一下窜进了后院,赶紧跑到水桶处看了看,满满的鱼在蹦哒着,溅起一地的水花。
金钟仁,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之后,鹿晗每次见到金钟仁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同伴们见着都觉得惊讶,平日里独来独往的怪人居然有了朋友,闲言闲语便就传了出来。
其实内心早已麻木,说什么都是过眼云烟。鹿晗只是珍惜他与金钟仁之间得之不易的友情,甚至是自己藏在心里的小情愫。
突然某一天,鹿晗兴奋的拉起金钟仁的手便冲向大海边。海风微凉拍打在鹿晗激动的脸上,泛起的丝丝红润牵动着金钟仁的心。
鹿晗看着他说:“钟仁呐,我有钱了!我可以出去了!”
你要走了吗?金钟仁的心里浮着一层哀伤,淡淡的却困着他的心脏。不知名的心意在慢慢向外倾泄。
“钟仁呐,我刚刚才和张伯商量好,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船。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了。”鹿晗眼里泛着光,比阳光还灼热,他眼里闪烁着的是他渴望已久的绿洲,却是金钟仁触及不到的天堂。
“鹿晗,鹿晗...”金钟仁唤着他的名字,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不是不敢说,是怕说了也都换来无奈的摇头。
他懂鹿晗,所以更要放他走。
鹿晗反握住金钟仁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揉了揉,抚摸着掌线,像是划过这一段怦然心动的往事。
他们都只是这样默默的坐在石梯上,听着海浪击打沙石,看着潮起潮落后一片寂静无声。
都不敢说出来的就让他咽在心里,好过彼此心里都有一道疤痕。
“鹿晗,我能抱抱你吗?”这好像是最后一个心愿了。
没等到鹿晗回复还以为对方拒绝了,结果突然一阵温暖袭来,带着清淡的海水的咸味,还有他独特的带着金钟仁满满的喜欢的香气。
金钟仁想就这足够了,能拥有鹿晗的该是位良人,一位...好姑娘。至少,不会是他。
[5].
鹿晗走的时候抱着金钟仁哭了。
鹿晗的父母亲在旁边擦了擦眼泪,对着鹿晗说了很多照顾自己,路上平安的话。
轮到金钟仁送别的时候。
他说:“多挣点钱!”
“你要养家啊!”
“别在外面玩疯了头忘了家啊!”
果然最懂鹿晗的人只有金钟仁,他摸通了鹿晗心里所有的心思,他也怕鹿晗真的贪恋上外面的世界忘了这里的一切,也忘了他。
鹿晗一把抱住金钟仁,把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里抽泣。在父母的催促下,鹿晗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硬塞进金钟仁手里。
"拿着,以后多想想我。"
鹿晗站在船头,朝着岸边的他用力的挥着手。
“钟仁呐!你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等我挣了钱,一定会回来接你!!这是我们的约定!!”他费力的吼着,怕他的金钟仁听不到,不要他了。
“我等你!鹿晗!”金钟仁回应着。像是在应许他们之间那悄然无声的感情。
鹿晗,我等你,你要快些回来。我怕我熬不住这些孤独平淡的岁月,最终沦落为一个读不懂你的人,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老去。
金钟仁将那张照片放在胸口的口袋里,攥着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他想着这张照片不正是鹿晗瞒着他溜去镇上唯一有照相机的老王家照的,嘴角便噙着笑。回家后,为了怕弄丢就一直锁在柜子里,直到深夜时才摸出来瞧一瞧。当然,这是后话。
海风伴着鹿晗走的那艘船渐渐驶向了远方,到了日落的尽头,到了金钟仁眺望不到的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