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我见过的钟尘最虚弱的一次,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活气,在病榻上偶尔醒来,叫的都是我的名字,吩咐我在他死后如何全身而退。
我怎么能让那样的钟尘死去呢。
事实上,我是师傅从毒谷中救出的,再遇上师傅之前,我一直被人当做药人养,这个事情钟尘不知道,我也没多大把握,我趁着半夜无人,偷偷和他换血,钟尘毫无知觉,我就着月光看他苍白的脸,心里泛起怜惜和痛苦。
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第二日他便醒来,所有的人尤其是御医们都惊呼钟尘果然是龙子,可钟尘晓得,他抓着我的手问我做了什么,我想隐瞒,却还是挨不住昏了过去,这一趟就是一个月。
我身体里的药叫独活,可以换血救人之命,然而换血后,人会及其虚弱,身体冰凉宛如死人。
他大概是怕我真的死去,每晚拥着我睡觉,我半夜醒来,他居然都没睡着,一双如不见底深渊的眸子牢牢地看着我,见我身体冰凉,又紧紧抱着我。我贪恋那样的温暖,没给自己开补身体的药,让它慢慢恢复,故而躺了那么久。
可这次不同。
我换完药的当下,钟尘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抱住曲魅查看她的情况,甚至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没人搀扶,我只能不晕倒,摇摇晃晃地走到室外,坠儿担忧地扶住我。我昏睡了半日,醒来之时浑身冰凉更甚上回,我自己开了药,让坠儿去抓,如此没多久便可以下地活动,期间钟尘忙着照顾曲魅,又要为曲魅的生辰准备,对我唯一的关怀,便是那些连一点心思都没花的补汤补药。
没有人爱,就更要爱自己。
这句话是师傅一直告诫我的,我如今终于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