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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沾血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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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布袋戏同人短篇合集,非授权请勿转载※



此间主人:沾血的手术刀


IP属地:江苏1楼2015-02-11 00:25回复
    【目录】

    ——苍穹◎沾血的手术刀——


    IP属地:江苏2楼2015-02-11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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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5 19:4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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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文】 《空鸟笼》(鬼方赤命/赑风隼)

      (一) 开端
      从昏迷中缓缓睁开双眼,额头搭着冷湿巾,鬼方赤命正在为他把脉。
      身上裹着厚实的毛毯,却依旧冷得发颤!固执的别过头,不去看,苍白而虚弱的脸上,毫无表情却暗藏敌意。
      “风寒侵体而已。”鬼方赤命声音冰冷,转头看向氐首赨梦:“伺候赑风隼的人有哪些……”
      “……前后加起来总共有二十多个……”
      “嗯!很好!全部处决……再换一批会照顾的来……”松开手,将纤细地手腕放回毯子里盖好。又忍不住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赑风隼,便起身与氐首赨梦一起缓步离去。
      很快,便传来“砰!”得一声,响亮而清脆。那是笼门被关上的声音。钥匙晃动,锁扣旋转,齿轮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暗哑而沉闷,一如那头顶天窗外阴霾的低云,很快便归于沉寂。
      赑风隼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至少今夜,不用再忍受那切肤蚀骨的阴寒,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了。
      被囚于这座黄金鸟笼之中,已有月余。虽经悉心调养,沉重的内伤早已恢复。然则功体被锁,如今的他已与常人无异。即便没有这座牢笼,要想离开此地,也属天方夜谭。
      久居红冕之塔的最高处,每日只借穹顶处的天窗知星观月计算时日,却不知外界早已是秋去冬来,今非昔比。
      红冕边城的死囚,却因红冕之王的命令,膳食起居均被“妥善安排”。下人们也不敢有所苛待。如此尽心尽力的照拂,怎料想还是出了“纰漏”。
        “……这天儿可越来越冷了……是不是该……”
      “我可从没听说,天底下会有什么鸟,过冬还需棉被毛毯……”暗地里的戏谑透过回廊穿透而入。
      坐在台阶上的赑风隼只是咬了咬牙,依旧不发一语。
      高塔孤立,大漠荒凉,艳阳黄沙。白日里的温暖炎热,在夜间却是刺骨严寒。四面透风的大殿里,金碧辉煌的鸟笼毫无遮挡。赑风隼无法降落于红色大理石砖铺就的地面,也不能沿阶梯而上,去往一览无余的高处的平台。就在这无处容身的境地里,结结实实地捱了两个夜晚。直到清晨负责打扫的下人,发现他瘫倒在台阶之上不省人事……
      鬼方赤命行事果决。当下便以“渎职“之罪处决了一批人,第二天醒来时,高处的玉台之上,便多了一个形态巨大的巢穴。前来送饭的侍者告诉他,那是赤王命人送来的,以供休憩之用。
      红隼从来都是在悬崖与石缝内筑巢。鸟笼里的人工巢穴,怎样都是膈应!
      他依旧披着厚厚的毯子,一步一步走上那足有二丈多高的玉石平台。就在那放置古琴的桌案旁。以上好的木料构筑的巨大鸟巢里面垫着厚实的干草和轻柔的羽绒。
      赑风隼微微地勾了勾嘴角,脸上漾起了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轻蔑的笑意……
      这夜,蜷躺在这温软而舒适的巢穴里,身上盖着厚实的被褥,纵使耳畔夜风呼号,赑风隼也不再觉得寒冷。
      自从鬼方赤命将如今已是琴缺风隼的赑风隼带回红冕边城之后。氐首赨梦便很少看到赤王在大殿之上执扇拂鸟骨,孤身静凝思的情景了。
      如今的赤王,似乎更喜欢待在塔顶那座鸟笼前,独自面对昔日的好友与仇敌。
      那两人之间的故事,复杂而纠葛。生时的仇怨,死后的不甘,重生的复仇,一桩桩一件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理清,也不是一刀一剑能够斩断。
      氐首赨梦只是不明白果敢好杀的赤王何以对他如此百般留情。名为铲除实则囚禁,多番折辱却处处照拂。
      “……如果是你!定会不惜一切铲除异己,就像当年对付我那般毫不留情……”鸟笼前的鬼方赤命负手而立,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笼中之人的修长背影。
        “……你不应该那样做,将我们共同的理想打碎……”
      “……”
      暗处的氐首赨梦再一次地听到那干脆而机械的脚步声,心下不禁无奈长叹。
      赑风隼只是不发一言地走上台阶,他的目光一直静静地垂落,不去看鬼方赤命,也不落向大殿里的任何一处。他回到了那偌大的鸟巢之内,枕着手臂静静躺下,很快便没了声息。
      鬼方赤命又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而去。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较量,只属于他和他之间。


      IP属地:新加坡14楼2015-02-12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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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彼岸
        窒息的压迫,如同溺水之人的痛苦挣扎。有脚步远远传来,沉着而坚定……
        金色的笼门被猛地拉开,慌忙坐起身来,却是阎王忽然出现!邪恶的笑容,狰狞而戏谑,高大的身影如同坚不可摧的围墙,笼罩而来。
        “……不要……!”
        “啊……!”
        “……不要……”
        身体疲软而沉重,似有千斤万斤的重担压迫在身。恍惚间好像再一次地回到那弥散着奢靡之气的书房!他毫无防备地饮下那御赐的掺了迷药的茶水……
        “赑风隼……”好像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
        “三贝……!”眼前却是阎王的阴险与平朔王的贪婪相互交替。
        “三贝……”身体被猛地摇晃。
        “啊……”
        骤然惊醒,眼前却是鬼方赤命。惊悸的刹那利刃迅疾挥出!只是一瞬,便被轻易夺下。寝衣早已被冷汗沁湿,满目皆是惊惶与不安。
        他试图抽回那被牢牢握住的手腕,双唇却依然紧闭,一语不发。鬼方赤命看着他那躲闪的目光,看着他的惊慌失措。心念一动,便用力将他拉进怀中!
        他的挣扎愈发激烈,最后竟一口咬在肩头。他天生神力,久经沙场,自是不屑一顾,只死死地抱住,附耳低语:“三贝……别走……”
          渐渐地,他便不再挣扎,任凭鬼方赤命将他搂得紧紧,那就像是彼此要融为一体那般。
        有风拂过大殿,如同厉鬼的嚎哭。
        耳畔似乎又一次地听到了那遥远的涛声,汹涌澎湃,犹如万马奔腾。
        身着平朔王服,头戴璀璨金冠的赑风隼,站在水天一色的艳红波涛前,是那般的雍容华贵不可一世。
        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背影,鬼方赤命未及开口,却听到了他的话语:“魔婆之泪,真的好美……赤命你看,那些红色的眼泪……是不是很像天上的星星……”
        有风吹动刀身所配的流苏珠串,发出悉悉索索地清脆声响。面具背后的鬼方赤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这一生,数十年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一步皆如刀刃前行,鲜血淋漓不堪回首。为摆脱那地狱般的日子,我杀死至亲。为离开怪贩妖市,我毒害同窗。殿前献艺,更是手刃好友……我害过的人,犯下的罪,并不比你少……”
        停了停,他又继续道:“……我说过我绝不回头。可我唯一后悔的,便是不得不以你的牺牲来保全自己……”
        风声呼啸,吹起了那火红的裙裾。赑风隼的身体纤细单薄,恍若一株迎风而立的鹤望兰。
        “我曾对天发誓,只要你能平安渡过此劫,那平朔新月城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三贝……你……”心中犹如巨浪翻涌,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笼罩头顶。
        “……现在,你回来了。所以,我会履行我的誓言……”
        “三贝……你要做什么……”
        “我怕极了斩首示众,我害怕怪贩妖市的献刑……就让我再任性一回……”说罢,他一步步地向前而去。
        “三贝——!不要……”
        “二十五米……还记得么……”回望的那一眼,那抹凄冷艳极的微笑,恍若世间最狰狞的魔咒,将鬼方赤命的心,牢牢紧锁!
        赤血斩掉落在地的声音是那般清脆!赑风隼的身体犹如一片红色的羽毛,转瞬间便被那汹涌地海水所吞没。
        悬崖很高,火红的裙裾红光莹莹的波涛间,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的动作恍若年少时那般,笨拙而迟缓,雍容高贵的华服被水沁湿后,牢牢地缠在了身上,是那样沉那样重。
        背负了太多,承受了太多。他依然努力地向前划动着……争取着……
        二十五米……在这片红色的汪洋里,是那般渺小……
        很快,他便沉了下去。海面依旧是那般火红而晶莹,无数的红色泪珠,随波而动,一切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他的三贝,永远地离开了他了……
        此后数年,每每午夜梦回,崖前的那一回眸,便如凄冷梦魇般让他寝食难安。
        赑风隼走了,带走了他的光,也带走了他全部的柔软与美好。鬼方赤命开始变得坚硬,变得难以靠近。在他的领导下,平朔新月城更名为红冕边城。那里的战士好战善战,以掠夺为本能。
        一切皆如他所愿,内心却依然有着无法填平的伤口。当年,赑风隼这个名字离他而去,可是这个人,却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心里……
          “三贝,别走……”鬼方赤命一遍遍地重复着。
        梦中惊醒,却有断断续续地惊呼不断传来……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又见到了活生生的他。这么多年,他竟也如他一般重获新生……
        等待已久,百转思虑,是心中自是五味杂成,难以言说。好战杀戮如赤王,亦会有慌张和焦虑的时刻。
        是心有不甘,还是怨念深重。未入轮回,未曾转世,只以一缕怨气寄存于《斩龙七段律》。当有人再度抚琴,再度弹起,那朗朗琴音恍若一线曙光,指引幽冥中的他,重回阳世……
        梦境交错,怪贩妖市。一切的源头,却是氐首赨梦带着同伴穿行其中。
        “究竟,从何查起为好!”赨梦心中纠结不已。然而赯子虚澹却并不管他,只在血唇码头附近找一处热闹之地,一张草席一个小碗,端坐一旁吹起虫笛来。
          来来往往的生口们偶尔会有往那小碗里扔一两铜板……
        氐首赨梦独自一人漫步于怪贩妖市,着实无趣。回忆过往,他只知道主上过去特别爱去戏台听戏,尤其是一出叫做《斩龙》的影戏……
        转悠了大半日,依旧是一无所获。怪贩妖市便是如此,没有多少人会特地去记得过去的某些人和某些事。
        如此,当夜幕再度降临,氐首赨梦便回到了血唇码头,正巧看到赯子虚澹把满满一小碗铜板倒进衣兜。
        “呵!收获不小啊……”
        “嗯!你呢?!”收好衣兜,赯子虚澹看了看氐首赨梦。
        “……一无所获!”
        “也许,他们之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此言何意?!”氐首赨梦在赯子虚澹身边坐下。
          “……记得当初,为救狱中的你,我孤身闯入,连杀数名捕怪的事么……”
        “嗯!”
        “……也许,鬼方赤命和赑风隼之间便是如此……”
        “……”氐首赨梦就不说话了。
        真的就如同他说的这般简单么?!也许是,也许不是!
        赨梦永远记得那一日。鸿门宴上,当主上饮下鸩酒,元功尽散,七窍流血,匍匐在地。赑风隼望着他,如人偶一般面无表情!
        然而,主上的嘴角却是暗含笑意的。极其微小,极其淡漠,被污血所掩盖,不易被察觉。他看向赑风隼,眼神百转千回,好似包藏无数却难以言说……
        最后,当平朔王问端坐身旁的赑风隼,该如何处置时,他只淡淡地说道:“不如带往妖市,以妖市特有的献刑,为他送行……”声音冰冷如霜,没有丝毫的波澜。说完,便再不回顾。
        直到被卫兵们拖起,跟着主上一同被押解而去时。他看到跟在平朔王身后的赑风隼,正沿着阶梯上楼,背影如同白色的幽灵……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氐首赨梦他说他不信,若是彼此只是兄弟情谊,又何苦如此牺牲!
        金瓯天朝黄金太艎之上,赯子虚澹忽然轻轻地握住了氐首赨梦的手。
        “……别再去想了……”
        “……我明白……” 


        IP属地:新加坡19楼2015-02-12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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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烟都之内
          相隔不过半里地,林子这头是沐天暖阳,林子的那一头却是雾霾森森。
          古陵逝烟不在时,少年时常会望着那被灰白雾霭包围的树林深处发呆,心里总是放不下期待。每每看他从迷雾中缓步而出时的神态自若步履翩然,少年心中便总是充满了艳羡与好奇。
          “……你是从烟都来的?!”少年手捧茶杯,满心疑惑。
          “嗯!”古陵逝烟喝了口茶:“有什么问题么?”
          “唔……听说,烟都是苦境最可怕的地方……”
          “嗯?!为何这样说?!”古陵逝烟心下疑惑。
          “嗯……那里终年不见阳光,全是绵延的山脉,更可怕的是,听说在烟都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住着一个活了很久的妖怪!他法力无边,那些白色的毒烟,就是他变出来蛊惑人心的!就因为这样,那里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也进不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少年的话还未完,古陵逝烟就已经被微热的柿子茶,呛得咳嗽不止。
          “嗯……你怎么了……”眼见此景,少年不禁有些担忧。
          “……呃……没事……我没事……”古陵逝烟忽然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掉下来了。不知是因为呛得难受,还是其他什么缘由,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原来,在苦境,烟都就是这等模样。
          “唔……烟都真的有这么可怕么?!那个深山里的妖怪到底长啥样?!”少年依旧一脸的好奇:“看你都出来那么些回了,也不见有何异状,传言一定有假!”
          “啊……深山里的妖怪……这……我也没瞧见过……”古陵逝烟定定地喝了口茶,继续道:“烟都就是烟都嘛!和这里一样,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只是终年烟雾缭绕,并非外界说得那么可怕……”
          “真是这样么?”少年的眼中忽然涌起无限的憧憬:“好想亲眼一见呢?!”
          “……”闻的此言,古陵逝烟的眼底不经意地拂过一丝失落,然而只是一瞬,他便开口道:“你可愿信我,三日之后,必能让你心愿得偿!”
          又是和往常一样,日落之后,他的身影便会消失在树林的尽头。少年目送着古陵逝烟离去,心中又开始无限的期盼。
          他也曾尝试像他一样走入那灰白的雾霭之中,然而不过十余步,便已然感到呼吸不畅,气闷难当。如此,别说是视物,就连那最简单的呼吸都已是致命。少年便只得收起心中的那份好奇,将对烟都的憧憬,变成了对古陵逝烟一人的期待。


          IP属地:新加坡22楼2015-02-14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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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烟都
            在许多年前,烟都并不是烟都。
            那里原是星辰城(地名)。是一个以沿海水路贸易和养鱼业为主的小城。那里的居民善良淳朴,生活平静。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一切。
            星辰城的领主被迫臣服于那个人的强大力量之下,成为了他的傀儡。天际的秩序也开始逐渐的失衡!上古时代的某种邪恶之力开始逐渐的复苏……
            可是,这种隐而不发的危机,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迅速的发展!直到最近的几十年里,星辰城的傀儡领主才彻底的失去了利用价值,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于是,那个人,成为了真正的领主!烟都,也成为了真正的烟都!而星辰城,则成为了史书上的一条文书……
            在那之后,烟都迅速的强大了起来。通过战争,他击败了独孤城,取得了海上贸易的霸权。通过竞争,他击败了裂谷城,打通了南北贸易的线路。甚至有传说雪漫城的领主向烟都所欠下的债务,是全城一年的收入三倍之多!于是,有传说那人精通炼金之术,能把普通的沙石变成金子……无论怎样,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天际有很多人,都想让他彻底的消失……
            只是,有关烟都那位领主的一切,世人甚少知晓。唯有他的那几位徒弟,经常游走于天际各处,在众多国家组织之间周旋徘徊……
              呼啸的寒风,将他的思绪从漫长的记忆中扯回。别黄昏又喝了一口蜂蜜酒!
            “呵……真是好东西啊!”善于品酒的他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看着这瓶宫无后留给他的上品美酒,别黄昏便知此人在烟都定是有着不凡的身份!
            “若他真是我那下落不明的幼子……”别黄昏忽然对这种想法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离开风盔城后,宫无后骑马一路南下,欲翻绕开寒冬领,从地势平坦的白色海岸领取道,一路返回烟都。可是,让宫无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安佳磨坊(地名)附近的树林里,一群不明身份之人已然埋伏多日!
            那匹健壮的,臀部布满可爱斑点的灰色母马被铁丝网绊倒在地之时,宫无后敏捷的从马背飞身跃起,然后闪进了一旁的树丛。夜色迷离,树影婆娑,风声萧瑟,藏身于树丛之中的宫无后看到了数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利刃,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向他方才坠马之处……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再也无心休憩的别黄昏,迅速地熄灭了篝火,背起行囊,骑着寒霜马出发了。通过路线图,别黄昏知道前面不远处,便是安佳磨坊(地名)。“到了那里,也许能遇见一些以前的朋友……”思虑再三,别黄昏便不由得策马挥鞭,加快了步伐……
            树林中,一场激战在所难免。宫无后很快便意识到,对方的目的不在剿杀,意在生擒。而且数量之多,超乎想象,简直就是未达目的,不惜一切。
              当高悬于夜空之中的冷月被乌云遮蔽的刹那,数枚带有细长铁链的弯刀,便宛如利剑一般直扑而来!手持朱虹长剑善于近战的宫无后,在面对这类用于偷袭和远距离作战软兵器时,几乎占不到任何的优势。一时间,那种强烈的求生意识,再一次地攫住了宫无后的内心……
            “师尊!这是什么……”站在冷窗功名之内,面对诸多华丽精致的上等贡品,宫无后的目光却被桌案上那柄漆黑的大剑吸引。
            “无后不想亲自一试么……”古陵逝烟笑着说道。
            于是,宫无后面露欣喜,走向桌案的同时,却不愿松开那与古陵逝烟紧握着的右手。迈出一步之后,宫无后便回过头看了看古陵逝烟又看了不远处桌案上的那柄剑,不禁微微皱起了眉。眼见如此,古陵逝烟便略显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然后迈开步伐,和他一起来到了桌案前。
            松开紧握的手,宫无后便一手执剑柄,一手握剑鞘。桌案上的黑色大剑这样被拿了起来。古陵逝烟告诉宫无后,此剑名为昆吾,是用很特别的材料锻造而成。
            宫无后细细地打量着昆吾剑的剑鞘上精致大气的花纹装饰,不禁心生感叹。面前的这柄剑比他在地下墓穴之内看到的那些上古名器要好得多……
            随后,在古陵逝烟的授意下,宫无后手握剑柄,小心翼翼地将昆吾剑从那沉黑的剑鞘之中拔了出来。
            剑身雪亮,闪烁着沉沉的寒光,倒映着宫无后白净的脸庞和那朱虹的血泪。古陵逝烟看着宫无后手握昆吾,把玩许久,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禁若所思……
            几日之后,一柄纤细而锋利,做工更为华丽精致的朱虹色长剑便送入了软红十丈!宫无后握着那粗细适中的朱虹剑柄,又惊又喜的同时,心中更是弥漫起一股淡淡地暖意。
            翌日,无情楼内,一只体格健壮的毛色亮丽,目露凶光的刀猫(天际物种,形态类似剑齿虎),在铁笼内咆哮着。少年宫无后手持朱虹长剑,屏息凝神。高台上,古陵逝烟与西宫吊影密切注视着,场内的一举一动。
              面对刀猫那凶残的眼神。宫无后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拉布林希安(地名)。那个位于圣血峰(地名)脚下的墓穴遗迹之内。在那里,他度过了自己大部分的童年时光。圣血峰终年白雪皑皑,常年有猛兽出没。年幼的宫无后在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如何从野兽的爪下抢夺猎物。刀猫,便是他最常遭遇到的野兽之一。
            一声令下,铁笼被打开。刀猫咆哮着,如离线之剑一般地冲向了那纤弱的身影。宫无后轻巧的身影纵身跃起,然后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将朱虹色的剑身插入了刀猫那厚实的背脊!转动剑柄,锋利的剑刃转瞬间便割断了刀猫的脊骨!筋骨既断,料是刀猫再有猛劲,也只是空有皮囊!
              古陵逝烟看着宫无后,用力地将朱虹长剑猛地从刀猫体内抽出!有鲜血飞溅而出,沾湿了宫无后白皙的面庞。随即,他那握剑的手便用力一挥!可怜的畜生连哼哼的机会也没有,当场就断了气息。
            宫无后抬起脸,看着高台上的古陵逝烟,毫无表情的脸上,眼中却暗藏欣喜……
            古陵逝烟注视着宫无后那沾有血迹的脸庞,脑海却中不断地将此刻的他与初遇时的他交错重叠……


            IP属地:新加坡29楼2015-02-14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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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巧遇『上』
              一路疾奔,寒霜马体格强悍,不以速度见长,却有着极强的耐力!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夜门客栈(地名)。那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客栈!在瘟疫大规模爆发之前,那里的人就已经全都走光了。湖泊旁,只余下了一座空空的木头房子。
              夜幕降临之后,别黄昏用剑劈开了废旧的桌椅作为木柴,在壁炉内生起了火。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个不平静的隆冬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
              宫无后裹着毯子坐在壁炉旁,小心地用长树枝拨弄着壁炉中燃烧的木柴。别黄昏则来到了客栈的地窖内,看看是否能找到白酒一类的东西。
              壁炉内橘红色火苗熠熠跳动着,将宫无后白皙的脸庞照映得通红。火已经足够旺了,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长树枝,然后将手收回毯子之中。宫无后很怕冷!因为寒冷总能让他感觉到孤单。
              拉布林希安,终年积雪不化。而烟都,却只有冬季湿冷异常。在少不经事的宫无后眼中,古陵逝烟就如同那古墓之中,端坐于祭台之上的龙祭祀一般,充满了强大的力量。他曾经幼稚地请求古陵逝烟,让烟都不要下雪,不要有寒冷的冬季。结果,他却给了他一个装满了鲜花与蝴蝶的巨大玻璃房子。那个冬季,烟都下起了大雪。而宫无后却在那个温暖如春的玻璃屋子里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寒冬。古陵逝烟,他用他的实际行动履行着他对他承诺。只要宫无后开口,他便会无条件的去满足。他是那样的神秘,如同幽暗的湖泊,深邃的背后却连接着无尽的海洋……
              “我找到一些酒……我来做热酒……”别黄昏抱着几瓶,似乎是放置了很久的红葡萄酒走了进来。
              宫无后注视着别黄昏熟练地拉开瓶塞,然后将酒倒入干净的容器,隔着清水,放在火上加热。几分钟之后,他将几块生姜去皮切块,然后放入微微起泡的红酒之中。
              整个过程,两人都未发一言。宫无后看着别黄昏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与有条不紊的步骤,不禁心生赞叹。
              “给……谈不上口味了,但是能驱寒暖胃……”别黄昏将温热的红酒倒入小杯中,递给宫无后。相对而坐,两杯热酒,让一路奔波的两人稍稍放松了心神。
              “烟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多喝了两杯热酒,别黄昏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
              “那里……是我生活的地方……”
              “你在烟都诞生吗?”
              “不……我不并出生于烟都……”宫无后喝了一口酒,随后又接着说道:“十岁那年,我被人带入烟都……后来,那个人成了我的师尊……”
              “你在烟都……过得好么……”他的声音好似有些哽咽。
              “……”宫无后的双眼忽然变得有些暗淡,很久都没再说一句话。
              别黄昏眼见此景,不觉为自己刚才的问题感到唐突。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的窘迫。
              烟都的那段岁月,于宫无后来说,并不是简单的“好与不好”所能概括。面对眼前这个素昧平生却又无比熟悉的陌生人,宫无后不想欺骗却又无从回答。
              初入府邸之时,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好奇与羞涩。宫无后紧紧地拉着古陵逝烟的手,在众人谦卑的目光之下,一路穿过正门,庭院,然后来到了冷窗功名。
                躲在古陵逝烟身后,听着他用那深沉而浑厚的嗓音向着侍者们吩咐交代,目光却被不远处那垂手而立的明黄少年吸引。
              言简意赅的交代之后,身着明黄华服的少年,便唤来了侍者。这时,宫无后才知道,少年名唤西宫吊影,年纪轻轻便已是烟都主事。
                收拾一新的院落之内。早已备下了热水和新衣,并且安排了几名侍奉日常事务的下人。
              侍者们伺候新主沐浴更衣,却听到了宫无后的嚎叫:“住手——!别碰我——!走开——!不要——!”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闹腾。
              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宫无后撞开了阻拦他的一行人,光着脚跑出了院子,身后是疾步而追的几名侍者……
              宫无后一路跑着,岑峦叠嶂的宅邸内,地形复杂。不多时,便猛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当古陵逝烟抱着身披单衣,未着鞋履的宫无后出现在华丽的院落之内时,方才那些随侍的下人便慌忙跪倒了一地。
              冷言遣退了所有的人之后,寂静的屋内,热气升腾的水池边,便只剩下了年幼的宫无后和古陵逝烟两人。
              未带冠帽的古陵逝烟,在宫无后看来,分外的亲近。柔声安慰之下,宫无后便十分听话地解开了衣衫……
              温热的水流,冲洗着有些凌乱的红发。古陵逝烟小心翼翼地用发梳挑开那些纠结在一起的乱发。清澈的水流,洗去了满身的尘埃与灰霾。换上新衣的宫无后显露出了他最真实的面貌。眼角的血泪也愈发的妖艳夺目。
              来到烟都的第一个夜晚,宫无后是在冷窗功名之内渡过的。没过多久,那座华丽的院落,便被重新布置成了艳红无比的模样,并取名为软红十丈。
                楼宇重重的府邸内,古陵逝烟对宫无后的宠溺,有目共睹……
              “别问……好么……”沉默良久,宫无后忽然幽幽地请求道。在找不到确切答案之时,他实在不愿给出任何模凌两可的含糊回答。
              “好……”,别黄昏应声回答。沉默片刻,一杯已尽。宫无后忽然开口道:“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我……”,一时间,别黄昏竟然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之间,他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酒液在体内扩散开来,点燃了他那早已尘封多年的伤痛回忆。
              “我曾有过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儿子……”出人意料的平静叙述背后却是波涛澎湃的强烈情感! “可是,战争改变一切!我失去了一切……那时他才只有两岁……”
              “两岁!”
              “他被人带走了……而我却在前线,为那个使我家破人亡的家伙出生入死……”
              宫无后注视着别黄昏。他面容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只是手中那空空的杯子,却被那有力的双手攥地吱吱作响。
              他一定很爱他的孩子……宫无后心想。那么,古陵逝烟呢?!他对他,对其他人,想来也是如此吧……宫无后忽然对别黄昏那“早夭”的幼子感到无比的羡慕。
              “听我师尊说,再见,总会再相见。我相信你的孩子,一定还活着……若是上天垂怜,缘分未尽,你和他一定会再度相遇……”宫无后试图安慰别黄昏。
              “若能如你所说,此生便不再有遗憾!”此言既尽,别黄昏那凝滞的神情便渐渐消祛。
              “你的儿子很幸福,虽然只有两年,却拥有无可伦比的父爱亲情,而我这般成年,却从未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为何人……”宫无后的目光缓缓落回手中那已经空掉的杯子。热酒已无,余温尚在。
              “如果在这个世间,你还有一个亲人,你会选择离开烟都与他作伴吗?”别黄昏忽然发问。
              “啪——!”金属制的杯子,冷不丁地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宫无后注视着别黄昏,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恐惧……
              他没有回答别黄昏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杯子。
              宫无后记得,他一直都记得,那唯一的一次,古陵逝烟在他面前,流露出那森冷的杀意……十八岁那年,在软红十丈。当宫无后说出很想知道在这世上是否还有自己的亲人之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与他相拥而眠的古陵逝烟骤然起了变化。那极为松弛的身体,突然就紧绷了起来。宫无后试探着抬起眼,看向古陵逝烟……
                他的目光全然不见了往日的温柔与宠溺。一种宫无后从未见过的肃杀之气,正从眼底逐渐的弥漫扩散,冻住了宫无后颤抖的心。起身欲跑,却早已被钳制于怀中。宫无后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正在将他团团包围……
              过去的八年里,在古陵逝烟无限制的宠溺之中,宫无后逐渐由怯懦羞涩变成了骄纵跋扈,甚至可以毫不顾忌的用种种出格的行为来试探他的底线。他曾一度认为,古陵逝烟是爱他的!即便这种爱,在一般人看来,不那么光明正大,可以毫不顾忌的暴露于阳光之下……
              如今,只是一句话,一句带有疑问性质的话。却触怒了古陵逝烟,激起了他强烈的杀意!一时间,宫无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哪里!他开始手足无措,惊惧异常……
              “然后呢……”他的声音冰冷如霜,一字一句地敲打在宫无后的心头。“找到他们,你想如何?!”
              “……”宫无后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全身骨骼打颤时发出的声响。
              “离开烟都!和你的亲人在一起么!”古陵逝烟猛地起身!然后将宫无后按在了床上……
              “师尊……”宫无后发出的惊呼被生生的截断!他的眼中眼中充满了惊恐。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否则,你摧毁的将不只是你自己!”说完,古陵逝烟便披衣离去。
              良久,床榻之上的宫无后才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他紧紧地抓着被褥,蜷缩成了一团。脖颈上的疼痛一阵阵地提醒着他,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残酷至极的现实……
                


              IP属地:新加坡31楼2015-02-14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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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尾声
                  最终,别黄昏找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将虚弱无比的宫无后送回了烟都。
                  漫步在迷雾缭绕的烟都境内。当那巍峨如城堡的豪宅远远地出现在宫无后眼中之时,有熟悉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宫无后不由得微微起身,口中喃喃道:"古陵……"他的声音轻如薄雾……
                  别黄昏注视着那从迷雾中缓步而出的蓝色伟岸身影。坐于幽灵马之上的他面容俊秀,目光深邃,周身暗暗散发出一股谜样的王者之气……
                  “想必这就是他的师傅了……”别黄昏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四个月之后,一切似乎又归于了平静。那些可怕的疾病,就如同来时那样,又毫无预兆的销声匿迹。离开的人们也不约而同的回来了,继续他们先前的生活。裂谷城的战争终于爆发,别黄昏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奔赴前线,为自由为信仰而战……
                经过悉心照料,宫无后的身体恢复如初,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但是古陵逝烟明白,时间并不能抹去别黄昏在宫无后心中的记忆。若是有一天宫无后执意要去找寻他的亲生父亲,那自己真的能风轻云淡的放他离去么?!古陵逝烟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他去完成……
                  深夜,冷窗功名内,古陵逝烟轻轻地松开发髻,银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的倾泻而下……
                手持油灯的他来到里屋的一排书架之前,小心地抽出其中一本。紧接着,书架便移动了起来。一条密道悄然而出现在了眼前。
                缓步而下的身影仿佛那坠入黑暗的魂灵。昏暗的密道内潮湿阴冷,油灯闪烁如同暗夜的鬼火。寂静之中,不时有诡秘地私语在耳畔飘摇。古陵逝烟脚步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目光冰冷如霜,仿佛随时能冻结手中的点点星火。
                最终,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水池前。周围的石阶上刻满了诡异晦涩的咒文!池水乌黑如墨,粘稠如浆。古陵逝烟点燃了石阶周围的巨大油灯。霎时间,暗室内灯火通明。
                闭目凝神,片刻之后,乌黑的池水顿时翻涌如波涛,紧接着一副巨大的白色骨架,缓缓地从池水中攀爬而出……
                晴空朗朗的天际,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层层云山之间,似有雷电闪烁!一场疾风骤雨即将到来……
                ——The end


                IP属地:新加坡36楼2015-02-14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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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5 19:4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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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周围依旧是那般的悠然宁静。除了微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便是鸟儿纷乱的交谈声。
                  阎王正在更衣室换衣。忽然身后的大玻璃气窗就被重重的叩响。
                  闻声疾跑上前,站到墙边的矮柜上,方才伸手拉开气窗。却见是鬼方赤命整装待发。
                  “昨晚睡的好吗?!”鬼方赤命站在气窗边,只得俯身询问。
                    “还行吧!”阎王仰头回答。
                  “……做恶梦了?!”看着对方那有些苍白且微微泛黑的眼圈,鬼方赤命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狐疑。
                  “……房子太大,一下子难以适应也是常有的……”
                  正说着话,远处却有卡车驶来,落停的刹那,就朝着这边按了按喇叭!鬼方赤命循声望了望,又转头继续道:“……好了,车来了。我要去镇上一趟,你自己小心些。”
                  阎王点了点头。
                  “我办完事就回来!”说完,鬼方赤命转身就走!
                  “赤命!那我今天做些什么?!”
                  “随便你,可以洗洗地板什么的……”鬼方赤命一边说,一边向着身后的阎王摆了摆手。
                  那边,氐首赨梦拉开车门,下了车与鬼方赤命亲切地打着招呼。阎王迟疑着,又看了看,才伸手拉上了气窗……
                  洗地板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房子太大,前门大厅的地面使用频率又高,刷起来简直要命。
                  阎王双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用力刷洗,后背绷得壁纸,腰部持续用力。没多久,额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那大木刷刷地的声音在不断的回响。每五下,就在水桶中哗哗地涮洗一下,然后继续!如此有规律,节奏却有着细微的变化。开始重,后来轻。
                  不知过了多久,刷地声就停了。阎王跪在那一地的潮湿里,在拖把水桶清洁车的包围下,无力地喘息着。
                  他一脸疲惫地站起身来,用力扶了扶腰,然后走向那搁置在不远处的清洁车。从各类瓶瓶罐罐和清洁用具中,拉出一瓶白酒,然后猛地灌了一大口!
                  静立片刻,正欲转身,却听得头顶传来细碎声响。抬头望去,是吊灯被风吹动,轻微摇晃所致!正迟疑间,只见一抹白色,晃晃悠悠如同飘羽,缓缓下落……
                  阎王目随所动,缓步轻移,走上台阶。静寂的空间里,只有他的脚步踢踏回荡……
                  来到一楼与二楼之间的阶梯转角平台!方才看清,只是一张画纸!阎王俯身拾起端详,是孩童的幼稚之作。画面红红绿绿,笔触乖张且凌乱,竟看不出画为何物……
                  再次信步而上,在二楼上三楼的阶梯之上,竟又是一张!!画面为古怪的人脸!
                  一路来到三楼阶梯口的招贴小黑板处,阎王才停下脚步。
                  满目的陈旧纸张,各色的奇特画面。阎王信手翻查,然后用力地扯下了其中的几张后,转身离去。
                  倒了一杯凉水,点起一根烟。来到空荡荡的教室坐下。随意地将那七八张泛黄的旧纸依次铺开在桌面上。阎王一边抽着烟,一边仔细地审视着那些儿童画。
                  一张正脸,一张侧脸。黑色蜡笔的涂鸦,线条粗狂而直接!画得应该是某个人物。所有的画纸都是,胖脸,圆脸,长脸,还有,好像是缠着绷带的,头上缺了一块的……
                  每一张都是一张正脸,一张侧脸!就像是证件照或是其他什么,规整而规范……
                  阎王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脸,眼皮渐渐地开始下垂。许是昨天没睡好,又或是今早的活儿实在是太累了。渐渐地他就垂下了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空旷的教室,有些昏暗!画纸无风微颤!透明的水杯里,一滴殷红缓缓滴落!接着又是一滴……
                  燃烧的烟灰陡然滑过指背!男孩风衣飘动,疾步奔跑而至,在耳边轻声叮嘱:“……小心那些在夜里吓人的孩子……”
                    骤然惊醒!赫然察觉鲜血正从自己的鼻孔流淌而出!阎王惊诧却失手扫落桌上水杯!玻璃破碎时的刺耳声响,伴随着脑中的刹那而起的一阵晕眩!他无力地只手撑扶在课桌之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移动,却最终如一只被长剑射落的大雁一般,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膝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满地的玻璃碴上……
                  他吃痛地低吟了一声,却无力站起。只背靠着桌腿,喘息良久,最终缓缓地侧身躺倒!鲜血依旧缓缓地从鼻孔中不断地渗出,温热而粘稠……
                  眼中却是一片模糊。他看到天花板在不停地旋转,带着无数的白色光点。耳边似乎有人在不停地呼唤……
                    “……父亲……父亲……”一个红色身影在满目的金色中不停地跃动,奔跑!
                  “……玄……同……”丝丝地气息从口中缓缓溢出,他叫出了那人的名字,意识却陷入了一片的混沌……
                  再次醒来却是被门板重重地撞击声所惊醒!阎王感到自己是被人粗鲁地架着,在昏暗的楼道里穿行!
                  “天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琴缺——!”一个熟悉却粗狂地声音如响雷一般回荡在周围:“琴缺——!抓紧他的腿!”
                  “啊……!啊啊……!”阎王呜咽着,本能地开始挣扎!
                  “快!把他弄到床上去!”鬼方赤命咆哮道!
                  接着,阎王就被放到了床上!他依旧有些神智不清,身体抽搐手脚乱动!
                  鬼方赤命情况未明不敢乱来,却又按他不住!便急忙大喊琴缺风隼来帮忙。然而,琴缺风隼却早已吓得躲到了门边……
                  “阎王!阎王!安静些……安静些……”
                  “啊……啊……”他的脸上都是血迹,却依旧慌乱地呜咽。
                  “嘘……嘘……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鬼方赤命按住了他的双手:“阎王……阎王……我帮你看看……没事了……没事了……”
                  “……”渐渐地,他安静了下来,流血的双腿也不再乱蹬。
                  “……嘘——!没事了……没事了……”鬼方赤命轻轻地扶住了他的头,小心安抚着。
                  终于,他长长地呼出气息,脑中的混沌和晕眩渐渐地消散。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嘶……啊……”疼痛让阎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琴缺风隼,连忙伸手轻抚他的脸,让他偎依在自己的怀里。
                  “哦……呼……好了好了,马上就好!”鬼方赤命戴着眼镜,拿着针线和镊子,在为他缝合膝盖处的裂口。
                  此时的阎王,已然换上了睡衣,脸上的血迹也已被洗去。他微眯双眼,静静地看着鬼方赤命一通忙活。
                  “……缝合可是个细致的活儿!”鬼方赤命拿起剪子,微笑道:“……我的技术特好!保证不会留下疤痕……”
                    咔嚓一声剪断!
                  “好啦!”接着取出纱布和药水!包扎完毕后,鬼方赤命示意道:“……看看,怎么样?!”
                  “……白纱布和伤口而已,有什么可看的!”琴缺风隼嘟囔道。
                  “……该走了,琴缺!让阎王好好休息!”鬼方赤命有些不悦,他利索地收拾了医药箱,示意琴缺风隼与他一同离去。
                  琴缺风隼挪动身体,悻悻地下了床,快步出了门。
                  阎王动了动,以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躺在了床上。鬼方赤命便起身告辞。然而,就在站起身的刹那,他不禁被衣衫缝隙中的几丝伤痕所吸引。伸手撩起睡衣,背脊上更多的伤痕出现在眼前。
                  鬼方赤命不禁深叹道:“……天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阎王不语。
                  “……你来这种地方,还那么卖命的干活,一定有什么原因……”
                  “……我没事……”阎王依旧背对这鬼方赤命:“……不要告诉别人……”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是默默无言地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阎王忽然就坐起身来,两眼定定地望着鬼方赤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凝滞的片刻,鬼方赤命终是返回身来,用力地抱住了阎王。轻抚着他的后背,深深地说:“……没事的……没事的……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
                  门外的琴缺风隼,又哼起了那首民谣。悠长的旋律,随着他的脚步,回荡在昏暗的楼道,恍若一道温和的光……  


                  IP属地:江苏40楼2015-02-25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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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前的空地上,鬼方赤命和氐首赨梦正在拆卸卡车上的货物。两人交谈甚欢,不时地传来几声极为放肆的大笑。
                    阎王快步而来,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恼怒。他冲着鬼方赤命吼道:“是你告诉他的?!”
                    “谁?!”
                    “是你告诉赑风隼的?!”
                    “是!我必须这么做!”他并不否认,也从未觉得有否认的必要。
                    “……”阎王感到自己被愚弄,眼中满是愤懑!他死死地瞪着鬼方赤命。
                    “……你看看你自己!这根本无需隐瞒!”鬼方赤命正色道:“我这也是为你好……”
                    “够了——!”
                    “……每个人都在逃,差别只是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话是那般的语重心长,然而此刻的阎王却只觉得那是虚伪的借口。
                    “……我们都一样……”赨梦望着那愤怒且失魂落魄的模样,语气中满是惆怅与了然。
                      “……”阎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却,他不想再有片刻的停留,不想再面对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然而就在这时,赑风隼从推门而出,走下台阶。臂弯里夹着的,正是那个装着旧资料的纸盒……
                    大门洞开时,发出的声响,是的阎王陡然一惊!他在也顾不得许多,便快步跑上了台阶,在赑风隼诧异的目光里,冲进了屋内!
                    二楼昏暗的走廊里,阎王愤怒地推开深黑的双开门,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一路走着,大踏的脚步啪嗒啪嗒地不停地撞击着寂静与空阔。好似每一步都饱含着无限的愤怒与不甘。终于,他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住了。伸手握住门把,却止步在当下的这一刻。
                    将头抵在粗糙的门板之上,阎王深深地喘息,想藉此来平复那因疾步奔走而愈发凌乱的心绪!然而,楼下空地之上的对话,却又不合时宜地飘了上来,跃入耳内……
                    “……三贝,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这是鬼方赤命的声音。
                    “……一路顺风!赑风隼!”这是赨梦。
                    阎王的心情彻底地跌落到谷底。他离开了房门,又重新地站在了走廊里,一步一步地向着来时的方向挪动。那情形就像是失了魂灵的木偶,不知前路也没有方向。
                    忽然他就被那浅浅地台阶绊倒在地。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
                    苍白的光线透过屋顶的天窗,淡淡地洒落。映照在阎王那消瘦且憔悴的脸上,孤单且无助。他高高地仰起头颅,深深地凝视着头顶的那抹白光,眼神由失神到恳切最终却变为了一种深邃的悲凉……
                    良久,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端坐于满是冷水的浴缸之中,方才感觉到丝丝的平静与踏实。纷乱的思绪回复如常,心中的失落却未得丝毫的缓解……
                    “这一切,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良久,他才从浴缸中站起身来……
                    夜色初降,他便打着手电,悄悄走上三楼。
                    房门没有上锁!阎王径直入内,来到那挂满了白色布帘的小床边。俯身落座,伸手轻抚琴缺风隼那精巧的下颚。
                    “……琴缺!你实话告诉我……”
                    “……嗯……什么?!”他睡得迷迷糊糊,言语虽有停滞却并不含糊。
                    “……我听人说,孩子们很害怕这里……”阎王试图哄骗真相。
                    “……孩子们……嗯……孩子们……”他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依然是那般熟睡的模样。
                    “是的……孩子们,我在那边看到了一些旧照片……”阎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琴缺风隼的下颌与脸颊。
                    “……嗯……”许久的停滞。以至于阎王都差点认为琴缺风隼是真的睡着了。正当他想起身离去,却又听得那迷迷糊糊的言语响起:
                    “……他们……都这么说……有小孩鬼……出来吓唬人……”
                    “……”阎王陷入了沉默,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遂转身而去。
                    行至门边,却又听琴缺风隼说道:“……你看到过吗?!”
                    “……”脚步蓦然停住!
                    “……呼……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时常会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窗外,树影摇曳。白色的布帘下,琴缺风隼穿着白色的寝衣侧身而卧……
                    阎王转过身来,拨开布帘,回到床边。他伸出手,轻抚琴缺风隼的额头,轻声说:“……不,我还没有感觉到……”
                      就在这时,门外忽的就传来了一阵十分古怪却并不清晰的声响。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楼下盥洗室的水管,沉闷且低缓……
                    阎王呆立片刻,下意识的回头望向房门。
                    “……你听……他们又跑出来了……”琴缺的声音依旧恍若梦呓。
                      


                    IP属地:江苏43楼2015-02-25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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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的震颤,伴随着那沙哑而暗沉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
                      阎王的呼吸就如那静谧黑暗中,悄然划亮的火柴,一根一根,微弱而细小……
                      他双目微阖,失神地望着那搁置于脚边的油灯。玻璃罩内的微黄的火光,随着那持续不止的颤动而摇摆不定。明灭交错,闪闪烁烁,恍若那初春的斜阳,散落于晨风微落的树丛间……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耳边是玄同稚气的声音。
                      “嗯……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缓缓地睁开眼,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宁静。
                      “……父亲……你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么?!”玄同站在床边小声地询问问。在他身旁的是长子玄膑。
                      “嗯……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们……”
                      “……嗯嗯!父亲,我爱你……我们一定会保护你……”说完,他们便俯下身,深深地抱住了阎王。
                      冥冥之中,脸颊好似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溢出……
                      是苦涩,亦或是腥甜……
                      黑色的夜,黑色的人。后背的伤,隐隐作痛……
                      “父亲……别让‘他’进来!别让‘他’进来!”声音惊恐而颤栗!!
                        “……父亲……你不会伤害我和玄同,对么?!”
                      “……父亲……你不会伤害我和玄膑,对么?!”
                      “不!我就是想看到你们俩儿,血花四溅!”
                      “你不是我们的父亲——!”
                      “我就是你们的父亲——!”狰狞的吼叫如同猛兽地咆哮……
                        瘦小的房门,抵挡不住一个成年男子疯狂的杀意!
                        然而,年幼的他们却早已在熟悉的家中,布下了幼稚而简单的防御。阎王手脚并用,破门而入,恍若一头噬血的兽……
                      虎毒不食子!究竟是什么让他发了疯?!没有人知道……
                      他被弹出的棒球狠狠击中,接着又被暗藏在台阶上的细绳绊倒!沉重地身躯自台阶幡然滚落,后背重重地砸在了那散落一地的碗碟碎片之上!
                      剧痛与鲜血,让他怒不可遏……
                      “……父……亲……父……亲……”虚弱的小手,带着最后的余温,轻轻拂过脸颊……
                      “……玄同……膑儿……”黑暗之中的叹息却是那样的绵延而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那最后的一下震颤!下行的轿厢,终于停止。
                        “……这便是尽头了么?!”阎王心里想着,便伸手拉开了轿厢的闸门!
                      提起油灯,四下照射。目之所及,却依旧是那浓重的黑……
                      古怪而熟悉的声音,时起时落,不绝于耳。放下油灯,阎王试探着,钻出了升降机。赤裸的双足刚一触及地面,便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冰寒!
                      试探着向前迈进。没走几步,头顶便有电流微颤。明晃晃的日光灯,在几番跳跃之后,便骤然亮起!!
                      这是一片洁净的白!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地板,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光……
                      放眼望去,面前是一条并不算长的过道!两旁是一扇扇半开的房门。靠墙还摆放有推车,轮椅,输液架和些医疗器械……
                      过道的尽头是两排宽阔的白色玻璃柜!阎王信步而走,潮湿的衣衫与发梢,有浅色的水珠缓缓滴落……
                        他左右张望。在经过那一扇扇半开的房门时,看到了里面的手术台、药品柜和干净厚实的软墙……
                      “……这里与那废墟,难道真是一处秘密的医疗机构?!”
                      走着走着,他的头忽然又疼了起来。疼痛与晕眩,让他无法站立,便只得背靠那雪白的药柜,席地而坐。
                      阎王深深地喘息着。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后脑。却是满手淡淡的殷红!
                        似乎,伤得不轻……
                      呆愣的沉默里,那打开着的升降机的闸门却忽得落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
                      阎王先是一惊,然后便骤然起身,飞奔着冲了过去!他两手紧紧地握住把手,用力地向上提起,试图拉开那紧闭的闸门!
                      一下!两下!三下!!!金属的撞击声,在这空荡荡的纯白宁静中是那样地尖锐和突兀……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细碎而轻微,噗噗噗噗的径直走到了身后……
                      紧握的双手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阎王迟疑着,潮湿的背脊微微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随着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小团模糊的血肉便重重的拍碎在了洁白如雪的金属闸门之上,发出了沉闷而粘稠的“咚!”的一声!
                      受惊的阎王,飞快地转身,没头没脑地闯进了一扇半开的门……
                      倚门而立,侧耳细听!外面却是一连串童稚而天真的笑闹,还不时的掺杂着一些金属器物落地的轻响!
                      待得动静消失。方才转身四顾。只见那病房里也是一片的雪白。
                      雪白的床铺,雪白的桌椅!雪白的床头柜上,却有着一片殷红如血的枫叶……
                      阎王迟疑着,向着病床的方向径直而去。
                      如血的红枫,平躺于掌心。纹路清晰,通体殷红,恍若筋络,又似血肉……
                      凝神而望,却是阵阵的滑腻与腥甜!阎王大惊,只见那殷红的枫叶如粘稠的汁液一般悄然流淌,缓缓滴落!!!
                      “……父亲……父亲……”有呼唤声自四面八方向他袭来!那是玄同,还有玄膑……
                      颗颗殷红滴落在地,随着那后退的脚步,划出一道扭曲而诡谲的红线……
                      呼唤声接连不断。阎王不敢再作停留,丢下红枫便速速退出!
                      来到门外,靠墙而坐。长久的折腾终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他将头静静地靠在了膝盖之上,噬骨的严寒瞬间便笼罩了下来……
                      他开始觉得疲倦,身体也开始变得沉重……
                      长久的静默里,一双小小的苍白的脚丫,出现在那低低的视线里……
                      阎王轻轻地抬起头来,随着视线地上移,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父亲……”
                      “……嗯……”是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亦或是身处绝望的无奈悲凉。阎王的回应有些哽咽……
                      “……父亲……你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双脚迟疑着,向前迈了一小步。
                      “……”阎王伸出手将他拉入怀中:“……我……我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你了……”
                      “……父亲……我也想你……”伸手轻轻拂过那冰冷而潮湿的脸颊:“……还有玄同……和他们,都在等你……”
                      “……他们是谁?!”阎王问道。
                      “……我们的新朋友……”喜悦的话音尚未落下,远处便有推门声此起彼伏……
                      “……父亲,你听!他们来了……”
                        缓缓地站起身来,却见一群雪白的孩子,正从过道一侧的双开门内缓步而入。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他的儿子玄同……
                      “……父亲……我们走吧……”玄膑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阎王的衣袖。
                      “……嗯!”阎王点了点头,便握起玄膑的手,一步一步地向着玄同和那群孩子的方向而去……
                         


                      IP属地:江苏49楼2015-03-04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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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前故事
                        好不容易回到红冕边城,却正赶上雨云笼罩。
                        兜头浇下的一场冷雨,让鬼方赤命与琴缺风隼皆是措手不及。戏台之前,强行灌下两碗热腾腾的姜汤,方才刻意避开那饱含怒意的目光,独自回到寝室。
                        夜间,毫无预兆地从梦中醒来,却听得黑暗的死寂之中,有一阵弱弱的吱吱哇哇的呻吟,远远传来。
                        伸手点亮床边油灯,然后披衣起身,向外走去。却见,琴缺风隼紧裹棉被,倒卧戏台,双目紧闭,蜷成一团,不停地打着哆嗦,口中还念念有词。
                        鬼方赤命见势不妙,伸手一探才知大事不好!
                        经过一夜的抢救,病情才得以控制!
                        望着那静卧于寝室床榻之上的琴缺风隼,鬼方赤命感到十分的疲惫,然而眼中却依旧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关切。
                        伸手以指轻探脉息,却在无意之中碰到了深锁的镣铐!
                        “……这都磨红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扯过红绸,将那坚实的铐环层层裹住。
                        “……唔……嗯……嗯嗯……”又是那吱吱哇哇的呻吟,却像是醉酒之后的胡乱呓语:“……扁囡嘞……匮魔幌岑?……”
                        “嗯?!”鬼方赤命感到一阵纳闷:“这是哪国言语?!”
                        “……补酱么崽叵叵胎……咩否气……”梦话如同沙漠一样缓缓地蔓延。鬼方赤命禁不住开始严密地聆听,就像从沙子里淘金一样,希望能筛选出哪怕一个他懂的词儿。
                        “噶囊发仄……镖喇亏儿咩肺撕莽弄咳……否气掐啊……”可他依旧是自顾自地说着,内容却是完全的莫名其妙。
                        如此,一连三天的昏睡中,除了偶尔莫名的咕咕叨叨,琴缺风隼倒也还算安静。醒来时,那浅浅的蓝眼睛迷迷糊糊却又懵懵懂懂地望向那呆坐床边一脸关切的鬼方赤命。
                        对视良久,丝毫不见先前那般的森然冷意。
                        只见他幽幽地开口道:“……有水吗……我想喝水……”
                        闻言,鬼方赤命先是陡然一惊,接着便连声道:“有!有有有!你等着啊……”说罢,一转头就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呐——!拿壶水来——!”
                          只是片刻,氐首赨梦便提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刚刚倒上一杯,琴缺风隼便迫不及待地灌了下去,接着又要了一杯。
                        “唔……好苦!”很显然,他并不喜欢此种味道甚浓的苦丁茶。
                        “还要么?!”鬼方赤命提着茶壶问。
                        “……不……不必了……”说罢,便又将自己埋入被中,只露出一双蓝眼睛,警惕地望向鬼方赤命。
                        岂料,对方也在看着他……
                        “……我能睡在这里么?!”琴缺风隼问。
                        “……嗯……”鬼方赤命不置可否。
                        “……你能留在这里么?!”他又说。
                        “……嗯!”鬼方赤命点了点头,嘴角便微微勾起一个略显疲倦的笑容。
                        静默的一刻里,彼此之间,便只剩下了琴缺风隼起伏的呼吸。鬼方赤命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便倚在床头,打起盹来……
                        “……能说个故事吗?!”忽然而起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嗯?!”在迷迷糊糊中被吵醒,睡眼惺忪的他却看到琴缺风隼从厚实的被褥中探出脑袋,白净的脸上满是期待。
                        “……说个故事吧……我怕睡不着……”
                          鬼方赤命不由得晃了晃脑袋!这都睡了三天了,现在能睡着才怪!可是,自己却很疲倦,脑子都不听使唤。现在讲故事,对他来说有些着实困难。
                        “……说个故事……说个故事……”琴缺风隼见他不答话,便微微支起身体,将脸凑得更近。
                        “……”鬼方赤命沉默地坚持。
                        “……”琴缺风隼蹙眉凝视!不一会儿,他的嘴又勾了起来。那模样活像一只发怒的隼,脖子上的羽毛都差点竖起来。
                        “……呼……”最终,鬼方赤命还是放弃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说:“好吧……让我想想……”
                        “嗯……哈哈……”琴缺风隼笑了起来,然后便飞快地缩回了被褥之中,露出一双满是喜悦与期待的眼,定定地瞅着鬼方赤命,等待着那有趣的故事……


                        IP属地:江苏54楼2015-05-07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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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忙脚乱地在戏台后面翻出几件新制的衣衫。略略地叠了叠,捧在手中,那柔软滑顺的触感和那织锦的绣花。眼前不由得再次掠过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小巧纤细的锁骨以及那结实胸脯上的……两点红玉……
                            一瞬间,好不容易平复的火焰又“噌”得一下窜上了脑门……
                          脚步一深一浅,悄然返回寝室,颤颤地推开木门,却见屋内油灯已暗,佳人已眠。
                          “……真是个鲜活的人儿……”鬼方赤命在心里想:“……年轻就是好啊……整天无忧无虑……”
                          将衣衫轻轻搁在床头一侧的木椅上,又返回另一侧悄然落坐。一转身,便看到那被褥下微微露出的纤瘦肩背和悠长脖颈……
                          “……几天不见,这都瘦了……”伸手轻轻掖好被褥。方才在旁静静躺下。
                          侧耳细听,灭灯后的昏暗空间里,只余身旁之人熟睡时的微鼾与轻喘……
                          轻轻地调整睡姿,鼻尖却刚好碰到那铺散在身后的雪白发丝!痒痒的触感,绵软的香味,就如那春日里的柳絮,让人心暖。
                          “三贝啊……三贝……”心中不禁喃喃地叨念,这个遥远却从未磨灭的名字……
                            与他的初遇,便是立春之后的第七个傍晚!
                          那时的鬼方赤命还是怪贩妖市里阶级低下的生口,整日里不是在雇主家做干活,就是跟着工头东跑西颠,累死累活挣这俩儿钱还不够吃的!
                          对他来说,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便是趁着集市上有戏班来演出时,偷懒躲在人群里瞅上两眼。不用花钱,亦能享受……
                          这年,冬天去的晚,春季的戏班收工就早!
                          好不容易才敢上那离开前的最后一场。一收工,便和同伴们大老远地跑来,钻进围观的人群里,推推搡搡地朝前挤。耳边是热闹非凡的锣鼓曲调,眼前却依旧是那乌央乌央地人影,层层叠叠,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到了前面,却是半场终了,名角儿们都下到了台后,只留一老旦在上面瞎晃悠。
                          荒腔走板的休憩里,那无意识地回头一瞥,却见人群的另一侧,数丈开外的长条凳上,精心端坐着一道白净的身影……
                          他神情淡漠却掩饰不住眸中那热切的憧憬!那是陶醉、是向往、却也藏着晦暗的野心和渴望……
                          如此,便再也无心于戏台之上的《斩龙》!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偷偷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就连他在半路悄悄离开座位之后又匆匆返回,也一同尽收眼底……
                          一曲终了,观众们陆续离场。方才走散的工友们,渐渐围拢而至,开始相互打趣。
                          “喂!喂喂喂——!”一旁的王大脑袋把手伸到眼前晃了又晃:“诶,我说赤命啊,你可别痴心妄想!你和他之间……可是隔了一片海哟!”
                          “什么一片海,我看是半道沟吧!穿得是挺体面,可还不是跟咱一样!别以为做些体面的活计,就是高人一等……”
                          “就是!漂亮的脸蛋上能出大米吗?!”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其中不乏尖刻与讽刺。甚至还有人吹起了调笑的口哨。
                          而一丈开外的他却依旧是那般无声息的漫步经过,不曾回望一眼,却像是带走了全部的心神!!
                          “他是谁?!”他神情呆板地向身边人询问。
                          “赑风隼!”
                          “……街尾大户的伙计,去年才来。他们在死物孩集有一家店铺……明面儿上是做得是进出口,私底下呢……哼,谁知道是些个什么玩意儿……”
                            “听说是卖生口的……”
                          “真的?!你可别胡说……”
                          “谁胡说啦……赑风隼不也是买来的……”
                          “……”
                          “……赑风隼……”自此,他便在心中刻下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印记……
                          黑暗里,微阖的双眼,在听到身后那轻微的鼾声时,悄然睁开。琴缺风隼轻轻地转过身。鼻尖却恰好与鬼方赤命地抵在一起……
                          “自己与他,似乎从未如此亲近!”
                          “……”
                          “他从来就没有掩饰过那炽热的目光,过去如此,现在也是……”
                          生的好看,却身份低下,这是幸运,也是灾祸。从杂役到学徒,步步走来,辛苦打拼,身旁的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停歇!
                          那一日,戏台之下,人山人海。他望着观众们如痴如醉的神情,又回望于戏台上精彩的表演,瞬时心潮澎湃,脑中百转千回。
                            他多么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登上崇高的舞台,接受众人的朝贺与崇拜。可以无所顾及的施展自己的才能,再也不必受人戳指,遭人白眼。
                          于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欲望的力量……
                          恍恍惚惚地离开座位,待到再回身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根素银坠红玉的串珠发簪……
                            他记得,那夜自己在小河边,一直逗留到很晚才回到住处!身上多处出来的,不只有那枚发簪,还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然而,不怀好意的眼睛有很多。不合身份的东西总会招来恶意的揣测!
                          发簪很快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搜罗了出来。免不了的一顿收拾,却死活没能撬开他的嘴。于是,可恶的管家便当着他的面将发簪丢进了水流湍急的河里,不到片刻就没了踪影……
                          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收收心,埋头于活计,三五天一过,便也就消停了。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师傅驾车返回的途中,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大个子生面孔,会躲在街角扯着嗓门喊他名字!
                          他当他是不怀好意的狂徒,不加理会!
                          他却追着马车跑了一路……
                            “喂——!赑风隼——!”
                          “……”
                          “……你可别后悔啊!”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在风中晃了又晃,手中一物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白光,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终于,他跳下了马车。
                          而他却坏坏一笑,扬长而去!
                          “把簪子还我!”翌日傍晚,他来到工地,堵住他去路!
                          “……我为什么要还你?”
                          “那簪子是我的!”他疾言厉色,怒声叱责。
                          “我捡了那就是我的!”他的脸上满是挑衅:“……再说了,这玩意儿也不是你的!是你在戏台后面偷的!”
                          “你……闭嘴!”声音压地很低却止不住心中的愤懑!若不是对方人高马大,还生了一副不好惹的嘴脸,只怕当时,他真会冲上去,将他撕成两半。
                          “嘿嘿嘿嘿……”他得意的笑了。那笑声里有着一种诡计得逞的满足。
                          “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还我!”双拳紧握,咬牙吐字。
                          “……你敢来小树林一趟么!”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连言语都变得意味深长:“那玩意儿挺值钱,我也不能白给,你说是不?!”
                          “好……”
                          “……”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毫无来由的鬼方赤命就睁开了双眼!
                          “这么美的花……”
                          “这么美的人……”
                          这么近的距离,说不想,那都是假的。然而,他又确确实实地是控制住了自己……
                          那时候可真是饿啊!两个盐水煮土豆加上一碗白米饭,一天两顿的吃,就是头牛都能给整垮了。
                          于是,平日里除了干活与听戏,就是叫上同伴一起去后山的林子里,整活食儿来填肚子。
                          那天,他故意支开了所有人,借着捕猎的间隙,孤身潜入密林深处,等待着赑风隼的到来。
                          收成还是不错的,又在高高的树上找到了一两个鸟巢。正当他攀着树干,津津有味地掏着鸟蛋之时,那修长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
                          远远走来,依旧是那身整洁体面的长衣布衫,显得整个人是那般的白净修长。
                          他立刻从树上滑了下来!大敞的领口,粗布短衫,腰间还挂着一只新鲜的野鸡和两只垂死的野兔,有鲜红的血迹沾湿了裤腿。头上还缠着伪装用的树枝杂草!几步就来到了赑风隼的跟前!
                          甫相见,便是直奔主题的开门见山。
                          “我已经来了!把簪子还我!”
                          “我要是不还呢!”说完,便朝着赑风隼坏坏地一笑,眼里却有着半分的羞怯。收起弹弓,闪到一边,整个的满不在乎却又是止不住的得意!
                          “你必须还!”他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
                          “那不可能!”他也是一步不让。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还我?!”
                          “……你说呢?!”
                          “……”白净的脸上忽地就涌起一阵愤怒的潮红。
                          只见赑风隼沉默的抬起手,低头弯腰,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利索地褪下了裤子,然后抬起头漠然地望向他,眼神里满是寒彻人心冰冷与倔强!
                          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一时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这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赑风隼就那样站着,长衣的下摆刚好遮住了身体,只余一截雪白的小腿在绿草黑土间,分外耀眼……
                          刹那之间,他转身便挥起一拳却砸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粗糙沙哑的疼痛如同时起时伏的海浪,让他暗自爆出一句粗口!
                          “他娘的——!”他骂道。接着就从怀中掏出那枚簪子,随手丢到身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IP属地:江苏63楼2015-05-07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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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和他之间便熟络了起来。
                            赑风隼告诉鬼方赤命,他坐过船出过海,见过太多的世界,便当不好奴隶!
                            “总有一天,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离开这里!”他这样说!
                            如此,鬼方赤命的心便也痒了起来!雇主的克扣,工头的凶残,工友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让他觉得无比厌烦!
                            终有那么一天,他拉上了他,两人一起消失在了庸流萍寓……
                              “年轻就是好啊……”
                            想着想着,意识便慢慢地模糊起来……
                            翌日清晨,鬼方赤命早早醒来。屋外阳光明媚,澄澈无比,有天堂鸟的叫声隐隐传来,甚是好听!
                            欲起身,却见一截藕白玉臂,懒懒地搭在肩头,一派惬意……
                            碌碌想起,昨夜之事,不禁一阵窃笑。便徐徐伸手将那截白皙玉腕轻轻拢于掌心!
                            “嗯?!真白净……还挺细乎……”
                            蜷曲的五指,葱白纤细,尖端点缀着粉色蔻丹,模样甚是好看。鬼方赤命在眼前细细端详,在手中摸了又摸,最后抬起了自己那赤红的手掌比了又比。不禁一阵叹息:“自己的果然没法儿看呐……”
                            琴缺风隼犹在梦中,睡得正香,对床边的响动浑然未觉。
                            悄悄将地手放回被中,静静地站起身来,拉过被角掖了又掖,眼见一切无碍,方转身离去,披衣梳头。
                            这时,门外有氐首赨梦的声音低低传来。
                            鬼方赤命便应声开门。
                            “主上……”入内,当即便觉出,偌大的寝室之内,除了主上,还有另外一人的气息!
                            果不其然,空空的床榻之上,微乱的被褥中间,一截雪白的玉腿,随着一声轻微的呢喃,缓缓滑出……
                              “……”一时无言。赨梦只觉心中像是有巨浪澎湃,狂风不息!!!昨夜……主上……莫不是……可怎会一点动静儿也无!!
                              “咳咳……!”眼见赨梦忽然陷入沉默,心中不禁一阵纳闷。
                            “……”沉默!
                            “嗯哼——!”
                            “……”依旧是沉默!
                            “……”定睛细看,却见赨梦早已是面颊微红,眉眼间的惊愕、尴尬和不知所措,便如风中残云,瞬息万变!顺着目光望去,却是床上的琴缺风隼,睡得正香,玉腿越露越多,大有春光乍泄之势!
                            “赨梦——!”
                            一声断喝!如梦初醒!
                            “恭喜主上……夙愿得……”氐首赨梦结结巴巴,不明所以。最后的“偿”字被突然而起的异响所截断,生生吞回肚腹。
                            “唔……啊……嗯……嗯……”床榻之上,梦呓旖旎,隆起的被褥微微涌动……
                            很显然,那声断喝威力巨大,不禁喝醒了沉默的氐首赨梦,也击碎了琴缺风隼的美梦。
                            “嗯……嗯……着火了吗……唔唔……就让他烧……呗……死……死不了……”模糊而断续的呓语,忽然摆动的手臂!像是要起身又像是要翻身的动静!!随着丝棉被褥的滑动,不觉玉腿越漏越多,连带圆润的香肩也掉了出来……
                            “不要胡说!”随着一声断喝,鬼方赤命一个箭步上前,将正要露头的琴缺风隼又按回被中,并扯过毛毯,捂个严实!
                            “……是!”赨梦静静地看着,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如此,已无不妥。鬼方赤命才心安理得地与赨梦一道离开了寝室,前往红冕大殿。
                              


                            IP属地:江苏64楼2015-05-07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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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5 19:3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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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很不寻常!无端端地,商清逸就捡回一条命,连带着半死不活的山龙隐秀也……
                              回程同行却不同路!鬼方赤命先回了红冕之塔,而氐首赨梦却在最后调转了方向……
                              街角一处僻静的酒馆里,赯子虚澹静静地在他对面落了座。
                              夕阳低垂,人烟稀少。空旷的二楼,三张小桌,临窗而望,静默无语。
                              一抬眼,那逆光矗立的红冕之塔,恍若山云,扑面而来,让人心悸!零星鹫雀,盘旋其上,怪鸣哀哑,甚是不祥……
                              “……”赯子虚澹望着赨梦,静默不言。
                              良久,氐首赨梦的视线却始终凝聚在那大片黑沉的阴影里……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有侍者端来酒食,方才回神,淡淡开口。
                              “……”他却依旧静默不言,端然凝视。
                                 模糊的面目,没有清晰的唇齿,就连眉眼也只是空空的两个黑洞,深不见底……
                                “……你若想说,必定会说……”复又言语,却是这样一句。
                              “呼……”悠长而细微的一丝轻叹,从齿间缓缓溢出。仿佛整个身体都沉寂了下来,变得颓唐而萧索……
                              提起那朴素而简陋的酒壶,静静斟酒。却见赨梦将食指的关节抵于唇边轻轻咬噬。赯子虚澹,不禁深深长叹……
                              空阔的红冕大殿,静寂无人。
                              赤红的王座之上,鬼方赤命斜倚而坐。
                              此时的他,心绪波澜,复杂难言,种种莫名地异样纷至沓来,使人不甚其扰。细细思量,却像是瞬息万变的生活里,忽然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炭石!!打乱了节奏,却激起层层热浪!
                              支肘、扶额、思索……
                              半晌,无果。粗糙的手掌却不自觉地落到唇边……
                              轻轻咬噬手背,一下又一下,留下成排的细碎齿痕,微红且潮湿……
                              终于,游离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坚硬——一个惊人的决定,就如闪电落于海面,在心中陡然生成而起!!


                              IP属地:江苏65楼2015-05-07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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