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八十二◇心之语】
第九代火影宇智波弥生的就任仪式，前暗部部长宇智波佐助和前医疗部部长春野樱作为忍者村的元老都收到了正式的观礼请柬，派来送请帖的中忍恭恭敬敬把封缄了木叶标志的小小信封递到春野樱手里的时候，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以佐助君的身体不大舒服的理由婉拒了。
小中忍笑笑表示理解，毕竟愈加年迈的佐助爷爷嗜睡症状越来越严重，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恐怕此时此刻，小樱婆婆口中的佐助君就坐在从玄关就能看见的纸栅门后假寐。
拒绝归拒绝，小中忍还是恭恭敬敬地带了小樱婆婆的祝福离开。不过一会儿，村子中心的喧嚣便隐隐约约传达到宇智波家僻静的院子里。
佐助爷爷半躺在四月的金色阳光下，手指交叉搭在胸口，眉眼微阖安然入定。而实际上，那双拥有曾经叱咤整个忍者界的瞳术的眼睛，已经近乎全瞎了。
但这并不算什么大事，瞎了就瞎了吧。
反正值得的都已经看够了。
佐助爷爷沐浴着独属于木叶盛春的烘暖这样想。
门廊的纸栅门“哗啦”一声打开，蹒跚却很是精神的脚步声踏在木板门廊上，佐助爷爷宝刀不老的听觉立刻辨认出发出声音的主人。
“小樱吗？”
“是我哟，佐助君。”
小樱婆婆伸手遮了遮头顶的阳光，走到院子里那一小片属于她的花圃边，正想蹲下来看看自己的宝贝草药长没长虫，就听到身后藤椅上老爷爷的声音，
“小樱，我今天想要看看木叶。”
佐助爷爷这样说的时候，顿时想，自己明明看不见啊，但是为什么要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呢。
还没等他思索出答案，下一秒他就被一双手扶住了后背轻轻从藤椅上周起来，藤椅变一变，变成了小樱婆婆找到砂隐最出色的傀儡师，为宇智波佐助量身定制的轮椅。
佐助爷爷起初很抵触轮椅，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对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的他，已经是出行必备之物了。
“我带你去，佐助君。”
瞎子观景，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可惜春野樱对佐助君从来不会说不。
于是在全村子的人都在参加火影继任典礼的时候，小樱婆婆推着佐助爷爷走出了久违的家门，踏上了木叶绿意茵茵的大道。她推着他爬上视野最好的火影崖上时，正值火影继任典礼的高潮时段，身着红白羽织的年轻第九代意气风发地把头顶的风帽扔向广场上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层又一层的欢呼声音。
火影崖上的山风霎时刮响，鼓起宇智波佐助的黑色外套，领口的红白团扇家徽被吹得立起，平平整整地展开了整个图案的形状。
佐助爷爷在小樱婆婆帮他把领子拉高的时候伸出了右手，便碰到了身边坚硬粗粝的黄土岩层，是鸣人吧。
他想。
“是鸣人的头像呢。”
俯身在他身边的小樱婆婆像洞察出了他的思路一样轻声说。
“嗯……这里也变了好多。”
他对着火影崖上的阵阵疾风小声呢喃。
“也有没变的东西啦，佐助君就一直没变啊，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
老婆婆一时想不出答案，皱纹汇聚在因为刻苦思考而眯起来的眼角边，轮椅上的老爷爷却微微露出一丝罕见的笑。
真是的，果然是个天真的女人，明明脑子很好，为什么在这些幼稚的问题上老师退化成学龄前儿童，哦不，学龄前花痴。
佐助爷爷这样腹诽着，开口回答她艰深的问题，
“还有你。”
“真的吗？”
小樱婆婆语调提高，兴奋地欢呼，眼角纹因为笑意显得更深，
“嘛……幸亏佐助君的眼睛看不见我现在已经变成鹤发鸡皮的老——太——婆了哦，啊啊，早知道学师父一样用百豪之术维持青春了，也对得住佐助君的话，唉，我就是……”
看吧看吧，给点阳光就灿烂，又开始絮絮叨叨了。
但是，这个女人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你变老对我来说根本——
“——无所谓。”
反正是你。
佐助爷爷一边说一边往后靠了靠，把自己在阳光下摊成一张煎饼，一只耳朵恰好抵住春野樱扶着轮椅把手的手，他很安于那一小片的温暖。
这样的平和让他有些泛了困意，但这一次佐助爷爷忽然觉得和以往那么多次的困意有些不一样。
有些不安。
“小樱。”
“嗯？”
意料之中的积极响应，一如既往。
佐助爷爷张了张嘴巴，忽然觉得自己瞎了很久的眼睛有了久违的肿痛之感，凭多年作为忍者对自己身体熟识的程度，佐助爷爷认出这是想哭的前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悸动，但是一把年纪再有这样激烈的情感表达，着实丢人现眼，尤其对于宇智波家的佐助爷爷而言。
于是他在自己哭出来之前说出了酝酿在嗓子眼的话。
“这一辈子，谢谢你。”
“诶？”
小樱婆婆方才的注意力在不远处的火影继任典礼上，于是没有进入状态地随意应了一声。佐助爷爷的头不受控制地滑落了几寸，呼吸声音清晰可闻地变得急促起来，大脑中顿时作响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还有，”
他支撑着开始有些抽搐的身体小声说话，
“佐助君，你怎么了？”
小樱婆婆终于发现了佐助爷爷的异样，声音也染上一层久违的焦急与担忧。
佐助爷爷的头又向下滑落了几寸，全身的气力有感觉地在从躯干中抽离。
枕着的小樱手指的温度，似乎马上要从耳际剥离开来，宇智波佐助呼吸着木叶的空气，每一下都艰辛用力，喉头梗塞，说出的话变得浑浊不堪。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小樱……”
“你怎么了佐助君？！”
温暖的查克拉覆盖在颈窝和胸口，查克拉背后传来阵阵熟悉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