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PART.ONE
“西线告急!”
“沙洲前阵部队遭到敌军伏击,请求支援!”
“北方驻守军急需冬季物资!”
西蒙放下手里标满感叹号的白纸,叹了口气:“这是今天最后一批了吗?”
“是的,长官。”棕发的副手点头:“你需要点儿咖啡吗?”内务部两个月前送的物资还剩下一点,虽然他的长官说什么都不肯再用。
“不必了,盖恩。焦虑已经足以令我彻夜难眠了。”他靠上椅背,做了个手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如果那位客人到了,请让他直接来这里。”
盖恩低低的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上司那被压力和战务削尖的下颌,转身离开。
年轻的指挥官双手扶头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身,仔细打量起墙面上贴满标记的作战地图,眉头拧紧。
战事不容乐观。
最初的小股反对武装演变为现在的大规模组织,战乱的起源地区已经被他们牢牢把持,并隐隐有扩张的趋势。与此同时,各地物资无不告急,财政部却天天以各种理由推掉他上交的拨款申请。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鼻腔里的毛细血管随时都会干得破裂。他突然发疯地想要抽根烟,盼望着让混杂着刺激气味的烟雾充满肺叶,扩散进每一个超负荷工作了十二个月的细胞,安慰崩紧得快要断开的神经。他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敲了敲烟盒,听着那空荡荡的脆响,咬牙踱步到窗边,用额头贴上冰冷的玻璃。
远处一点夕阳可怜兮兮地洒在地平线上,灰青的天空看得人心情更加压抑。院子里那些一年前应当是郁郁葱葱无比娇艳的花圃个个蔫头耷脑,有的已经可以直接用手指碾出一小片呛鼻的烟。土地上扬尘不断。
老天啊,快下雨吧。他痛苦的闭紧眼睛发狠地般地在心中大吼。在这么下去,再过半年,顶多半年,他估计就得彻底崩溃。只要一场雨,就一场雨,那些现在还扛着火枪和弯刀的民兵们就有可能重新回家捡起锄头,财政部就不必再因为望不到尽头的饥荒而亏待他手下的士兵。他自己也可以暂时脱掉这一身让人喘不过来气的行头,回趟家,找几个狐朋狗友喝一杯(想到这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开始有脱皮趋势的嘴唇),泡个热水澡——天啊,我得打住了。他沮丧地告诫自己,不然我怕是连现在都撑不过去了——(最后他总结性的下了个定论)再不用每天都去为那该死的战报而焦头烂额。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
他迅速地恢复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军官应有的面貌,坐回了位子上:“请进。”
安德鲁在坐下之前先平静地来了一句:“我来之前并不知道是你。”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歉意。
“别这样,这是我的错。”他对着这位一别数年却一点也没变的老同学展露出微笑:“毕竟我们现在的社会呢评价已经够差的了,我可不想再让它们之中多出一个’强征入伍’的罪名。”他没好意思直说自己是怕给过去的朋友们留下一个仗势欺人的糟印象。
“好吧。至少我最后还是来了。”安德鲁迅速把这页翻了过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你的特长。”西蒙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递过去:“看了就知道。”
“我想我明白了。”草草看了两页后,安德鲁抬起头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回应?”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必要的一点示警就可以。我的情报说,参与这些的都是原生部落的巫师,在族群里的地位
自然不需我说。我还不想彻底惹恼他们。如果以后事态升级,我会再联络你的。”
“可以。”安德鲁抓过一只钢笔,就着文件空白的背面开始写起来:“呶,这是我需要的东西。施法的时间需要在凌晨。具体时间就看你的准备情况了。”
“好的,我会尽量快一点的。安迪。”接过清单后他忍不住恢复了了大家都还是年轻人时的亲昵称呼“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安德鲁又变得有点不自在。
“不不,安迪。你一定得接受。”西蒙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而哀戚:“这是为了我那些白白地把献血洒在这片大地上的士兵们。谢谢你。”他又重新说了一遍,语气沉稳而真挚。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当得起啊。”安德鲁别过头,小声的来了一句后,逃也似地走出了那扇门。
背后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