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力需要“文学关照”和“科学精神”护航——别让“穿越”成为折翼天使
作者：王磊 来源：文汇报
“摔一跤就完成穿越”的科学逻辑，“只谈风月不谈历史”的文学关照，正在消解时间和历史的重量感。没有了文化关照和科学精神的护航，穿越剧作为新兴类型创作，成了伤不起的折翼天使。而事实上，海外成功的穿越剧在现代和历史的对话中，可以完成的不仅仅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狂欢，更可以是科学的追问和文明的自省。
3位医学博士把关《仁医》
“这就是‘红果果’的抄袭！”随着《女娲传说之灵珠》的热播，穿越剧的争议再次成为电视迷关注的话题。在豆瓣网的相关评分中，“灵珠”因为太像日本穿越动画“犬夜叉”，有超过30%的人在5分制的评选中给了该剧1分。表面上，有钟欣桐、蒲巴甲、谭耀文的演员阵容很有吸引力，主创还给穿越主人公安排了一位考古学家做父亲，让穿越更有技术和文化“说服力”。但是“灵珠”却引发了前所未有的争议。不仅因为剧情“疑似山寨”，更因为“灵珠”升级了穿越剧造梦的标准：穿越主角不仅收获爱情、事业有成，连妖怪都能干掉，就差说出“回到过去我就是神”了。
作家孙甘露指出，国内大量穿越小说、幻想小说，和海外“科幻小说”不一样。科幻小说是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对未来和未知事的一种想象。而国产穿越剧想象力创造力的缺乏，少的不仅是类似《盗梦空间》那样有一定科学和心理依据的理论基础。一些似是而非、自以为很严谨的穿越理由，更是对科学的调侃。“灵珠”是一部神怪出没、没有真实历史依托的“架空穿”电视剧，主角却被设计为历史系学生。她在帮考古学家父亲做课题研究时，误入“南越国祭祀问卦用的九星轮”，导致重回3000年前妖孽出没的时代。从考古实验室穿越到群魔乱舞的神话时代，如此穿越让很多观众忍不住笑了，“明明连伪科学都算不上，还非要说自己很科学。科学家的女儿和半妖的爱情故事，穿越剧在拿科学开涮？”
回到过去的穿越本身并不科学，穿越剧内容就一定荒唐吗？不一定。日本穿越剧《仁医》，讲述了当代医生穿越回日本幕府末期，用现代医术济世救人的故事。《仁医》创作严谨，漫画家村上纪香写作原著时，就聘请了3位日本医学博士负责为故事的医学内容把关。在改编成电视剧时，剧中角色无论是服装还是用语，也都严格遵照时代背景。最终，该剧首播收视突破20%，成为当季收视冠军。眼下，《仁医2》也将在日本播出。当代科技和旧传统的对话，是“科学穿越剧”《仁医》的卖点。一位高明的现代医生，在没有团队配合、没有设备支持、更没有社会科学理性的氛围，他应该如何解决古人的疾患痛苦？“穿越”成为一则寓言，不仅向现代医学的生存环境发问，也提醒人们传统人道中“仁”的重要。
文化关照岂可莫然消解
从《穿越时空的爱恋》、《寻秦记》、《神话》，到《宫》，有人总结过穿越剧的诸多俗套。不过，穿越剧的最大俗套，莫过于“女性情感题材”的完胜。穿越从网络小说红到如今的电视荧屏，其中涉及“战争”、“反侵略”、“痛史”的“硬穿越”题材，已经被影视圈的资本运作淘汰。穿越剧旁观大历史的优势，被矮化为对“御花园”、“后宫”的关注。
“历史电视剧是对历史的一种解读。历史本身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创作选择的角度和观点。”上海社科院副院长、历史研究所所长熊月之表示，艺术是对历史的一种理解。穿越剧“只谈风月不谈历史”的文化关照，在漠然间消解了穿越题材“现代文化对话传统”的优势。
和国内穿越剧集体把现代人塞进阿哥皇子的怀抱不同，俄罗斯穿越电影《古墓迷途》，把4个20来岁的“顽主”送回二战时苏联卫国战争的前线。用“硬穿越”对话逝去的传统。故事开始于4个想发点小财的现代混混，在圣彼得堡挖掘二战遗物时，他们发现了4具苏联红军战士的遗骸。无意间，他们穿越回1942年战火纷飞的战场。一开始，战士们被他们的流行歌曲逗得开怀大笑，女医生也几乎被他们迷倒。但是面对炮火和死亡，他们发现自己有的只是小聪明和怯懦。亲历快要被遗忘的卫国战争，唤起了他们对父辈祖父辈逝去已久的敬仰。剧中有个令人震撼的细节，4个玩世不恭的小混混最终发现21世纪艳阳下的那4具红军骨骸，正是他们自己。在“回到过去，发现自己”的穿越过程中，他们不仅重新认识了历史，也重塑了自我。穿越，成为青少年重获历史责任感和找回生命价值认同的过程。
“穿越”竟也可以如此震撼。如此看来，要避免成为新的山寨文化，国内的穿越剧只有正视自己的缺失，找到科学和文学的滋养，才能健康成长，振翅高飞。
本报记者 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