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金珉锡接到鹿晗电话,穿着家居的休闲装就出来了。他还没起床,鹿晗昨晚上弄得他很痛。
鹿晗在海边等他,旁边的大岩石上绑着个人。
金珉锡想走过去,鹿晗跑过来将他抱住。
“鹿晗……?”
鹿晗抬起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他在海边呆的太久了,气息都变得冷了,竭尽所能地从金珉锡唇齿间抢夺温暖。
他停下来,摩挲他红红的唇瓣。
他很漂亮,并且他一直觉得,他是最漂亮的。
从五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他,他就这么深信不疑。
“你朋友来了。”
“……嗯?”
“张艺兴。”
金珉锡的身体陡然僵硬。
鹿晗微微转身,让出一个空隙。
张艺兴被人打昏了,用绳子绑住了手。
头发湿湿的,身体靠在黑色的大岩石上。
金珉锡想走过去,鹿晗不让他走。
“我想和你说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只小包子到了野鹿岛,他在那里,遇见了小鹿……”
“我不想听!”
金珉锡的声音忽然拔高,有些失控地大喊道。
鹿晗把唇埋在他的颈间,妥协道:“好,我们换一个故事。”
“我的父母,都是麻风病病人。”
金珉锡忽然安静下来。
“他们被赶到了野鹿岛上自生自灭。”
“当时村子里不止我父母得这个病,还有很多其他人,他们也一起被赶去了野鹿岛。”
“从此以后,野鹿岛改名叫垃圾岛。”
“很多很多年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是多少年了,岛上只有一个医生,每隔一段时间会来看看我们。这么些年,除了那个医生,村子里没有给过我们一口食物,一口水。”
“后来,连那个医生都不来了。”
“有人被治愈了,有人病死了。”
“珉锡,那里是地狱。”
鹿晗在发抖。
金珉锡转过身来,抱住他,脸上出现一种近乎于是悲哀的表情。
“再后来,阿龙他们就来了。阿龙他给我吃的,给我衣服,给我钱。他说,只要我给他卖命。”
“鹿晗,这样是不对的。”
他们额头贴着额头,亲昵地站在一起。
远处是海水,湿气,和分不清边际的天与海。
他们现在成了真正的情人。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还未去世,家尚且有一个家的样子。
他跟着那个沉默的男人背着巨大的竹篮走到这儿,拾起一个个海螺。
靠在耳边听,是清晰的潮水涌动。
他问父亲,里面藏着什么。
父亲说,是人心的秘密。
“金珉锡,我爱你。”
鹿晗说。
是住在海那边的人的秘密。
是他们的故乡,是他们的思念,是他们的梦中呓语。
住在海那边的,是一群十恶不赦的罪人。
夺眶而出的,是热泪,喉头涌起的,是热血。
他从来没对他说过爱。
他永远像他一样沉默寡言。
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们在一起吧”,偏偏是“我爱你”。
偏偏在这个时刻。
“鹿晗……”
他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想唤回那饱受苦难的孩子流浪在外的魂魄。
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手枪。
抬起了手。
朝着岩石的方向。
张艺兴的方向。
“鹿晗,我也爱你。”
砰——
枪声响亮,血肉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