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当时少年青衫薄
一曲舞毕,酒茶果品都已端了上来。
藏中泠、惠泉的水冲泡武夷茶,盛放在冰瓷的茶盏里。蒸烂的鳗肉和鸡汤拉面、扬州火腿粽子、蜜酒酿清蒸刀鱼。。。喝酒的杯盏是名瓷、犀牛角、玻璃的。
姑娘们端来点心,有白果糕、桂花糕、白云片、夹沙的玉带糕、小栗馒头、菊花糕。。。
酒香四溢,茶香氤氲,其中糕点的香气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吴瞻炀的眼都看直了。他在滁州哪里见过如此丰盛的美食,恨不得立刻大块朵硕。
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捧金瓯。
歌扇萦风,吹散一春愁。
姑娘们捧着碟盏辗转于各桌公子之间,波光流转,轻声细语。
此时夜已深,浓浓的香气在红袖招里弥漫着,客人们已经微醉,乘着酒劲,开始与姑娘们调笑起来。
右手揽细腰,左手揽细瓷杯,语气开始变得暧昧起来,那不老实的右手也变得更不老实起来,开始施展揩油大法。
“笑笑姑娘,走,雅间有请。”一个富贾摸样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着简笑笑说道。
简笑笑微微一福,轻声说道;“小女子只是卖艺。”
这话很明白了…那商人有点不高兴起来。
“两千两。”那商人很简单地报了个数。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口气!这一报价就千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这相当于整个红袖招一天的收入!
看那商人认真的摸样,不像是醉话。
主事的龟公对着简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简笑笑略一犹豫,还是咬着嘴唇跟着那商人往楼上走去。
“站住!”这时,轲浩然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哦?”那富商转过头来,“怎么,这还有竞标的?”
满堂人哄然大笑。人们看了看轲浩然,见他只是穿着一袭布衣,只当他是前来开荤尝鲜的小毛孩罢了,根本抢不过那衣着光鲜的富商。
“这位公子,如果你也对笑笑姑娘有意的话,你可以出更高的价。。。”那龟公说道,“很公平。”
轲浩然摸着怀里一百两的银票,没有说话。那是师父给他和瞻炀的,他不能就这么扔了出去。
人们看出轲浩然的囊中羞涩,再次笑了起来。轲浩然旁边的颜瑟虽然略为富裕,但身上带的也只有几百两银子…爱莫能助。
“穷小子,没银子就别来这种地方争风吃醋。”那富商撇了撇嘴,搂着简笑笑走上楼去。
这时,寒光一闪!
铮然之声划破空气,轲浩然猛然拔剑,剑光纵横,照亮楼宇!
那剑锋锐无比,剑刃清若秋水凛如冰溪,令人胆寒!
人们慌了,纷纷站起!
“师兄,别冲动。”吴瞻炀说道。他知道轲浩然的脾气与实力,桀骜不驯,谁也不服气,而且还是洞玄巅峰的高手。。。这样的人一旦发怒,能拆了整座红袖招。
“你想动手?”那富商不屑地撇了撇嘴,唤道:“清臣。”
“是。”一个年轻剑客站了起来,解下身后长剑横于身前,“在下吕清臣,请赐教。”
吕清臣,洞玄境大剑师,是那富贾府上的供奉。
轲浩然剑眉渐渐竖起,腰后的雪山气海燥热起来,凌厉的剑意在他眉宇间散发出来。
酒客们慌张逃窜,夺路而逃。
“你知道吗...我很不爽。”轲浩然说道。
不爽。就是不爽。
因为不爽,所以你们都没好下场。
这便是轲浩然。
出剑!
剑刃上寒光乍起,锋利的光芒在明亮的刃上披泻开来,照亮轲浩然坚毅的脸庞。
寒光并拢归于剑刃,那剑刃耀亮无比,仿佛夺取了漫天星月的光辉,煌煌不可逼视。
刷!
仿佛苍龙挣脱了枷锁的束缚,那长剑脱离了轲浩然的手飞了出去,划破空气发出尖啸,径直刺向吕清臣!
没有任何花哨,出剑便直来直往,极为周正,极为浩荡。
轲浩然认为你没有实力与他过招,于是他就懒得跟你耍花样,于是就极简单极古朴的一剑飞了出去。
极简单,便是不简单。
正因为这剑直来直往,所以没得闪躲,只能接下。
这是何等霸气的一剑!
霸得蛮,耐不得烦...这便是轲浩然的剑。
吕清臣神情微凛,他显然没想到轲浩然会如此简单的出剑。电光火石之间,吕清臣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锵地一声爆响,两道青光在半空相遇,闪出一团刺目的炽光,如两条狂龙于半空相遇,在这交锋之下,连那楼阁都被震得嗡嗡作响起来!
吕清臣一声闷哼,调息敛气,稳住雪山气海的激荡,踉跄几步收回飞剑。
“洞玄巅峰!”红袖招二楼看台上传来一声压抑着的低呼。一个年方弱冠的男子看着台下傲然而立的轲浩然,眼中净是惊诧之色。“才十六岁便到了洞玄巅峰,这还了得?这人真是天纵奇才。。。我们必须把他收进天枢处,如此惊才绝艳之才,流落于世间岂不可惜?”他对身旁的随从说道。
“兄台真是好生霸道。”吕清臣道,“如此霸道的剑术,不知师承何人?”
“自创。”轲浩然说着,右手剑指一挥,长剑铮然鸣响,汹汹然飞了出去!
又是一记大开大合,直来直往的飞剑!
“咄!”吕清臣顿喝一声,飞剑相应!
而轲浩然身随剑走,与飞剑一同飞奔出去!
“疯子!”吕清臣失色,他没见过这样用剑的,这人难道是为了一个女人,铁下心与自己拼命了?
轲浩然早在滁州就有轲疯子之称,如果让他知道此时吕清臣所想,也并不生气。
轲浩然所想的也并不复杂,出剑便要必胜,这是无与伦比的实力与信心所产生的信念,他自幼修剑,从来都是贯彻此理。
他不是不张扬,他是不屑。他不屑告诉大街上每个人自己是个天才,他觉得没必要,他只想告诉有资格知道的人。
他听说过夫子,在大唐人人都知道夫子。但他认为夫子在自己这个岁数的时候没准还没自己厉害呢...干嘛要佩服他?但他不会逢人边说自己比夫子牛.逼,在没有亲自挑战过之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与吴瞻炀不同,吴瞻炀来长安是学习诸位大家的,他不是。
他是来...打败诸位大家的!
这话如果让别人知道,一定会觉得这个小毛孩是个疯子。
但他有这个实力。